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病人家属后,李跃进在送杨治国一行人的时候问道:“杨主任,抢尸体怎么安排的这么利索呢?”
杨治国说:“你给院长打了之后,严院长就做了妥善布置,让我带领医务科c护理部c保卫科过来处理这件事,在家属和你们吵得正凶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了安排。”
李跃进说:“领导们想得真周到哇,谢谢你们鼎力相助。”
杨治国说:“不用谢,看来这家不是省油的灯,比较难缠,你们也注意着点,防止他们家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好的,你们慢走。”送走了杨治国他们,李跃进回到办公室,他一看张洁站在屋里,他吃惊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不放心,过来看看。人都走了?”张洁一边把李跃进的茶杯递给李跃进。
“走了,这家人不好对付。”李跃进看了看杯子里的茶水:“唉,我这水怎么是热乎的,谁给我倒的水呀?”
张洁一笑:“我呗,大早清的,又做手术又接待病人家属,我一来就看你这杯子干着,刚给你倒上,快喝吧。”张洁嗔怪地看了李跃进一眼。
李跃进眯起眼睛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还是我老婆疼我呀。”
“唉,别耍贫嘴,我科里还有重病人,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呀,从昨天到现在你还没有好好吃饭呢!”张洁心疼地看着他。
李跃进说:“唉,对呀,我这才想起来,我就没怎么吃饭。”他想了想:“当然想吃你包的饺子啊,好长时间没吃了,好馋哪。”
张洁抿嘴一笑:“我就知道你想吃饺子,你们这爷仨啊,都爱吃这一口。中午我就把馅儿弄好了,猪肉白菜的,记着啊,一会儿早点儿回去,帮我擀面片儿。”
“好嘞。唉,你不坐我的车走哇。”李跃进看着张洁的背影说。
“我骑车来的,到科里看看病人没事我就回去了。”张洁头也没回地走了。
第二天,李跃进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和张洁一起开车去医院上班,还没到医院,就远远地看见医院门口人头攒动,走近一看,医院的大门给堵了。一辆加长大货车横在大门口,一辆悍马和一辆帕萨特分别挡在大门两侧的小门前,所有的车辆都不能进。大货车上挂了两条横幅,上面写道:偿命c还我母亲;庸医害人,医院。大门两侧黑色铁栅栏上摆了两排大花圈,有几十口人披麻戴孝,正坐在地上烧纸钱。几个农村妇女一字排开,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大意是:我那苦命的娘啊,你怎么命这么惨哪,半天功夫就让医院给治死了。
李跃进一看就是死者的家属来闹事了,他把车转回去,在路边的一个饭店门前停下了车。下车的时候,张洁对他说:“这家来者不善,跃进,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李跃进说:“知道了。”李跃进锁上车门,他们步行一前一后地进了医院。
李跃进一进病区,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有二十几个剃光头的小混混都纹着身,他们在楼道里转来转去。另外有一群人正在李跃进的办公室门前大呼小叫地折腾,见李跃进走过来,他们嚷的更欢了。李跃进开开办公室的们,这时马奎峰也来了,他们进了办公室,领头的两个女的随后带人跟了进来。这两个女的还是昨天坐在地上哭的那两个人,病人的女儿和二儿媳妇。这次不哭了,一进来就指着李跃进的鼻子骂大街:“你们这叫他妈地什么人民医院,人来了就给治死了。”“什么他妈狗屁专家呀,刚做完手术人就死了,连个话都没撂下,你妈这不是草菅人命吗,这是”死者的二儿子和三儿子站在她们身后,其他的亲属把屋子挤得满满的,他们也大声小叫地嚷嚷着。
李跃进突然感到有一种失落感,自从他母亲生病去世那年,他一直以顶风冒雪给他母亲看病的王大夫c罗医生为榜样,王大夫在冰天雪地的黑夜里,冒着大雪步行逐村给乡亲看病,成了他一生追求的楷模。他行医几十年,救人无数,从来都是满腔热忱,一心一意地救治病人,还没有哪个病人家属骂他狗屁医生。他感到几十年来辛辛苦苦为病人奔忙,希望能得到病人认可,让老百姓认为他是一个好医生的信念一下子好像崩塌了。那种一心为患,杏林春暖,大医精诚,精益求精,救死扶伤的精神一下子受到了冲击。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好像乌云密布的深夜,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摸不着,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正在扬帆远航的小船,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任由风浪飘来飘去。病人家属的辱骂,深深刺痛了他那颗火热的心。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他想发火,可严院长昨天在中一再叮嘱他,一定不要激动,不要激化矛盾,特别是在病人家属情绪激动的时候,更要冷静。他站起身,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马奎峰气得两眼通红想发火,李跃进冲他摆摆手,然后对那些人说:“这手术是我做的,昨天我已经向你们全家做了解释,你们有话好好说,行不?别骂骂咧咧的,这样怎么解决问题呢?”
王老二从后面冲到了前面,大喊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揍他!”说着,他抄起了桌子前的电镀椅子,抡圆了照着李跃进的头砸了下去。
死者的三儿子王老三见桌子上摆着一个瓷花盆,上面长得是青翠欲滴的文竹,他搬起来随后向李跃进的头上砸去,李跃进身后是一个铁皮柜,他躲闪不及,花盆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顿时他满脸开花,鲜血直流。经过这两次打击,李跃进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地上。马奎峰一看李跃进倒下了,忙冲过去伸开双臂用身子挡住病人两个儿子的攻击。死者的闺女见桌子上有一把剪刀,拿起来就朝马奎峰的脸上刺去,马奎峰一歪头,锋利的剪刀在他的嘴角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奔涌而出,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他的脖子上,这时全科的人都急了,不管男的女的都赤手空拳和他们家的人打了起来。
楼道里剃着光头的马仔们见屋里打了起来,他们吆喝一声:“砸,”抡起手中的木棒,见东西就砸。因为护理站是开放的工作站,工作站后面是一堵玻璃墙,他们把护理站的东西和那堵玻璃墙,砸了个粉碎。许丽明早就给院办打了,这时院办室主任杨治国带着保安闻讯赶到,他拨开人群冲到李跃进的办公室里面,先是一拳把王老二打倒在地,回头又一拳把王老三打倒在地,死者的女儿趁杨治国不注意狠狠地打了杨治国一个嘴巴。在保安的配合下,杨治国揪住这个女人的长头发,另一只手拎起他的胳膊,其他的家属由于见来了保安都退到了楼道里,杨治国像拎小鸡似地顺手把她扔到了门外的楼道里。保安们冲过来还要揍躺在地上的老二和老三,这哥俩见势不妙,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外跑,护士们把病人的女儿按在楼道里不放,她使劲挣脱,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她二哥三哥向楼梯那边跑去。剃光头的小混混们见他们家的人都跑了,也都跟着跑了,其他家属见状,也跟着慌忙走散了。
杨治国顾不上追他们,急忙和马奎峰看李跃进伤的怎么样,只见李跃进坐在地上,一手扶着椅子,身子和脑袋倚在后面的铁皮柜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头上的鲜血顺着发际一直流到脖子里。马奎峰着急地喊了他两声:“李主任c李主任”李跃进没有答应,他转身对大家说:“快,快把李主任抬到治疗室里去。”此时,他也顾不上自己嘴角上的伤口,大家齐忙动手把李跃进抬到了神经外科治疗室的手术床上。这时张洁c郭佳c孟得福听说神经外科出了事都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张洁流着眼泪大声喊着:“李跃进c李跃进”李跃进还是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马奎峰见孟得福来了,忙问:“孟主任你看怎么处理好呢?”
孟得福摸一摸李跃进的脉搏,再用纸条试一试他的鼻孔,还好,呼吸c心跳都有:“通知放射科,推x光床旁机来,咱俩先给他止血,做伤口缝合。等放射科床旁机来了,看看有没有颅骨骨折,如果有就立刻去手术室做颅外伤手术,如果没有咱们就做保守治疗。”
许丽明在孟得福说话的时候就用给放射科打了。
马奎峰听完孟得福的话说:“好的,丽明拿手术包。”
许丽明放好,从治疗厨子里拿出了一个消毒手术包放在了治疗车上打开,戴上消毒手套和口罩说:“我来做你们的手术护士,开始吧。”这真是一个干练的人。
马奎峰赞许地看了许丽明一眼,和孟得福迅速的戴上手套和口罩,给李跃进做了局麻,开始轻轻地给李跃进止血,清理伤口,许丽明在一旁给他们打下手,郭佳扶着张洁的胳膊陪着张洁抹眼泪。
杨治国见都安排妥当了,对张洁说:“张主任您别着急,我马上回院办向领导们汇报。”然后他招呼保安们匆匆走了。
不大一会儿,放射科的大夫推着床旁机来了,恰好马奎峰他们给李跃进刚刚清理完了伤口,在李跃进头的右侧顶部被电镀椅子开了整整十几厘米的口子,另外还有一处被花盆砸的外伤。经床旁x光机显影,李跃进的颅骨没有骨折的损伤,这让大家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放射科的大夫走了之后,孟得福和马奎峰迅速小心翼翼地给李跃进的伤口做了缝合,然后对两处伤口进行了包扎。
这时张洁大声说:“哎呀,马大夫,你脸上的伤口还血淋淋的呢。”
孟得福他们这才发现马奎峰的口罩已经让鲜血染红了一片,孟得福说:“快,把李主任推到病房去。”屋子角落里还有一张备用床,他指着那张床说:“快把那张床推过来,我来给马大夫处理伤口。”
神经外科的医生护士们急忙把李跃进推走送到已经准备好的病房里,然后把治疗室角落的那张备用床推过来,孟得福轻轻地给马奎峰摘下了口罩,好家伙,马奎峰的伤口血淋淋的像小孩子的嘴唇一样往外翻着露着红肉。孟得福让他躺在床上,许丽明又迅速地拿出了一个手术包打开。孟得福说:“丽明,你给我当助手?”
孟得福先给马奎峰做了局麻,经过止血消毒,然后干脆利落的给他做了缝合,口子还不小,缝了九针。他一边给他做包扎一边愤怒地说:“这家人太狠了,这怎么能下得了手呢。”缝完之后,他对马奎峰说:“马大夫你的伤口过深,需要住院输几天液,加一些抗生素,防止感染。”
马奎峰说:“不用吧,我这还有好多病人要处理呢。”
孟得福说:“马大夫,伤口太深,差点儿就把你的嘴角豁透了,必须消炎处理。”
许丽明说:“病床都给你安排好了,输两天液吧,保险一点儿。”
马奎峰说:“好吧,咱们先看看主任去。”
神经外科的医生们已经按着孟得福的嘱咐给李跃进输上了液,张洁c郭佳正焦急地站在床前看着他。
“怎么样?”孟得福看着李跃进那略显苍白的脸说。
郭佳说:“还是不省人事,怎么办呢?”
孟得福说:“应马上给他做一个ct检查,看有没有颅内出血现象。”
这时,医院的领导们都来看望李跃进和马奎峰,白松书记见马奎峰脸上包着纱布,关心地问道:“伤得怎么样?”
马奎峰说:“还行,缝了九针。”
白松书记说:“住院治疗吧,别感染了。”
孟得福说:“必须住院治疗,伤口太深,太残忍了,这公安部门也不管一管,医生连生命都没保证了。”
白松书记说:“已经向公安报了警,他们要求保存好现场。”
许丽明说:“现场没动,我告诉护士们了,先不要打扫卫生,等公安来了再说。”
白松书记看着张洁说:“跃进怎么样啊?这些歹徒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张洁流着眼泪说:“还是昏迷不醒。”
严力院长问孟得福:“伤的怎么样?”
孟得福说:“伤的不轻,缝了17针。”
“颅骨损伤没有?”
“没有,皮肤软组织开裂伤。”
“做ct了没有?”
“还没有,准备做。”
严力院长说:“应抓紧做,重力打击容易造成颅内血管震动出血。”
孟得福说:“好的,尽快。”
白松书记说:“张洁呀,科里的事情你就暂时交给丁敏负责,你就全力以赴地照顾跃进,等跃进好了你再考虑科里边的事。”
张洁说:“好的,谢谢领导们关心。”
白松书记说:“应该的,你们在一线工作,没有保护好你们,这是我们的过错,一会儿我和严院长就去找主管副市长,如果不追究对方的责任,我和严院长就,我们连员工的生命都保证不了,我们还当什么领导哇。”他看看许丽明c郭佳c孟得福和马奎峰:“马大夫住院休息治疗,你们几位主任护士长组成一个临时专家组,专门负责李主任的治疗和护理工作,并随时向我和严院长汇报,严院长你看怎么样?”
严力院长说:“我完全赞成,孟得福任组长,马奎峰任副组长,全院各科室的专家你们随时都可以请他们会诊,做不了主的随时向我和白书记汇报,总之一句话,一定要保证跃进同志安全度过这一关。”
孟得福说:“领导们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必要的时候我们请bj的专家帮助会诊。”
白松书记说:“好,要不惜一切代价。”他对严力院长说:“咱们走吧,市领导还等着咱们哪。”
院领导走了之后,孟得福让马奎峰先去病房输液,因为在他们进行手术的时候,许丽明就让护士们已经给他和李跃进腾出了两个单间病房,马奎峰的病房就在李跃进病房的隔壁,两个病房是挨着的。孟得福给马奎峰下了医嘱,让护士给他输上液。然后,孟得福和郭佳c张洁用病床推着李跃进去了ct室,经过ct检查,李跃进没有颅内出血现象,张洁c郭佳c孟得福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推着李跃进刚回到病房时,正好公安辖区派出所的人就到了,许丽明领他们看了李跃进和马奎峰的伤势,她又领着他们看了现场。
李跃进的办公室里是一片狼藉,花盆的碎片散落了一地,公安人员对现场进行了拍照录像,同时对现场的凶器进行了取样,那把剪刀和那把电镀椅上还留有血迹,也同时让公安人员带走了。由于李跃进还处在昏迷状态,他们到马奎峰的病房里听马奎峰介绍了事件的整个过程并做了笔录。他们要走,孟得福拦住了他们,喊道:“难道那打人的人你们就不管了?”
公安人员说:“我们这就去带他们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这还差不多,不抓他们不足以平民愤。”孟得福攥着拳头咬着牙喊道。
公安人员冲他摆摆手走了。
这时,马奎峰的听说后到医院来看他。他的是一位小学教师,马奎峰带她到李跃进的病房,先看望了张洁和李跃进。张洁认识马奎峰的,忙起身让座,马奎峰说不坐了,他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叫他。他的拉着张洁的手安慰说:“张主任,别着急,李主任会好的,我们都为他祈祷呢。”
张洁说:“谢谢?茫忝且捕啾v亍!?br />
送走了马奎峰,张洁想,应该给儿子世达打个,和他说一声,她拨通了世达的:“世达,放学了吗?”
“妈,我刚下课。”
“放学后到医院来一下,你爸住院了。”
“什么,我爸住院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让医闹打了一下,你到医院来我再跟你说”
“哎,我和老师请假,马上去。”
不一会儿,李世达就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病房,他叫了两声李跃进没有回声,他就急了:“这是谁干的,我去找他。”说完,就往门外冲。
张洁拉着他的手:“别去,公安局已经介入了,你找他们动手只能是添乱。”
孟得福c郭佳c许丽明也忙着劝他。
马奎峰在隔壁听到有人嚷,忙过来看,正好与李世达撞了个满怀。马奎峰拉住他的手说:“世达,别冲动,院领导都出面了,正在找市长解决呢,咱们相信政府会伸张正义的。”
张洁说:“是啊,你看你马叔叔也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李世达一看,马奎峰的脸上也贴着一大块纱布,他惊讶地说:“马叔叔,他们怎么这么狠呢?”
马奎峰说:“政府正在解决,你就安心学习吧,啊!”马奎峰拍拍他的肩膀,劝说道。
张洁说:“这是大人们的事,你叔叔说得对,你只管搞好学习就行了,回家后别和你爷爷说,就说你爸到外地开会去了,得过一阵儿才能回来,省得你爷爷着急,啊!”
李世达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点点头。
张洁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交给他:“这几天你就和爷爷凑合着吃饭,等你爸爸好了,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好吗?”
李世达点点头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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