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密不透风。
她想下床的时候,手摸到枕头边的一个僵硬的物体,她好奇地抓起来一看。顿时,那东西将她一夜的困乏击得粉碎。她吓得几乎从床上跌下来。那东西落在床上。
旁边正在为病人检查血压的护士看到她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不已。
庄嘉惠发狂地抱着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木偶。
那是昨天梦里姐姐jiāo给她的那个木偶。
失踪那么久的姐姐真的显灵了!
她紧紧闭起眼睛,封锁一切视阈。阳光照在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温度,她的身体逐渐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被护士告知情况的妈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蹲在庄嘉惠的身边关切地问:"小惠,你怎么了?"
"姐姐,我看到姐姐了。"
妈妈有点吃惊。
"在哪里?"
"在梦里。"
妈妈一下子笑了,"傻孩子,只是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不,不,是姐姐显灵了!她jiāo给我的木偶就在床上!"
妈妈停顿了一下,大概正在察看庄嘉惠的病床,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床上没有你说的木偶呀。"
"不会的。它明明就在那里!"
"真的没有呀!你是在做梦啦!"
妈妈说得如此肯定,庄嘉惠不由得将信将疑地睁开眼睛,往床上看去。
奇怪,那个木偶真的不见了。庄嘉惠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地将床上床下看了个遍,还是找不到那个木偶。
难道看错了?
妈妈把她扶回到床上。
"小惠,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吧。"
庄嘉惠仍然觉得十分困惑,心中的谜团膨胀成她无法忽视的存在。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转身要走的妈妈。
"妈妈,楼上那层是什么病房?"
"楼上那层?"妈妈回过头,皱起眉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庄嘉惠,说,"是单人病房呀。干吗问这个?"
"我在梦里好像看到……算了,没什么。"
庄嘉惠想了想,没把在上一层见到姐姐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那只是一场梦罢了。
还有,昨天晚上经过走廊的奇怪护士……
带着诡异笑容的护士推着死尸一样的病人走过来。这种鲜活的恐怖场景,像一整个世纪般长的慢镜头,在她的心里慢慢回放。
第52节:午夜医院(3)
都是梦吧?
实际上,她并不肯定。因为这天晚上,庄嘉惠好像又听到了姐姐的呼唤。在安静的夜里,那遥远的呼唤声在夜色里扎了根,布满整个星空。她睁开眼,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只好用枕头死死地捂住耳朵,迷迷糊糊地睡过了一夜。
她已经觉得这个医院越来越让她不舒服了。幸好,病好得差不多了,经过妈妈的同意,她马上可以出院了。
于是,她很快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住了三天的病房。
走廊里明亮的墙壁像墓碑一样洁白,延伸到尽头。人很少,医生、护士和病人迅速出现和消失。经过楼梯口时,庄嘉惠蓦地站住脚。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催使着,她转过身抬头向楼梯间仰望上去。
螺旋状的楼梯盘旋到很高的地方,给人一种畸形的视觉。
上面那层,就是她在梦里到过的地方呀。
她想着,一边仰望着一边脚步不听使唤地迈上了第一级楼梯。突然,从上方螺旋状的楼梯缝隙中探出来一张脸。她顿时惊呆了,一双脚僵在了第二级楼梯上。
呼吸掉了出来,没有地方盛放。
她看见上方的楼梯缝隙里,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护士正低头俯视着她。局促的空间无限延长她们对视的目光。她认为自己的恐惧和脆弱已全部赤luǒluǒ地暴露在对方的面前。护士平静的脸突然又扯出诡异的微笑,线条很锐利,仿佛割伤了她的视网膜。
庄嘉惠吓得赶紧从楼梯间退下来,拼命地在走廊里奔跑。
她感觉到怨咒好像把她缠得越来越紧了。
她喘不过气来。[=BWW][=YM3][=BT(]
第53节:高三八班(1)
高三八班
退学吧。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坚持了这么久,庄嘉惠终于无能为力,想尽快逃离这个气氛yīn森的学校。yīn雨下的校园,枯树,二楼,灰与白,天空是一张哽咽的脸。
她在去教务处的走廊里被陆平他们截住。陆平和韩傲然一起向她走过来,这样的搭配让人出乎意料。陆平看到她手中的退学申请书,半骂地说:
"你他妈的有病吗?呵,之前我们千方百计都逼不了你退学,现在你倒自动自觉放弃了……你以为退学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告诉你吧,一旦怨咒开始,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可是,不退学又能做些什么呢?
庄嘉惠攥着手里的申请书,就像攥着一块没有指示方向的路标,她的世界在黑暗中迷途了。
她站在那里十分踌躇。
韩傲然走近她身边,安慰地说:"没关系的。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怨咒还不一定会落在你的身上。"
庄嘉惠抬眼看他,困惑的眼神像液体`般循环在眼眶里。
韩傲然抓住她的手:"总之,先到一边我再把情况慢慢告诉你。"
韩傲然的话是关于怨咒的,有关血木偶的。
被诅咒的班级,会有五个人在毕业之前死去。而那五个人的学号,却是可以知道的。只要进行一次通灵仪式,就会知道号码。要进行这个仪式,必须得有五个人,把自己的血滴在代表自己的木偶上。这样一来,血木偶就会把来自灵界的信息显示出来。
这就是怨咒和血木偶的关联。
庄嘉惠愕然地睁大眼睛,"那么说,米岚进行过这个仪式了?"
"恐怕不是。"韩傲然凝重地摇了摇头,"血木偶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跟冤魂沟通。死去的冤魂附在木偶上,会给主人带来厄运。我也想不通米岚为什么会那么傻用血木偶把yīn间的鬼魂叫上来……大概是中邪了吧。"
庄嘉惠忽然想到了姐姐拥有的那个血木偶,莫非姐姐是被血木偶给带走了?她沉默半晌,又说:"那么,怎样进行那个仪式啊?哪来五个人?"
"只要你愿意加入就可以了。"陆平扳着手指说,"已经凑到了四个人。有袁少芬、沈东、我,还有……"他忽然指向韩傲然,"还有他。"
"你?"庄嘉惠微微皱起眉头,"韩傲然,你也要来吗?"
韩傲然看了看陆平,yù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
他又不是受到诅咒的四班学生,没必要自找麻烦。而且,这麻烦也太恐怖了呀。庄嘉惠对韩傲然的举动实在无法理解。只是,他和陆平那抹jiāo流的目光,盘踞着阳光也照不亮的yīn翳。
那两个人对她隐瞒了什么。那个秘密是她来不及关心的。
她更想知道的是:"我说,仪式在哪里进行啊?"
"在学校里yīn气最重的地方。"
"哦?"庄嘉惠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小声问道,"是二楼?"
她猜中了。
[=BWS][=BWD(]高三八班
"是二楼的美术室。"
那里就是yīn气最重的地方?虽然庄嘉惠只进过美术室一次,但那个地方给她的感觉怪异得说不出来。她有时候要关铁闸时巡视二楼,经过关了门和灯的美术室,会觉得里面有人影在走动。当时她还正处在相信无神论的甜蜜时期,所以有胆量用手电筒去照里面。
没有人。只有画像和石膏像,像人一样对她微笑。
现在回想起来,她感到深深的后怕。
"为什么美术室是yīn气最重的?"她问。
这是个不经意的问题,可答案却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韩傲然压低声音,害怕触碰到什么似地微颤着说,"几年前美术室也是高三年级的一个班来着,可是那年那班有五个学生失踪了,之后便经常有人在雨天的晚上看见那些失踪的学生出现在那个教室里。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一度引起轩然大波,最后学校只好把那个教室改成美术室,还规定二楼必须在晚上关上铁闸。"
有什么突然在大脑里线连线、点连点地接合在了一起,庄嘉惠惊讶地看着韩傲然。
"那个班是不是八班?"
"你知道?"韩傲然愣了,"就是那个高三八班,曾经受到过诅咒的班级。你刚转来不久,怎么会知道?"
庄嘉惠似乎没有听进他的问话,她有点发呆,天空的轮廓倒映在她浅灰色的瞳仁里,变得更加颓败。她想,原来美术室就是失踪的姐姐所在的教室啊。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二楼是禁忌之地。失踪学生的鬼魂在那里游dàng,等待着雨季的来临,直到有一天,有个班级受到了诅咒,它们就像冬眠已久的饥饿野兽,疯狂地出来觅食。
米岚是第一个猎物。
还不够。还不够。
得有第二个、第三个……
微弱的烛光在巨大的黑夜中折shè着侵蚀和挣扎的光,橘色的火团在灼烧夜的骨骼,辛辣的血液芬芳围绕在周围。
很深很深的夜,像掉在井里爬不出来。
美术室中间的烛光阵映亮五张心悸和不安的脸孔,他们的眼晴似被烛光揭开皮ròu,显得狰狞。五个人面面相觑,局促空间里的沉默,像春天里的植物蓬勃起来。在这块被烛光保卫的孤地之外,是暗黑的走廊,匆忙地奔跑着汹涌的绝望。
接近午夜十二点。
围坐在一起的五个人中间,放着一张四方的纸,纸上写满数字和文字,密密麻麻地展示在每个人的面前。虽然有点像玩笔仙的游戏,但似乎又有点不同。这么奇怪的仪式,好像只有韩傲然十分熟悉,其他人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他在看表,一秒一秒,然后低着声音说:"开始了。把你们的血滴在木偶上。"
他说完这句话,随即把食指放在嘴边,表情痛苦地咬了一口。他把血涂在木偶上,其他人也跟着照做。五个染了血的木偶被放在各人的面前,代表了他们自己。
烛光在黑暗里浮浮沉沉。
"先开始第一个吧。"
韩傲然把代表自己的木偶放在正中央的纸上,按上自己的食指,其他四个人也跟着把自己的手指按在了木偶上。五根手指聚集在一点上。韩傲然嘴巴喃喃地念起咒语:"天方地圆,各方鬼灵,听我召唤,请速速前来。"
沉默,从一个瞬间延伸到下一个瞬间,撕拉成含混的漫长。
只有窗外的树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簌簌作响,好像什么东西来临之前的征兆。
烛光摇曳的房间里,墙壁上嵌着五个人比例不调的身影。呼吸很沉重地飘落。庄嘉惠睁眼巡视着其他四个人的脸,都是凝重的。美术室的画像和石膏像,有着鲜活的骨骼层次,像一群漠视的观众。
突然,她差点尖叫出来。
她的手指动了,木偶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激活了似地调动着所有的神经,慢慢地在纸张上滑动,每个人都睁大眼睛不敢呼吸。木偶继续活动着,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像一个人的脚步声。它直到右下角才停下来,压在两个字上面--开始。
第54节:高三八班(2)
这表示,那东西已经来了。
房间顿时好像多了一个人。是谁走过了自己的身边,留下寒冷的气息?
大家互相jiāo流着目光,都看得到对方眼里的惶恐。
韩傲然声音发抖,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木偶,木偶,请问你是男是女?"
木偶慢慢移到"女"字上停下来。
"木偶,木偶,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是"。
"木偶,木偶,你是哪年去世的?"
"2001"。
正是庄嘉惠的姐姐失踪的那年。
"木偶,木偶,你是因为怨咒去世的吗?"
"是"。
在场的人顿时一阵战栗。
不要再问下去啦!
被越来越强烈的恐惧卡住喉咙,没人能叫出声,没人能从中挣脱出来。
烛光把每个人的目光像酒精一样点燃,他们注视着手指下的血木偶。被注入了生命的木偶,携带着辛辣的怨恨匍匐在纸张上,用无声的语言诉说它悲惨的命运。
"木偶,木偶,你的怨,是否一定要生命来解除?"
再笃定不过的"是"。
"木偶,木偶,你要等待的是哪个学号?"
"44"。
这正是庄嘉惠的学号。其他四个人都看过来,庄嘉惠吓得不敢出声。
她会在名单上,这个其实并不太出人意料。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重复进行仪式的三个木偶都是在说着同一个学号--44。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五个替死鬼吗?为何一直都是在重复44这个学号?这种情况与怨咒传说的并不一样。不但庄嘉惠觉得纳闷,就连其他四个人也十分困惑的样子。
袁少芬嘟囔着说:"是不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还是显示44一个学号?"
韩傲然又成了目光的焦点,他的脸在微暗的烛光中显得很凝重。他不解地自言自语:"不应该是这样的呀。上次也是这样。为什么跟怨咒说的不一样……"
上次?这么说,这个仪式并不是第一次进行?
上次也是这四个人有份参与吧。那么,第五个人是谁?
被她取代了位置的那个人去了哪里?庄嘉惠一下子陷入逻辑混乱的思考中。而其他四个人继续着小团体的谈话。
陆平想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