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四象封天 > 正文 第184章 文宗集
    ()    打斗声不大,但士兵的厉喝和惨叫,却是惊动了宅院里的人。

    踏踏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凤歌也不想和旁的人纠缠,提着羌怀仁就溜到了暗处。

    也不知这姓羌的犯了何事,这宗集的人可没留情。凤歌愣是没在眼前之人的背上,找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这人双臂被拗断,满身是烙铁印记与鞭痕笞迹,头破血流,残碎的衣服已然变成血色。

    在乜封的催促声,凤歌一番查探,却是发现姓羌的伤势比想象的还重,却又没有伤及性命,看似经脉受损,却又没有真个断裂。

    这货体质还有些特殊,虽只是伐髓境初期,气血却是异常浑厚,生命特别顽强。

    凤歌心生好奇,废了老大的精力,意识侵入其体内,游走了一圈又一圈,却是根本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嘿耶!”凤歌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凤歌浅薄的见识,就算是搭上逐步开封的麒麟的传承,面对浩瀚的天地,也只是沧海一粟,也不可能世事尽知。

    但这一次,他却是较上了劲,非要刨根问底。

    魂力持续涌入羌怀仁的身体,驱动着神念,观瞧着其躯体,寻摸着每一寸血肉,查探着每一滴髓液,辨析着每一片骨骼c每一根筋腱,更是探入其精神世界,魂灵之地,细细观察着。

    良久,当乜封都快睡着了之时,他深吸了一口凉气,愣了愣,却是有些狐疑。

    这羌怀仁的体质,十分怪异,浑厚的体魄并不是因其血脉有何特质,却是因为其躯体本身有诡。

    古籍上曾有记载,有那么一种体质,名为混然体,也叫乱术体。

    混然体是一种能进化的体质,第一阶段叫乱术体,进军宗师境后,几乎不能领悟术法,看似是废体。

    然而,这种体质却是气血浑厚,天生神力,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勇武。

    越往后,这种体质消耗的资源虽然愈发多,但气血之力却更加恐怖。单凭血肉之躯,百十个同境界武者也讨不了便宜。

    到了宗师境,其他武者都已然在领悟术法,但乱术体却异常艰难,几乎难以拥有杀伐之力绝强的“术”。其它体系的修者因学习领悟了“术”而战力飙升,乱术体却因难以领悟“术”而攻防之力大打则扣。

    不过,也因其难与“术”亲和的特点,又显现出一种特质,那即是免疫极多术法的负面效果。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乱术体在宗师境战力大大受限制,但血肉之躯却更加恐怖,倒也不会被全面压制。只是落差极大,对前阶段战力卓绝的乱术体修者,是个不小得打击。

    乱术体,若是就止于此,那它还真只是一种过度透支天赋后,缺乏后劲的体质。然而,这种体质,却又是另一种体质的雏形,那即是破法体。

    破法体,顾名思义,即到了能悟“法”的武灵境界,乱术体若能破茧化蝶,成就破法体,那将破除其他生灵的“法”,成就术法难侵的奇葩体质。

    破法体,相较于乱术体,能领悟“法”,却比寻常武者难,但因有了破除“法”的特质,倒也混得如鱼得水。

    而继破法体后的第阶段,乱术体若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就传说里的通神体,那就真个是如龙腾大海。

    通神体,一种诡异的体质,它能莫名其妙地承袭与其毫无血脉关联的生灵的神通,不止是人族,就连兽c妖c鬼和灵等等种族的神通也能吸收。

    若说通神体是天赋体质,这种体质的修者是卧龙凤雏,那乱术体的究极形态,大道圣体则是让鬼神俱惊的体质。

    这体质与大道亲近,修行事半功倍,压制一切术c法c神通。

    一旦修成,那真能代天巡狩,甚至左右一方天地。

    不过,混然体已经是千年难出。

    它进阶途,是惹鬼神忌惮,招天地妒忌。

    一路坎坷,血泪枯骨铺路。

    破法体是凤毛麟角,通神体是万载不见,完美无缺的混然体——大道圣体更疑似只存在于神话里。

    乱术体,开始是高歌猛进,但无大量资源作后盾,进阶也是千难万难。

    若有大靠山,解决了后顾之忧,却又有很长时间的疲软期,近乎泯然众人。若胜天半子,成功成就破法体,也是能主宰一方生灵的大能天才。至于通神之体及大道圣体,太过艰难,不谈也罢。

    总的来说,这混然体虽坎坎坷坷,也算是大器晚成的体质。

    一般说的混然体,也就只说乱术体,后者可以看成一种鸡肋的体质,是一种残缺的混然体。

    凤歌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有些惊奇,有些感慨,虽没十成把握,却也觉着这羌怀仁估计就是乱术体。

    这乱术体也够可怜的,顶着莫大的压力,却有可能老死也成不了什么惊艳万古之才,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来,他倒是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联想着乱术体需求大量修行资源的特点,他怀疑着,这姓羌的有可能是因为修行资源的问题,而和县伯府发生矛盾,却又舍不得彻底离开这一棵大树。

    他本想讯问下对方,但瞅着这凄惨的样子,想着其悲催的体质,又打住了念头。

    他运起元力,调动木属性能量,催动魂力,帮其修复着躯体的恐怖伤痕,续接着垂断的双臂,修复着经脉上的伤势。

    “怎样?”虽然羌怀仁微弱的气息趋于平稳,但乜封还是关心着。

    “呼!”凤歌也不知自己怎么忽然这么好心,竟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家伙耗费珍贵的力量,瞥着对方蠕动着的眼睑,呼了口气道,“死不了。”

    “多,多谢。”羌怀仁终于还是醒了过来,打量了凤歌几眼,感知到明显好转的身体,他虽神情低落,但还是抱了抱拳。

    “唔。”凤歌摆了摆。

    看了看羌怀仁,他却是觉着有些棘。可以救死,但他不想扶伤,不想管麻烦事儿。

    “羌兄?”刚好,阴影里,脚踏声纷至,有人冲羌怀仁打着招呼。

    “是我,你是?”羌怀仁却是不认识对方。

    “践约之人。”那人走上前,一身黑衣,头戴黑面巾,似不想多暴露身份。其后五六个人也是黑袍罩体,看不出是何路数。

    “哎,走吧。”羌怀仁沉默片刻,有些留恋地看了眼远处的县伯府,冲凤歌拱了拱,任由黑衣人将其扶起。

    “这就走了?”乜封愣了楞。

    “难不成还请他吃饭?”虽不知这羌怀仁和黑衣人在搞什么飞,但凤歌可不想管那么多闲事儿。

    接着,凤歌带着乜封,一跃丈,翻过无人看守的高墙,摸入了县伯府。

    “等等!”避过数个明岗暗哨,刚走一会儿,二人经过一座假山,乜封想要经由隧洞而过,凤歌却是一把拉住了对方。

    “怎么?”乜封一脸疑惑。

    “走这边。”凤歌指了指曲折的湖亭走廊。

    “你傻啊。”乜封瞅着凤歌指的路,脸一黑。

    因为,这假山隧道隐蔽而径直,反观那水面上的长廊,烛火摇曳,迂回幽长,时有全副武装的巡丁经过。

    “靠,有禁制。”翻了翻白眼,凤歌扯着乜封就走。

    神念能感觉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凤歌也是感觉到假山洞里有莫名的气溢散。刚才以神识刺探,却差点触发了里面的阵法。

    在那里面,空间极大,别有洞天,他不但感觉到了丝丝灵药宝液的气息,还感觉到,那里面似有成堆的金银珠玉,更是探知到了隐藏在内的武者的气。

    那里面,人数大概只有十余人,但却大多是伐髓境,央盘坐的一人,浑身金光灿灿,喷吐着磅礴的力量,虽气息有些不稳,但是开窍境武者无疑。

    这假山洞里是个陷阱,外表看着毫不起眼,丝毫没有戒备,其实却是龙潭虎穴之地。恐怕,是藏着宗集收刮来的宝物。

    一个县伯,豢养如此多高,又有那等规模的宝物底蕴,表面清廉,估计也是个两面刀之人。

    “你来过?”乜封纳闷着。

    “没。”

    “那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啊,对了禁制是什么?”

    “”

    “你倒是说啊。”见黑着脸的凤歌只顾前行,都懒得为自己解惑,乜封有些急了。

    “禁声。”凤歌回头捂住喋喋不休的乜封的嘴巴,指了指不远处巡视的兵士,一脸的郁闷。

    这乜封是新进的练气境武者,他也知道其肯定缺乏修界常识,却没不曾想,这寻常百姓都可能知道的事儿对方竟然不知!

    “那你告诉我。”乜封一根筋的毛病又犯了,压低声音,拽住凤歌就不松。

    “靠,现在是问这事儿的时候么!”凤歌以扶额,真是服了这便宜大哥了。

    “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了,也不帮你找大嫂侄儿了!”他威胁着。

    “你”

    乜封哑然,不曾想,凤歌竟拿这事儿威吓于己,气愤,从牙缝里崩出话道:“卑鄙。”

    在这荒城,估摸着也就乜封这一个练气境小武者,敢当面这样说凤歌了。

    “你不是不想修行的么,还问这么多。”见乜封一脸气闷,凤歌揶揄着。

    “哼。”却不想,乜封梗着脖子,大摇大摆地就往外走。

    “哥,哥,我服了!”

    见对方无惧暴露的危险,凤歌只觉脑仁都疼,忙拉住对方道:“行,怕了你了,等出了这地儿,给你买一堆书,好好学习学习。”

    安抚好了乜封,二人又继续摸索前行。

    瞅着戒备森严的宅院,躲避着越来越多的甲士兵丁,凤歌也是有些纳闷,不知这县伯府到底是在干嘛,为何搞出这般严密的防卫。就这来来往往的侍卫,恐怕来一队伐髓境也逃不掉。

    只是个县伯府嘛,弄得跟个皇宫大内似的。难不成这宗集是干了什么虚心事儿,怕仇家寻仇?

    “嘿,还挺会享受的嘛。”又是摸索前进了一刻钟,躲在一丛花木后的凤歌,看着眼前的景色,直呼宗集还是个多情浪荡之人。

    眼前是县伯府内的一座小院,内里华灯绽放,幔帐在晚风里若波涛般荡漾。

    有身着华服的女子在庭院里踱步吟唱,也有轻纱裹体的艳女拨弄着琴瑟,更有穿着霓裳鲛绡的舞姬,在朦胧的星辉里翩然起舞。

    丝竹之音在雕梁间飞旋,软糯之声,和着跳耀的烛火在夜空盘旋。

    群雌粥粥的院落,尽是一派暖融融的歌舞升平之像,与外面的森严壁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凤歌不由想到了高适的《燕歌行》里的“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嘁。”凤歌一脸不屑。

    这莺莺燕燕多半就是宗集的禁脔,光是要养活这么多妾侍也是笔不小的开支,何谈清官廉吏。

    “咦,这不是康宁坊的伶人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乜封纳了闷,但见凤歌摆着头,又向前行,忙低呼道:“等等诶。”

    乜封所说的康宁坊,是平民区的一家歌舞坊,里面都是些伶人清倌。

    二人继续前行,暮色,前方的树林却是有无数火光摇曳,更有烟尘伴随着轰隆声腾起,喧闹声聩耳。

    凤歌瞅着前进的路线,却是发现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能慢慢摸了上去。

    “我去,这是在通宵达旦地拆家么?”

    眼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无数工人兵士推平了成片的花园,填干了湖泊流水,拆除着一栋栋宏伟精美的建筑。

    眼瞅着雕栏玉砌被暴力地拆除,凤歌惊了个呆,起初以为是要建造更晶壁辉煌的殿宇,却是发现不远处的废墟旁已经在搭建帐篷。

    “这姓的难道还有特殊爱好?”凤歌很是纳闷,好好地房子拆了,居然搭帐篷!

    不过,他是不准备管这些事儿。

    继续前行,前方的巡逻队伍愈发密集,明岗暗哨也多了起来,凤歌打起精神,以神念开道,才险之又险地突破了重重封锁。

    越往前,他更是心惊,这里的军士愈发了不得,境界最低的兵丁也是通脉境,伐髓境武者也只是巡逻头领。

    屋檐上c花园里c树荫下更是有伐髓圆满武者盘腿调息,而有些院落,更是有禁制阵法,一旦强行突破,必定受到雷霆一击。

    若是往日,躯体不曾受伤,五行环还能运转自如,他倒不怕持续鏖战。

    但现在,若真个惊动了巡逻队伍,被围困住,别说护佑不了乜封,他自身恐也有陷落的危险。

    “咳咳,要不,从长计议?”找了个姑且算是安静的角落,凤歌对乜封说道。

    “什么意思?”乜封一呆。

    “就是,那个,嗯,其实吧,我们完全可以找其他人问下,平民区的人去了哪里。”

    夜色,凤歌肯定乜封看不清自己发红发热的脸,但心里还是一阵儿发虚:“嫂子侄儿也可能是去了你亲戚家,你想想,还有什么地儿有可能寻找到她们。”

    “你?”乜封脸色一紧,却是没想,都摸到了这里,凤歌竟打起了退堂鼓。

    这里虽戒备森严,他倒没觉得危险,宗集不是草菅人命的暴戾之官。

    但县伯日理万,岂是说见就见,而自己信了这姓凤的,夜里偷偷潜入官家宅院,被逮住也是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然而,询问官家却是最直接的办法,为了妻儿,他也是在所不惜。

    “你不去,老子自己去。”他怒了,起身就走。

    “诶,别急啊,也没说一定不去嘛。”凤歌揉了揉脸,一把拉住了乜封。就他这般莽撞地左突右闯,被当刺客直接秒杀掉就搞笑了。

    稳住了对方,凤歌瞅着体内看似浑厚,实则不及全盛状态下十分之一的力量,脑仁一阵儿抽抽地疼。

    “走。”趁着一对轻甲士兵走远,他提起乜封,借着花木柱石的掩护,飞速前行。

    艰难地躲避着愈发森严的防备,他却是有些遗憾,没将泡泡带在身边。若有那家伙在,施展遁地之术,那可就事半功倍。

    而且,金黄蟹天赋异禀,对禁制阵法也有些造诣,他却是想看看,那些禁制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宝贝。

    “就是这儿了。”又摸索前进了一炷香时间,两人总算是来到了县伯府戒备最森严的核心地带。

    这里,建筑愈发金碧辉煌,灯火将天空映得通红,四周亮如白昼,成群的军士将最高大的一栋建筑围得水泄不通。

    “你呆在这儿别动,我进去探探。”凤歌冲乜封摆了摆,猫着腰窜上房顶。

    无法,这里的军士执刀操戈,浑身煞气凛然,明显是久经鲜血的洗礼。

    明处的人数超过了百人,过半是通脉境。另有一队身穿重甲的武者,人数不到二十,但竟全是伐髓境!

    那些伐髓境武者,身上的重甲不是寻常铠甲,竟是宝器,就连样式统一的朴刀也是宝器级!

    看着那些披着织绘有一轮炎阳的披风的重甲武者,他实在想不通,伐髓境武者什么时候也这般不值钱,而这县伯为何又如此富裕,竟一下子掏出数十宝器。

    他是不敢带着乜封进去,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武者,就算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凤歌上了房顶,蹑蹑脚间揭开了一片琉璃瓦,透过摇曳的烛火,总算是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这房屋是一处办公所在,一眼望去,陈设却很简单,远不匹配精致的装潢,更与灿烂辉煌的屋舍本身不搭边。

    屋内,一张杨木方桌,一把漆色斑驳的太师椅,一杯冷茶,还有一位毫无元力波动的年男子。

    这男子,一身儒士打扮,捧一本泛黄的书籍。

    他那暗色发冠束勒着有些发灰的发丝,修长但单薄的身材,以一件浆洗得发白的苎麻深衣罩着。

    剑眉英挺却又不是柔和,一脸的肃然又透露出一股儒雅之气。

    这人眸子密布着血丝,目光虽是落在泛着灰尘味的书页上,眉毛却是狠狠地皱起,在额头形成了一道小山。

    干而黑脸的脸恰是饱经风霜,现在更布满抹不去的忧愁。

    凤歌左思右想,虽满腹疑窦,但最终还是认定,这人就是宗集了。

    原以为县伯是个肥头大耳的ru虫,却没想是这样一位看上去有些古板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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