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赶尸传奇 > 第 12 章
    这样下作的人,他还真是没有办法。

    邓银名挥手道:“走!”

    那五个汉子正要推他们出门,这时,姚七姐开口了。她冷冷地对邓银名说:“我答应你。”

    邓银名对那些人摆了摆手,对姚七姐说:“哦?答应我?答应我甚么啊?啊?我没有向你提过任何要求吧?嗯,让我想想,我想想呵,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姚七姐冷笑道:“你姓邓的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不清楚?”

    邓银名脸上露出无辜的神情,说:“嫂嫂,你晓得我这脑袋不好用,给点提示好不好啊?”

    姚七姐说:“就让我这样提示?”

    邓银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对一个汉子说:“松绑。”那汉子立即把她的绑松了,让她穿好了衣裤。

    姚七姐穿好衣裤,就来给吴侗松绑。邓银名说:“慢着,我们把先家事说完了再给这个外人解绳子不迟。”

    姚七姐掠了一把散乱的头发,说:“你想要甚么,你我都清楚,你开个价吧。”

    邓银名把双手一拍,说:“好,我就知道嫂嫂是个好人,又爽快,又体贴我这个做弟弟的是不?”

    姚七姐说:“是男人就利索点,别噜里噜嗦的了。”

    邓银名说:“好事不在忙中嘛,何况,这还是我们邓家最大的家事呢?哥哥只生一女,不幸的是,英年早逝。这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我的身上了。那老话不是说了吗?长嫂如母啊,你这个当‘母亲’的看看吧,我这个做‘儿子’的,都快四十了,田无一丘,地无一垅,上无片瓦,下无chā针之地,哪个肯做你的‘儿媳’?对于嫂嫂,我一向很佩服,也很敬重,打心眼里……”

    姚七姐打断他:“你有完没完?”

    邓银名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哗”地一掸,递给姚七姐,说:“好,你自己看看吧,当然,根据你过来的xìng格看,你也可以当场撕掉,然后,狠狠地掷到我的脸上来。不过,没关系的,撕了,还可以重写嘛。”

    姚七姐拿到手里,那是一张邓银名早就写好了的契文。契文写道:

    “立卖契书人姚七姐,兹有本人龙溪镇‘金名糕点店’一所,三层三进,南北长三丈一尺五寸,东西宽二丈二尺,兹因自己不yù居住,今立卖契情愿出卖与邓银名名下,议定共作价银元九百七十元整,其银元笔下并不短欠,日后倘有本族人等争碍者,有卖主一面承当,与买主无涉,恐口无凭,立卖契存证。”

    姚七姐的手哆嗦着,这家伙真的是蛇蝎心肠。原本以为他不过是要敲诈些钱财,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要霸占她的整个家产!

    吴侗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甚么,生怕姚七姐吃亏,就说:“娘,你可留神点啊。”

    邓银名以温和的口气对他说道:“我们邓家在商量家事,你不要打岔,好吗?”

    姚七姐说:“他要霸占我们的房子。”

    邓银名说:“话可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啊,我们这是正常jiāo易,怎么能说是‘霸占’呢?我又不是不付钱,当然,只不过不是付现钱罢了。”

    吴侗赶忙说:“你千万不要答应。”

    姚七姐这时倒平静了下来,对他说:“侗儿,假如我甚么都没有了,你还认我这个娘吗?”

    吴侗点头说:“我不管你有没有,也不管你怎么样了,你都永远是我的娘。”

    姚七姐爱怜地轻抚着吴侗脸上的伤痕,笑了,说:“娘当然相信你。”

    邓银名有些不耐烦了,把印泥递到她的面前,说:“嫂嫂,先把儿女情长放在一边好吗?等办完了这件大事,你们再卿卿我我要不要得?”

    姚七姐没有接印泥,她咬破大拇指,颤抖着,按在了姚七姐的名字上面。

    姚七姐的手印刚刚按上去,还没有收回来,契书就被邓银名迅疾地收了回去,随即,欣喜若狂的大笑声就从他的嘴里发了出来。

    邓银名双手捧着契书,激动得浑身直打颤,像打摆子一样。笑过之后,居然哭泣了起来。与他一起同来的几个汉子看他那个样子,就去扶着他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又哭又笑一阵之后,邓银名说道:“嫂嫂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嫂嫂啊,过来是小弟不懂事,有甚么过错之处,还请嫂嫂你大人大量,原谅弟弟。”

    邓银名又对那几个汉子说:“你们怎么还像傻子一样地站着?”

    那几个人不知道他要做甚么,还以为他们既然叔嫂相认了,接下来就要对那两个人以礼相待了。

    邓银名突然厉声说道:“擅入民宅,非jiān即盗。把这对狗男女给我赶出去!”

    五

    与灵鸦寨过节似的热闹不同,贡鸡寨里,却是一片沉寂。这也难怪,下半夜了,谁家不早已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呢?

    寨老一行穿过一座廊桥,进了寨子,一声狗叫之后,紧接着,寨里就响起了一大片的狗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他们来到了吴拜的吊脚楼前,乌昆走上前去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

    吴拜一手拄着一根拐杖,一手拿着一盏茶油灯,站在门的里面。

    门外。乌昆双手垂着,恭恭敬敬地叫道:“吴老司,我们是灵鸦寨的……”

    寨老看到吴拜开了门,急忙下轿,趋步上前,说道:“吴老司,深夜打扰,实在是有失礼数啊。”

    吴拜赶忙把门打开,说:“我听到狗叫,就晓得有贵客要来了,原来是寨老,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在吴拜的带领下,大家进屋,坐到了火铺上。

    吴拜用挟钳挠了挠火,使火塘里的火燃得旺了一些。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见,他的年纪在六十上下,眼珠子鼓鼓的,两颗大大的暴母牙把上唇撑起,还露出ròu色的牙床,脸上黝黑,略有些亮堂,如精腊ròu一样,给人的感觉很精明。

    几个人坐好后,寨老朝乌昆使眼色,乌昆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绿色的翠烟嘴,双手递给吴拜,说:“没甚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请老司不要嫌弃。”

    吴拜接过来,说道:“寨老这么客气,真是不好意思啊。”

    寨老说道:“哪里哪里。”

    吴拜把自己旱烟上的铜烟嘴取了下来,安上寨老送给他的翠玉烟嘴,把烟杆伸到火塘中间,点燃了叶子烟,把烟嘴塞进嘴里,“吧嗒吧嗒”地猛抽了几口,慢慢儿地把烟雾吐出来,这才发现两颗暴母牙早被烟熏得黑黄黑黄的,他醉了一样,说:“好烟嘴,好啊。”

    有人夸,寨老自然高兴,笑了,但那笑,比哭还难看。

    这种笑哪逃得过吴拜的眼睛?他问:“寨老是不是碰到甚么麻烦事了?”

    寨老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才到宝殿来啊。是这样的,最近这个把月来,我们灵鸦寨死了一些人,连三赶四的,有寨子里面的,也有从寨子迁出去的,搞得全寨上下,都人心惶惶,也不晓得出了甚么鬼,这不,想请老司去看一看。”

    吴拜听了寨老的话,也感到吃惊,问道:“死的那些,都是些甚么人?”

    寨老说:“四十岁以上的,全是男人。如果老司肯帮忙,帮唱‘娘娘洞’给查看一下?也好‘收拾’。”

    吴拜不解:“四十岁以上的?那四十岁以下的没事罗?”

    寨老躲闪着追问,含糊其词地回答:“嗯,呵。”

    吴拜喷了一口烟雾,说:“唱‘娘娘洞’,一般都是正月间,这个天,怕是唱不起来。”

    寨老说:“所以才要请老司啊。”

    吴拜说:“那我们就试一下,唱得起来固然好,唱不起来呢,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好啵?”

    寨老说:“这样最好,只是让老司费心了。”

    吴拜站起来,带着他们离开火铺,来到了堂屋里。他把一张四方桌摆到堂屋中间,用碗装了一碗米,筛了三杯酒,再点三炷香,chā到米中。

    然后,他把一条矮脚长凳放在桌子的后面,对乌昆说:“你坐上去。先朝三炷香作个揖,坐好后,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

    乌昆坐到了凳子上,双手合什,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规规矩矩地把两只手放到了膝盖上面,头微低,眼半闭。

    吴拜与寨老等一干人坐在乌昆的对面,神情肃穆,屏声静气。

    吴拜清了一下嗓子,轻轻地先唱了起来:

    正月正,

    正月请你娘娘下凡看龙灯……

    接着,寨老一行也与吴拜一起唱了起来:

    娘娘要来就快来,

    莫在青山背后捱,

    青山背后雨雪大,

    打湿娘娘绣花鞋。

    他们唱了三遍,而乌昆还是稳坐着,纹丝不动。按说,乌昆这个时候,应该有所反应了。吴拜站起来,把几叠符纸放在乌昆的脚边,用自己的拐杖chā上去,钉牢,取了桌子上的

    枞膏片,在灯上引了火,把符纸点燃。

    他重新坐到凳子上,又带着大家唱了起来:

    一块柴,两块柴,

    拿送娘娘架桥来,

    一片瓦,两片瓦,

    拿送娘娘垫脚马,

    一碗水,两碗水,

    拿送娘娘梳燕尾。

    乌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吴拜也有些急了,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风雪桥上一捆菜,

    娘娘来得快,

    风雪桥上一根葱,

    娘娘来得雄,

    风雪桥上一把草,

    娘娘来得好。

    唱完,乌昆的眼睛只是茫然地看了大家一眼,显然,吴拜并没有请动“娘娘”。

    这时,寨老对吴拜说:“‘唱娘娘’都是正月间,现在是九月间了,是不是把唱词改一下试试?”

    吴拜想了一下,说:“那就再试一下,如果不行,那也是机缘不到,没办法的事了。以前请‘娘娘’,从来没有请不来的时候,我和‘娘娘’都好熟的了。她是一个善良的好神仙,只要把信送到了,她晓得后,是断断没有不来的理由。”

    吴拜给每人倒了一杯水,喝了。他取了一块尺把长的枞膏,点燃起来,一边在乌昆面前jiāo叉地划着横“8”字,一边又重新唱起来:

    九月九来九月秋,

    九月里面好年头。

    田里谷子赛黄金,

    坡上桐子好打油。

    家家都来请娘娘,

    户户都把娘娘留。

    这时,屋子里的烟雾越积越多,随着吴拜手里的枞膏的舞动,那火苗也是忽明忽灭。明时,可以看到乌昆的脸上,腊黄,呆滞,不像是一个活人,倒像是一具坐着的尸体。灭时,竟然连那一屋子的人,都如鬼魅一般,只见两只眼睛,发出死鱼样的白色的光来。

    乌昆的两只手开始轻微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双脚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寨老说:“老司功力不凡,娘娘终于请动了。”

    乌昆打了一个呵欠,嘴张着,流出了一点涎口水。那涎口水流完了之后,他就唉地叹了一口气,尖细着声音,冷笑起来。大家都听到了,那声音,绝对不是乌昆的,而是一个女人的,也不是娘娘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吴拜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而更显凝重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声:“糟糕,请来的不是娘娘……”

    六

    听吴拜讲请来的并不是娘娘,寨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俗话讲,请神容易送神难,请来的是大慈大悲的娘娘,倒也无妨,若请来的是带着怨恨或戾气的哪方妖魔鬼怪,就难得收场了。

    吴拜不敢怠慢,赶忙在堂屋里跳了起来,手里的枞膏棒也舞动得更加起劲了,嘴里的声音也更大了,他边舞边唱:

    开光了,

    一时开光亮堂堂,

    要请就请好娘娘,

    不是娘娘你回去,

    回去坐你好屋场……

    乌昆的两只手慢慢地抬了起来,一只手托着甚么东西,一只手还拍着甚么,嘴里,轻轻地发出嗯嗯的声音。他的动作显得轻曼,温柔,这个样子,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哄孩子睡觉。

    乌昆咬着牙齿,冷冷地说道:“回去?嘿嘿……”

    乌昆的脑袋还是半低着,他伸出一根指头,对着她想像中的孩子的脸轻柔地点了一下,说:“崽崽乖乖啊,可怜的崽啊,他们不要我娘俩,他们要撵我们出去哩,我苦命的崽崽啊,你说我们该不该回去?不走?对,娘听你的,我们不走!”

    乌昆尖细的嗓子发出来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来自冰窖,一股寒气直往人的背梁骨滚滚而上,直冲头顶。

    吴拜不禁有些骇然,问道:“你是哪个?”

    乌昆茫然地应道:“我是哪个?我是哪个?我是哪个呢?我到底是哪个呢?”

    他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星泪斑斑,眼里,空空dàngdàng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象刚刚从梦中苏醒过来,一下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又象一个迷了路的孩子,见到的全是陌生人,想问,又害怕。

    吴拜问道:“你认得我没?”

    乌昆摇摇头,说:“不认得。”

    吴拜又问道:“那你怎么到我屋里来呢?”

    乌昆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说:“我也不晓得我是怎么来的,反正,我在找我的崽,我飘啊飘的,游啊游的,像是有一股黑色烟雾在我的前方引着我,我就跟着来了。”

    吴拜说:“你的崽不在这里,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好吗?”

    乌昆摇着头,说:“回去?我的心愿未了,我怎么能回去呢?”

    说到这里,乌昆突然咳嗽了起来。他用手伸到嘴角边,想去接口中的痰的样子。那个样子,在这附近的寨子的女人中,都没有这个习惯。

    这时,寨老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着说:“是她,是她……”

    寨老的话说得很轻,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听到。

    乌昆像是听到了,他突然停止了咳嗽,再也不理睬吴拜了,而是把头猛地转向了寨老,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变得yīn森起来,寒光凛凛,直逼人心。

    寨老的身上有些发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吴拜感到有些奇怪,对乌昆说:“你怎么了?”

    乌昆的手倏地一翻,直指吴拜,吴拜的拐杖就像是变戏法似地一样,落在了他的手中。然后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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