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话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一句yīn冷的呢喃,徘徊在洪麟耳边, “你也配?”
耳边似有轰鸣,唯有那句‘你也配’像zhà开般清晰。
‘殿下……这也是您对我的惩罚吗……’
“你怎么在这?”
洪麟刚浑噩站起|身,便听到冷硬的质问,低下头行礼。
朴胜基未束好衣|襟,只随意披着,绕着人观察了一圈,很是喜欢洪麟魂不守舍的状态,却仍抵不住厌恶。
“洪麟,你为何还有脸往殿下身边凑?你害得殿下还不够吗!”
洪麟深深垂着头,默不作声,这是十年来他听得最多的质问。
“刚才见到世子了?”
洪麟回魂,表情木然,“你怎么知道。”
现今的洪麟已不足为惧,朴胜基很是乐意于施舍给这人一些消息, “我自然知道,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洪麟稍稍恢复了心神,有些疑惑。
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朴胜基渗着笑意道,“两年以前的世子便喜欢有事没事粘着殿下,直到两年前撞到我跟殿下在……”
在干什么不言而喻,洪麟垂了眼。
“之后世子跟殿下的相处便总是有些许不自在,并且,在我每次宿|留殿下寝宫时,都会或巧或不巧的碰到世子在殿下的宫殿周围散步。”
声音带上了苦恼,朴胜基正视洪麟似寻求答案,“洪麟,以你跟世子难以斩断的关系,你说,世子这是在干什么呢?”
心底冰凉,寒凌丛生,洪麟干涩道,“世子殿下身份尊贵,怎会跟卑贱的我有关系呢,卑职,不知。”
朴胜基望天做恍然状,“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
说完,yù回宫殿。
“等等。”
洪麟叫住了人,心底的后怕似头凶猛野兽,咬着牙还是开了口,“殿下……殿下知道世子来过?”
“知道。”
洪麟攒紧了五指,低下头想掩藏系列的神色,“那殿下怎么说?”
朴胜基偏头,斜睨着陷在宫灯yīn影中的人,夜风拂过,光影都在晃动,“殿下的意思,世子也是大人了,他高兴就好。”
“!”洪麟虚软的跌坐在地,“怎么会这样……”
那还只是个孩子啊,那孩子可是世子,怎么可以对王……
第九章
洪麟猛的站起身,直奔王的宫殿。
“你干什么!”
遭到朴胜基的阻拦也被他以凶狠气势的一剑抵挡了过去。
朴胜基气急败坏,后悔临时出来忘带了武器,“来人,抓住他。”
一路披荆斩棘,殿门最终被洪麟推开,咯吱的声音在空寂的夜中回响。
十年后,他再次踏入这里,依旧金碧辉煌,却一切都没了原来的影子。
十年前,是他亲手将这毁得面目全非的。
脚步迅速穿过长廊,洪麟的眼光带着时间从未消磨去的坚韧劲儿。
王怎么能放任那孩子对他的心思……
不可以,不可以……
如同时光回转,十年前那一幕再现。
王仅着纯白寝衣长发披散,懒懒坐在专属的王座,提杯小酌,桌上摆满着精致诱人的糕点。
在门开的那一刻,抬眼,幽深的眸望向提剑而入的洪麟。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灯火通明,同样的场景。
不同的是,旁边多了个被洪麟吓住而瑟瑟缩缩的可怜太医。
身后还有带着建龙卫紧随着赶来的朴胜基。
王低头放下酒杯,眼睑低垂盖住了眸光,语气幽幽,“这一幕还真是熟悉呐”
“有什么事?”声音淡淡,也不知问的是前面进来的洪麟,还是后面进来的朴胜基。
这是要听洪麟讲话的意思了,会意的朴胜基打了个手势,多余的建龙卫们暂且退出了屋子,听候在门外。
洪麟一眨不眨的望着王,被调离在建龙卫权利边缘的他,距上次近距离接触王已是三年之前。
即便是前几年,他见到王的机会也屈指可数,而他也仅仅只有远远观望的资格。
然而让他心痛的是,眼前的王相较从前,身子更加单薄了,如抽丝开花了的竹,不见葱萃,反显枯败。
因着养尊处优的优渥条件,虽然不显老,但鬓角长长的银丝却如针扎般刺目。
王的声音唤醒了他,洪麟后知后觉的跪了下来,放下手中剑,头前倾接触地面,“殿下……”
王瞥了眼洪麟被放下的剑,手像无力般垂着,慵懒后靠在王座,“原来不是来刺杀朕的。”
洪麟只能深深伏低在地,见到王,让他冲动的头脑冷却了下来,然后才惊恐的发现,此情此景,他做的这些,与当年何其相似。
“怎么,硬闯进来又不说话,是已经准备接受处罚了吗?”王不耐的催促,说完,低低咳了起来。
太医还是当年那个有些心软,尽着本职的太医,“殿下,还请您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才是。”
壮着胆子说完后,没得到责备却得了王斜的一眼,后怕的擦着额头冷汗。
等王咳嗽声好不容易停止,洪麟忐忑的开口,“微臣有私密之事启禀殿下”
“嗯,你说。”
洪麟抬头,“殿下,微臣恳求屏退左右。”
“啊~无事,李太医和胜基都是朕信爱有加的臣子,你但说无妨。”
可是……
洪麟按在地上的手掌青筋突起,他早已清楚王对他的态度,但还仅存着欺骗自己的希冀,如今,连最后的冀望也被打破了。
“殿下,微臣方才遇到了世子……”说完这句,洪麟便停了下来。
王的眉头一皱,“啧……胜基,你先带李太医下去休息吧。”
朴胜基低头应是,望了跪伏在地的洪麟和漠然无衷的王一眼,带着太医出了门。
门渐渐合上,王看到太医于最后的门缝中投注过来的一眼,带着淡淡不可意味的神色。
王微微蹙眉,端着酒杯抿了口,仰头阖上了眼,“有什么话便快说吧,朕累了。”
洪麟身体一震,“殿下,为何要将世子的身世悉数告诉他?世子他,还只是个孩子,怎能让他这么小就承受如此之重的事情。”
“这个啊……”王沉吟,“世上无不透风之墙,即便朕不说,世子也总会有得知真相的渠道,与其到了那天世子方寸大乱,不若由朕来亲口告之,让他自小便接受这个事实,长大后便不会被自己身世而打倒了。”
王是为了世子,洪麟无法辩驳,即便这会让得知真相的世子对他极尽鄙夷厌恶,但他无论如何不能放任世子对王不纯的心思,“那殿下为何不阻止世子对您寝宫的深夜徘徊?”
“呵,深夜徘徊,这你是从哪听的?”王好笑的睁开眼,望着洪麟。
“世子自小亲近朕,便是知道了自己身世后也一样,可能是梦中有魇,心内不安,所以习惯xìng来寻求朕的慰藉罢了,但因是深夜,所以又不好进来打扰于朕。”
洪麟对王的敷衍不甘,“但是,为何每次都是有朴队长在的时候?”
王的目光一凛,“你是在质问朕?你又是评什么资格来过问朕与世子的事?”
洪麟听到王低沉悦耳的声音淡淡平叙,“洪麟,朕不过偶发闲心,听你所谓私密之事,不想朕与世子竟是被你贬斥了一顿。”
他确实毫无资格,洪麟垂了头,五酿杂陈成十倍在心中翻搅,“微臣……不敢。”
嗤笑一声,王又闷咳起来,“不敢?咳咳……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听到王的咳嗽,十年前王因咳嗽吐血,旧伤复发的一幕记忆幽深,洪麟担忧的抬起头,“殿下,请您保重龙体。”
过于激烈的咳嗽来势汹汹,狠皱着纤长的眉宇,王难受的用锦帕紧紧掩住了唇,好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将握着锦帕的手收入袖中,王慢条斯理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袖袍,“这不用你多管,若是无事,你便可以退下了。”
“殿下……”洪麟还想再说,但看着王无力困乏的模样,又将话生生吞了下去。
“是,殿下早些歇息,请务必珍重龙体,微臣告退。”
王的咳嗽又响了两声,回应他的是一只被砸在脚下四分五裂的酒杯。
第十章
洪麟顿了顿,沉重退出了门,眼眶发热,鼻头酸涩不已。
不为自己,而是为王,他的所有结果都是他罪有应得,但是王……
这十年,王所做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国家富强了,百姓过得好了,但是,王自己呢?
不好,他看出来了,一点都不好。
见到洪麟出来,朴胜基来不及见面例行的讥讽,连忙急迫的进了屋,跪在闭着眼如脱力的王身边,小心翼翼的唤道: “殿下?”
王没动静。
“微臣送您上床歇息吧。”
沉默良久,朴胜基才等到王的回应,“嗯。”
移开案桌,朴胜基小心翼翼的将王横抱在胸前,王越来越轻的身体让他的心如在火中煎熬。
才走两步,王手中的锦帕无意滑落,纯白的丝绸锦帕中央,暗淡的红色映入眼底。
朴胜基眸光暗沉,脚步不停,若无其事的走过,将王安置在了龙床。
王皱着眉,闭着眼,声音低沉嘶哑,“唤李太医进来继续。”
朴胜基低头应“是”,转身出门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拾起了地上染血的锦帕。
太医入门,朴胜基恭敬的垂着头为其关上玄门,只是眸底似有漆黑风暴在酝酿。
自从王出现了咳血的症状后,每次太医前来诊断,所有人都会被王摒退。
太医在诊断后总是面带轻松笑容,被问及时,只是说殿下病情日渐好转,已无大碍,让他们放宽心。
但是,为何王召见太医的次数越发频繁?
朴胜基直直立在了门前,手中那方锦帕被握得死紧。
“殿下……您这……您这……”太医猛的缩回把脉的手,惊惧的跪下身子,话语吞吐半天也没讲出。
王支撑着靠着床梁,眸子虚掩,“咳咳……朕这怎么了?吓成这样,刚才的针灸无效果了?”
太医哽咽着,浑浊的眼中溢出老泪,“殿下,臣无能……”
“无能不无能是朕说了算,这个结果,不是早就有准备了吗。”
王望向太医,露出一个虚弱苍白的笑,“帮朕支撑了这么长时间,很好了。”
“殿下……呜呜呜……”
王好笑的看着一老头儿像个孩童般呜咽,“好了,朕还没死呢,就哭什么!”
被呵斥,太医勉强止住了哭声,擦着通红的眼角。
“说吧,朕还有多少时间?”
刚擦干的眼泪又有奔流而出的征兆,太医强忍住,哽咽道,“至多……还有两月……”
“还有两月啊……”王感叹的重复,再次面对死亡,他显得异常坦然。
“努力了十年,琉国的爪牙已无法对我们轻举妄动,世子也成长得能独当一面,够了。”
“三日后,便举行世子的正式册封仪式吧。”
“殿下……”
王阖上眼,“嗯,你可以退下了,顺便帮朕把胜基叫进来吧。”
玄门打开又关上,然后,手便被温热的手掌握住,柔软的触感分外熟悉。
朴胜基沉默的吻了吻王苍色的指尖,将王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脸颊,目不转睛注视着王的面容。
不是不知道朴胜基对自己刻骨般的深情执着,那还是在年少,他正对洪麟倾爱有加的时候。
这孩子看他的眼神正如那时的他看洪麟一般,重来一世,他能给这人靠近的机会,但是……
温馨的静谧蔓延,朴胜基心底却荆棘丛生,无边的痛苦快将他淹没。
只有两个月了啊……
朴胜基贪恋的想,若是这一刻就此静止,成为永恒,那该多好。
今年的春天为何还如此寒冷?
两月时间……两月时间……殿下只有两月时间了……
“哎?这不是洪侍卫吗?”
“对啊,洪侍卫,你怎么还在这啊?”
尖细的yīn阳怪气的问候,手心浑然不知被并不尖锐的指甲攒出了鲜血,浑噩的洪麟抬头,是两名内侍。
张眼环望,月已隐退,他竟还没走出王的宫殿。
一名内侍突然想到了什么,显得既欣喜又慌张, “洪侍卫来得正好,殿下心爱的一枚玉佩不慎掉到水里了,我们怎么都捞不到,您可得帮帮我们啊。”
洪麟望着夜色下依见浑浊的池水,恍惚的他似乎被偷听太医说的话而摄住了心神,喃喃着,“殿下的玉佩?”
“是啊……殿下从这儿路过的时候……”
内侍话没说完,便被直接跳进池中徒手打捞的洪麟溅了一脸水,横了眼入水的洪麟,憋屈的抹了抹。
池水不深,水面却也有半人高,洪麟顾不得其他,只知机械般在水中摸索着。
另一名内侍看好戏般走了过来,戏谑的望向埋头的洪麟,“平时不见这么听话,今儿怎么这么老实了。”
说完,冲洪麟指手画脚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没捞过。”
“是啊,哼,明明跟我们一样,偏偏要去当个侍卫,结果活得还不如我们。呵呵,不过……谁叫他得罪了朴队长。”
不忘恶劣的给洪麟加把火,“仔细点,玉佩那么小,一不小心可能就漏掉了呢。”
洪麟默不吭声的扎在水中搜寻着,两人相视,笑得意味深长。
后者眼带玩劣,看着洪麟认真寻找的模样有些好奇,“你说,他会找到吗?”
前者飘了个白眼戏谑道,“这么大的池子怎么可能找得到,我比较奇怪的是,殿下玉佩掉了,连殿下自己都不在意了,为何李太医偏要我们找着呢?”
“唔……可能李太医看那玉佩值钱?”
前者摸了摸兜里的赏银,白眼翻得都不见瞳仁了,“看他出手这般阔绰,你觉得他像没钱的样子?”
后者不服了,“那你说是为什么?”
“依我看,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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