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遥木同寻 > 第 35 章
    燃了,凝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吞噬她的脆弱生命。

    她此刻恨不得把乌鸦身上的毛全部拔光,已经不用慢慢看了,那人确实厉害,用火将我解救出去的想法似乎行得通,可这也太折腾人了吧我就快变成烤乌鸦了!

    凝凝泣泪的心,无助地望着藏着脸窃笑的月亮姐姐。

    “呱”随后,林子里传出一声乌鸦怪叫。

    田真扶着被长尖刺从背后穿透右胸膛的孙守路躲在巨岩后,迫切地想从孙守路口中得到解开心中疑惑的答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孙守路喘着粗气,火光跳动的林子里点燃回忆的画面

    深秋,荒山野岭中,出征军队因为烧饭用得柴火不够,年轻朴实的孙守路与其他几个士兵被派去附近的树林里捡树枝。

    有的士兵埋怨,清晨的雾气很浓,在喃喃的埋怨声中,只顾捡树枝的孙守路没有发现自己越走越远。

    当他回过头去时,已经不见了其他人。孙守路抱着树枝寻着踏过的草印想原路返回。走着走着侧脸一看,遇见一只受伤的麋鹿,发了善心的他放下树枝,给麋鹿包扎伤口。其后发生的事,令他后悔不已。

    “混蛋,妖孽!所谓的报恩就是剥夺我的自由。”孙守路因愤恨,嘴角与伤口涌出了鲜血。

    “您别激动!”田真抬起不知该往哪放的双手劝道。

    “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在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只有一岁。当那个抑制了他记忆的女人,让我把十几年后长相跟他外祖父相似的阿行,那张因悲愤而忽视了的陌生面孔……”孙守路狠狠地捏着田真的一只手掌问:“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想的吗?”

    被那五指上不知多久没有修剪的指甲嵌进了皮ròu,田真倒吸入一口凉气,直摇头。

    “为了那些陌生人的安全,我失去与妻儿团聚的机会。他们还要求我把本该属于我亲人的爱,灌注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还让那个孩子用了我儿子的名字,我当时根本无法接受。”

    “所以你就整日借酒消愁,打骂惩罚那个孩子?”田真很认真地听着孙守路的一词一句,此刻他觉得可怜的不是孙守路,而是那个本该享受母爱却不幸被人带走还抑制了记忆的孩子。

    第五章 独活难存

    更新时间2012-2-18 17:29:39  字数:2656

    孙守路沉默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论怎么摧残破坏,血浓于水的父子情,还是在父慈子孝的光辉下顺利成长。”

    父慈子孝……人果然是喜欢美化记忆。田真看着那张露着苦笑的脸慢慢地严肃绷紧。

    孙守路的手从田真的手掌转移到了他的肩膀,“帮我一个忙。”

    缓缓站直的孙守路,将手按在胸口前的尖刺下,“把这根刺从我背后拔出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替我好好照顾你姨母和表兄。”

    “你不打算亲口向他们道歉?”田真并不想并拔出那根,那样做风险太大。

    孙守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垂的头抬起翻着白眼的两颗眼珠望着他,“若是可以,我当然会亲口向他们道歉。来,快点把我背后的刺拔出来!太难受了。”

    田真以为孙守路痛昏了头,在胡言乱语,叱道:“你疯了吗?那样做血液可能会喷涌而出,血流不止,最后……”

    被孙守路用力地推开后,一句充满力量的话入耳,“男人是不畏艰巨的,这根刺算得了什么。你不来,我自己动手。”

    那根长刺头细尾粗,若是他自己动手,怕是要从前面拔出,伤口会更加严重。田真走到孙守路身后“我懂了,我来。”

    田真深呼吸几口气,松了松指骨,一咬牙一使劲,把刺从他背后拔了出来。

    当那根刺拔出来后,才发现那可不是一般表面光滑的长刺,在那上面隐蔽地长着绒毛,只要稍稍用力,绒毛随即就会刺进ròu里,产生极为麻痹的灼烧感,就像被许多跟小刺扎进ròu里一样痛苦。难怪让我替他拔刺,原来……

    “你怎么一脸痛苦的?不用为我担心,刺拔出来了,现在感觉轻松多了。”

    孙守路从怀里掏出一个yào瓶,把里面倒出的yào膏涂在伤口处,伤口的血很快就被止住了。他那还能反手往自己背上涂yào膏的麻利程度,哪里像一个受重伤的人?

    孙守路把衣服整理好,“怎样我早说过没事,男人面对那一点点痛苦算得了什么。”

    又是一句慷慨激昂的话,田真有苦不能说,看着自己红肿发胀的手,回了句:“当然。”

    “我们该走了。”忽然冒出的司马季淳左手叉腰,拿矛杆的右手上沾着血迹,矛刃上亦沾有血红。

    孙守路瞥了一眼司马季淳手上的血,问:“怎么你受伤了?”

    “这血不是我的。”

    带着yào味,布满裂痕的一双粗手向司马季淳袭去,“你把他打伤了?”

    司马季淳闪身一躲,让孙守路扑了个空,语气肯定而有力,“没错,矛头在他的腿上深深地划了过去。”

    “还深深的……”恶狠狠的目光投向司马季淳。

    司马季淳额上青筋暴跳,厉声道:“我若是不伤他,就有可能没命。究竟是他受伤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你这个自私鬼!”

    “即便如此,也用不着深深地划过去呀。”孙守路目光游走。

    司马季淳沉声道:“不那样做,他就会追上来。”

    孙守路立刻神色紧张地靠近几步问:“那么他现在在哪?”

    “受那么重的腿伤,不逃走,难道等着送死呀。”

    孙守路那只布满裂痕的手,不动声色间再次向司马季淳袭去。

    啪的一声响,司马季淳的头上挨了响亮的一掌。

    他迎来的不是孙守路的道歉,“你是白痴呀,为何不将他打晕,还放他走?只有把他捆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真是睡糊涂了你”

    突然的局势改变,理屈成理直的孙守路再次大发雷霆。田真饶有兴致地观赏,刚想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司马季淳又以反驳之声令局面再一次扭转,“他手上拿着根怪藤,你让我怎么靠近?”

    不得不感叹孙守路变脸变的真快!只见他握着司马季淳的右手,“别生气了,我那不是一时忘了你不够那根怪藤斗么?”

    司马季淳讨厌孙守路那带着讽刺的讨好,“你干什么,神经病呀,离我远点。”他左手接过长矛,且试图掰开那双为他手上之血而紧抓不放的手。

    那个人跟姨母口中说的那个差别太大了吧?看着他俩的身影隐没于山顶林间。田真往回望,火焰映红了一切。

    他面对的一片火海,山火似乎没有向山顶蔓延的趋势。他松了一口气,田真没有跟上姨父的原因他必须往回走。

    “等火熄灭了再回去吧。”他正想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忽闻大火里传出女子的呼救声。

    “救命呀”他越是接近大火最旺处,声音就越明显。

    田真犹豫了片刻到底要不要进去救人?被大火所包围之处,正是今晚遇见那两个男人的地方。

    一咬牙一瞪眼,他还是冲进去

    四下寻望不见有人,热气在吸噬物体身上的水分。呼救声再次响起,田真立刻大喊:“你在哪里?”

    “我在水里”

    田真视线转向那条没有受大火侵扰的溪流,他跳入水中,溪水没过膝盖,顺着水流向下走去。

    一只黑乎乎羽毛冒着烟的乌鸦,在水中扑腾。田真左望右望不见有人,于是对着乌鸦问:“是你在喊救命?”

    “是呀,求求你,快救救我!”他有些意外,声音的确出自乌鸦之口。

    既然如此,为呼救声而来的他也只好将乌鸦从水里捞起,抱着它往山下躺水走去。

    当他们走上岸再望向山火,一阵带着霜点的风吹过,在火场的上空骤然飘落白色的雪花,山火随即减弱。田真不禁讶然:居然下雪了?

    “你的救命之恩,人家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听到那样一句带着女孩娇羞语气的话,田真立刻将乌鸦抛到地上,“别说笑了……”

    他背过身去,自语道:“就算克服了水的恐惧,还是不该靠那么近,这回又遇上了什么妖怪?”

    乌鸦摔在地上,羽毛摔掉几根,凝凝抬头望着平静天空上明亮的月光,难道他才是……不管是不是,我现在最想干的就是离开乌鸦的身体。

    望了一眼瘫在树下酣睡的年轻人,凝凝闭目凝神。

    她眼前出现了很多七彩的星光,而地上七色的鲜花轻扬起花瓣,清香扑鼻地向她涌来。

    再次睁开眼,男子依旧躺在树下酣睡,“呀怎么会这样?”

    田真被惊醒,“发生了什么事?”

    凝凝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那个救她的人,苦苦哀求道:“我感觉到你是好人,请你帮帮我吧!”

    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田真答应了她的请求,“我很累,这具躯壳能帮上你的忙,那就借去吧。”

    “您给予凝凝的帮助,凝凝表示感激涕零!”听完感谢的话田真再次躺下进入梦乡。

    凝凝折腾了一晚上,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清晨,田真伸完懒腰,丢下一句:“我要走了,保重。”

    凝凝飞到他耳边,“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这,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的事。”

    孤零零……田真没有忘记昨夜幻梦般的对话,他摆手道:“不对,你可以回去找你的家人。”

    “我感到自己在西边的这片土地上是被克制的,乌鸦又有那么多天敌,我受创的心灵还没恢复。”她带着抽泣,死缠烂打地使用可怜巴巴的哀求战术,“恩公,您就把我带上吧,我保证路上绝不烦您,求您了!”

    一路上田真的耳朵没少受罪,他只能对乌鸦的话半信半疑地答应下来。

    小客栈门前。

    田真指着停在肩膀上的乌鸦,道:“这是我家乡的一个习俗,要是遇见乌鸦,就代表吉祥之兆。”

    崔碧娇躲在崔由身后,甩手道:“黑乎乎的一团,好恐怖,还是把它赶走吧。”

    “你是说让我把吉祥丢弃?”田真语气加重几分,且心下暗道:够你恐怖?

    崔由一脸倦意,打了个哈欠,转身启程,“暂时把它留下,没准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己飞走。”

    第六章 拐杖

    更新时间2012-2-20 18:15:54  字数:2217

    再次踏上了昨夜留宿的红叶山林,这回和田真在一起的除了凝凝外还有崔氏兄妹。

    崔由走在最前,田真走在最后。“为何又要到山村里去,你不是说那里竟是些穷山民么?”

    回答田真问题的是崔碧娇,她扬了扬手里拿着的纸张,“哼!这回你少担心,这可是公家贴的,说是要到山里找一个野人,只要找到就有重金打赏。”

    看见崔碧娇洋洋得意地没走多远,天上便雷声滚滚,乌云蔽日。

    又听见崔碧娇吼声震耳,“难得人家心情大好,突然来片乌云算什么意思?”她指着天空一路大骂。

    骂着骂着视线就落在凝凝身上,“都快下雨了,这只乌鸦怎么还不飞走呀?”

    自野人二字从崔碧娇嘴里吐出,田真就感到心中不安,他猜想:这八成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田真快用你那本事给咱们找个避雨的地方,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看样子会下大雨,最担心的是,别遇上什么山泥倾泻就好。”崔由扶着他妹妹催促道。

    按照树的指引,田真带着他们走到一个隐秘的山洞前。洞口前延伸至崖壁两端长着成排常绿树木,绿叶甚是浓密,遮挡住了整个洞口,不仔细查看还真是发现不了。

    “田真你先进去看看。”田真被崔碧娇用力往前一推,乌鸦扑翅飞起。

    这个时候,凝凝的心情处于非常犹豫的状态,跟进去怕有危险。不跟进去,她瞧了瞧崔碧娇,更是要受到淋雨带来的危险。想来想去,她还是壮着胆子飞回田真的肩膀上。

    挡路的树木被砍掉,进到洞内,一阵朽木的味道传来。直往里走去,一副盘坐在内的骷髅将凝凝吓得半死,她赶紧往外飞去。

    “一副白骨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田真走近白骨,不料踢到地上摆放的东西,捡起一看居然是一盏油灯。他兴奋地将身上保存的羊脂放在灯盏里,不一会儿洞里便亮了起来。

    看到幽幽火光,洞外天空乌云翻滚,守候的人也迫不及待想进洞。“田真,洞里情况怎样?”

    崔由的声音如同雷声般轰轰而过,田真目光呆滞地对着那副布满蛛网灰尘的白骨。

    白骨搂着的那支把手上长着绿叶的拐杖,身上穿的那身衣裳,以及放在骷髅旁边盖满灰尘的复色大包袱,无不令田真感到眼皮酸烫。

    骷髅的骨架大小,以及那两排还粘在颌骨上的牙齿,都再一步证实了那个是陪伴他度过少年时光,一个在他心底里十分重要的人。“这不是真的……”

    在洞中盘旋的凝凝顿觉闷热的空气里,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凉意。

    “田真,洞里究竟什么情况?”崔由复问,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而雨滴已经大颗大颗地洒落。

    崔由拉着崔碧娇走进洞里,只见田真跪在骷髅面前猛磕岩石地面。崔由点头,“他那是在对逝者的尊重!”

    大雨过后,山林里散发着泥土的香味,偶尔还会看见几条蛇爬过。

    崔碧娇一直不敢走出洞,也不敢太靠近洞里那副白骨,一直拽着崔由的衣袖躲在他旁边。

    乌鸦站在离洞口不远的树上,看着在树下挖土的田真。

    地面全干,夕阳西下,山林里才又回复了平静。

    三人品字形站在写着“恩师归悦”四字的墓碑前,赶路的兄妹二人虽然站得有点腿酸,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气氛,扰乱宁静,催人赶路。

    田真捡起横在墓碑前的拐杖,“我想独自静静,你们自己先走吧,我稍后会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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