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爷子没收我的支票,扬起手中的手杖,作势要打我:“丫头,你这样,爷爷可不喜欢了。”
我只有把支票收起来,看来只能亲手交给江伯母了。
莫老爷子见我收了支票,笑了起来:“这才对嘛!爷爷饿了,你给我做点东西吃吧。”
我欣喜地点头,急忙跑去厨房去开冰箱,但是冰箱空空如也,昨晚估计都被毕嘉和小辣椒给扫荡了,毕竟毕嘉是吃货的存在,而且是个杂食动物。
“爷爷,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买点菜。”
老爷子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好呀!”
然后扶着他一起下楼,阿仁迎了上来:“小姐,你要出门?”
我不想让老爷子知道,我和黑社会扯上关系,急忙朝着阿仁使了一个眼色,阿仁最近被我甩丢了好几次,他也不敢违了我的意,否则真的告到陈老板面前,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乖乖地退了下去。
莫老爷子问我:“刚才的小伙子是谁?”
我又扯了个谎:“是小区的居民,开出租车的。”
莫老爷子没有怀疑,阿仁的那一声“小姐”,其实是对我的尊称,我是陈老板的女儿,自然就是千金小姐。但好在现代社会,只要是女的,谁都可以称为小姐,就连操皮肉生意的都能称为小姐,所以莫老爷子也分不清楚。
莫老爷子领我到了自己的车,吩咐司机把车开到附近的菜市场。
嘈杂的菜市场,莫老爷子很有兴趣,跟着小贩讨价还价,一块钱能跟人砍半个小时的价,买菜的时候必定要顺走一根葱一头蒜,像是一个市侩的老头,很可爱。
其实,我知道他并不缺钱,随随便便一幅画,就能让普通人过一辈子,他现在已经功成名就,只是缺少一些乐趣。
买菜回家,他让我多做点肉,偷偷地对我说:“在家的时候,平常他们都不让我吃,可馋死我了。”
我不禁觉得好笑,人越老,果然就越像孩子。
我知道,为了他的健康,江伯母对他的食物把控很严,肉类食品只能偶尔让他尝一回,怕他三高又犯了。
我怕他牙齿咬不动,把肉炖的很烂,他很高兴,一连吃了两碗米饭,我见他胃口很好,心里也由衷地替他高兴。
饭后,我洗了碗筷,带他出去散步,怕他消化不良,走走能够消食。
临走的时候,他又对我说:“丫头,你记住了,爷爷只认你,莫白要是敢带别的女人回家,我打断他的腿。”
我心里五味陈杂,别过头去偷偷揩着眼角的泪,我对这个老人充满愧疚,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他真相。可我清楚地知道,真相将会带来什么,或许将他人生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打破了。
送走老爷子之后,我立即就给莫白打了一个电话:“莫白,爷爷今天来找我了。”
莫白莫名地紧张:“爷爷和你说了什么吗?”
“莫白,我们一定要继续欺骗爷爷吗?”我难过地问。
莫白无力地说:“若兮,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你……你的性向真的不能改变了吗?”
“要能改变,我早就改变了。”
我知道莫白承受的压力,虽说出身书香门第,但也是一个传统的家庭,而且家里把传宗接代的任务,全部寄托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可他的性向是天生的,要想改变,谈何容易?
就算勉强让他娶个女人,他不会幸福,而且还会害了那个女人一生。
莫白是善良的,所以他一再地拒绝曲龄,而不知道的曲龄,却因此心神俱伤。
人生有些无奈,真的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更加无力,更加渺小。
“莫白,要不找个心理医生吧?”
我怕他多想,又急忙补了一句:“莫白,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只是为了爷爷,你好歹试一试。”
莫白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好。”
我忽然想起李安的《喜宴》,这也是一个讲述同性之间恋情的故事,为了应付父母的催婚,高伟同和薇薇假戏真做,并且有了孩子,但他们并不幸福。
我记得电影的最后,高家父母翻开相册,是三个人的结婚照,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是薇薇,高伟同明媒正娶的妻子,男人则是他的恋人,他叫塞门。
我很为莫白心疼,我怕有一天,他会变成另外一个高伟同,三个人都不幸福。
……
莫老爷子不收支票,莫白自然也不肯收的。
我只有给江伯母打电话,没想到江伯母竟然愿意见我,我们约在一家老式的茶馆,我知道她喜欢喝铁观音,所以点了一壶安溪铁观音。
两人都在沉默,我先向江伯母道歉:“伯母,对不起,我给您丢人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莫白都告诉我了,你是为了给养母治病,你是一个好孩子,难得你一片孝心。”
我把支票掏出来,推到江伯母面前:“您送给我的镯子,被我弄丢了,我知道那只镯子对莫家很重要,可是找了好久也没找回来,只能给您做些经济的补偿,不知道够不够。”
江伯母看了一眼支票,面色又是一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见江伯母的神色,知道她又想到别处去了,像我这样的出身,自然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两百万,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我忙解释:“伯母,不是您想的那样,这钱是我向朋友借的。”
她看了一眼支票上面的付款人印章:“慕迟?上次教你演话剧的老师?”
我点头。
慕迟虽然是大旗企业的大股东,但他刚刚回国,平时只做投资,也不怎么打理生意,所以很少出现在媒体面前,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然而此刻江伯母对我是有偏见的,所以将信将疑,但她把支票还给我:“把钱给人家还回去,两百万不是小数目,人家不会白白把钱借给你,一定别有用心,你这丫头一点心眼都没有。”
“可是镯子……”
“镯子送给你,就是你的了,莫家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往回要过?”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江伯母品了口茶,润了润舌,又说:“以后如果经济上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也可以和莫白说,千万别为了钱去做那些低三下四的工作。钱没了可以挣回来,名声若是丢了,可没那么容易找回来。”
“是。”
她估计见过态度不错,缓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难得老爷子看重你,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盼你和莫白早些完婚,了了他老人家一桩心事。”
我心头一惊,急忙摆手:“不行的,伯母。”
江伯母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拒绝,神色又难看起来:“我们莫家虽非高门大户,金山银山是没有的,但在澳市好歹还有一些声名,也辱没不了你吧?”
估计我的拒绝,已经伤了江伯母的颜面,让她下不来台,我只有使用缓兵之计:“伯母,婚姻不是儿戏,这件事我还没考虑好。”
“婚姻不是儿戏,这句话是对的。”江伯母面色稍有缓和,“你能慎重,说明你对自己负责,这很好。”
然而她又顿了一顿:“可是老爷子年岁大了,估计等不了多长时间了。”
“不会的,爷爷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毕竟年纪摆在那儿。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他也只叫我瞒着莫白。唉!”
江伯母长长一叹,又望了我一眼,见我依旧犹豫不决,说:“你也不必紧张,女人哪有不嫁人的呢?你和莫白彼此谈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这不仅是对莫白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
“伯母,能不能……让我和莫白商量一下?”
江伯母没有反对,毕竟婚姻是我和莫白之间的事,她是知识分子,虽是家长的身份,但对晚辈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我把江伯母送到车上,急忙又给莫白打了电话。
“喂,莫白。”
莫白听我声音火急火燎,忙问:“若兮,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
“你别急,慢慢说。”
我就慌慌张张地把江伯母让我们完婚的事说了一遍,莫白也顿时慌了起来,懊恼地道:“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冒充我的女朋友。”
其实,当初他也是无奈之举,年近三十,从来没带一个女孩儿回家,哪家的父母会不着急。
过年那一次,若非我的出现,他估计要被拉郎配了。
毕竟是个传统的家庭,不会让你把恋爱当儿戏,更不会让你把婚姻当儿戏,总之不想结婚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可是当时也是权宜之计,不仅是为了忽悠家里,也是为了能让韩叙死心。
开始的时候,我倒也是全心全意地想帮莫白演好这一出戏,可是当时我们都没考虑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但晃过神来发现问题,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深陷泥潭,并且无法脱身。
我说:“莫白,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快想想办法。”
“若兮,要不找一下慕迟?”莫白沉默片刻,才对我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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