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宣泄情感的出口,那就是画画!
不论是素描、油画、水彩……任何一种绘画技巧,他都苦心潜研、疯狂投入,即使彻夜不睡、即便画到手酸颈麻,他仍然拼命地画!企图在画里乾坤中,挖掘出深埋在自己体内那股活力热情的泉源,好让自己不至于在无穷无尽的孤冷寂寥中被活活冻死。
但有谁知道,当他画中所有的颜色越是大胆斑斓、笔触越是大胆狂放,就越代表着他无人闯入的心房益发枯暗沉郁……
尽管再怎么投入,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即使后来他到加拿大与母亲和继父一同生活,那种空茫无依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也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将程若彤恨得那么深吧?
是她让他初次尝到爱人与被爱的滋味,让他初次毫无保留敞开心胸去接受、去给予;她的疯狂,让爱情的甜蜜轻而易举地钻探进他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这如吸食鸦片般的迷醉,让他曾经天真的以为——拥有这样一份蚀骨醉心的爱,便是天堂——
谁知道,上天嫌他受的磨难还不够,他一厢情愿以为的天堂,原来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对方掌中的骗局。
入戏的,原来只有他一个人。
从繁华中重新坠入悲凉,更感悲凉。
自从接手范叔的事业后,除了他自己原来的工作之外,他还得马不停蹄去了解范叔名下庞大的企业版图,忙得他头都快昏了……
此刻,他的心很空……他忽然决定不了自己该前进的方向。
他清楚知道自己不想回到他在市区五星级饭店的房间,不想见到雅萱那双尖锐的、狩猎似的眼睛,而且应该是更不想见到他恨之入骨的程若彤吧?
不过——那栋小屋里还有何爸爸和何nǎinǎi不是吗?这对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家,总是能够带给他一丝聊以慰藉的温暖火光……
所以,不如回去他的休息小屋吧——
心随念转,郑擎将方向盘用力一打,倾刻间决定了回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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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没回到小屋,踏上屋前的石阶,不知不觉地郑擎的脚步竟有着不可思议的轻快。
才推开门,穿着花色围裙的何nǎinǎi便迎面朝他走来,对他的出现,仿佛感到很惊讶。
“少爷,你回来啦?哎哎——您没早些打电话回来通知,好让我准备一些你爱吃的菜,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
郑擎放松地笑了笑道:“无妨。”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往四周逡巡。“怎么就你一个人?”
被这么一提醒,何nǎinǎi一敲脑袋,立刻叨叨念念地说了起来。
“少爷,您今天再不回来,我也得叫老何想办法找您了……那位程小姐不知怎么搞的,自从您三天前离开之后,就没下过楼了,原本我送上去的东西她还多少吃上两口,最后竟然连动了都不动了……她已经连续三餐没吃过任何东西,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会出什么岔子哪!”
她话还没说完,郑擎神色一敛,已经急躁地举步上楼!
走到房门口,房门并未紧闭——
郑擎伸手轻推开门,只见微弱昏黄的灯光下,若彤整个人正双臂环膝蜷缩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脸侧向窗外,无神而茫的大眼不知望向何方。
那张苍白的小脸在长发的掩映下,显得好小、好无辜也好可怜。
而这幅寂寥的画面,让他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下。
他不自觉地放轻脚步走到她身旁。“为什么不吃饭?”虽然声音仍然僵冷,但比起之前已经和缓许多。
从程若彤受惊的表情看来,他的出现显然吓着了她。
“我……”她嗫嚅着,双臂将自己环得更紧,神情有些恍惚。“你回来了?我……我有在等你……”
“我问你为什么不吃饭?”他发现自己心头有气,但他尽量隐忍着不让火气窜上来。“你是在跟我赌气吗?”
她低头咬住下唇,大眼无神地凝视他,半晌才摇摇头道:“我只是吃不下。”
“吃不下?”他握住她似乎比印象中更细瘦的双臂。“你打算饿死在这吗?”
若彤恐惧地将背往后缩靠,却挣不开他。
紧锁住她的眸,他霸气地下达命令。“你给我吃饭,吃不下也得吃,听见了吗?”
她愤怒地抬起头,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难道当了你的情fù,就连吃不吃饭都没有自由了吗?”
她软弱地反问,倾刻间竟使他胸口一窒,教他一时半刻间说不出半句能够回应她的话来,只能僵硬在望住她。
长长地吁了口气,若彤垂下浓密的长睫,虚弱无力、气若游丝地道:“好吧,如果你要我吃,我就吃,这么一来你可以放开你的手,你弄得我好疼……”
他认命颓然的口气跟先前极力反抗大相经庭,突然间郑擎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似乎像个折断天使羽翼的凶手……
眼前的她,就像是个没了翅膀的天使,再也无法飞翔,失去了应有的活力……
但这样的感觉在他心底呼啸而过,随即一闪而逝。
是她先对不起他,他又何必同情她?
郑擎不发一语地放开她,程若彤瑟缩了下,然后颤巍巍地起身。
她虚弱的模样让他有点担心,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她……
就在这一瞬间,她轻忽忽的脚步颠踬了下,似乎整个人就要往后倒下……
郑擎的心一揪,脑袋轰然空白,他想也没想立刻一个大跨步奔到若彤身后,却只来得及接住她软绵绵倒在他怀中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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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累、好疲倦呀……
眼前的里暗逐渐被浑沌的光影替代,若彤挣扎着想要摆脱那股乏累的沉重感,奋力一眨,她在蓦然间睁大了双眸,花了好一会儿才对准焦距,看清楚了她眼前那张带着焦虑的脸。
“郑擎……”她轻喃道,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守在她身边。
看见她醒了,他眉间的皱摺才稍稍舒缓了些。
他不发一语地起身下楼,不到一分钟,又端着一碗粥和鸡汤回到她床前。
他将托盘放在床头,冷冷地唤了声。“吃吧!”
半晌,见她一动也不动,他的浓眉又开始向眉心聚集。“为什么不吃?”
他索xìng伸出手掌握住她的柔荑,将她一举拉起,靠坐在床头竖起的枕上。“你得弄清楚!情fù是用来取悦我的,可不是专给我制造麻烦的。”
说不出为什么,虽然他说话的口气依然淡漠不耐,但若彤却发现他眉心的忧郁。
是为了她吗?
不管是否真是如此,她的心已经得到一丝抚慰。
不可否认的,她依然怕他,但心头那股排拒,已悄悄撤除了一些些。
若彤咬咬唇,开口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现在已经凌晨快三点了,你说够不够久?”他淡淡地反问,微扬起的眉梢表现出毫不掩饰的不耐。
“你……你一直都陪在我身旁?”她眨眨眼,又克制不住地发问。
她的问句在郑擎心湖投下了一颗大zhà弹!
没错!他是对她放不下心,坚持守在床边等她醒过来,但,那是因为……那只是因为他不想为了她而惹上任何麻烦——他说服自己相信这个理由。
他不喜欢她问着这句话时,眼中若隐若现的温柔情愫,那让他觉得心中的某种冰冷正在崩解……而他却无力阻止!
郑擎冰冷深邃的眸泛起一层薄薄的愠怒,他瞬也不瞬地凝住她,好半晌,才忽地大力推开椅子站起身,喝道:“你到底吃不吃?你睡饱了,我却很累!”
她怯怯地瞟了他一眼,隔了几秒,才讷讷地道:“或许是侧睡的关系,我的右手好麻……”
两人静静地对视半晌,四周陷入极度的沉谧……
若彤开始挣扎地想要起身,只见满脸乌云的他重重地吸了口气,一拨头发,粗暴地将椅子拉向床边,极不愿意地撇着嘴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他端起盘上的粥,以汤匙舀起,不怎么温柔地凑到她唇边。
若彤什么也没再多说,只是温顺地张口咽下他亲手喂她的每一口粥,对于他们重逢以来,时至今日终于能够稍稍摆脱总是剑拔弩张的氛围,得到这样难得的平和,即使只是片刻,她都觉得非常、非常珍惜。
一缕酸涩梗在若彤喉间……这就够了!
宽敞气派的桧木长形会议桌围绕着伟峰地产集团的层峰人士。
郑擎坐在主席的位置上,一手抚着下巴,一手握着铅笔在纸上有一划没一划地动着,漠然的表情使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
对于这个空降的集团副总裁,这群经理人心中都不怎么服气,但碍于新任总裁——即优势伟峰集团负责人范刚中唯一的女儿范雅萱对郑擎言听计从,大伙也只得将所有的怨气放在心头。
然而,即便嘴上不说,但对于郑擎这个学艺术的家伙,是否有能力带领伟峰集团向前迈进,他们的疑问可是毫不掩饰在写在脸上。
“现在许多企业都在进行企业无纸化的工作,将公文传送、产品,甚至于征人等事宜以网络的方式来传递,预计每年能为公司节省一亿五千万元的开销,并且开创十亿元以上的商机……”
台上的网际网路小组负责人何经理说得口沫横飞,幻灯片是一张接着一张在放,忙碌不已。
这个何惟正是范刚的侄子,由于范刚去世,他非但没能在伟峰捞到一丁点儿向上晋升的好处,反而让郑擎这个外人一步登天,于是,他成为公司高层中反对最力的家伙。
根据莫言给郑擎的情报,这个外表长得獐头鼠目的男人,不但故意拖延他jiāo付的工作,还不断到处散布他的坏话,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劣模样。
不过,郑擎听了这种传言后似乎无动于衷,一直都采取以静制动的方式,连莫言都搞不清楚郑擎到底想拿这个头痛分子怎么办。
“现在,所有的筹备工作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擎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坐在郑擎左侧的范雅萱着急地压低嗓子道。“你没看那些人都一脸怀疑地眼光瞅着你,你就算听不懂、觉得很无趣,也好歹装装样子,认真一点应付应付嘛!”
郑擎应也不应一声,径自在纸上画啊画的,态度悠闲得不得了。
范雅萱见郑擎不理她,索xìng将又气又急的脸转向坐在郑擎右侧的莫言。
莫言是郑擎在国外认识的拜把兄弟,也是郑擎最得力左右手,郑擎在加拿大念书的时候,莫言甚至于还曾在范家住过一段时日。
他们之间的渊源她不清楚,但莫言的话郑擎会听的!
“莫言,你是她的好朋友,怎么不说说他啊?你看看他这副样子,迟早会被人踢到垃圾桶去的!”
范雅萱说话一向如此的口不择言,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
相对于郑擎,莫言这种男人滑溜地像条泥鳅似的,看似亲切许多,实则更难控制。
他朝范雅萱耸耸肩,比个稍安勿躁的动作后,便很注意地听着简报,不再理会她。
正当范雅萱忍不住脾气要发作的时候,一直支着下巴默不作声的郑擎忽然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突兀的声响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郑擎,你耍什么脾气,我不过讲你两句,你竟在大家面前拿笔摔桌子……”范雅萱以为他冲着她来,气得咬牙切齿。
会议室里的气氛,因此凝滞地教所有人浑身不自在。
不过,郑擎自若的神态简直把范雅萱当成了隐形人。
他起身将面前的册子往桌上中间一丢,淡淡地道:“专业的部分我完全尊重专业人士……”
说到这儿,他朝站在台上的何惟正轻轻颔首,又道:“不过,再两个星期就是伟峰成立二十五周年的大日子,身为伟峰的副总裁,我有权力要求所有准备工作都得在周年庆之前完成,并且在周年庆当天,得以供所有需要这套系统的人开始启用……”他顿了一会儿,问道:“有问题吗?”
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何惟正虽不敢正面拒绝,却振振有辞地回应。“两个星期的时间实太短了!”他假意一笑,打着哈哈。“郑总裁或许不太了解网络连结架设的,所以才会开出两个星期的期限……”语气虽客气,实则暗讽郑擎这个大草包什么都不懂。
郑擎向莫言使了个眼色,莫言立刻很有默契地灿笑着反驳道:“何经理,说这话之前,你好歹也去打听一下我们郑副总裁的来历,否则,最后丢脸的可是您自个儿啊!”
“这……”
“郑副总裁除了拿了视觉设计的硕士,还在同年拿了MIS硕士学位你说,他会比你不懂吗?”
郑擎单手一挥,示意莫言说到这里为止。
“这个任务从决定开始执行到现在已经拖了一年以上,身为负责人,你难辞其咎……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总之,两个星期后,也就是周年庆前三天,我就要看到百分之百的成果,否则,不必我拿出更难看的证据开口赶你,你就自个儿收拾妥东西……走路吧!”他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凌厉!
他的一番话说得云淡风清,却教所有听见这些话的人胆战心惊。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何惟正平时工作不力就算了,私下还嗜酒好色,下班后拉着客户上完酒家的帐全都报在公司帐上,由于何惟正跟范刚的关系,所以从来没有人敢动他。
谁会想到这个刚上任的副总裁居然敢拿他开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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