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漕帮各分舵为了抢地盘,时有打斗发生,加上地方贪官为了利益,收受各分舵贿赂,地方官势力介入,私扣漕税,时有所闻,不过这两年漕帮势力突起,各分舵势力被整合,帮规严格,押粮运货不再漫天起价,而是有一定的收费制度。
大师姊有一批茶货,就是托漕帮运到北方,当时大师姊去了漕帮,回来后告诉她们,漕帮里出了一位能人,这人治下严谨,假以时日,势力必然壮大。
大师姊说的这位能人,难不成就是弓长啸?
宫无欢不由得盯着弓长啸打量,平日看他耍嘴皮子,实在不像是个治下严谨的帮主。
大伙儿来到分舵的一处宅子,当宫无欢下了马车,立刻感受到四处投来的视线,她面色清冷,淡漠的目光扫向众人,那些人分成两列,眼中尽是打量和质疑,有些女子见到她,眼神更多了分锐利。
她微微皱眉,这些人跟先前来迎接的那些人不同,他们身上莽气更重,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不是好易与的。
宫无欢视而不见,她只是个过客,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接触,她移开视线,可当她看到弓长啸的神情时,不禁一怔。
此时的弓长啸浑身散发着一股疏冷的魄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面上不苟言笑,光是站在那儿,就觉得他像一把磨得锐利的刀,随时可以教人五步见血。
从他身上找不到先前的嘻皮笑脸,好似戴了一张面具似的,又像是穿上钢铁盔甲,散发着慑人的气势,他盯着在场的每个人,身上的煞气压过在场所有人的莽气,而众人也神情肃穆,不敢轻忽怠慢。
这气氛……竟是迫人的窒息。
宫无欢心中诧异,生出一股陌生的异样感,彷佛在她面前的这个弓长啸,和先前那个嘻皮笑脸、死缠烂打的弓长啸,是完全不同的人。
「通报下去,有盗匪盯上了咱们运送的货物,加强四周的把守,从现在开始,进出者得持有令牌,违者一律逮捕,听候帮规处置。」
众人一听,神色凛然地应答,弓长啸又下了几道命令后,突然宣布。
「我身边这位宫姑娘,任何人皆不得对她无礼。秋菊,带她去我的院子。」
一听到「我的院子」时,宫无欢立即要抗议,但在接触到他shè来的目光时,她不禁哑口无言,这一眼威严慑魄,看进她眼底,直入人心,竟说不出一个「不」字,待她回神时,弓长啸已然转身大步离去。
她皱眉,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份魄力……居然让她一时开不了口。
「宫姑娘,请随我来。」那名唤秋菊的女子对她恭敬地开口。
宫无欢没办法,只得随秋菊而去,她被领进一座三进的院子里,除了惠娘,另有四名仆役在一旁服侍,这些人行止有度,做事伶俐,那风范并不输给大户人家里的仆役。
宫无欢梳洗完又用了膳,便到院子散散步,四处打量。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加上她每日打坐运行内力,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身上的伤口也愈合得很好,这时,有人来通知她,帮主请她移步到书房,她便跟着对方前去。
到了书房,举目望去,里头已经有不少人等着,在她走进门的时候,众人再度对她上下打量,看这场面应是漕帮的私密会议,她不明白弓长啸找她这个外人来做什么?
她扫了下周遭,目光对上弓长啸,发现他也在看她。
「过来我这里。」
他的声音温柔沉稳,虽不是命令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气势,那眼神和表情清冷漠然,没有平日的轻佻,可那黑得不见底的墨眸,却闪着比平日更耀眼的精芒,牢牢锁住她。
宫无欢被他这气势一震,也不知怎么着,便顺着他的话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下首的位子上。
坐定后,她发现众人看她的目光不同了,她起初有些茫然,但下一刻突然明白了,弓长啸不用解释什么,他说的那句「过来我这里」,等于清楚向在场所有人表示,她是他的女人。
思及此,宫无欢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却无从抗议,因为人家嘴上根本没有明示什么,她总不能开口解释说自己不是他的女人,那不成了笑话?她十分懊恼,但脸颊却莫名发热,这心里别扭,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如果弓长啸明着来,她还可以明着挡回去,但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缠着她,却又像一张不透风的网,从四面八方困住她。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感受到她的瞪视,弓长啸转过头来迎上她的视线,面上沉稳依旧,目光不躲不闪,接着突然开口。
「娘子,我的手下带回京城的消息,是关于玉桂坊花千千的事。」
听到三师妹的名字,宫无欢冰冷的神情有了波动,连弓长啸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她娘子,她都忘了纠正。
「你有她的消息?」她的语气里难得有了急切。
弓长啸点头,对在场一人命令。「段刚,把你打听到的事说予她听。」
「是。」叫段刚的男子一听到帮主的命令,立即上前向宫无欢禀报。
原来这段日子里,京城里的漕帮弟兄已经得令,yù图暗中保护花千千,却发现她早已离开玉桂坊,目前正四处打探她的消息,他们得知有人要暗杀花千千,但没有成功。
☆、第十六章
「你是说,她仍安好?」事关三师妹的安危,宫无欢向来清冷的语气也难免有了些激动。
「咱们出动京城所有的漕帮弟兄,目前仍无花姑娘的消息,但能肯定她暂时无xìng命之忧,因为那些yù暗杀她的人都被处理掉了,据可靠消息,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知道千千没事,宫无欢真是松了口气,连忙又问:「可知保护她的人是谁?」
段刚回答。「不知,只知这人很有能耐,连无影门的杀手都奈何不了他。」
竟然连无影门的杀手都出动了?看来对方真要置千千于死地。宫无欢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突然,她冰冷的手被温暖的大掌罩住。
她身形一抖,回过神来,发现是弓长啸握住她的手,他很自然地将掐入掌心的指扳开,与他的掌心相贴,将热力传递到她手中。
「既然咱们的人都找不到,想必敌人也查不到任何踪迹,毋须烦恼。」他声音沉稳有力,不是安慰,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大掌的热度就跟他的人一样,带着温柔却霸气的力道,烘暖她冰冷的手,也传递到她心上。
这一刻,宫无欢突然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她从没告诉过弓长啸关于花千千的事,但他却查到了,而且比她想得更周到。
她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男人,他的能耐超出自己的预料。
弓长啸目光清澈正直,没了以往的yù望,却更有威逼的魄力,灼亮得刺眼,在他直视不移的盯视下,她忍不住转开视线。
「谢谢。」她冷静地道谢,同时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她从来没有被男人瞧到脸蛋发热的经验,这感觉很陌生,也让她心虚,她怕被他看出来,所以低着头不看他。
她天生xìng子清冷,却从来没遇过像弓长啸这样的男人,他脸皮厚如铜墙铁壁,不管她如何对他无情,他都不当一回事,面对一个连杀两次也杀不死热情的男人,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幸好接下来帮内众人开始讨论其它要事,所以他的目光也移开了,可她的手还被他包在掌心里,她意图不着痕迹地抽回,才一有动作,就被他的大掌握得更紧,看来他这是不肯放手了。
整个议事过程中,他没有再看她,大掌却把玩着她的手,时而用指腹轻轻摩着她手背上的肌肤,或用拇指拂过她的掌心,若是以往,她早就不客气地收回,但现在在这庄严的气氛下、在他为她带回三师妹花千千的消息后,也不知怎么着,她竟拒绝不了,任他绑架她的手,而其它人居然也没有异议,好似他们帮主;边议事一边把玩她的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她没注意到,弓长啸看似严肃凛然的眼底藏着笑意,他会慢慢撩拨她的心,一点一滴地蚕食鲸吞,直到她习惯他的碰触、放弃抵抗为止……
【第七章】
宫无欢觉得自己看不懂弓长啸了。
在帮众面前,他不苟言笑,甚至比她更冷漠,冷峻英伟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身上透着疏离和威慑,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有着不怒而威的王者霸气,不内敛亦不张扬,彷佛他天生就是如此。
加入漕帮的弟兄们,大部分都是贩夫走卒,也不乏地痞和莽汉,这些生活在下层的市井流民身上那股凶悍之气跟盗匪一般,差别只在于他们没有行盗匪的勾当。
面对这些悍匪气息浓厚的帮众,弓长啸的煞气更重,这些人在弓长啸面前,如同狼群见到了虎豹。
她好几次看到弓长啸在处置几个犯了事的帮众时,那股狠戾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甚至让人打从骨子里泛起寒意。
见到这些不同面貌的他,宫无欢心中的诧异不说,对于他,她还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禁重新审视他,甚至会偷偷注意他。
她还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差这么多?
相较于其它漕帮弟兄,宫无欢跟崔木及杨笙等人比较熟稔些,为此,她还询问过他们。
「弓帮主平时在漕帮里,就是这样不苟言笑吗?」
「是的。」
「他都是这样?人前人后差异如此之大?」
「不是。」
「不是?」
杨笙正色道:「宫姑娘,咱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帮主的另一面,咱们从来不知,帮主对一个女人会这样色迷迷,如此死皮赖脸,这简直有损帮主的英名。」
一旁的崔木也忍不住道:「帮主向来是弟兄们心目中威武不屈的强者,可是当他遇见你,整个人就变了。」
另一名弟兄也说:「漕帮弟兄虽多,但是生活清苦,加上官府压制,生存更难,是帮主凝聚了漕帮弟兄的向心力,多次与官府周旋,才有了今日的格局,但是帮主却为了你,不惜得罪官家。」
「帮主相貌堂堂,只要他喜欢,想从他的姑娘何其多。」
「帮主不惜舍命救你,还被你砍杀两次,这事若是被其它弟兄知道,可是会气zhà锅了,但帮主下令要咱们发誓,谁也不准说出去。」
「帮主的命何其重要,他若是有个闪失,又或者被人看见他迷恋你时的蠢样子,对他威望有损。」
杨笙叹气。「帮主遇上你,就变得跟平日冷厉严谨的他完全不同,能让他变成这样的,只有你。」
话说到这里,宫无欢发现气氛不对,她呆望着他们,自己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句,没想到却引得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她,瞧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分明是积怨已久,里头还掺杂着委屈,他们是在怪她把他们的帮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他们心中,帮主是他们崇拜的强者,是男子汉的表率,所以他们无法忍受帮主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委曲求全。
宫无欢沉下脸。「各位可别搞错了,并不是我缠着他。」
杨笙道:「宫姑娘别误会,咱们的意思是,希望你对帮主好一点,遇上你,帮主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宫无欢沉默,无论如何,崔木和杨笙这些人对她也颇为敬重,她只是默默转身离去。
由于大雪降临,道路受阻,他们不得不在漕帮分舵的宅子暂时待下,等待大风雪过去。
在这个庄子里,宫无欢是自由的,全帮上下所有人都对她十分礼遇,这份礼遇完全出自于大伙儿把她视为弓长啸的女人,他们对弓长啸有多敬畏,对她就有多敬重。
这个镇上住的大多都是漕帮的家眷,为了预防雪灾,弓长啸每天都忙着到处巡视、处理帮务,缠她的时间自然少了。
虽然他没时时刻刻缠着她,但是他的影响力却无所不在地跟随她,不管她走到哪里,村里的姑娘眼中都带着羡慕和嫉妒,只要她对弓长啸稍微不敬,或是态度过于冷漠,她们责备的眼神便立刻投来,好似在说帮主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该顺从他,怎么可以不理他?
每当接收到这种眼神时,宫无欢就会冷冷瞪回去,那些女人被她冰冷如刀的视线一瞪,立刻躲得远远的,但是在她走后,她们还是会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
宫无欢心下咒骂,弓长啸就是个招桃花的,净惹芳心债,明明是他来招惹自己,怎么反倒变成她的不对了?
她没发现自己这心思颇有委屈和醋味,如今她的病和伤口已经完全康复,多亏弓长啸给她的生肌yào膏,那伤口一点一点淡去,几乎看不到疤痕。
他对她的好,毫无保留,甚至就怕她不知道,她都要怀疑崔木那些人是受了他的命令,故意要来说服她。
除了没有缠着她之外,弓长啸也没派人监视她,只要仔细计划,她有把握可以避开他的人悄悄离开,但是弓长啸扣住了名册,只要他不把名册还给她,她就无法离去。
她曾经想办法搜寻过,却始终不晓得他把名册藏到哪里。
这天,趁着弓长啸去浴房洗浴时,她偷偷潜入屋中翻找他脱下来的衣物。
这不是她第一次潜进来,可屋中每一处她都仔细搜过,连暗格什么的都没发现,如今想来,只剩他常穿的贴身衣物还没过,所以她趁着他在浴房时,偷偷来找看看有没有暗袋什么的。
突然,她感应到什么,还来不及转头,就见一双男人的臂膀置在她左右两侧,耳边缓缓传来低哑、富有磁xìng的嗓音。
「娘子想服侍为夫洗浴吗?」
宫无欢脸色一僵,她没有动,而是维持着蹲在地上、翻找放在炕上衣物的姿势,她不用转头,都能猜到弓长啸此刻光luǒ着身子。
☆、第十七章
她的目光移到左右两边的臂膀上,他的臂膀粗壮,上头的水珠沿着结实的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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