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口的潦倒模样，他就恨不得倾尽所有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外面一星半点的风吹雨打接近她的世界。
时过境迁后，聊起来云淡风轻，两人倒只是一味地打趣了。
“我本来是要去找别的帅哥的，走错路了，才到了你那里。”她漫不经心地胡诌，反正他不会生气。
谈叙的目光低低地落在她身上，转而又看向别处，不削地哼笑了声，干脆陪着她胡闹：“哦，我那天也是去了别的美女家，一回来就看到家门口躺了个大.麻烦。”
“我那小哥哥，身高188，八块腹肌，模特身材，脸像余文乐。”
“我那小妹妹，75D，一尺七小蛮腰，前凸.后翘，脸像林志玲。”
“你特么还知道75D？！”她倏地踮起脚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这里带，满脸的忿忿不平，像是真信了他的鬼话。
谈叙无奈地举双手投降：“还不是陪你逛商场买内衣的时候，被老板娘拉着强行科普的，你以为我想？”
“……”暴躁的姑娘这才将信将疑似地松开他，“真的？”
“废话！要不然你真以为我跑出去约pào？还有约到半夜就回家的？”谈叙戳了下她空空如也的脑袋瓜，“也不动动脑子……”
她自然是信了他，可就是忍不住要耍他，谁让他嘴皮子那么溜，每回斗嘴都是他占上风。
于是壮着胆子，眯起笑眼逗他：“讲不准你就是那么快，约到一半提前结束了。”
“我多久你不知道？”
“我……我不想知道……”
他把正想开溜的小姑娘一把抓住，拎起来随手压在马路边的黑色奥迪Q7上不让她跑。
刚想好好跟她“讲道理”的时候，驾驶座的车窗突然鬼魅般地被摇了下来。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车里没人，哪知道车窗后渐渐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不仅熟悉，还臭得很，开口就是慵懒的一句调侃：“她不想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嘛。”
“……”谈叙无语地白了他一眼，“CM，你在这儿干嘛？”
CM算是电竞圈的一朵奇葩了，家底好学历高，偏偏跑去打游戏赚钱，还莫名其妙地跟俱乐部女领队谈起恋爱了。刚开始很多人说CM只不过是个来电竞圈玩票的富二代，可玩着玩着也已经两年过去了，“玩票”得来的冠军奖杯也越来越多。算得上功成名就，扬名立万。
而那些说得轻巧的人现在却还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躲在电脑后面抽着香烟，指点着分毫不属于他们的江山。
“你猜。”对方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猜你被小何赶出门了，现在无家可归。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谈叙倒是毫不避讳，什么都敢猜。
“不，你把人想得太小心眼了。”CM打了个哈欠说，“她只是友好地建议我在这里安静沉思，完完全全是为了我好。”
谈叙很快点头“嗯”了声：“你高兴就好。”
甄澄虽不忍心戳穿，可跟谈叙待久了，总是憋不住想要看人出糗：“建议还是命令？沉思还是反思？”
结果被CM冷不丁瞥了一眼，还貌似语重心长地劝诫：“姑娘你听我一劝，别老跟这种人在一起，真的。除了损人，什么都学不到。”
“呵，彼此彼此。”谈叙牵起甄澄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然后回过头给了损友一个半是同情半是戏谑的眼神：“The night beckons， CoffeeMore.”
来自游戏里影魔台词的嘲讽，那恰恰是对方最拿手的英雄之一。
CM无奈地笑了，朝两人摆了摆手说“Good night”，忽然想起什么，又探出车窗问他明天去不去Mul神家。
“你来接我，我就去。”谈叙转过头，远远地对他说。
CM没作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可以。我一路开着直播去你家，直播接人。”
“……有病。”
“明天见。”
**
慕千万前阵子大手笔买了个别墅，原先和计言十对门住的两套房也没租出去，说是留着以后老了回去住。
装修什么的花了很长时间，今天正式搬过去，请了电竞圈一些朋友去新家做客。
原本约了中午吃饭，可早上八点多谈叙就睡不着了。
这几日天亮得越来越早了，气温也渐渐回暖，可甄大小姐赖床的毛病却愈发严重了。明明被他转身的动静吵醒了，却不肯睁眼，连手机也懒得玩，只像只人形橡皮糖一样粘在他身上，反过来催他起床。
谈叙的一条手臂平放在床上当她的枕头，另一条随意地搭在她的腰间，他也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我不起，你先起。”
于是对方又学他回答：“我不起，你先起。”
他跟她讲道理：“你化妆要好久，你先起。”
然而，和女人讲道理本就不好使，更何况对方还是没睡醒的女人。
她连理由都懒得找，只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管，你先起。”
“……”
两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人就这么“你先起你先起”的讨价还价了很久。
等到最后一次她说“你先起”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直接答应下来：“好，我掀起。”
然后……
她的睡裙就被慢慢掀了起来……
甄澄无奈地被迫起床了，大清早洗漱完毕，打扮得美美的，对着镜子瞎臭美，觉得不直播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起这么早。
于是开了会儿摄像头打Dota2，连着打了两局高分局，都轻轻松松把对面虐了。然后得意洋洋地跟观众瞎吹：“我现在觉得自己手感好的时候，都可以去代表中国队打TI了。”
然后有句弹幕在顶上飘过去：“姑娘醒醒，TI冠军盾不是早就在你家了吗？”
经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上一届TI冠军刚才还和她躺在一张床上……昨晚他用她的账号发的那条微博到今天早上，已经被转发了上万次，还是有很多人不敢相信这事。
原本弹幕都是夸她前面那波cāo作漂亮的，忽然不知怎么的，都开始满屏幕齐刷刷地发“Terrorblade早上好”。
甄澄有些莫名，还以为系统坏了，随口问了句：“怎么了你们？”
“早啊各位。”熟悉的声音蓦地在她身后出现。
她一回头，就看到穿着一身宽松居家服的谈叙，边刷着牙边路过客厅。他没走近过来，只是远远经过时，顺便慵懒地跟观众打了个招呼。
可观众们不淡定了，弹幕瞬间变得密密麻麻，全是刷他名字的。
甄澄没get到他们的点，只觉得这些人跟他一样，多多少少有那么些人来疯。于是笑着赶他滚去洗漱，再度看回屏幕的时候，却发现直播间观看人数正在一万一万地疯涨……
谈叙前两天翻唱了个新歌，委托她发布。她现在是全权代理他的微博事务了，发完后马上就收到了几个评论。
平时Magina一发微博，评论里都是迷妹在抢沙发，还有各种可爱的小表情。而今天却大不相同，评论里居然都是问号。
一排一排的问号。
她有点懵，愣了那么一会儿。
两分钟后刷到一条评论令她恍然大悟“电竞张学友666666”
电竞？！
哦…………
她登了Terrorblade的微博，发了Magina的新歌。
这马甲掉得……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剥了个精光。
甄澄心虚地侧目，看了看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谈叙。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蹙着眉，俯身凑在镜子前挠头。忽然察觉出一道热热的目光，顺着那来源看过去，瞧见甄澄神色古怪的模样。
“怎么了？”
“没……没怎么……”她心虚地强颜欢笑，在桌子底下悄悄删了微博。
**
Mul神家里今天异常热闹，甄澄跟在他身后，一路打招呼进门。
趁着谈叙跟Mul神聊天的时候，悄悄跑到一边去，上微博搜Terrorblade的名字。
他那账号的影响力果然大，不过是发了两分钟就删的一条微博，居然被截图传到了翻唱圈里。
粉丝群里的山崩地裂，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她心虚得直冒冷汗，想着谈叙晚上回家发现这事后会有什么反应，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时有个妹子从背后拍了拍她：“你是Alipay？”
甄澄本就心虚，吓得倒退一步，差点尖叫出声。
那妹子立刻扶住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吓到你啦？”
她缓了口气，这才看清了来人：“你是……FIN的领队？何莫？”
何莫点点头：“叫我莫莫就好了，我最近一直在看你的直播诶，你那天怒法师玩得太溜了！我好几次想叫你来打女队，都被TB拒绝了。”
甄澄被夸得有点害羞了，觉得这妹子真可爱。哪像谈叙，看到她打出多精彩的cāo作都毫无波动，偶尔才会夸她那么一两句。有时候她厚着脸皮求表扬，他还会说：“以你的水平，打出这样的cāo作是常态，不需要特别的夸奖。”
那时候她有些憋屈，追问他：“我到底要打出什么样的cāo作才能给你眼前一亮的感觉啊？”
对方面无表情：“你不穿衣服打，我可能会眼前一亮。”
想到这，甄澄不自觉地抿了下嘴角。然后就对比两人还未复合的时候，他曾写在YY频道里的一段感人肺腑的话“我在看一个小姑娘打直播，出装顺序和技能加点跟我一模一样。想起当年教她玩萨尔这个英雄的时候，她总是用不好二技能，要不把对手救了，要不把队友害了。现在，的确让人刮目相看。想夸夸她，可惜有点晚了。”
呵，还说什么女人善变，难道他们男人不就善变了？！
何莫跟甄澄很聊得来，拉着她谈天说地了许久，结果一看到门口的来人，就冷哼了一声，故意别开了脸。
甄澄看她这反应就知道是谁来了。
往门口看过去，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昨晚才见过的CM今天同样脸色不佳，进门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在何莫和甄澄这里。没半点犹豫，径自走了过来。
他别扭地看了看甄澄，又看向何莫，平日里怼天怼地的气焰全无，低声问：“还生气啊？”
何莫不看他，不过甄澄觉得她是个很好哄的姑娘，她也不做电灯泡了，识趣地给CM比了个手势，就重新回客厅去找谈叙了。
刚回去，就被计言十科普了昨晚发生在CM家的故事
何莫洗完澡发现忘带睡衣了，CM在房间里打直播，摄像头是对着门口的。而浴室和房门口也是挨着的，她要裹着条浴巾跑出去拿衣服，就势必会上镜。可要是大喊着叫他帮忙送衣服，又会被他的观众听了去。考虑到一世英名可能毁于一旦，何莫憋了口气，打死也不肯直接叫他，而是选择了最含蓄的求助方法打电话。
结果这CM把手机扔客厅了，打游戏打得聚精会神，响半天都没发现。于是，倔脾气莫莫就这么裹着条浴巾在浴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等CM后知后觉的时候，这姑娘已经快气zhà了，边冻得哆嗦边哭哭啼啼着把他赶出家门，一晚上没搭理他。就连今天来Mul神家做客，本来都是约好一起来的，现在两人分开过来，谁看到他都想调侃两句。
听了这故事以后，甄澄觉得对比CM人神共愤的所作所为，她一不小心把谈叙的马甲掉光这件事还是情有可原的……吧？
于是壮着胆子，拉住他的衣角拽了拽。
谈叙低下头，习惯xìng地摸摸她的脑袋：“怎么啦？”
她鼓足勇气：“谈叙，我有事……”
正想开口，就被刚哄完女朋友回来的CM打断了：“Alipay。”
“啊？”甄澄诧异地回头，指了指自己，“你找我？”
“废话，这里还有谁叫Alipay？”CM跟谈叙打了个招呼，又跟甄澄说，“昨晚见面太仓促，没来得及跟你聊聊你母亲的事，现在方便吗？”
一听到和妈妈有关的事，甄澄连忙点头，跟着他往边上人少的地方走：“方便，你说。”
CM没带她走远，只到附近的窗台边，最起码目光能照顾到自家女朋友的地方。
他讲话和打游戏风格一样简单精练：“就两点：第一，症状很特殊，甚至有点奇怪。你母亲为自己编造了全新的记忆替代你父亲出事的真相，却不影响其他生活，精神还挺好。第二，这种状况稳定保持了数十年，半点都没有恶化。”
甄澄没明白，连忙追问：“那你觉得有办法治好吗？还是说……就让我妈这样下去，永远不告诉她真相？”
CM：“其实TB跟我讲了具体情况以后，我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完全没有依据，纯粹瞎猜。”
甄澄：“你说。”
“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母亲早已经恢复记忆了？”
“不会的。”甄澄对这一点坚信不疑，“我亲眼看到我妈手机里给我爸发的微信，只有她一个人在聊，还这么聊了好几年。事实上就连我爸的微信号都是哪天她自己建的，十年前我爸去世的时候，连微信都还没有。”
“如果这是种精神寄托的话，那也不难理解。心里明知道丈夫已经过世，可还是习惯xìng地和把生活里发生的事告诉他，就和有些人喜欢对着照片念念有词一样。”
CM的话让她产生了些许狐疑：“可是……在她认为爸爸在家的时候，我还看到她和爸爸讲话。难道跟空气对话，也算是精神寄托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讲给你看的。”
“……你的意思是？”
“她早就清醒了，但没告诉任何人。为了迎合你，不让你受刺激，又做了那些给你看，好让你安心地认为父亲还活着。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你恢复了记忆，所以你们两个，就相互骗着对方。”CM说，“又或许，打从一开始，接受不了这件事而崩溃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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