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来找他的。”宋文英说。
“我管他是不是你的学生!我再说一遍,我们这里没有学生,我们这里只有成年人。要找,你们到外头找,那里不是有一堆人吗?”他指了指网吧的大厅里。
“我们找过了。”我看了他一眼,“他没在那里。”
“既然你们没找到,那你们就去别的地方啊。”
“我们听说你们这里有容留上网的人在这里睡觉的,我要进去看一下。”
“什么,你说我们留宿客人?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网吧不准留宿的吗?你是干吗的?是警察还是文化局的人?我为什么要让你们进去?”这家伙死死地拦在门口。
这拦路虎该怎么对付?
“请让我们过去,要不我就要报警了。”我祭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
“怎么?你想让条子过来啊?好啊,你报警啊!这里的警察我们都熟得很。我告诉你,我们可是给他们jiāo过保护费的。有本事你就打电话呀?”
“谁啊?这么吵,还让人睡觉不让人睡觉了?”门里走出一个人,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只穿了一件背心,睡眼惺忪的样子。
后来,又从里面陆续走出来了好几个人,也都是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可能是我们刚才的争吵声,把这些正在熟睡中的家伙弄醒了。
“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员工?这么多员工?”我冷笑道。
这拦路虎无话可说了,但他还是把着门,不让我们进去。
闻声而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突然,宋文英大喊了一声,“小旭,小旭!我们可找到你了!”
八十四、千万别跳下去!
八十四、千万别跳下去!
小旭,果然就站在这群看客里面。
几天没见,他变得好像一个吸过大烟的烟鬼一样。两眼无神,头发凌乱,衣服上的扣子还扣错了。
听见宋老师的声音,小旭的眼神还有点迷茫。但当他的目光看到我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这眼神就好像在地牢里关了多年的囚犯,忽然看到了外面的光线shè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摇了摇头,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他发疯一样地跑了进去。
他边跑还边叫着:“你们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看客们露出了惊异的面容。
我也顾不上那些人在想什么,乘着那“拦路狗”没提防,一下就冲了进去。
宋文英见状,也跟了上去。
后面那条狗依然在汪汪地叫个不停,“你们,你们快给我站住!”
门后面有一条窄窄的过道,过道尽头是一个简易的铁质楼梯,跟工厂里的那种楼梯差不多,脚踩在上面,稍不注意,就可能悬空。
我也顾不得危险了,就蹬蹬地跑了上去。
上了楼梯,我才发现原来这楼梯连接的是一幢民房,是那种农民自己家盖的民房。
我所住的公寓,以及曼殊和小旭所租住的幸福小区,附近还有一些农民们盖的民房,这里是有名的城中村。
村民靠着出租房屋,发了不少财。
发财了的村民,很多人都不下地了,不上班了,索xìng整天在家里修起了“长城”。
这个民房,应该就是给网吧租下来,给这些瘾君子们睡觉的地方。
我到了这民房的二楼,但没有找到小旭。
又跑上了三楼,还是没有。
碰到一个刚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他告诉我,他刚才好像见到一个小孩,跑得很快,差点把他撞到了,跑到顶楼上去了。
于是,我上了顶楼。
顶楼上,挂着很多竹竿,竹竿上晒着被子,衣服。
一层层的被子,衣服将我的视线遮挡住了。
好不容易冲过这一层层的被子、衣服阵,我走到了平地的中间。
从这里看下去,街道上闪烁着来往的车灯,路上的行人变得很小。
夜,已经很深了。
突然,我看到了让自己震惊的一幕。
小旭,正站到了楼顶的边缘,站在一个砖块堆上,背靠着阳台,严格说是楼顶的边缘的护栏,恐惧地看着我和我身后的宋文英。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我就从这跳下去了!”
从四楼跳下去,即使不摔死,恐怕也是终生残疾。
“小旭,有话好好说啊,你可别跳下去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旭,听你姐姐的话,千万不要跳啊。有什么话,你跟老师我说也可以啊。”宋文英也很紧张
“姐姐?她,她不是我的姐姐。”小旭摇着头。“你们,你们不要再向前走了。听到没有?”
他的神色慌张,身子一直在哆嗦着。
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有点歇斯底里的男孩子,就是那天在麦当劳里我见到的那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我们只好停在了原地,生怕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让这个精神接近崩溃的孩子,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这可如何是好?
“宋老师,你快给110打个电话,让他们赶快过来。”我轻声地对宋文英说道,“不要当着他的面打,你先到楼下打。”
“好。”宋文英点了点头,马上跑了下去。
我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说道:“小旭,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梦影姐讲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你,你不要过来!”他还是那句话。
“我不过来,不过来!小旭,你还是跟我说说,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呢?你看,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跟我说一说吗?”
“你,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我姐姐呢?她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小旭紧张地看着周围。
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是苍白苍白的,好像鬼片里的那些鬼魂。
听说,在网吧里连续上网的小孩,出来后都是这样,没了神采,如同行尸走ròu一样。
还有一个报道说,有一个连续上网多天的小孩,出来之后,居然发疯了。当然,也有人自杀了。
对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小旭,我必须十分小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刺激。
“只有我一个人来。你姐姐没来。”我说。
“你骗我!”小旭大声说道,“我知道她来了,她就躲在你后面,是不是?”
我看了看后面,没有别人。
“没有啊,我后面哪里有人呢?小旭,我是一个人来的。”
“那,那宋老师怎么也跟你一起来了?”
“哦,我刚才到了你们学校,宋老师就一起跟过来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她先走了。你看,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一点。
他好像有点放心了,我可以听见他如释重负的呼吸声。
“小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你快下来,那里很危险的。来,到梦影姐姐这边来。”
“不行,我不过去。我一过去,你就会把我送到我姐姐那里,我才不上当呢。”他还是不信任我。
“小旭,不会的,我保证不会把你送到你姐姐那里的。我保证。”我说。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话。”我的心里有了一点希望。
如果一个想跳楼的人,会主动问你,那说明他还是有所期待的。
有所期待的人,就有所留恋。
“小旭,你到我这里来。,放心,我不会把你抓走的。要不这样吧,你先下来,下来了,你想到那里都可以。好吗?”
当务之急是必须让他和身后的那个危险之地隔离开来。
“我到哪里都可以吗?”
“当然了。”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小旭终于从那砖头堆上跳了下来。
他离那护栏的距离从半米,变成一米,然后两米,三米。
我屏住了呼吸。
忽然,我的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是宋云英跑了上来。
小旭停住了脚步。
该死!宋老师怎么现在跑上来呢?
就差一点,小旭就可以到我身边来了。
但现在,他离我还好几米远,我就算一把抓过去,也抓不到他。
“小旭的姐姐,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宋云英还喘着粗气。
“宋老师,你先回去吧。”我说。
“为什么?”宋云英愣住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这孩子有点激动,情绪不太稳定,人多了他会焦虑的。宋老师,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轻声地说。
“你一个人能行吗?”
“可以的。我以前做过这种危机谈判的工作。没问题的。您先走吧。”
“那好吧。小旭的姐姐,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再来找我。对了,我还没给你留个电话呢。”
“不用了,宋老师。”这时候还要留电话?“等我把小旭稳定住了,我再来学校找您吧。到时候我问一下保安就好了。”
“那也行。那我先走了,小旭这孩子,我真要找个时间再跟你专门沟通一下。他的心理问题似乎很严重啊。”宋文英又看了一眼小旭。
“嗯,好的,到时候我会带他过去找您的。”
宋老师再次看了看小旭,又看了看我,无可奈何地走下了楼梯。
这天台上,只留下了我和小旭两人。
“小旭,你不用怕,宋老师已经走了。”我说,“你可以跟我走了吗?”
“我,我走去哪里?”
“我们找一处地方,就我和你两个人,好好聊一聊。对了,你饿了吧,吃过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吧,麦当劳怎么样?”
小旭沉默了一阵。
“那好吧,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可以吧。”他终于开口了。
我的危机谈判工作终于成功了。
其实我过去没做过这种事情,刚才也是我胡诌出来的。
小旭走了过来,越来越近,但他不敢抬头看我,只是看着地板。
就是这样,还是出了意外。
地面有点湿滑,一不小心,他居然滑倒了。
“啊!”我赶忙跑了过去,扶起了他。
我摸着他的膝盖,问道:“小旭,有没摔疼了?让姐姐为你揉一揉。”
这个动作,真是母xìng十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动作。
但这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小旭居然哭了起来。
我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好像搂着自己的小孩。
“小旭,别哭了,乖,跟姐姐回家吧。”
“不,我不想回家!”
“好,我们不回家。来,跟姐姐去吃饭。”
当我和小旭一起走出这家网吧的时候,一辆110的警车开到了。
不过我并没有理会那些警察们。
我扶着小旭,径直地走了。
身后,留下了那闪着红灯的警察,还有不知道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的警察们。
我叫上了一辆出租车,不到三分钟,就到了那家麦当劳。
“小旭,快吃吧,你啊,真是饿坏了。”坐在麦当劳里,看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的小旭,我笑了。
看见他平安无事,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小旭嚼着汉堡,大口吸着可乐,都顾不上跟我说话了。
可能是可乐里的二氧化碳多了点,他居然打起了饱嗝。
这样子还真是“可乐”,我又笑了。
“影姐,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真是饥不择食。你饿了几天了?”
“没有啊。我中午还吃了快餐,网吧里卖的。就是晚上这顿还没吃。”
“哦,那你在网吧里上了多长时间?”
“也没多长,就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
“什么?这还没多长?你姐姐就没发现你一夜没回家吗?”
“那我怎么知道?她住她的房间,我住我的房间,她经常很晚才回来,回来了自己就去睡了。”
难怪曼殊到今天下午回家后才发现弟弟一夜未归呢?
“你就没给你姐姐打过电话吗?”
“没呢。不过她今天有打我电话,我看到了,但我不想回她的电话。”小旭边吃边说着。
原来如此,曼殊打电话找弟弟,弟弟却不接她的电话。联络不上弟弟的曼殊,当然是心急如焚了。
“小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姐姐打电话给你,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啊。就跟梦影姐姐我一样,我们都很担心你呀。你怎么可以不接她电话呢?”我责怪他道。
“不要在我面前谈她,我没她这个姐姐!”突然,小旭很生气。
他狠狠地将吃完的装汉堡的空盒子,扔到了一边。
然后,他伸手到已经没有了可乐的纸杯里,抓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几块冰块,狠狠地攥在自己的手里,使劲地搓着。
那冰块攥在手里的感觉,一定是冰凉刺骨的。
但他的眼中,却充满着一种怨恨,他的心中,一定是燃烧着一团怒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旭对曼殊有如此大的怨恨呢?
他们,可是亲亲的姐弟呀。
“小旭,你能告诉我,究竟你姐姐对你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不想提起她?”我问道。
我必须找到小旭的问题所在。否则,即使将他送回姐姐的身边,恐怕下次他还是会跑走的。
小旭沉默了,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想开口,但又闭上了嘴。
我必须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好好想一想。
沉默了一阵。
“小旭,你不是很喜欢你姐姐吗?”我问道。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
“什么?”我的这一问,让小旭反而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不想把自己那天看到的那个事情告诉他,那毕竟是小旭的隐私。
“没什么啊,我猜的啊。你姐姐长得又漂亮,人又大方,对谁都很热情。我也很喜欢他啊。我想,如果我是她的弟弟,我也会很喜欢有这么一个姐姐啊。”
除了有点暴力,有点开放,我还真的很喜欢曼殊,喜欢她的xìng格。
我希望多说一点曼殊的豪华,好让小旭恢复对姐姐的亲密感。
“哼。”小旭扭过了头,“她对我不好,她总是骂我。”
我有点明白了。
“怎么了?是不是你姐姐有骂过你,所以,你生气了,跑出来上网?”
“算是吧。”小旭终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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