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ge,现在你方便出来跟我谈谈吗?」
「有要事吗?」
「是,十分重要。」
「是关于淑贤的病?」
「是关于Cynthia的,也是关于你的。」
「也是关于我的?」成德很错愕。
「你的孩子快要出世。」徐医生每一个字的咬音也十分清晰和标准。
成德不知所措。
「本来照Cynthia的意思是不让你知道,但如今情况改变了,我必须要尽快离开香港,不能带她同行,也应该不再归来,你可以为我照顾她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吗?」
成德下班之后立刻跑到半岛酒店找徐医生,他们在大堂茶座的东南角落从详计议。
「你是因为她有了我的孩子,所以便离她而去?」成德的心情复杂。
「你不爱Cynthia吗?」徐医生反问。
「我……」成德支吾以对。
「我会先签好一份离婚申请书,三年之后,讲你正式给Cynthia一个名份。」徐医生把一切决定了。「我知道这是很突然,但我没有其他办法。」
成德的大脑中空空如也,没法思考。
「你担心孩子不是你的吗?」徐医生看到成德脸上的疑惑。
「我相信你。」成德回到第一条问题,「但你是因为她有了我的孩子,所以离她而去?」
「不是。」徐医生极力否认,「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会等到孩子快出生才和你说。」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很爱Cynthia的吗?」成德想了解清楚。
徐医生吁了一口气「好!我告诉你,但你万万不能告诉Cynthia。」
「她不知道你有这个打算吗?」
徐医生摇摇头。「他不知道我今天找你,更不知我打算把她jiāo托给你。」
「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知你近来一直忙着电视台启播的事,但你应该有留意到1月的抢购黄金热潮。」徐医生慎重地,「你千万不能和Cynthia说。」
成德点点头。
「我所有的钱也被一个南洋人骗了,他是我的世伯,叫我把钱jiāo给他投资,说一定能趁这次黄金潮赚到足够我退休的钱,所以我孤注一掷。但我前天发现他是骗子,已经失踪了三天。」徐医生没有呼天抢地。
「钱可以再赚!」成德提议,「我可以先借你一点救急。」
「成德,我知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徐医生微笑,「但我不只是被人骗了自己的储蓄和资产,我跟银行借回来买金的额也被那南洋人骗了,而这笔钱是要偿还的,所以除了离开香港我已经没法重新开始。」
成德明白事态严重。
「其实钱财只是身外物,我不太介怀,但我真的不希望Cynthia身怀六甲也要跟着我逃难。你明白吗?」徐医生感慨,「我真是无能!」
「别妄自匪薄!」成德安慰好友,「我会替你想办法。」
「不要借钱给我,我只需要你好好的照顾Cynthia和你们的孩子。」徐医生凝重地,「一定要给她一个名份。」
成德进退两难。
「我知这样很为难你,如果要我在妻子患病时离婚,我想我也可能做不到,但为了Cynthia的幸福,你一定要做。」徐医生把面前的LongJohn一饮而尽。「爱情是自私的。」
「我不能想像这句说话是出自你口,你是最慷慨的男人。」成德把感想直说。
「我只是无能。」徐医生自嘲。「也是无可奈何。」
成德感到未来有大多未知之数,「我可以答应你照顾Cynthia,但给她名份的事……」
「我给你两天考虑。」徐医生端视成德,「她肚子里的是你骨ròu,所以我对你有信心。Cynthia是千金小姐,她绝对不可以跟着我走难,也不能跟着你做妾侍。」
成德面对着人生中最大的抉择。
原来世上最难为的事并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必须选择。
徐医生再三叮嘱,「无论如何,不要把事情告诉Cynthia,你知女人都是很容易担惊受怕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Cynthia不愿跟我生活呢?」成德突然想起这个可能。
「我当然想过,但最低限度,我已尽了力为她和孩子的未来打点。」徐医生坚决地,「她可以选择回美国,她可以选择跟你留在香港,但绝不可以像鼠辈般跟我东奔西跑。颠沛流离。」
成德想了两天,仍然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面对着一个两难局面,他茶饭不思。
「喝杯茶吧!」淑贤刚巧在她的兴奋期与抑郁期的jiāo替,情绪在这个时候是最稳定的。
「你吃了yào没有?」成德关怀地,「多穿点衣吧!天气凉啊!」
「吃了。」淑贤不经意地微笑。
「淑贤,如果……」成德yù言又止。
「什么?」
「还是没什么。」成德真不忍抛下十多年的夫fù感情,虽然对淑贤已没有热恋的感觉,但她绝对是一个他不能舍弃的亲人。
从来,他没有料到爱上两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
电视机里《欢乐今宵》的节目传来一首不知名的流行曲,他竟然不知道女歌手的名字。
《绝对是一个他不能舍弃的情人》
日日夜夜内疚你厚爱已足够
担心没一个藉口
爱你也爱别人明明是罪咎
没法去选愿我绝对拥有
是寂寞是任xìng我说我怕选错
不知自己要什么
爱已欠缺谐和完全是为我
或到最终独会剩我一个
爱上两个人是浪漫但自感吃力
我明白爱情太挤逼
成德储起勇气,致电Cynthia。
此时,腹大便便的Cynthia亦刚巧在床上收看同一个电视节目。
「喂。」Cynthia拿起听筒。
「我是成德,徐医生在吗?」
Cynthia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她又惊又喜。「他在洗澡!」Cynthia回答时有点鬼祟。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见见面吗?」
「但我想不太方便。」Cynthia心里很想,但却拒绝了。
「不过,我认为我是有权看看我的孩子。」成德坚持。
「你知道了……」Cynthia很愕然。
「是徐医生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成德吞吐。
「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Cynthia着紧地。
「有些事,我始终觉得即使是丈夫也不能单方面自作主张,所以,我也想知道你的意向。」成德说得暖昧。
「这当然啦!」Cynthia说,「明早George上班后,请你11:30驶车来半岛酒店大门接我,我们到外面谈。如有变动,我会留言在酒店接待处。」
「好,我明白。」
厕所再没有传出花洒声,徐医生应该很快便出来。
「明天再说。」Cynthia立刻挂线,一脸恍惚。
徐医生从满布蒸气的浴室走出来时,电视机仍然是唱着同一支歌。
原谅最贪心多心的女人
只会令我再次放肆地分心
一个等一个忍
你共他均分怜悯
惩罚我不休不止伤你心
因我没去再拒绝与人亲吻
知你一直纵容我
释放使我自困
「你为什么在发愣?」徐医生问妻子,「不如我为你修剪分岔头发,还是想我为你按摩?」
Cynthia挤出一笑:「什么也不需要,只需要你把烦恼告诉我。」
「我?一点烦恼也没有。」徐医生把毛巾盖在头上抹着湿发。
「你老是什么也不让我知!」Cynthia不满地。
「我没有。」徐医生只是抹着头。
Cynthia屏不住气:「你与成德说了些什么?」
徐医生凝住动作:「那么,你问成德好了。」
徐医生很清楚再等下去,Cynthia一定会知道自己的去意,而他亦很清楚成德的xìng格,他必定会照顾Cynthia和他自己的骨ròu。
徐医生暗地里决定提早离去。
Cynthia一直盯着他。
「要喝杯热鲜nǎi才睡吗?」他笑问。
早上起来,徐医生有很强烈的恻怛,他托着头侧躺在床上静静地欣赏着妻子的花容月貌,自感配不上她,也毁了她的一生。心里很是难过,但还是不能让自己的泪流下来,一直咬着自己的舌头,他希望Cynthia可以原谅他再次在鲜nǎi中下了安眠yào,更希望Cynthia可以原谅他不辞而别。悄悄的,他吻在妻子的秀发上,然后离开她。
穿起西装,拿起公事包,他和上班时并没分别,只是多带了护照和机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开门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步过长廊,他眼角渗出一行泪。徐医生成年之后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与他母亲的死别,另一次就是与Cynthia今天的生离。
脚步声被地所吸收,他的背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长廊的另一个尽头。
11:30,成德准时到达半岛酒店的大门外等待Cynthia。他怦然心动的想着Cynthia腹大便便的模样,也许,真的可以把手放在Cynthia的肚子上感受胎儿的活动。
中午,Cynthia还未出现,莫非徐医生没有离开客房?
成德谨慎地检查公事包里的白信封,信封内是成德把自己所有物业向银行抵押而借回来的钱,当然不是现金,而是一张抬头写给GeorgeZee的支票。
12:30,成德已在烈日之下曝晒了一小时,终于,他决定走进酒店接待处查探。
「请问顶楼的徐太太有没有留言给姓古的?」成德满额是汗。
接待员笑容可掬:「请稍等。」
成德忐忑不安。
「这里有一盒东西,是徐太太留给你的。」接待员把一个长方形的硬纸盒jiāo给成德。
一种不祥的预兆在成德心里浮现。
打开盒子时他心绪不宁。
终于,看到盒子里的是什么,成德心如刀割。
盒子里是Cynthia用她的头发织成的一条长辫,辫尾压着一张便条。
成德:
头上发短,心里情长。多谢你的一番美意,我把你的古董发刷带走,但把我长了七年的头发留给你。
Pleaseforgiveandforget。
Cynthia
成德完全明白Cynthia的意思,她只会在「重新做人」的时候才会把长发剪短,对上一次是在她嫁给George之前。
「每一次我跌到谷底,想再爬起来,便会剪一个短发。」成德回忆里有Cynthia的说话。
「有多短?」
「大约是耳珠那个位置。」
正因为Cynthia在丈夫与成德之间抉择了,所以成德不用选了。
在香港启德机场,当徐医生终于能决定下一个目的地是牙买加的Kingstontown时,他对柜台后的售票员说:「有没有即日到牙买加的机位?」
漂亮的售票员问:「是双程还是单程?」
「单程便可以。」
漂亮的售票员再问:「一位?」
徐医生回答:「一位。」
「不,是两位。」Cynthia打岔。
徐医生回头一看,只见一面清汤挂面短发的Cynthia挽着行李。徐医生惊讶地问:「你戴了假发吗?」
Cynthia指向自己参差不齐的发端:「是我的真发,是我亲手剪的,但时间仓卒,你要见谅啊!」
徐医生悲喜jiāo集:「我真不能想像你可以早起。」
Cynthia鼻头一酸:「我也真不能想像你不把我叫醒,如果火灾怎算?莫非要我用那杯隔夜牛nǎi救火?」
然后三人相拥,是徐医生、Cynthia和她肚里的孩子。
「为什么要到牙买加?」Cynthia问,「因为那里多唐人吗?」
「没有特别原因,」徐医生终于在妻于面前哭了,「只是想起一首名叫《JamaicaFarewell》的英文歌。」
Cynthia从来没见过丈夫的眼泪:「是怎样的?」
「ButI′msadtosayI′monmyway,won′tbebackformanyaday.Myheartisdown,myheartisturningaround,IhadtoleavealittlegirlinKingstontown.」在他颤动的歌声中带着欢悦。
自此之后,成德没再收到徐氏夫fù的消息,对于他与自己亲生骨ròu缘悭一面,他非常抱憾。
当日,是一九六八年的二月十四日,确实是一个难忘的情人节。
成德带着半辈子的迷惘回家,脚还未踏进家门,他的母亲便大呼小叫:「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怎了?」成德已经不能再承受刺激。
「淑贤终于有喜了!」母亲满心欢喜。
但成德则默不作声,因为他也不知应该是喜还是悲。
「你不高兴吗?」母亲问。
「但她的病还没有痊愈。」成德担心,「我怕对母对子也不好。」
原来淑贤一直站在成德背后:「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打掉胎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健康。」成德解释。
「你只要说一句,要不要这个孩子?」淑贤倔强地。
「要,我当然要我的孩子!」成德扼着拳头。
淑贤睚yù裂。
「我已说了我要!你还想怎样?」成德大声呼喝。
「你真的想要?」淑贤问,「有多想?」
「非常非常想,」成德不耐烦地,「你满意吗?」
就在这个时候,淑贤想到了解开心结的端倪。
半年之后,淑贤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本来抑郁的淑贤在产后就更抑郁,她从来也不会去理会孩子,任她怎哭还是无动于衷。
一夜女儿的哭泣声把成德吵醒,带着惺松睡眼的他唯有走到婴儿床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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