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对他发问。
“养你最好。”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又补充解释,“我的意思是,养猪最赚钱,猪的身上都是宝。”
“你特么才猪。”她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计较。
下班时间,店里的人开始多起来了。有个背着书包刚放学的小孩认错了人,拉住甄澄的衣角喊“妈妈”。
“我不是你妈妈啊……”她瞬间懵了,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一本正经地问,“小老弟,你看着我的脸,难道还看不出我叫什么吗?”
“呜呜呜妈妈……”孩子被吓到哭着跑开了。
甄澄一转头,就看到谈叙忍着笑的样子:“看着你的脸,我只会以为你姓智名障。”
“……”她瞪他一眼,“你不损人会死么?”
“抱歉,一看到你就忍不住。”谈叙走到边上,突然蹲了下来,“你看,它长得像不像你?”
一只耷拉着脑袋睡觉还流口水的小哈士奇。
她差点就要撩袖子揍他了,对方又否定了自己:“还是算了,这家伙xìng格闹腾,家里有一个麻烦精就够了。”
“……”
甄澄看上了只小金毛,模样和色泽绝对算得上金毛里漂亮的。
然而,那价格也是漂亮得很。
她拿不定主意,就问谈叙的意见,他半开玩笑说:“问我的话,就是眼缘最重要。依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真喜欢的话,这后面再加一个零你都会买的。”
被猜中心思后,她蓦地愣住,轻声说:“那是从前。”
“现在不是么?”
“现在,我和你们所有人一样,向现实势力低头了。”她说得笃定,心里却平地起了波澜。分明知道这样说,势必会触碰到两人避之不谈的敏感地带,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口了。
谈叙的眸光逐渐黯淡,沉寂了数秒,说:“你真要的话,我可以买给你。”
她没回答,只摇了摇头,信步似地往店门口走去。
低着眸,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回家路上甄澄反省了很久。
最近和谈叙的相处,好像让她愈发肆无忌惮了。他身上有种某种神奇的吸引力,总诱惑她靠近。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克制自己,不再能犯上次那样的错误。
现实差距是她随便找来的借口,事实上她早已接受当初的谈叙。如今真正阻拦她的,是令她自卑的家庭,和未来可能存在的种种舆论。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再度去接近他的人生。
**
国庆第一天,甄澄和叶兰吃了顿饭,听说她最近又有了新的恋情,终于彻底和那段相处三年的感情告别了。回忆起曾经因为那所谓的“爱情”而和朋友针锋相对,总觉得于心有愧。
“真的,在那时候我心里明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就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像着魔了一样。”一提起那时的事,叶兰就惭愧不已,“对了,你和谈叙怎么样了?自从他打游戏拿了世界冠军以后,有不少小学妹都来跟我打听过他的事。”
“小学妹啊……他大概会喜欢吧。”她随口答道。
“我是不会帮她们结束的。”叶兰提醒她,“我的意思是,你别看平日里他周围没什么女生,实际上对他有意思的可多着呢。我听说其中一个小姑娘还从别的师兄那里要来了他的手机号,最近正给他发短信呢……”
甄澄:“……”
其实她随便想想就知道了,如果谈叙愿意和小学妹聊的话,怎么会不加微信,反而用远古的短信?
可他越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对他的亏欠就越是深重。
翌日,甄澄睡到上午十点多,接到谈叙的电话才醒来,对方约她去一趟学校。
“我去教授那里有点事,他叫我带你一起去。”他是把车开到她家楼下再直接打电话给她的,让她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随便收拾了一下,重新坐上他的副驾驶。
阳光很好,纯白色t恤和姜黄色条绒背带长裙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水嫩。她背着黑色小双肩包。一双好看的铜铃眼看着他,即便不说什么也像在传播笑意。因为本就个子小,又有点娃娃脸,谈叙一见到她就自在地笑了:“感觉我带了个小学生出去秋游。”
她把双肩包脱下了抱在怀里,系上安全带,转而顺着他的话幼稚地问:“谈老师今天带我去游乐园么?”
“乖,游乐园我们改天再去,好不好?”他的笑容满是宠溺,毫无预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刘海。
这样的动作放在从前是再寻常不过了,而此时此刻,甄澄居然觉得心跳加速,连空气也变得稀薄。
重新端坐后,旁边的人开始认真开车了。她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洗脑:真没出息,床单都滚了,摸个脑袋有什么好害羞的……
可似乎越是这么想,双颊就越是滚烫。
谈叙大约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就开了广播听音乐。
谁知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最不合时宜的歌,《朋友变情人再变朋友》,甄澄一听到那前奏就暗叹大事不妙。
配合着品冠独特的温柔声线,那一言难尽的歌词在车厢里回dàng个不停
“你和我以前是朋友,心情不错,就想约你走走。
你聊电影,我听你唱歌,我们总是无话不说。
还能做朋友,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朋友变情人再变朋友,谁懂这坎坷……”
甄澄仍坐得笔挺,目光转了个弯,偷偷去瞄谈叙。
他像是有感应似地,同时也看她一眼。
只这么云淡风轻的视线jiāo错,那段旧故事的终章,总算尘埃落定。
第60章
跟着谈叙重回临港,去林教授家里坐了会儿,甄澄才知道他们班辅导员林沐风居然是林教授的儿子。
这事对她来说太过玄幻,可谈叙似乎早已知情,一进屋就和林沐风聊了两句。
看到谈叙身后的甄澄,林沐风意味深长地朝谈叙挑了挑眉。
她是不知道这两人暗搓搓的互送什么秋波,只礼貌地微笑着,跟在谈叙身后往里走,乖巧地跟林教授和夫人打了招呼。
林教授对她的印象很深刻,一是因为她曾在课上大声说自己失恋的事,引起哄堂大笑。二是因为缺席太多,那一届他只挂了甄澄一人。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后来还成了谈叙的女朋友。
后来教授和谈叙聊起了正事,说是他当时的毕业论文刚好和某知名港口公司的研究项目相契合,对方出高价买下他的课题研究,想请他参与项目小组,给点意见。
谈叙刚毕业就没从事对口的行业,如今对专业知识也生疏了不少。可既然教授开口了,他也就没推脱,说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会尽力帮忙。
中午在教授吃了顿家常便饭,吃完后谈叙说想回学校看看。
“这样吧,沐风,你带谈叙去逛逛?”林教授有意让儿子尽地主之谊。
林沐风无奈地朝天白了一眼,他家老头子真是不懂风花雪月,人家那是要重温校园美好回忆的,他这电灯泡挤进去算怎么回事?
于是他冷冰冰地一口拒绝:“他在这生活了六年,哪里不认识,还需要我带么?”
“对,我们就是随便走走,不用客气。”谈叙顺势接话。
一回到车上,甄澄就长舒了口气。
谈叙边系安全带边笑着看她一眼:“知道你待不下去了。”
“我从小到大就怕老师,更没去过老师家里。”她皱着眉头轻叹。
他只觉得好笑:“都毕业了,还怕什么?”
“条件反shè了嘛,哪有耗子见了猫不跑的?”
“……傻子。”
他开了点车窗,头发也被吹乱了,背靠着阳光的笑容干净得像个少年。
**
重新回到学校,他们最先去的是学院楼,再是图书馆。
沿着智慧湖一路散步,又到了大礼堂。
那里似乎正举办摄影展,因为周末的缘故,没什么人,大厅里空空dàngdàng的,只有个管理员。两人闲来无事,在摄影展闲逛了会儿。
正要离开的时候,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墙壁上挂了一大幅摄影作品,是摄影社的学弟拍的,校园里的日落。
浓墨重彩的晚霞下,有一对沿着cāo场跑道散步的背影。女孩扎着丸子头,男孩好奇地伸手去摸,她下意识躲开,整个身体东倒西歪的。看似正在远离的一双人影,却给人极为亲近的感觉。
甄澄:“……”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到谈叙脸上似乎没什么动容,只淡淡评价一句:“拍得不错。”
她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他的手掌就悄然抬起,温柔地降落在她的头顶。
他像从前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想不想去海边?”
“嗯。”她知道哪儿都有海,可a大的海,和哪儿都不一样。
也许那份旧日情怀,是再美的景色都给不了的。
两人沿着海边慢悠悠地散步,不知不觉就淡忘了时间的观念。
“记得我们去过那儿吗?”谈叙指给她看不远处的灯塔。
“当然记得。”
去年夏天,谈叙还刚毕业没多久,她考完期末考最后一门课,他从校外过来陪她。吃过晚饭后两人在附近瞎溜达,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灯塔那里了。
她一时兴起,拉着他从头到底讲了一部和灯塔有关的日本爱情片的剧情。她表达能力不怎么样,想到什么说什么,谈叙满脑子浆糊,可还是耐心听她讲完了。总结下来,就是留在小镇当渔民的男孩和独自在大都市奋斗的女孩,各自经历了数十年的辗转,最终回归小镇,寻回真爱的故事。
那时候谈叙说这种赚人眼泪的故事很不真实,他不信命,却在失去了她之后慢慢转变,竟寄希望于戏剧化的结尾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灯塔,等她。
他开始喜欢这样毫无根据的解读。
海边起风了,她的几缕发丝散落颈间,刘海也被吹乱,拍在脸颊上。
长裙下的小腿倏地起了鸡皮疙瘩,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这时,肩头蓦地被轻轻包裹住。
她一抬头,就看到谈叙淡然的眸子。他随手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了给她披上,手上的动作便止于此,干净利落,再没多余的流连。
此刻他身穿一件灰色短袖t恤,在秋日里倒也没什么不妥,只不过海风冷瑟,显得他过于清瘦单薄。
“你这样会着凉的。”甄澄刚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肩膀就被轻轻按住。
“不要紧。”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落向不远处的草丛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甄澄看到了一颗圆滚滚的黄色小脑袋。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蹲下身扒开草丛,转过头欣喜地对谈叙说:“是只小狗!”
黄色的小土狗,没什么尊贵的血统,只是郊区乡下再寻常不过的一只。大约是和家人走散了或是遗弃了,在这远离住宅区的公路旁,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谈叙走过去,半蹲着欣赏她小心翼翼摸小狗的样子,那样全神贯注,眼里似有流光。
于是他沉声道:“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养。”
“好啊。”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的,并未细细思索他话里“我们”的含义。
回家路上,副驾驶多了一位新成员。
谈叙在车里找了条毛巾给小狗擦了身体又拿毯子整个裹住,才准甄澄抱它。
“我明天上午去一趟亲戚家,下午过来接你,带它打疫苗。”
她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知道在哪。”
他忽然想起曾经玩笑着对她说的话“你看我总是缺席,万一哪天你习惯没我在,我大概哭也来不及了。”
他现在还真是yù哭无泪了,轻叹了声,不知该拿什么立场坚持。
对方倒是没发现他异样的沉默,边和小狗玩耍边笑着问他:“你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我取?”
“嗯,是你先发现它的。”
他瞥了小家伙一眼,它倒是舒坦,只管惬意地躺在甄澄怀里眨巴眼卖卖萌。她就对它又顺毛又按摩,待遇比他好上几百倍。
于是莫名受了打击,谈叙冷声道:“菜狗子。”
“这什么破名字啊?!”甄澄嫌弃地白他一眼。
他貌似还理直气壮:“你让我取的。”
“那你也不能乱取啊。”她气急败坏,“你要是有个孩子我管他叫谈菜狗,你乐意么?”
他唇畔微翘,淡然笑道:“你都这么叫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只是苦了孩子罢了,他心想。
旁边的姑娘不知怎么的,突然沉默了,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
“怎么了?”谈叙第一时间发觉了她的异样。
无意间讲到孩子,她又开始慌了。已经好几天了,自从那次以后,该来的例假一直没来,小腹又总酸酸的很难受。心里有个猜想,让她越来越害怕。
“是不是不舒服?”谈叙把车停在空旷的路边,关切的目光专注地凝视她紧蹙的眉头。
甄澄怀里搂着小狗,低垂着眼眸,不知怎么跟他开口。
冰凉的手上,突然落下了熟悉的温暖。
他的手掌包裹着她放在小狗身上的手,一动不动,只温柔地询问:“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谈叙,我那个没来……有点怕。”她一咬牙,就跟他老实jiāo代,“你那天到底有没有……”
她说不下去了,太丢脸。
谈叙的神色瞬间变了:“你指的是……?”
“嗯。”她闭着眼点点头。
“应该不会。”他思忖片刻后安慰她。
“你确定?”
谈叙无奈地撇嘴笑:“这种事没办法百分百确定。”
“……等于没说。”
他又平静地bào料:“我没那个……在里面。”
“……”甄澄彻底听不下去了,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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