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天锁 > 第 14 章
    头去看,每次都吓得不行,那些水银就像跟我们赛跑似的,快速在墙壁上蔓延前行,相距也就十几米,还发出咝咝啦啦的奇怪响声,好像许多虫子在叫唤。身后的隧道几乎成了一个闪闪发亮又逐渐变长的大银桶。

    又跑出十多分钟,我实在累得不行,胸脯疼得快要zhà开,身子一点劲都没有,几乎是被他们两人抬着往前飞奔。突然,我觉得脚下地面似乎升起来了,不再是向下,而是向上。我一高兴,忍不住就喊:"太……太好了,朝……上了。"

    黑老五头也不回地说:"好个屁,到头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黑老五猛地站住,使劲跺了几脚,他回头看向我们,满脸凶恶地说:"丫头们,跟五爷爷手拉手游泳吧。"

    我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抬头朝前面一看,身子立刻凉透。隧道竟然真的到头了,面前立着一堵高大的黑石墙,把去路封死。我赶紧又回头看看来路,那些水银刚好游到上下坡jiāo替位置,距离我们大概二十米远。奇怪的是,却没有继续游过来,而是慢慢变厚,彼此融合汇聚,表面时不时鼓起一个个巨大的银色气泡,破裂后,发出噗噗的声音。

    我又怕又急,立刻站起身,猛摇黑老五的手,"五爷爷,咋办?你快想主意啊!"

    黑老五翻翻眼睛,没好气地说:"冻豆腐--没法儿办(拌)。"可又转身趴在墙壁上,摸来摸去,仔细瞧着。桑佳慧也上前一同观察,帮助寻找开启石墙的机关。

    我站在旁边,两眼死死盯着下面那些鼓来鼓去的水银,生怕它们又游上来。

    突然,就听黑老五说:"快快快,往后退。"

    桑佳慧拉着我退出好几步,又挡住我前面。黑老五摸出乌金流珠贝,两手左右大幅度分开,咔嚓咔嚓一阵响声过后,已被使劲扯成链子,随后他右臂用力一抡,大喊一声,流珠贝划出一道黑光,啪的一声打在墙上,立刻出现一条斜斜的浅印子。紧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慢慢地,正中被抽出一个海碗大小的浅浅凹坑。黑老五就像跟墙壁有仇似的,力气越来越大,一个劲儿猛抽,碎石块噼里啪啦到处乱飞乱shè。

    桑佳慧侧过身子,用手护住我的眼睛,透过她手指缝隙,我清楚地看到,最后一次抽打后,凹坑好像突然空了,露出下面一大团白乎乎的ròu球,还冒出一股股暗绿色脓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墙壁往下淌。

    黑老五后退几步,摸着下巴,嘿嘿冷笑,"妈拉巴子的,真是这些臭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第43节:霸王锁连绵绝丝(5)

    我抓着桑佳慧的胳膊,走近一瞧,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ròu球,而是一条条白色的大ròu虫,多得数不清,互相挤压缠绕成一团,还在扭啊扭的,每个都有拇指粗细,铅笔那么长。最外面的几十条身体裂开,那些冒出的绿水应该就是体液。

    再仔细瞅瞅,ròu虫有点像洗衣机的排水管,是一节一节的,身下长着好多短脚,不住蠕动,较粗的那头嵌着两个亮晶晶的小黑点,微微凸起,应该是眼睛,扁平丑陋的嘴巴里,还吐出一条细细的婆子丝,七盘八绕地埋入墙壁。

    听着虫子堆里不断传出的沙沙声,我浑身都跟着刺挠起来,赶紧问黑老五这是啥。黑老五嘿嘿一笑,说这些臭蛆叫绵绝蚕,是黄道婆养出来的,所以俗名又叫婆婆虫。

    我不知道谁是黄道婆,就问桑佳慧。她告诉我,黄道婆是古代上海人,宋末元初的纺织家,改良了纺织技术,到了清朝,又被尊为布业的始祖。我心里觉得很是纳闷,怎么纺布的也掺和进来了?

    黑老五死死盯着那些绵绝蚕,说:"要说黄道婆这老娘们儿也真有两套,当闺女的时候自个儿跑到闽南学艺,又把当地的野蚕带回来和家蚕配,七整八整的,就生出这么个杂种儿。别看长得磕碜,吐出的丝贼长,还贼结实,成语绵绵不绝就是因它来的……"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绵绵不绝蚕,生生不息木,传说中的南北活宝,咱们可算见着一个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黑老五告诉我们,现在人们口语里常说的活宝,其实最早在古代是指活着的宝贝。传说中国南方北方各有一个活宝,北方是生息树,又叫生生不息木,木质有再生功能,永远不会枯死。南方就是这绵绝蚕和它吐出的绵绵不绝丝。但这两个活宝的名头在江湖上嚷嚷了几百年,谁也没瞧见过,可巧在故宫下面看见了绵绝蚕,估计那生息树也假不了,也算我们爷儿仨开眼了。

    我心里暗暗合计:活宝,记得小时候爷爷老是叫我活宝,看来就代表特别稀罕的意思了。

    黑老五拍拍左侧墙壁,咬着牙说:"妈拉巴子的,好个盘丝洞,我合计着这墙里头不定藏着多少呢。大辫子把这些臭蛆养在墙里,让绵绝丝露在外面,又当霸王锁销器,又当吸引附着水银的牵引线,真他妈的够意思。"

    我听得迷迷糊糊,感觉像在听神话,这些东西估计只能在《西游记》里才能看见吧。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绵绝蚕吃啥呢?

    听我发问,黑老五冷笑一声,说:"它们吃ròu。"他拉着我走近再看。

    我惊讶地发现,那些被打破的绵绝蚕正被其他蚕围攻啃咬,痛得吱吱乱叫,身子剧烈扭动,不一会儿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嘴里的丝都给吃了进去,给我看得心里直发毛。

    桑佳慧把我拽到身边,问黑老五要怎么出去,是不是继续在墙上打洞。

    黑老五合计一会儿,问桑佳慧要过打火机,烫烧着左侧墙壁。那些绵绝丝越烤越白,通体发光,却没有折断的意思。又用火燎了几下蚕堆,立刻发出阵阵炒菜下锅的刺啦声,还飘来一股股ròu香味。外面的绵绝蚕拼命地往蚕堆里面钻,几只来不及跑的,被烧成淡黄色,缩成一团掉在地上,体内的绵绝丝还留在墙里。

    黑老五哈哈一乐,说:"妈拉巴子的,活宝也是畜生。臭蛆怕火,这就好办了。"他让我和桑佳慧站远,抡起乌金流珠贝,又是乒乒乓乓地一顿猛抽。慢慢地,墙壁被打开一个类似于门的小小缺口,里面依旧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绵绝蚕,也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个摇头摆尾,蠕蠕乱动,看着恶心死人了。

    黑老五让桑佳慧取出几枚子弹,他用匕首撬开弹壳,将火yào洒在蚕堆表面,又将带来的纱布条系成一个球状,点燃后,一下子塞了进去。

    噗的一声,蚕堆立刻冒起一大蓬绿色的火苗,绵绝蚕吱吱乱叫,蜷缩成一团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掉。其余的蚕则扭动着身体往里面猛钻,又将火焰传导过去,如此往复,逐渐露出一个不断扩大的洞口。越来越浓的ròu香传来,我使劲抽抽鼻子,竟然觉得有点饿了。

    第44节:霸王锁连绵绝丝(6)

    瞧了一会儿,黑老五拍拍我和桑佳慧的肩膀,笑着说:"俩丫头,不嫌埋汰的话,就跟你五爷爷往里冲吧。"说完,他一步就迈了进去。

    我看着桑佳慧,心里直扑腾,要是进去叫绵绝蚕吃了咋整?桑佳慧神情淡然,安慰我几句,牵着我的手,也慢慢走入。

    石墙后面是空心的,热烘烘的,好像一个大烤箱,到处全是滚滚白烟,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蚕体燃烧冒油,火苗越烧越旺,始终不灭,逼着绵绝蚕不住往后退,墙洞变得越来越深。我们一直往前走出二十多米,还没见到头儿的意思。

    踩着脚下咯吱咯吱的酥脆蚕尸,我心里开始瞎合计,那个什么黄婆子是南方人,可沈阳是北方,这么多绵绝蚕是哪儿来的呢?正想着,黑老五突然喊了声停,让我们快看。

    眼前虽然还是火苗乱蹿,可不知为啥,那些蚕宁可被烧死也不动了,反而一个劲儿往火堆里钻。周围洞壁布满了指头粗细的洞眼,更多的蚕从里面涌出来,排队似的直接冲向火中,瞅那种不要命的架势,好像要压灭火焰。

    黑老五骂了句找死,又撬开几个弹壳,撒了一些火yào,扔进一团纱布,火焰变得更大了。绵绝蚕在火焰中来回翻滚,吱吱叫个不停,听着非常刺耳。

    我们都慢慢蹲下身子,探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搞不明白这些蚕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不知道烧了多久,反正地上堆起了老高的蚕尸,黑糊糊一大片,爬出来的绵绝蚕也越来越少。隐约间,我好像看到火焰后面悬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黑老五马上跳起来,骂了句:"妈拉巴子的,可算见着你个老妖精了。"

    此时,火焰已经很弱了,桑佳慧打开了手电,我扒住黑老五的肩膀,探头朝里看去。后面悬着那个东西两头尖、中间粗,是褐色的,好像一个大蚕蛹,浑身上下拉出无数丝线,绷得紧紧的,另一头chā进墙壁里。蚕蛹似乎受不了热度,还在微微颤抖。蚕蛹一头有个圆圆的洞眼儿,约有两指宽度,里面时不时掉出一条条绵绝蚕,刚落地,就曲曲弯弯地朝火焰爬去,转眼就被烧死。

    黑老五哈哈大笑,告诉我们,那是蚕后的蛹。绵绝蚕的蚕后只结蛹不化蛾,成天也不干别的,就是忙着生小蚕。估计是热得受不了,这些小蚕给老妈扑火殉葬呢!随后他又说,飞蛾这类畜生扑火属于天xìng,都是从娘胎里带的。

    我呆呆地看着那些扑火的小蚕,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之前看到它们互相啃食,总觉得太过残忍,可现在为了保护妈妈,又不要命地往火里冲,原来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呀。我忽然想起爷爷,小时候,他走到哪儿都抱着我,生怕我磕着碰着,就是长大后我自己出去玩,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流出眼泪,扭头看看桑佳慧,她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也挺不忍心。

    就听黑老五说:"等会儿火灭了,我一顿链子抽死这个老妖精,给你们开路。"

    我心里颤了一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说:"五爷爷,咱不打死它行吗,绕过去吧。"

    黑老五眼睛一立,刚要说话,估计是看我流泪了,他想了想,说:"也成,一会儿看情况再说吧。"

    不一会儿,火焰终于被那些小绵绝蚕压灭,活着的不过十几条,也都伤得厉害,趴在灰堆里有气无力地扭动着。那些浓浓的ròu香,此时闻起来,让我想吐。

    知道我心软,黑老五也没再提杀蚕后的事,拉着我们从旁边绕过去。那些从蛹里探出的绵绵不绝丝,织成一个球状大网,我们避开中间悬挂的蚕蛹,努力扒出缝隙,小心钻出。蚕后缩在蛹里毫无动静,好像在感谢我们没有杀死它。

    后面二十米开外立着一堵黑石墙,黑老五随便瞅了几眼,又用流珠贝磕了磕,声音有些发空,似乎并不太厚。他说这是一具向上升起的石门,找到埋伏的销器,捅开就能出去了。

    不久,我就在石门最下方,发现两个相距一尺的洞眼,用探针分别探探,里面构造比较简单,是两条带有转轴的铰链,jiāo叉封闭石门。在黑老五的指点下,我迅速解开铰链,可石门毫无动静,倒是身后的蚕蛹突然急速抖动起来,发出呜呜的怪声,似乎里面的蚕后要破茧而出。

    第45节:霸王锁连绵绝丝(7)

    黑老五几步蹿回,手指刚搭住绵绝丝,他立刻大叫:"妈的,连界销器。"他快速而简略地告诉我们,从最初那个水银密室,到眼下这道石门,都是通过数不清的绵绝丝串联在一起,彼此共同形成一个整体机关,也叫连界销器。而开解的中心枢纽,就是那个蚕蛹,看来不杀它是不行了。

    听到还是要杀死蚕后,尽管极不忍心,但现在保命要紧,我咬着牙,在黑老五和桑佳慧的协助下,穿过密密的绵绝丝来到蚕蛹近前。

    黑老五用匕首将蛹壳划开一条口子,使劲往外一扒,咔嚓一声,掀下来两大块蛹壳。我看到里面盘着一条手臂粗细、嫩白嫩白的大蚕,好像一截莲藕。可怕的是,它身上拴满了无数戒指大小的银色金属环,彼此之间相互扣合,都是只有一半露出蚕体。那些绵绝丝从金属环里面抽出,穿过蚕蛹与外面墙壁相连。

    我立刻愣住了,这是爷爷讲过的丝丝入环、环环相扣啊,属于丝锁与环锁的结合锁具,但万没料到,竟然是埋在绵绝蚕体内。这么多年了,蚕后始终被金属环制住,可遭老罪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作的孽。我正合计着,蚕后突然仰起脑袋,朝我不住摇晃,花生米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水汪汪亮晶晶的,好像在求我解脱它的痛苦。

    黑老五拍拍我的肩膀,催我快点弄。我皱着眉头,伸手轻轻拉了拉一枚金属环,蚕后怕疼似的,使劲哆嗦一下。我轻轻抚摸,让它安静。观察了一会儿,我发现这具"丝丝入环、环环相扣锁"太复杂了,数不清的绵绝丝串联金属环,金属环又彼此扣合,紧紧拴住蚕后的身体,要是一个个地拆,不知道要拆到哪年哪月,除非将蚕后杀死,可我怎么忍心下手呢?

    我正犹豫着,身边的桑佳慧突然大喊:"水银!"我急忙抬头去看,天哪,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那些水银已经游进洞里,距离我们不过八九米,地面的灰堆都被盖住了。

    我吓得手一抖,不小心扯动金属环,蚕后剧烈扭动,水银一下子又前进好几米。蚕后似乎很有灵xìng,立刻恢复静止,水银也随之停下来。

    我吞了口唾沫,心头乱颤,该怎么办?说实话,我真不想杀死蚕后,可是不杀它,我们就只能憋在这里走不出去。

    见我迟迟不下手,黑老五掏出乌金流珠贝来回比画,"丫头,躲开,不整死它,咱们谁都出不去。"

    桑佳慧搂住我的肩膀,也说:"兰兰,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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