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征尘传说 > 正文 第八章 落差(上)
    “你喜欢沙滩球吗?要一起玩吗?”

    荒芜中映射~出一道金红色的剪影,稚~嫩的蓓莎南尼浮现在空荡的戈壁尽头,正抱着一只色彩滑稽的沙滩球对她微笑着。夏尘清楚地记得当时十一岁的蓓莎留着幼稚的双马尾辫c穿着一条单薄又单一的红裙子,手脚纤细像温柔的麦,真诚的金色眼睛在火山群的烘托下闪闪发亮。

    那是伟大的蓓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银灰色的猫一直记得。她的记性很好,甚至可以追溯到四岁之时,所以她从来都是个敏感至极的猫,也是个不善原谅的人。

    她记得那金红色的女孩是如何将海风与巨浪带进她的生命中来的,也记得那些勇敢无畏的征尘者们的样貌和声音。

    他们自蓓莎矮小稚~嫩的身体后方缓慢散开,逐渐填满了夏尘空荡的戈壁,一步步向她走来。

    粉色眉眼的小甜饼艾琳将一顶花环戴在她的头上,三趾巨鹰詹姆一贯颇有礼节地亲吻了她羞涩的指尖,魔法师基德深海又在卖弄他蒲扇般的大耳朵,放~荡的阿焰依旧穿着性~感的胸衣穿梭于人群之中层层回忆里,温柔高大的黑豹凝成了她视野中最大的光点。

    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即使已经历过一次,她还是会不自觉地为他退后,这几乎已成为了一种本能。

    他站定在她面前,带着她无比想念的微笑和眼睛,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

    银灰色的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记得他将要说出的一切,记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和动作,记得他淡淡的体温和混杂着蜂蜜香甜的海腥味,但她还是哭了。每一次都是。这也是她唯一愿意放纵和原谅自己的事。

    “嗨,你好啊,我叫夏继飞,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队长了”

    他说,并对她伸出了手掌。

    而她却勇敢的拥抱了他。

    “你好,我叫夏尘”

    对方没有任何惊愕的反应,他按着她的记忆继续诉说着。

    “别在意罗肯的话,他是个愤怒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家伙,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他正在给你宰鱼赔罪。掌握不好船帆没关系,我们都是从翻船过来的,这不算什么,好了,别哭了,我来教你游泳吧?这比船帆更重要”

    “别紧张,我第一次出海也很害怕,但你必须经历这个,否则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征尘是什么啊,我也不清楚,但它让我意识到活着不止有平庸这一种可能,杂~种也可以保有尊严”

    “也许真实的你就是个畏首畏尾的懦夫,但我依然认为你不属于这座岛。你属于我们,你一直都是个勇敢无畏的人,只是需要有人替你做决定”

    “恭喜你,成为了征尘者”

    “厨艺我真的不太在行,我只会烤生蚝,你爱吃蒜吗?”

    “我也爱你”

    当她的记忆游离到了尽头,他微笑着消散在温暖的火山红晕里,连带着那些五彩缤纷的发丝和自信勇敢的笑颜一同将梦境重归于荒芜。然后,她醒了。

    被凝固的分泌物糊住的眼睛非常酸涩,她揉了许久才能睁开。目之所及依旧是潮~湿阴暗的牢房,没有荒芜的戈壁,也没有温暖的火山。她坐起身,熟练又冷酷的将梦境封锁在她为自己的感性和感情划出的吝啬区域,转而回归到令人失望的岛屿上。

    手臂上那条红肿并有溃烂倾向的伤口已经干枯,大概三天之内便会凝成一条扭曲丑陋的疤痕。伤口的复原带走了连日折磨她的高烧和右耳疼痛的幻觉,令她的情绪稍稍高涨了些。倘若只听候红爪监狱的医疗差遣,恐怕她早就烧成一条被苍蝇卵占满的尸体了。

    她起身下床,发现脚下的水位又微微的高了一些,已然盖过了脚裸c奔着小~腿去了。昨日的椰饼仍躺在床头柜上,干枯得像树皮,往日味道浓重的树果果汁也换作了平淡无奇的苏打水,看来仆从们当真是为游街的后续事宜忙得不可开交了,连榨杯果汁的时间都没有。

    在那场爆发在游街仪式上的bà一 d一ng成功被训练有素的联合军压制之后,游街罪犯和狱卒搭乘着五大洲的装甲车直奔进了五大洲联合医院。深huáng sè头发的无神论少年四肢痉~挛着被推进了手术室,当好心的医生提出要为受伤的狱卒和余下的两名游街犯医治伤势时,却遭到了急忙赶来的一级教徒迪里马歇罗瓦杰的谢绝。这位肥胖矮小的黄胡子飞鼠妖精再三强调不愿为联合医院的医疗团队增加负担,并企图将手术中的无神论少年也从五大洲的手里抢回来,但在得知那少年危险的病情后,他便放弃了那想法,只是若有所思地留下一笔慷慨的医药费便带着伤痕累累的罪犯和狱卒乘车返回了红爪监狱。

    回到监狱后,由两名归属于寸阴自治会议的狱医为两名罪犯消毒伤口并包扎,在那之前,狼狈的罪犯们被赶进了淋浴间由狱卒帮忙搓洗掉一身的血污和垃圾。如果不是身上的气味实在撩人,银灰色的杂~种定然会对这身份倒错的fu u受宠若惊。

    剥离掉一身恶臭之后,夏尘托着红肿的胳膊来到狱医面前,却只拿到了一管舒经活血效用的白药膏和一卷劣质的纱布。

    “伤口撕裂了这么久,你不清创会感染的!”帮助夏尘清洗的稚~嫩~女狱卒对狱医表达不满。

    “感染?”架着厚厚眼镜片的狱医夸张地用手指搓了搓下巴的胡茬。“什么病毒细菌能侵袭杂~种的生理机能呢?如果发现了这个我大概可以在国际医疗史上铸起一座丰碑了吧?”最后他轻蔑地对愤怒的狱卒挥了挥眼镜,道:“安心吧,一条口子而已,死不了的”

    杂~种被赶回了牢房,临走前她还很有礼貌的把白药膏和纱布丢进了监狱走廊的垃圾桶里。也许我还算xg 的,夏尘想,大概这庸医在面对痛失三根手指的咖啡发色妖精时也会满不在乎地说出一句“安心吧,三根手指而已,死不了的”吧?

    窄小潮~湿的牢房一如她临走前的样子,恍若从未有人到访,但两管不属于小岛的血胶药膏和清创水却悄然出现在了排污管道旁边。她忍受着失血的眩晕与一天行走的疲乏为自己清理了伤口,但还是没抵住牢狱的阴冷和粗糙的营养供给被伤口溃烂引发的高烧折磨了四天。

    待手臂上的伤口终于开始粘合干枯已是列罪游街仪式结束的第九天了。

    养伤过程中,猫咪敏感的洞察到了监狱里某些不祥的异样。比如每日的查房狱卒从长袍仆从换成了身着监狱zhi fu的陌生面孔,定时送往牢狱中的纸巾上不再印有螺旋状的太阳图腾,而罪犯们粗糙的饭食中偶尔还会出现一两顿稀奇的油炸蜂鸟。众所周知飞禽鸟雀在寸阴本土的宗教教义中为耶柯西的光粒坠落凡间而成,太阳仆从尊其为‘耶柯西之衣袂’,是坚决反对其沦为饭食的。

    随后,死亡商人的来访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次他没有走排污管道,而是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来,甚至还有个滑稽可爱的狱卒对他礼貌的颔首。

    “嘿,有没有想念我?”他这身装扮真适合再佩戴一副墨镜,可惜他昂贵的鞋袜均已被臭水染指。

    “你是怎么进来的?”猫问。

    商人夸张地耸了耸肩膀。“如你所见,走进来的”在那对墨绿色的猫眼凝成冷漠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额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小小行政使的小小文件,以视察的名义进来逛逛,顺便来看看你”

    短短十几天不见,商人脸上因奔波疲劳而产生的凹陷便重新被红~润和活力填满,崭新的行头和发型下,杂~种还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扣在左手拇指上的那枚黑宝石扳指。

    “我预付你薪资,可不是要你在这种时候还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的”

    杂~种毫无诚意的批判惹来商人谄媚的笑容。

    他抬起左手拇指,夸张地在那块宝石上亲了一口,道:“这你可是误会我了,甜心,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放~荡享受,你要相信一位聪明商人的自律程度。这只是我偶然遇到的,你知道我喜欢收藏这些亮晶晶的小石子,我本以为它的价值在何处都是永恒,想不到岛屿的石子居然同赤洲的兽齿一样不为人珍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将它收入囊中呢?”他亲热地用宝石光滑的表面摩擦着自己的脸,佯装遗憾的叹息道:“如果你的岛屿能单纯一点不那样嘈杂的话,我会考虑等我从你那ci zhi以后买下这儿的火山,还有它酝酿出的所有的石头”

    “岛上怎么了?”无暇听商人故弄玄虚,夏尘打断了他的话问。

    “游街的bà一 àn挑起了事端。bà一 àn被五大洲压制下来之后,你们的掌权团体们开始焦急地寻找bà一 d一ng罪责的承担者,一条诡异的谏言却贸然传扬开来——借刀shā rén是女人的本能。然后三个关于解密谏言的谣言又在岛上传开了,一个说无神论者是bà一 àn的主谋,一个说是你们这的自治会议为了争权shā rén,还有一个最为荒谬,说是那个金色的神之弃女为爱杀掉了她的床~伴”

    “最后他们决定拿金色少女抵罪?”杂~种不假思索。

    商人一笑。“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最棘手的问题,这一点岛屿人做得可丝毫不比大洲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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