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我家有个高太尉 > 第 11 章
    可怜虫。

    秦安,不,赵安,大概把我最后那几句话当成一种责任了,即便有几分真心,但,让我真的入宫?我不想。我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皇帝。我倒要谢谢一直把我当个东西看待的便宜爹和便宜哥哥。也要谢谢带着我这个东西赶路的高淳。

    在高淳心里,我大概还是那个被他养大的弟弟而已。他内心想些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和我爹我哥赵安一样,他们心里有国有民有天下,而我,蜉蝣一般的人,只知道沉迷在小情小爱里。

    第三天,我见到了郭仪。小姑娘一本正经中藏不住疲惫,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忍不住好奇:“卿哥哥,你的脸还会像以前那么好看吗?”

    我摇摇头,没变成钟楼怪人就很好了。

    她就蹙眉轻叹:“打你的那人太凶残了些,打人不能打脸嘛。”她掩住口,看看边上她的rǔ母,轻轻咳了一声:“嗯。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探望你。”

    我忍住笑点头。

    高淳就皱眉:“别笑,伤口还会裂开。”

    “反正也好不了。”我不以为然。

    “少说话,伤口会裂。”高淳看也不看我一眼。

    “要你管!”我趴在床上气哼哼,要是二哥,怎么会看也不看看我呢?

    高淳坐到床沿,半晌忽然问:“你可还好?”

    我侧过头,烛光下他和二哥有点重叠,脸,一模一样。

    “你为何杀了郭煦?她那么喜欢你。”我有点纳闷。以我的理解,男人对痴恋自己的女子总要更宽容些。

    高淳看向那烛火,烛火暗了暗,该剪灯芯了。

    “因为杀了郭煦你才被迫同意赵安称帝的?”我大概想明白了。他手里丢了这个王牌,宗正寺只有郭仪也没辙。我哥要把他弑君的名头一传,无论谁登基他都是乱臣贼子。

    高淳吸了口气:“阿卿,你相信人有前生今世轮回投胎之说吗?”

    我的心被揪了起来。

    “我其实有个妹妹,比我小三岁。你和她长得很像。”高淳垂下头,看着我的脸:“真像。娘亲带着我们投奔国公府来的时候,在真定府北边遇到了辽兵。”他移开眼。我却紧张得要命,去碰碰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发抖。

    “娘亲和我找到妹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高淳的手忽地握住了身侧的剑柄,俊脸扭曲,两眼发红:“娘亲手给她穿上了衣裳。她背上脸上都是鞭伤。那帮畜生!她才是个七岁的孩子!”

    我浑身发抖。高淳第一次出征就是抗辽。他屠瀛州莫州涿州三城,斩杀辽军七万降军,被称为“万人斩”,杀-神-的名号威慑四疆。北辽因此迁都去了五国城。要不是遇上冬天,他是不肯罢休的。

    “那次我救了你,你抱着我哭着喊二哥,我真以为你是我妹妹投胎来的。我原来有个大哥,生下来没养活,但家里都叫我二郎,妹妹从小叫我二哥的。”高淳看向我,眼里很是柔和:“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我若不带了你走,老公爷倒也罢了,你哥哥肯定要杀了你也不会让你进宫做什么皇夫的。”

    我的心又酸又涩,又苦又咸。

    原来他那么暗地里对我好,护着我,是因为把我当成他投胎转世的妹妹。

    我是有前世,可我是那个倾尽一生之力偷偷爱你的人啊。你,应该是一直守护着那个卑微的丑陋的弱小的高青的高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你爱我吗?

    爱啊。

    其实你是爱你妹!

    也爱妹妹啊。

    那你还爱我?

    爱啊。

    爱你妹!

    ……………

    你又来?

    传说一言不合就开船是让小受闭嘴的好方法……

    第14章 又酸又涩的决定

    早上,重阳给我净面的时候告诉我:“昨夜一个也没回来。”

    他补充一句:“拦截追兵的,一百个护卫,一个也没回来。前两天还回来了好几十个的。”他仔细地将我手上的纱布展开,用清水洗净,涂上yào膏,又细细包上纱布:“罗军医说还得上着小夹板呢。二郎你忍一忍,不然以后恐怕连小解都扶不住。”

    我知道,这几天都是重阳在帮我,太难受,我几乎不愿意喝水。

    我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上的血越来越多,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我活着,无非让更多的人因我丧命而已。秦安,不,赵安,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是一个残废的丑八怪了吧。

    他看重的秦卿,其实恐怕也不是我,而是那个从出生起就陪伴他长大,被他抱在怀里的粉嫩小儿。就如同高淳,他所宠的所教的所打的,也不是我,是他的妹妹。

    我,不属于他们,也不属于这里。

    我被重阳背上车,趴在褥子上,一动也不动,一句也不想说。罗军医闭目养神了半天,耐不住寂寞,开始逗我说话。

    “秦二,过些天到了西京以后想做什么?”

    西京啊,洛阳,有旧宫,很多园林听说很美,还有闻名天下的牡丹。以前我很向往的地方。我闭上眼不想搭理他,老军医真是闲,我一个不能走路不能动手脸上有疤的废人,能想做什么。

    “西京留守章敦章大人曾经和太尉一起伐过北辽,jiāo情甚笃,到了西京,我们就安全了。”罗军医咪咪笑。

    “我们今夜宿在哪里?”我问他。

    “郑州,这一路都是京西北路,但太尉不想惊动沿路军兵,前线胶着,万一被西夏人知道他还没到秦州就不妙了。这才没走官道,二郎的身体也不适合急行军。”罗军医很高兴我主动开口。

    我努力回忆高淳以往的地理课。郑州的话,距离汴梁,骑兵半日可到,大军正常负重状态下急行两日可到。而我们马车要走五天,这路不是一般的难走。我暗暗算了算,照这个速度,马车恐怕还得十多天才能到西京洛阳。从洛阳到秦州,如果骑兵急行,五六天可到,如果高淳一路带着我,恐怕一个月也到不了。

    罗军医看我又不说话了,就开始说荤段子,这些个母骆驼母羊的笑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干巴巴的,完全不好笑。他以为我见识少不知道有军妓这回事?

    午间,高淳命令在一个小村庄外暂作休息,重阳拿来干粮水袋,把炊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喂我。

    我猛地挥手,将那炊饼打落在地:“我不要吃这些!拿开!”重阳被我吓了一跳,罗军医竖起眉毛:“秦二你疯啦?”

    “关你屁事!叫高淳来!”我梗着脖子嚷嚷。

    帘子一掀,高淳大步走了进来。我扭开脸:“我宁死不吃炊饼之食!”

    “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就是。发这么大脾气嚷这么大声,脸上的伤口在结疤,再裂开怎么办?”高淳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我要吃什么!我要自己看了才知道!”

    “胡闹!胡闹!太尉你可不能由着这小子胡闹!”罗军医的两撇八字胡一翘一翘的。

    “前面不是有个村子?我要进去看看,我想吃热饭,热菜喝热汤。我不要做个活死人!重阳!你背我进去看看!”我对重阳喝道。

    重阳抬眼看了看高淳:“二郎奴才没有钱”

    “没有钱怕什么!我靠脸吃饭的”我刚喊出声,就歇菜了。现在靠脸也吃不成饭了,妈蛋,靠!

    高淳一蹲身,将我抱了起来,两步就出了马车。

    “太尉!太尉!”罗军医在后面跳脚。

    我还没回过神已经被高淳背到身上。他点了四个秦军,叫上高飞和重阳和梁德君:“赶了几天路,嘴里淡得慌,你们几个随我去村子里转转,二郎有口热汤喝喝也好。”

    高飞的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重阳脸上的褶子可以夹死蚊子。梁德君淡淡地看看我,不声不响地拿起佩剑。四周散坐着的军士们毫无反应。罗军医翘着胡子在高淳身后跳脚。

    村口大树下两个老叟正坐着闲聊,几个孩童正在玩翻绳游戏。看见我们一行人,一位老叟便问:“你们几位军爷?”

    重阳上前行了个礼:“老人家,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我家二郎君身子不适,想进村讨口热汤喝喝。”

    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跑上来:“三叔公家在摆喜酒呢,好多好吃的。”她朝我们举起手里的红荷包:“看,还有铜钱拿呢!”

    我笑起来:“这么好的事?谢谢啦。”

    小女孩忽地尖叫一声转身扎进那个老叟怀里不敢看我。是我又忘记自己的脸了。高淳的手在我腿上收了收。我笑着对那老叟打招:“不好意思吓到小娘子了,这伤疤是有点吓人。”

    老叟仔细打量了我一下:“不碍事不碍事的,郎君长得这么俊俏,可惜了可惜了。”

    我们沿着村里的土路走了不多时,就听见前方吹锣打鼓甚是热闹。走过去看,一户人家大门敞开,门口还摆了七八席,大多都坐满了人正在吃喝,有一桌却空着。我探头看过去,桌上盆碗jiāo叠,甚是丰盛,却无人入座。地面上一片红纸屑,看来新娘已经入了门。

    “难道主人家知道我要来讨吃的?”我心下也奇怪。

    高淳点了点头。高飞和重阳上前去招呼,不一会儿,出来一位穿着喜庆的中年人,笑嘻嘻地招呼我们入座:“来着是客,相见有缘!诸位这边请入席!”说话文绉绉的。

    他多看了高淳和我两眼,搬来一张圈椅:“两位郎君请,我家侄子今日大喜,能有贵客临门,三生有幸!请坐请坐,不一会儿我大兄和侄子就来敬酒致谢!”

    高淳将我小心地放入圈椅中,躬身道谢:“贸然叨扰了,失礼!随喜一份,还请笑纳。”

    高飞递上一个荷包,沉甸甸的,起码十两银子。我笑起来,不算失礼了。

    那中年人却一个劲地推辞,退让之间又出来三个人,我定睛一看,当头的那位应该就是这位中年人口中的兄长,但为何后面跟了两位穿红袍的年轻人?

    那当家的却很爽快,道谢后就收下了荷包,让其中一位年轻人来见礼:“这是小儿陈大郎。”又招呼另一个脸色略苍白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这是入赘我家的佳夫李三郎。今日他二人成亲,多亏乡亲邻里包涵,才有这体面的亲事。”又带着一众人朝东面施礼:“皇恩浩dàng啊!今上仁德,成全了犬子和三郎。”说话间竟涕泪jiāo加。

    高淳脸色尴尬,满饮了三杯后,便不再说话。我们一席人也就闷头大嚼起来。我略就着重阳的手吃了点羊ròu,喝了点鸡汤,竖着耳朵听邻席八卦。

    原来这陈大郎和李三郎自幼一起长大,耳鬓厮磨间有了短袖之好,奈何见不得人。两边家里逼婚又逼得紧,待发现了两人私情后,那李三郎被爹爹吊起来打没了半条命。十几日前两人竟然相约殉情跳了河,捞上来的时候奄奄一息。两家正发愁呢,里正大人却敲着锣在村头告示栏贴出了皇榜。那陈家没有其他子嗣,只有一位和离归家了的姑nǎinǎi,听说自己归宁女还能继承家业,还免赋税,便一力劝说两家结亲。这才有了这桩亲事。

    那里正大人一心标榜自己宣示有功,响应了上意,前几日就特特地将五十亩田的地契、鱼鳞图册都在官府登记造册,入了李三郎的嫁妆册子。据说这是郑州府头一桩男男婚姻,府尹大人昨日因此得了表彰,赐了玉带。

    四周的邻里已慢慢散去。吃饱喝足以后,我斜眼看看高淳:“此地甚好,我便留在这里不走了。高淳你走吧,留重阳在这里,给我留上两百两银子,一百两五十两二十两也行。”

    高淳猛地一抬头。重阳立刻跪倒在地颤声道:“二郎二郎!你这是什么话!”

    我看看天,深秋里天空蓝殷殷的:“人话!没听见吗?我不走了,那马车坐得我难受。这里好,我喜欢这陈家村,不想走了。”

    梁德君上前两步,压低声音:“秦二!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就在我们后头,你若被赵安的人带回汴梁,你爹爹和长兄绝不允许你多活一天!他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将你拴在他裤腰上!太尉既然铁了心要带你走,定不会抛下你不管。”

    我看着他眉目间的怜意,他总归还是懂我一二的:“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我这样的人,留在此地,倒还自在。说不定还有人不计较我手不能抬,脸上有疤,愿意娶了我,靠那五十亩良田,倒也不错。”

    罗军医的胡子更翘了:“你们劝他作甚?这样不识好歹的人,便留他在此地,我们速速赶去秦州才是!”

    高淳吸了口气,也不搭话,只把我一拎,扔在重阳背上:“走。”

    我气急败坏:“高淳!我不走!你听见没有!我不要走,我喜欢这儿!你烦不烦啊?我要留在这里等赵安来接我!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你不懂吗?你这是棒打鸳鸯拿我做人质要挟他不成?呜呜呜呜”

    一条帕子塞住了我的嘴,高淳看也不看我一眼:“你废话太多,要怕连累我,就别添乱。”

    我跟一条死鱼一样被重阳背回车上。罗军医从怀里取出yào膏来,给我背上又涂抹了一遍:“你倒还算有良心,要不然我直接给你上点□□弄死你算了。”

    重阳却推开他,抢过膏yào闻了闻给我涂起来,一边抽噎着:“二郎!你不是一直都跟我们说蝼蚁尚且偷生,金银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活下去,两者皆可抛吗?你这你这是要找死的节奏吗?秦妈妈要是还在,非要拧你的嘴不可啊!二郎!无论如何,你得活着啊。”

    我侧过头,脸上有些冰凉,我才没有眼泪。他们没有一个人明白,我只是真的不想活了而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只是觉得够了而已。我想我二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去香港几天,耽搁了。

    亲亲小剧场

    你这是做什么幺蛾子?

    关你屁事,老子就是想死。

    想死还不容易,你留在陈家村是要找男人吧?

    关你屁事,老子找男人找女人不行吗?

    三天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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