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尸容月貌 > 第 13 章
    。”

    辛婉仰面深吸了口气,薛灿幽幽又道:“夫人刚才说,兵部清点完乌金,上报到太保府,戚太保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戒备森严的太保府,夫人连薛太保没动眉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辛婉眸子深不可测,口吻仍是平淡,“数百跟随薛家谋生的人,还有湘南里外那么多百姓,一个个和紫金府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cāo持这样的家业,自然需要一些筹谋。”

    薛灿没有再说话,对辛婉行了个儿子的礼数,拂开衣襟头也不回的走出雍苑。

    别苑里,栎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翻上床时天才蒙蒙亮,这会儿睁开眼,太阳怎么好像都快落山了?

    栎容爬起身,昨儿还穿在身上的白布粗衣已经不见,枕边放着一叠手感绵软的鲜艳衣裳,栎容认得,那些都是绸缎锦布,比不上入殓fù人的顶尖云锦,但一匹也足够阳城那帮姑娘省吃俭用半载。

    栎容摸了摸衣裳,送来衣裳的人也是有心,花色都是眼下最时兴的,也衬得上栎容白皙自然的肤色,随便哪件穿上,总也不算难看。

    栎容抽出最下头略素些的藕色缎裙,在身上比划了下,穿上也挺合身。

    来时空着的案桌上,摆着一个用帕子掩着的乌木托盘,帕子没有掩盖严实,边角处,栎容看见一坨坨金色,栎容掀起一角托盘里,是几十锭黄灿灿的金锭子,粗粗看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着这么多金子,心里应该欢喜才对,但栎容却有些不是滋味,指尖一松落下帕子,没有多看一眼。

    屋门咯吱推开,探进颜嬷含笑的脸,颜嬷端详着换上新衣裳的栎容,笑道:“栎姑娘醒了?看来我估量的也不错,这些衣裳,你穿着合适。”

    栎容低头看了看,“我自己那件,也挺好。”

    颜嬷笑了声,“风餐露宿,好衣裳也都是灰,等奴婢们洗干净了,再给你送来。”

    颜嬷说着,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桌上托盘里的金锭子,刚刚在门缝里她已经留意到,栎容对桌上的黄金没有一点贪念,衣裳栎容还摸了摸,这货真价实的金子,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我家夫人也去瞧过了。”颜嬷转过话题,“对姑娘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这些,是夫人给你的礼物,千里迢迢到湘南,也是栎姑娘应得的。”

    “你家夫人?”栎容暗暗吁出一口气,“那就不是薛灿的意思。”

    听栎容直呼自家小侯爷的名字,还说的这样自若,颜嬷心里也是有些意味,“夫人的意思,也就是小侯爷的意思,他们,是一家人。”

    栎容咬唇偷偷一笑,撇身也不看金子,扳弄着手指不知在想着什么。颜嬷想了想,自然的低下声音,装作随意道:“奴婢听说,栎姑娘做事妥当,不光入殓描妆,还替人擦净身体,连身上的脏东西都描了去…”颜嬷幽幽抬眉偷看栎容的神色,“小侯爷的娘亲,生前喜欢在身上刺花描纹,恶疮烂了肤ròu,也毁了她最爱的刺花…不知道栎姑娘替她身子描绘的时候,可有替她补上?”

    第19章 怒拔剑

    颜嬷幽幽抬眉偷看栎容的神色,“小侯爷的娘亲,生前喜欢在身上刺花描纹,恶疮烂了肤ròu,也毁了她最爱的刺花…不知道栎姑娘替她身子描绘的时候,可有替她补上?”

    栎容“咿”了声,咬着手指甲回忆着,摇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你家老侯爷外室太多,嬷嬷认错了夫人?她浑身虽然没块干净的地方,但也没有烂透,她的身上,没有嬷嬷说的刺花。”

    “没有?”颜嬷失态追问,“真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我殓尸无数,什么样的尸首没见过?身上有没有刺花?不是我吹牛,就算烂做了骨头,她刺过什么花,我都能给看出来。”栎容有些不大痛快,“嬷嬷要是不信,剥了看一眼就是。”

    颜嬷收起诧异,冲栎容陪着笑脸,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恼道:“奴婢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大好使,看来真是记错了人和事。”颜嬷回看了眼桌上的金子,笑着又道:“这些钱银,你一个姑娘家,随身带着回阳城也不方便。照夫人的意思,奴婢会安排一辆马车送您回去…”

    “我还不想走。”栎容不客气的打断道,“是薛灿请我来的,要回去,也该他来和我说。”

    百金都打发不走的人,颜嬷还是第一次遇见,请神难,看来送神更难。颜嬷稍许镇定,道:小侯爷还有的忙,谁家白事不得张罗些日子?栎姑娘是做这行的,一定明白的。何况,那可是小侯爷的娘亲…”

    “真是巧了。”栎容叉腰,“本姑娘也有的忙,我家义庄的婆子,有个远亲在湘南,我来时,她嘱咐着我一定要来替她见见远亲,婆子一把年纪,这辈子是来不了湘南了,我答应了她,正打算这几天去找找…真是对不住,还要打扰府上几日…”

    颜嬷脸色微窘,栎容憋着笑窜到她肩旁,眨眼笑道:“颜嬷,行么?”

    栎容掀开帕子捡起两锭黄金,在颜嬷眼前晃了晃,“我也不会白住,一天一锭,怎样?”

    颜嬷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栎姑娘这是什么话,小侯爷欠你人情,你就是薛家的朋友,几日…那奴婢就做个主…你就还暂且住在这里…”

    “多谢颜嬷。”栎容笑目弯弯,像极了天上的半弦月。

    颜嬷注视着栎容的脸,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没了脸上这道疤,栎容也可以说得上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但也真是因为这道疤…颜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一个面上带着可怕疤痕的女入殓师,又能掀起什么事端?

    她已经够可怜,自己又何苦与她过不去。颜嬷轻轻摇头,转身走出屋。

    栎容摸出别苑,她估摸着,紫金府该有五百个自家义庄大小,主母夫人的雍苑自成一体,安置自己的别苑,也该是属于雍苑。一个雍苑都像迷宫走不出去,薛家的紫金府,又会辽阔成什么样子?

    没人领路,自己半天也走不出去吧。

    雍苑的奴婢都得了颜嬷的提醒,鬼手女是小侯爷请来的贵客,人人见了栎容都是小心招呼,脸上带着尊敬的神色,胆小年轻的丫头也会怵着她脸上的疤痕抖霍,但面上也没有厌恶,抖霍完还对栎容羞涩一笑,怪可爱的。

    大户就是大户,连下人都这么体面,哪像阳城那帮臭丫头,见到自己就差吐口水。

    栎容有些不好意思,对经过的小丫头也带着笑,她想拉个人问问,薛灿人在哪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自己一个殓师,哪有资格去管他家侯爷的行踪。人家母亲才过世,还有许多事要忙,自己问到了,还是能做什么?

    栎容想起子夜拔剑的薛灿,那一刻的男儿血xìng,栎容现在回想起都有些浑身沸腾。女子钟情英雄男儿,薛灿热血,一定也是个英雄。

    栎容想着,双手握做了拳头,她很想告诉薛灿,自己会记着他拔剑的英武模样,永远都不会忘。

    “栎姐姐?栎姐姐…”一个人影跳到栎容跟前,喊了几声都不见栎容反应,杨牧啪啪击着掌,“栎姐姐!”

    “额…”栎容抽搐了下,“你叫我?”

    “想什么呢?”杨牧凑近脸,“咿呀,栎姐姐,你的脸怎么红扑扑的,是病了么?”

    “别咒我。”栎容不高兴的转过脸,“谁病也轮不到我。”

    杨牧嘿嘿笑着,环顾周围,低声道:“我看你眼珠子左右看着,好像在寻着什么人?栎姐姐,啊,我知道了。”杨牧瞪大眼。

    栎容有些紧张,“你个小鬼,你能知道什么?”

    杨牧冲栎容晃了晃食指,啧啧道:“你啊,一定是在找我,是不是?”

    栎容吁出口气,生怕被杨牧这小子看出什么,附和道:“你真聪明,我啊就是找你。怎么,你不陪在你家小侯爷身边?”

    杨牧蹙起俊眉,啃着手背道:“小侯爷带着谢君桓他们,送他娘最后一程,这会儿,他们都不在府里,我闷得慌,就来找栎姐姐你,恰好你也在找我…我与你,真是有缘。”

    栎容从杨牧嘴里探出薛灿的行踪,心里也舒坦了些,歪头笑道:“你昨儿还和我说,薛灿待你最好,怎么,他娘下葬,你不去陪着?”

    杨牧双目掠过一些不解,随即道:“他们说,我年纪小,白事还是少去的好。栎姐姐,他们是疼我呢。”

    杨牧年轻的脸孔纯真干净,眼睛里也是一览无遗藏不住任何。栎容咬唇想了一想,低声道:“你闲着,我也没事做,你愿不愿意…”栎容凑近杨牧耳边嘀咕了几句。

    “啊?”杨牧噌的跳起,“你要我带你去翠竹林做什么?”

    栎容戳了把杨牧的肘子,“你叫我一声姐姐,我捱着饿还给你炖鱼吃…翠竹林离这里也不远,你不帮我,就是没义气。”

    “翠竹林而已。”杨牧最受不了旁人拿义气说事,拍着胸脯道,“去就去,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怕了不成?我知道觉得,栎姐姐你好像对那个林子特别有兴趣。进城前,你看着那竹林,好像魂魄都被勾了去…”

    “你就是肯带我去了?”栎容追问。

    “包在我身上。”杨牧嘻嘻笑着,“谁让栎姐姐,降得住我呢。”

    杨牧带着栎容从雍苑的偏门离开紫金府,马背上,杨牧踩着马鞍好一会儿也不动,后头的栎容忍不住催促着:“走是不走?还是你,反悔了?”

    “我杨牧,做什么事都绝不后悔。”杨牧目露傲色,忽的转头看向栎容,鬼笑道,“我是在想呐,小侯爷带你骑马的时候,栎姐姐非要骑在他前头,这会儿我带着你,你不坐前头非要坐后头…我和小侯爷哪里不一样,栎姐姐?”

    “都是大男人,没什么不一样。”栎容嘴倔,“是你啊,想多了。”

    杨牧哈哈大笑,“你死撑骗谁呢,那天你上了小侯爷的马,嘴角全是笑,腮帮子都红了。在我马上,倒是面不改色。不对不对…”杨牧指着栎容渐渐发红的脸,“提到了小侯爷,你脸都红了。栎姐姐,你喜欢他?”

    栎容恨不得狠揍口无遮拦的杨牧,情急之下,栎容轻踢马肚,恼道:“死杨牧,你走是不走?”

    马儿受惊,扬起前蹄哒哒快跑,杨牧直起身,摇头晃脑一脸鬼笑,“栎姐姐明明不会骑马,却胆子大的敢踢它,看来,没有栎姐姐你不敢做的事,这样才好,才好呐。”

    风声划过栎容的耳,却剐不去她脸上的红晕。栎容摸向自己发热的脸,又想起了薛灿冰冰凉凉的模样。

    第20章 白骨埙

    风声划过栎容的耳,却剐不去她脸上的红晕。栎容摸向自己发热的脸,又想起了薛灿冰冰凉凉的模样。

    翠竹林里

    为了避开不相干的人,谢君桓挑了辆最不起眼的马车,车厢里,卧着用锦被包裹住的病fù,还有,端坐无语的薛灿。

    绮罗悄悄挑起一角车帘,抬病fù上来时,她也瞄了眼病fù的尸妆,身为女子,绮罗也是怕死人的,但不知怎么的,她实在太好奇薛灿带回的那个鬼手女,薛灿带她同骑一匹马,眉眼里也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温和。一个破了相的女人,凭什么得了自家小侯爷的青睐?绮罗不服。

    直到看见病fù恍如新生的脸,绮罗怔在原地,还是被谢君桓拉上车的。

    绮罗还想过,关于鬼手女的传言,没准是以讹传讹,不可相信,谁知道,天下真有这样的殓师,她待死人,就像活人一样,不,是比活人还好。

    绮罗想起自己对栎容的跋扈无礼,忽然有些脸红。自己对活人都这样,哪里能得到薛灿的另眼相看。

    “到了。”

    竹林深处,谢君桓看见了辛婉让人挖好的墓穴,墓穴里,放置着一抬棺木,墓穴虽然简陋,但棺木用千年不腐的金丝木打造,棺底洒满了洁白如云的花朵,棺盖雕刻着大朵大朵的祥云花纹。绮罗眼眶一热,鼻子动了动。

    “小侯爷。”谢君桓朝车里喊着,“到了。”

    薛灿抱起母亲的身子,把她无力的头颅贴在自己的心口,他走下马车,一步一步走向凄冷却又带着温情的墓穴,眼前是白茫茫的花朵,却又好像是一团烧不尽的火,灼烧着三人年轻炽热的心。

    薛灿把母亲小心的放进棺木,栎容真是好手艺,颠簸一路,病fù的发髻都没有一丝松散,妆容如生,神情安详,像是死在温暖的软床上,从没受过任何世间的痛苦。

    薛灿抚了抚母亲的祥云髻,最后看了眼她的脸,沉默的背过身去。

    “封棺。”谢君桓低低嘶吼着,使力盖上棺木,一锤一锤敲进铁钉,每一声都响彻竹林,犹如悲愤的呐喊。

    “绮罗。”薛灿低咛。

    “我在。”绮罗哽咽应道。

    “你的埙,还在么?”

    “一直都在身上。”绮罗摸出怀里藏着的白色物件,“小侯爷想听么?”

    “她一定想听那首曲子。”薛灿喃喃,“你吹着,送她上路。”

    绮罗深吸了口气,灰白色的埙口贴近唇瓣清幽沉缓的埙声响起,萦绕在生者的耳边,谢君桓也已经太久没有听见熟悉的埙声,他强撑的男儿坚强在埙声扬起的那刻土崩瓦解,眸子含着热泪,嘴里不自觉的跟着哼吟起来。

    “遥遥姜地,有女云兮…”

    “莞莞美兮,半疆绝兮。”

    “栎姐姐。”杨牧突然低语,“你听到什么没?”

    栎容正想着在翠竹林不见的父亲,被杨牧这么一吓唬,差点跌下马背,“还能有什么?”栎容回过神,隐隐听见竹林深处传来从没听过的好听乐声,不是竹笛,也不是玉萧…乐声单薄,还能是什么东西吹出来的?

    栎容侧耳细听,这乐声,虽然带着哀伤,但…还是挺好听。

    栎容摇头,“好听是好听,但…你栎姐姐见识不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杨牧,你是紫金府的人,你说说。”

    “紫金府是人,也不是神仙。”杨牧撇嘴,静下心又听了好一会儿,他晶亮的眼里流露出一种似曾听过的熟悉感,但任凭他怎么回忆,乐声如旧,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好像听到过,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