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听着她说的话时,他注视他的眼神,很温柔很温柔。
虽然仿佛带着一点忧伤,那笑容还是漂亮的。
‘这一次,留下来好不好?’
明知这是梦的,她还是问着这样的问题。
‘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一样没有给她答案,只是伸出手,轻轻搂过她,手习惯地放在她的发上,慢慢抚着。
好像在说着,他就在她身旁,不会离去一般。
以往度过的每一次相间,都像是这样。
像是梦一样。
‘能够再见到你,我好高兴。’
一样笑着说,她一面擦了擦眼角。
没有湿润的感觉,只是觉得似乎流泪了。
‘而这,是不是因为,其实我真的见到你了呢?’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她在这一瞬间,忽然就这么问了。
‘来到了我面前……拯救我,守护了我……我什么也不能说白,但是在这里,我可以向你道谢吧?’
他俊美的脸孔愣了愣,却也没有反对。
‘已经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了,我真的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靠在他的怀中,她细细说着。
梦还能持续到明日黎明吗?
就算是如此短暂的梦之会,她也满足了。
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她作着梦,宁静而祥和的气氛。
他是她转瞬而逝的幸福……也是因为他不属于她吧。
‘我只是希望……这一次,你能够幸福。’
虽然不是她能带给他的。
梦中的风是柔和凉爽的,是在梦中,却也起了倦意。
在那温暖的怀抱中,她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这个梦,也不知道梦中的感觉与笑意,能不能保留到现实。
但至少她是在梦中带着微笑入睡的。
伴着她永远不变的恋人。
章之十八 战端终末
是不是这样呢?越是想要的,就越得不到。飘飞而散去的思绪啊,是谁说有精神不死。信念瓦解在绝望之前,希望消失在溃决的堤,而一切是否又要重新筑起……
病人安养身体的地方,一向该是宁静安适的,而他在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床上躺着的人没有发觉他到来,因为他一直沉睡着。就算他发出声音,也是吵不醒他的,他只有偶尔才会清醒着,要碰上那样的时间,并不容易。
要是平常,可能会感叹今天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碰到他清醒的时候,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他说话聊天,而他也比较希望他是昏睡的。
安西亚还是一样走到床边坐下,盯着爱修看。爱修睡得很沉的样子,没有痛苦的神情,也许是症状偶尔的停止发作吧,而他知道,这样的时间不多。
他是想过很多很多,才决定过来这一躺的,有的事情……如果只有他能够办到,而又是他所希望的话,那么为此而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坐在这里,他的脑袋一面空转了许久。
被敌人刺伤的胸口,已经痊愈得不会妨碍到行动了。那时候会被刺伤的原因,他也可以明白。
只是太过习惯爱修在身边,替他挡下所有的攻击,一时就忘了那时是自己一个人的。
爱修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把该做的跟其实不需要他做的事情做得很好,虽然他没有夸奖过他……
现在他躺在这里,撑着虚弱的身体活着,原因不是别的。
就是因为那滴血而已。爱修诺所得到的,那滴血中蕴含的力量造成的影响。
所以只有他倒下了……所有的人里面,只有他倒下了。
与当初的爱修诺,同样的原因。
那毕竟还是不能容纳于正常身体的力量,毕竟还是会产生排斥。
所以他所要做的……
“这样做是好的,对吧。”
以轻轻的声音,他询问着,不知对象是自己还是谁。
缓缓伸出的白皙手掌,抵在爱修的胸膛上,做的是近似于当初转移力量的过程,只不过是逆转了过来。
白色的光从手掌压着的地方扩散开来了,那不是他的手放出的,而是他正吸取过来的。
给出去的应该是难以收回的,这不过,他依然能做到一半以上的效果。
不是完全根除,只是使之消除大半。
这是当初爱修诺为了缇依背负的啊。
为了他背负下他应该做的,守护这个王国。
白光由掌心一再流入,一再流入,直到他能做的极限为止。
移开手后,他的脸孔十分苍白,身体不适的感觉也非常强烈,但是他依然觉得这是值得的。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最后一件,他不是以安西亚的身份做的事。
只因这是他亏欠的……也是安西亚所愿。
“会好起来的。”
这次,不再是空口强人所难的要求了。
“你会好起来的。”
这天是个令人高兴的日子,因为有令人高兴的消息。
在风闻了那个消息后,前线的士兵们都真心感到欣喜,神座祭司们还特别放了一天假,就为了一起庆祝。
破虚神座康复了。
不可思议的奇迹,就是在说这类的事情吧。
“我们连你的墓志铭都还没想好,你竟然就好了!还真是神奇呢!”
“墓志铭这种东西再怎么样也是我自己想吧……”
“呜,太好了,我也不必烦恼要烧什么东西给你了,那些玩具我都很喜欢的……”
“珞,你什么都不烧也没关系……”
“爱修!你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一定要记得把绝技先jiāo出来再死啊!”
“……到底是来庆祝我康复还是咒我的?”
一见到坐在床上,看起来精神良好的爱修,大家乱七八糟的话就胡乱说了一堆,让人哭笑不得。
探病的礼物还是各有各的风格,像是“敌人临死前求饶哀号的录音魔法球”这种东西,就让爱修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病倒反而还比康复轻松的感觉。
“你是怎么好起来的啊?是真的好了吗?不是回光返照吧?”
这群人开口都说不出好话的,不过疑惑说出这句质疑的伊斯,当场也立即被安西亚在头上赏了一记。
“怎么好的……?好像睡一睡就自己好了把……”
爱修对于这个问题也答不上来,因为他真的没有特别做什么事,而康复了又是事实。
“有这种好事?”
安罗听了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这应该叫什么?上天的眷顾?”
“好人有好报?”
大家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种奇怪的事情也不是天天在发生的吧。
“身体也检查过了,跟之前比起来好多了,没有多少异状,使用力量也不会不舒服,只是之前病着的时候受的伤害还要调养就是了。”
爱修解释完自己的身体状况后,笑得很开心。
“我可以回去上战场,跟你们一起战斗了呢。”
但是很快就有人给他泼冷水了。
“哎呀,很可惜,战争快结束了呢。”
“咦……”
“是啊,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就要赢咯。”
“呃?”
“你现在要回来,有点晚啦,能打的没几场了吧。”
他们好像以欺负爱修为乐一样,一直说到他变沮丧为止。
“我真的休息太久了吗……这样说来,我也觉得力量变弱了,我已经没用了……”
“别这么说嘛,多一个人也不错。”
“是啊,说是快结束,其实也还没结束嘛!”
于是他们又得开始安慰他,真是不知道在做什么。
“公……安西亚,你都还没跟爱修说话呢。”
“爱修好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安西亚身上了,连爱修也看了过去,就等着看他会说出什么。
“……”
安西亚依旧保持沉默,不晓得是想不出话说,还是在大家的注目下不好意思说。
不过,取而代之的,那薄红的唇,弯出了一个生涩的微笑。
像是为了他们的重生而感到的,真挚喜悦。
“天之破!”
这个大家都熟悉的招式用下去,还是照样电光闪烁,轰杀一大片人,破坏力不见丝毫减损。
“说什么力量变弱了,是哪里弱?”
安罗瞧着眼前的破坏场面,不由得脱离了无心模式,喃喃自语了一句。
“变弱也看不出来吧。”
从来没专心在战场上的伊斯这么回答他。
“应该说变弱了我们也还是打不过他。”
这听起来真是太悲哀了。有必要把自己说成那么悲哀吗。
“不过爱修回来后,战争就结束得更快了呢。D.M.B什么时候要全盘撤离?快了吧?”
一面念出“星之守护”,安罗一面和伊斯闲聊着不太适合公开来谈的话题。
“问我做什么……”
伊斯很无聊地跟上队伍,偶尔用绝技把路边兰那都不要的残肢化掉。
“因为觉得你会知道才问你的啊!不想聊就算了,也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了嘛。”
安罗说着就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战斗中,不再理会人了。
想一想自己在两边的处境,伊斯也只能叹息。“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D.M.B现在面临的困境,已经可以说是绝境了。
他们所占的地方,只剩下五座城,即便是死守,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呢?
战况的逆转,都是自神座祭司出现才开始的……
那是因为,敌人的神派了使者来挽救这一切吗?
那么他们的神呢?
他们的神呢?
“统御司大人,教主的指示呢?”
“统御司大人--”
他从那个让人窒息的处所跑了出来,只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平静下来。
向伊斯发了想要见面的讯息后,他一直在这里等着。
倒也不是想来求援或者请求帮助,只是在面临困顿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地想找那个人……
那个人……即使伊斯并不是。
事到如今,局面已经无法挽救了,他知道的。
让身份是神座的人来帮他,这是不对的,他其实也晓得。
只是长久以来,很自私的,想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事物,达到他那个可笑的愿望罢了……
可是终究无法完成。
因为他只是一个,很努力的普通人吧……
“密提尔。”
在接到讯息后之后,伊斯还是觉得放不下心,随便jiāo代了一个散心之类的借口就出来了,当然安罗有用可疑的眼光看他。
不过这也是把地底基地的地图jiāo给密提尔的机会,所以他来了。
看见伊斯的身影,密提尔的神情有点苦涩。
“你来了。”
不是菲伊斯,不是他的大哥,却还是不会抛下他。
他说不清楚这算是什么关系……但是内心却难以抑制那股酸涩。
“你怎么了?”
会主动找他,应该有事情,所以伊斯皱着眉,主动先问了。
“……我只是……”
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只是……
密提尔答不上来,真的答不上来。
这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但是他脑子只有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说是茫然无助,也没有哪里不对,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有人能成为自己的明灯,然而愿意指引他的人,早已不在了。
他只能自己摸索、自己前进,跌倒了自己爬起,迷失了自己寻找出口。
比较连扶他起来的人都没有了。
过去有个人总是告诉他,脱离依赖后,独立生存,就是坚强,他会以他为傲……
然而他不想要这样的坚强,却也找不到人还回去。
已经这么努力,这么努力了啊。
他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想回到从前?还是忘记从前?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不可能的啊。
“密提尔。”
看他许久说不出话来,伊斯打算先jiāo代自己要jiāo代的事情。
“这个拿去吧,有人提供给我的……”
他将地图递过,密提尔愣愣地接过,他则说明了起来。
“据说这是一个地底基地,没有人使用,你们如果真的没办法,又不想被杀或是被俘虏的话,也许可以搬移,迁到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
他的用意不是要他埋伏等待卷土重来的机会,只是希望能提供他一个暂时的避难安身处所,让他不要死在战场上。
躲到那里去……如果过一阵子,也可以出来了吧?反正不说,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D.M.B的人了。
而在他做了这些解释后,密提尔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失神地盯着图。
因为即使看不出来他现在的想法,也能看得出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所以伊斯难得有耐心的在他身旁等待。
该jiāo代的就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说完,其实是可以走了,不过就这样把他放在这里不管,伊斯觉得不太好。
密提尔盯着那张地图,神情逐渐变得难过,好像快哭出来似的。
“喂,你怎么……”
“伊斯。”
抑止了泪水后,密提尔看向了他,忽然手伸到自己腰间,解下了那把不离身的剑。
然后,他将之拿到伊斯面前。
“你不是一直跟我要这把剑?给你吧。”
他态度突然的转变,让伊斯不太能适应。
“怎么……你不是一直不肯给吗?”
“现在没关系了。已经没关系了……”
他已痛过,伤过。
面对了一切,便不再需要自我安慰、自我催眠。
也许他还需要什么来怀念那对他来说已经有点遥远的过去,但并不会是这把剑。
“……”
伊斯没有表示意见,默默把剑接了过去,不过在他心里其实是有点排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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