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降智女配悟了(快穿) > 第29章 真千金8
    男子丹凤眼微微下沉, 露出些许怒意。

    他走到少年天子面前,明溪以为他要向天子行礼。

    哪知男子抬起手朝天子脑袋拍去,食指上的宝石戒指刮过天子头上的金冠, 发出刺耳的响声。

    “让你待马车里别乱跑,我不过进来说句话的功夫, 人就没影了。下次再求我带你出宫,小心我给皇嫂说, 你就等着挨你阿娘的荆条。”

    摄政王捏着天子的耳朵耳提面命, 天子一边嚷嚷着疼, 一边想从亲叔叔手底下逃脱:“皇叔过分了嗷, 有人看着呢,朕不要面子的?”

    明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外界传言为争权夺势水火不容的两人,此刻就像民间寻常叔侄一般亲昵。

    被以下犯上的天子嘴上说着狠话, 实际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放肆, 皇叔放肆!朕是天子!”

    终于把耳朵从魔爪下解救出来,天子颜面尽失,气恼地瞪向明溪:“不许说出去, 否则朕治你死罪。”

    “啪——”又一巴掌落在头顶,天子委屈地抱头望向始作俑者,“朕又没威胁皇叔, 皇叔还打朕作甚?”

    摄政王视线落在明溪大拇指处的玉扳指上, 慢条斯理说道:“她对我有用,你杀不得。”

    不仅天子好奇这凶巴巴的小丫头对他有什么用,明溪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一大一小两人的瞳孔里满是好奇。

    天子心说这丫头这么小,总不能是被皇叔看上想娶进门当他皇婶。

    真要是这样,皇叔可就太令人不齿了。

    良久, 摄政王揭开谜底:“她会种田,还会捕鱼。”

    明溪小小的脑袋里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天下会种田捕鱼的人多了去了,不缺她半吊子,这个理由太没说服力。

    如果不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年纪小,黑乎乎的长相又不是那么符合当世审美。

    明溪还真怀疑摄政王是不是对她有别的想法。

    “朕可以为皇叔寻会种田捕鱼的农女。”天子真诚地发誓。

    摄政王斜了眼嬉皮笑脸的天子,面无表情地走远:“我看你可以亲政了,不需等到二十弱冠。”

    天子一听这话,立即小跑着缠上去:“别!朕哪里斗得过朝堂上那帮老狐狸,不得需要皇叔在前边挡着,朕好多学学……”

    声音渐渐消失在漫天晚霞之中,明溪静默无声地往院落走去。

    原来天子和摄政王之间的叔侄情谊这样好,和京中摄政王不肯放权的传言相去甚远。

    如果是这样,京城里漫天的流言蜚语究竟从何而来。天子和摄政王为什么不管一管流言,任由其发酵。

    除非,流言是在天子和摄政王的授意下蔓延。

    明溪眼睛一亮,这便是了。

    总有些朝臣仗着新帝年幼,不甚熟悉朝中事务,就生出僭越弄权之心。

    当初太子初登基,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倚老卖老的朝臣收拾地服服帖帖。

    天子和摄政王不合的传言发酵的越厉害,摄政王独揽朝纲的场面越深入人心,将来天子亲政扳倒摄政王后的君威就越甚。

    摄政王是在用自己给侄儿铺路,用心不可谓不深。

    良久,斜倚绣榻的明溪半眯着眼,望向昏黄烛光轻轻一叹。

    皇家所争的是天下之权,都尚且有这般骨血亲情。

    一个小小侯府却因为颜面,容不下半道回来的血脉至亲。

    “老太太请娘子去一趟。”喜珠推门而入,轻声唤醒半梦半醒的明溪。

    明溪揉了揉眼睛,顺手拿起落在榻上的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在喜珠等人的簇拥下往菊斋走去。

    春夜更深露重,寒意顺着袖口慢慢爬进明溪的手臂。

    她不自觉环抱双手,踏着八角仕女灯笼映出的光走在木制走廊上。

    走进正屋,正位上坐着的是老太太。宁瑾欢坐在老太太身边的月牙凳上,宁羲成的生母陶姨娘立在老太太身后——通常而言,这是主母的位置。

    此时真正的主母南安郡主则立在正屋中央,活像一个被审问之人。

    便宜爹坐在下首饮茶,只当看不见南安郡主递来的求救眼神。

    明溪压下心中怒气,福身问道:“祖母唤孙女前来所谓何事?”

    老太太听这话,脸色顿时一沉,拍桌怒道:“你还有脸问?丧门星的东西,是不是要把全家人往大狱里送,你才……咳咳咳”

    “不孝东西,给我跪下!”江阴侯一见老母亲气息不顺,当即冲明溪喝道。

    明溪下巴微扬:“敢问父亲,女儿何错之有,为何要跪?”

    不过说句话的功夫,两行清泪从宁瑾欢的眼眶里流出。

    她走到江阴侯身前跪下:“父亲不要责怪妹妹,我想妹妹方才借摄政王之名羞辱我只是无心之失,妹妹更没有想站在摄政王一边的意思。”

    原来是为着这事,明溪恍然大悟。

    南安郡主和太后殿下有亲,曾经又透露出要郡主之女为儿媳之心,江阴侯府在世人眼中是天子之臣。

    世人不知天子和摄政王真正的关系,将二人看作敌对。

    她作为江阴侯府的娘子得到摄政王赏赐的玉扳指,岂不是向世人表明侯府已和摄政王在一条船上。

    江阴侯舍不得侯府能出皇后的机会,自然只有忠诚于天子。

    在他眼中,接过摄政王赏赐的明溪那就是大逆不道,与全家的未来为敌。

    “欢儿你起来,”江阴侯温柔地将宁瑾欢扶起来,“这事同你无关,你莫要为她求情。”

    说着看了眼明溪,发觉她还站着,只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江阴侯怒道:“还不跪下。”

    南安郡主素性软弱,哪里见过这场面。

    她一面心疼女儿,一面又不知怎样面对怒火中烧的婆母和丈夫,焦急地开口:“先帝遗旨,待陛下弱冠之年,摄政王便还政于陛下。”

    “妾身以为摄政王并非传言中贪慕权势之人,否则他不会将象征身份的玉扳指送与娇娇。”

    “至于欢儿所言之事,想来另有隐情,”南安郡主瞥了眼宁瑾欢,“娇娇自回府后便尊重欢儿,不可能……”

    江阴侯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你以为摄政王是喜欢她才把玉扳指给她的?摄政王分明是看上我江阴侯府,想用她捆住江阴侯府,让我为他效力。”

    “至于她尊重不尊重欢儿,你问问旁桃夭便知,欢儿背地里受了她多大的委屈。”

    从来没见过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

    明溪气极反笑,嘲讽道:“父亲可真看得起江阴侯府。”

    “江阴侯府空有封爵,内务靠阿娘的嫁妆支撑,子嗣上人丁单薄,还个个内斗不休。

    “此代唯一男丁宁羲成又极易被哄骗,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侯爷以为摄政王看得起这样的助力吗?”

    话至最后,明溪索性不再唤他一声父亲,只以侯爷相称。

    至于宁瑾欢的诬陷,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反正她不需要在江阴侯面前摇尾乞怜。

    最在乎江阴侯府的老太太直接被气吐血,口中念叨着造孽啊造孽。

    整个菊斋瞬间乱做一团。

    江阴侯忙着关心老太太病情,黑着脸下令把明溪关进柴房,将南安郡主禁在屋中,非他令不可出。

    南安郡主瞬息泪眼朦胧,跪在江阴侯身前求情:“侯爷不可呀,娇娇身娇肉贵,哪里能被关入柴房中,就让妾身带她回房好生教导……侯爷,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侯爷!”

    明溪面无表情地将南安郡主从地上拽起来:“阿娘,不要跪他,他不配!”

    “好,好的很!”江阴侯阴恻恻地笑了,“来人,还不快把这个不孝东西拖下去!”

    一直守在门口的仆妇登时涌进正屋,将南安郡主和明溪团团围住。

    明溪冷笑一声,亮出玉扳指:“尔等岂敢犯上!”

    见玉扳指如见摄政王,饶是气势如虹的江阴侯都犹疑了一下。

    他的迟疑丝毫不差地落入仆妇眼中,本还趾高气昂的仆妇们一时也都泄了气,低垂着头,不敢看明溪一眼。

    江阴侯捂着心口,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明溪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冲南安郡主喝道:“还不把你生的东西带回去严加管教,下次再闯出此等大祸,我绝不轻饶。”

    南安郡主如蒙大赦,牵起明溪的手快步走回院落。

    待回到院落,明溪对上南安郡主满怀歉意的目光:“阿娘对不起娇娇,今日之事让娇娇受委屈了。欢儿那边阿娘已经吩咐人查,一定能还你清白。”

    明溪蹲在南安郡主身前,小脑袋枕在她的双膝上:“阿娘,宁瑾欢的诬陷我不在乎。江阴侯他不喜欢我,我不想他做我的父亲。”

    南安郡主蓦地想起昨夜无论她如何劝说,哪怕是自愿放弃一部分中馈权给陶姨娘,他依旧不愿意出席娇娇的认亲宴。

    还是后来福嘉姐姐到场为娇娇撑腰,他才姗姗来迟。

    随后摄政王亲至说出那些话,她当时坐在他身旁,将他脸上的窘迫看得一清二楚。

    他竟然嫌弃她的女儿,那也是他的女儿,身体里可还流着他的血。

    想到此,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眨眼间落下,南安郡主捏着手帕无声流泪。

    “都是阿娘没用,当初没能护住娇娇,让娇娇在外受苦十三年,”南安郡主生得娇弱美丽,哭起来更让人怜惜三分,“如今娇娇回府,阿娘更是对不起娇娇,没能让侯爷喜欢上娇娇。”

    明溪秀眉微蹙,好歹是南安王府的嫡生女儿,又从小得先帝喜爱受封郡主,性子怎么这样软弱。

    明溪抬起脑袋,认真地盯着南安郡主:“阿娘,我说得是认真的,我不想江阴侯做我的父亲。”

    南安郡主一怔,随即慌道:“那怎么行?这话不许再说,将来若是传扬出去,一个忤逆不孝的名声扣到你头上,你还怎么做人。”

    “父慈子孝,江阴侯不慈,我又何必孝?”明溪平静说道,“再者,侯府并未将我养大,我回府后花费的是阿娘的嫁妆,人伦纲常也奈何不得我。”

    这话确实不假,当年老侯爷去的早,侯府所剩无几。

    南安郡主带着十里红妆嫁入侯府,侯府靠着郡主的嫁妆,日子才一天天好起来。

    不论是赎她的千两银票,还是她回府后所用的分毫,都来源于南安郡主。

    既是如此,她一点都不欠江阴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