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yīn暗、狭窄的通道,看上去并不甚长,走起来却又颇费周折。再往前走,渐渐透出了光亮,而且,随着进一步深入,光亮也变得愈发强烈,最终,他走出通道进入了一个宽阔明亮的崭新天地。
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竟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天窗上。凭感觉几乎可以断定此处的光线明显采自于自然光。然而似这般完全构筑于山体之内的建筑又是如何行之有效采集到如此充足的自然光线,恐怕就要惊叹于设计者的超人智慧与巧夺天工了。可以想象,将山体各处缝隙间照shè下来的微弱光线有机聚焦在一起形成一种强大的合力、进而将整个建筑映照得亮如白昼是一项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了!
脚下是类似玻璃、水晶一类不知何种材料铺设的透明地面。透过光照,下面大厅中的一切状况尽收眼底。
至少从外观上判断,这里显而易见是一个大型的研究机构,它的构造和陈设都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这一点儿。
三五成群的银壳人们在大厅中出出进进,显得异常忙碌。伏在天窗上陶鹏可以较为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前方战事极为吃紧,敌人即将吞噬我们的整个星球,目前正四处烧杀抢掠,进行着灭绝人xìng的屠杀,形势万分危急!大家的研究进展如何?奎兹星人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它的身上,这或许是我们咸鱼翻身的唯一机会了!”一个身材矮小、声音略显苍老的银壳人语气焦急道。
“主任也不必太过心急,事实上我们的研究在各个环节都已取得了决定xìng进展,目前业已进入最后调试阶段,相信很快便可投入实战了。”身旁一位身材高大、声音听上去相对年轻的中年人安慰道。
由于都是一身银壳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陶鹏看不到他们的本来面目。
“可喜可贺!”那老者欣慰地赞叹道,“进展来得正是时候。面对虎视眈眈、来势汹汹的地球人,看来也只有出奇制胜了。”
“其实,早知今日,却又何必当初?”大家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一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正自颇为另类地发表着独到见解:“若非昔日在虚空中大开杀戒,破坏了地球人的生存空间,今日又怎会造成强敌环伺、大军压境的险恶局面,又怎会招致敌方联军同仇敌忾、大张旗鼓地前来围剿、征讨?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报应啊!”
此人一开口,陶鹏顿吃一惊!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不是那个在记忆河中所遇到的银壳人却又是谁?
该出现的终于还是出现了!陶鹏心中窃喜,他分明意识到自己业已触摸到了整个事件的终极核心,也更加逼近了最后的真相,看上去,似乎已是胜利在望了!
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遐思……
“混帐!这是什么屁话?你的立场站到哪里去了?你还算不算是奎兹星人?”听到同胞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刚才还在竭力讨好领导的高个儿中年人立时变得怒不可遏。
“葵诺斯,你先少安毋躁!”那老者制止了助手的冲动,对适才大放厥词的魁梧男子道,“诺斯批评得是。呼耶鲁,你也算是我重点栽培、寄予厚望的栋梁人物,怎可如此不假思索信口开河?这般刚愎固执又如何能当大任?我且问你:首先,抛开是非,作为军人,必须坚决执行命令,是也不是?”
那被称为“呼耶鲁”的中年人尽管不太情愿,还是勉强点了点头。看得出,对于眼前这位老者他还是比较敬畏甚至是颇为忌惮的,并不敢太过造次。
“好!既肯承认,那么,”那老者目光如炬,直视对方,“当初你甘犯军法、拒绝执行命令却又作何解释?”
“道理很简单:我是人,不是动物,屠戮生灵的勾当我坚决不干!”呼耶鲁断然答道。
“好个大义凛然的‘侠义’之士?”老者颇带有些讽刺意味道,“不过,你或许忘记了,究竟是谁首先打响了第一qiāng?是谁蓄意制造事端挑起了冲突?又是谁残忍地杀害了我们的兄弟姊妹?”
“不错,是地球人!”呼耶鲁道,“但那只是少数败类。任何一个星球的人类都会良莠不齐,包括我们奎兹星人也是如此。惩恶扬善是我们的责任,但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乱开杀戒,否则又与禽兽何异?”
“横竖都是你的理!”老者愤懑道,“事实上,当时的地球人还不仅仅是个别人实施了罪恶,他们的大虚空计划已经对我们构成了严重威胁!他们野心勃勃,图谋独霸虚空,倘若不及时遏止,必将给我们带来毁灭xìng的灾难!”
“现在好了,灾难终于降临了!”呼耶鲁叹息一声,“我们最终还是为当初的不理智付出了代价,难道就不该深刻反思吗?”
“真的认为倘若当年不曾实施‘虚空风暴’行动,我们如今便可高枕无忧了吗?”老者感慨道,“地球人的野心由来已久,灾难是迟早要来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我们没有错,应该认真反省一下自己的立场了!”
“可是……”呼耶鲁yù言又止。
“好了!大敌当前,不必再纠缠于这种无谓的争执了!”老主任及时打断了他,“你知道,尽管我们各方面的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那种威力绝lún的神奇shè线也在宇宙空间势如破竹、大显神通,所过之处亦是灰飞烟灭、玉石俱焚,极大地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说到此处,老者的脸上写满了自豪,但很快便目光暗淡,不无忧虑道:“令人遗憾的是,它却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一个极其致命的缺陷便是它仅仅适用于现实世界,而对于虚空与记忆河根本就是鞭长莫及、望洋兴叹,要知道这恰是我们的摩罗星、天栖星对手常年大力发展的的优势领域,倘若不能斩草除根,必将为我们雄心勃勃的复兴大业留下功亏一篑的致命隐患!面对险恶局面,目前希望也只能完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的项目结果如何?事态紧急,我不希望听到你在这方面毫无进展的消息!”
119、潜伏
“您的要求是正确的,主任!”呼耶鲁道,“我适才所言只是希望充分接受历史教训,以更理智而长远地面向未来,除此别无他意。假如可以从头来过,我们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停止流血,停止暴力,致力于建立一个和平、发展的宇宙新秩序!当然这是后话,也很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至于当前地球人大军压境、肆意屠杀奎兹星人民的罪恶行径,我与大家一样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希望能够给侵略者以沉重打击,拯救我们的人民于水火,这一点绝对是勿庸置疑的。请相信我报效人民的决心!”
“好!”老者一声赞叹,“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呼耶鲁!”
“至于我的研究项目,”呼耶鲁继续说道,“目前业已全部完成,特向主任汇报!”
“太好了!”老主任兴奋道,“要知道,你的项目可是我们整体计划中最艰难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它的顺利完成也同时意味着我们的整个计划终于大功告成了!现在就看我们精心培植的风灵星‘冤魂族’们如何替我们料理摩罗星人与天栖星人这两个地球人星际联盟中最强有力的助手?相信只要切断了他们的左膀右臂,就是我们彻底颠覆历史,向地球人讨还血债的时候了!哈哈……”眼看倾注了自己大半生心血的这项惊天使命即将付诸实施,那老者不禁喜极而泣。
与此同时,大厅内众人也齐声发出了阵阵狂热的欢呼,庆贺着期盼已久的“胜利”!
与奎兹星人的欣喜若狂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天窗上的陶鹏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终于得知了“宇宙毁灭”这一惊人历史事件的全部真相!不过令人庆幸的是,他此刻正置身于这个罪恶滋生源的核心地带,并且看上去还有足够的时间去阻止这一惊天罪恶的发生。然而,面对人数如此众多且实力明显高出自己不知几筹的对手,他又该如何亮剑呢?
技术条件皆已完备,奎兹星人开始着手实施他们的罪恶计划:一批又一批在被篡改的历史镜像中培植出来“冤魂”一族正被源源不断地投入到记忆河的实战中,而且随着他们生命力的不断增强,很快便又从记忆河杀到了虚空,甚而开始辗转出没于现实世界。
随着常年怨气的不断累积与膨胀,冤魂们的实力也不断得到突飞猛进的提高,最终形成了一股极具战斗力的强劲势力,成为奎兹星人反攻倒算、图谋颠覆历史、进而称霸宇宙的急先锋,极大威胁着宇宙间各星球人类的生命安全……
大屏幕上清晰显示着这一切!
陶鹏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吃惊:那些黑衣人的手段他早已领教过,银壳人的厉害他更是心知肚明,二者联手将产生何等威力可想而知!
“必须阻止他们,否则后患无穷!”陶鹏别无选择,他“不远万年”穿越时空的终极使命正在于此,这是他不可推卸的神圣职责。
然而究竟该如何行动却令他大伤脑筋,老实说,他是有心无力。
他自然清楚:就当前形势而言,一旦奋不顾身地贸然出击与对手殊死一搏,那么最终“受伤”的肯定会是自己。敌人的强大超乎想象,况且他又是势单力孤地面对着一个体系庞大的敌方阵营,可以说是毫无胜算!他固然死不足惜,然而一旦无法完成使命,那么给人类造成的损失势将难以弥补,他也势必将成为历史的罪人!因此,几乎是承载着各星球人类唯一希望的他此刻绝对不容有失,他当前的方针也注定是“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正自彷徨无计,突然不知从哪儿伸来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偷袭令他大吃一惊,猝不及防下险些便要喊叫出声,然而恰在此时,又一只手急匆匆掩住了他的口。
只觉这只手与方才那只同样柔软细腻、温润光滑更兼香气扑鼻,闻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陶醉感觉。
一个明显是被刻意压低了的柔细却又不失清婉的声音透过传感神经“一针见血”地传入了他的体内:“鹏哥别慌,是我!”
“啊,是芸儿!没错,正是芸儿!”陶鹏立时听了出来,毕竟这声音对他来说不仅再熟悉不过,此刻闻之更是如听仙乐。
“是芸儿吗?”心中一阵狂喜,随即传音道。
“鹏哥,是我!”安芸同样喜不自禁。
“芸儿,果真是你,我们终于还是重逢了,你可知道我此刻心里有多激动?”陶鹏颤声道。
“我也同样激动啊!”安芸紧紧依偎在陶鹏胸前道。
奎兹星人并未察觉到自家天窗之上此刻竟会发生如此温馨隽永的一幕,一对儿青年恋人居然可以在他们眼皮底下旁若无人般畅所yù言、倾诉衷肠,尽情表达着别后重逢的喜悦,就像适才压根儿就没发现有人窥视一样,依然按部就班地实施着他们的计划。
显然尽管陶、安二人的技术较之远为落后,但大自然有时往往就是神奇得近乎“不通情理”。就像地球文明中的金字塔、巴比lún空中花园等千古之谜至今仍未破解一样,他们于数千年前在虚空中所研制出的隐形、传感技术居然可以瞒过当前已然处于遥远“未来”时期、技术更是远远领先的奎兹星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难以解释的奇迹!然而,奇迹之所以成为奇迹,往往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芸儿,你到底去了哪儿?险些没把我急死!”陶鹏问道。
“一言难尽,还是长话短说吧。”安芸道,“说实在的,我们来到这个星球时间已然不短,眼见迟迟打不开局面,我便只好另谋他策。我觉得我们的路子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甚至可以说是误入了歧途。我推测,这其中的关窍很可能是与我不恰当的介入有着莫大的关系。毕竟改变历史的关键人物是你而不是我,这一点儿自当泾渭分明。于是,我便开始尝试着从我们的联合行动中暂时解脱出来。我是以一种形同游戏的方式开始具体实施着计划,然后通过感应信号时刻追踪着你的行踪、及时掌握你的动向。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尽管行动必须以你为主线,但倘若果真遇到一些复杂的具体情况却往往不是你一个人单qiāng匹马所能解决的,毕竟我们的对手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个体,而极有可能是以一个庞大的组织形式存在的。我担心你寡不敌众,于是便根据先前接触时特意暗中采集下来的盟军将士们的基因信息很快与他们再度取得了联系,并共同制订了周密的部署,直到感觉万无一失,这才现身与你相见。总之,我的主体方针便是在最大限度发挥你独特个人作用的同时,又不遗余力地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力争不失时机地向你提供最强有力的支援与帮助,大家齐心协力,争取不辱使命,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当然这其中的第一功臣还是非你莫属,毕竟我们是循着你的‘足迹’(基因信号)一路跟踪而来。此处的山体间弥漫着的特殊隐形气体兼之构筑精妙的天然加人工的拟态体系曾一度迷惑了盟军,是你无意间找到了破解的‘钥匙’。而为了取得最佳的自然效果,我当初擅作主张,没有及时向你说明,更未事先征得你的同意,希望你能谅解!”
或许是担心得不到恋人的原谅,在整个解释过程中,安芸的心情一直惴惴不安,紧握陶鹏的纤手上也沁出了滴滴冷汗。
“原来如此!”陶鹏终于恍然大悟,“恋人失踪”这一曾令他忧心忡忡的灾难xìng事件至此已出人意料地划上了圆满的句号。然而得知真相后,他却并不感到欣慰,抱怨道:“既是如此,何不事先打个招呼?要知道,我曾经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对不起,鹏哥,事出紧急,就原谅芸儿吧!”安芸真诚“赔罪”。
“原不原谅尚在其次,但这次欠我的,今后一定要补偿!”心情一旦放松,陶鹏随即变得口无遮拦起来,重新恢复了油腔滑调的戏说风格。
“怎么补偿?……”安芸话未说完,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一红,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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