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要击败玉粹那个疯子，一定要挖出她的秘密。”幽暗中，欧城缓缓开口了。
没有人说话或发出别的声音，所有人都在专注的听他说话。
“但，直到现在，我们不仅没有挖出她的秘密，还一次次栽在她的手里，”欧城的声音完全没有愤怒、不满、隐忍之类的情绪，只有海底深渊一般的冷静，“原因在于，我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完全就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整理、归纳、分析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他眼里的光泽就像两团小小的烛花，忽然炸了一下，“而后，我发现了一个致命的、被我们忽略的关键。”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挺起腰杆，微微倾身，恨不得问出声来：“什么致命的关键？”
欧城没有卖关子，只是有条不紊、不急不躁的叙述：“我们都知道，疯女人不可信，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难辨真假，那么，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认定的关于她的事实，真的是事实呢？”
众人一怔，什么意思？
欧城随即进行了说明：“除了那些有确凿证据证明是真实的资料，其它的，她自己说的、别人说的那些事情，难道就一定是真的？”
九号还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老油就禁不住拍了一下大腿，激动的叫起来：“对！您说得太对了！除了她读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患了抑郁症、在健身馆工作等这些有足够人证、物证的事实，像她只有一个妹妹、没有任何亲戚、父亲病逝之类的，全是她们自己说的以及别人根据她们的表现来认定的，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些是事实！”
“原来如此！”其他几人恍然大悟，低声议论起来，有种抓到了要点的感觉。
“就是这么一回事。”欧城缓缓道，“我归纳了她的资料中，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的几条重要内容。”
“第一条，她说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就病逝了，她的妹妹也这么说，但现有的证据只能证明她的父亲确实在她读高中、读大学以及最近五年都没有出现过，并不能证明她的父亲已经死亡。”
他看向老油：“你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她父亲的身份，根本无法证实她的父亲已经死亡，不是吗？”
“是的是的。”老油连连点头，“我到现在还查不到她的父亲叫什么，我觉得她就是故意隐藏她父亲的身份。”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在她父亲的事情上撒谎了。”欧城直奔主题，继续道，“第二条，她说她的母亲在五年前因为受到刺激而心脏病发，抢救不及而死亡，然而，同样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的母亲已经死亡。”
“对！”老油又激动的拍大腿，“我找过她母亲当时居住的小区物业了解情况，物业说他们只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救护车把人接走后他们就没有过问了，我还没有查到玉粹母亲的真实名字，也就没有办法去查她到底是生是死。”
“具体细节后面再说。”欧城道，“第三，关于她初三转班这件事，你到现在还查不到她原来是在哪个班，这点很不正常，只是转个班而已，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这么难查？”
“您说的是，我也很郁闷。”老油苦脸，“虽然玉粹当时所在的年级有十几个班，但她成绩既然这么好，长得又漂亮，肯定让人印象深刻，正常说来，只要我多问一些老师和学生，总会有人记起来的，偏偏就没有人想起来，我也觉得很诡异。”
“如果，她连名字都改了呢？”欧城盯着他，“她在初三下学期，刚刚改名就换班，你拿她改过的名字去打听她以前在哪个班，谁能想得到她是谁？”
几个人都发出一阵低呼声，感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就连多说一个字都像是要他命的暗物质，都在一边黑屏玩手机，一边用力的点头。
“您说得太对了！太好了！”老油又激动得连连拍大腿，几乎都要跳起来了，“假如她在初三下学期最后一个月改了名字，刚改完就换班，也不跟任何人来往，那么，她原来班级的老师和同学都记不得她的新名字，新班级的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她的旧名字，当然就不可能将她的新名字与旧名字联系起来。”
几个人又纷纷点头，看向欧城的目光都染上了一层敬畏。
这么细微、隐蔽的细节以及可能性，他都能想到，简直不是人。
“但是，你不是拿了玉粹十三岁时的模拟画像去问了吗？”九号好学的问，“就算那些老师和学生不知道玉粹的新名或旧名，看画像也能想起来？”
“未必。”老油道，“模拟画像本来就不是很准确，另外，安东和乔娜不是说玉粹整过容吗，就算只是微整，五官也变了，根据她现在的脸模拟出来的十三岁长相，又增加了不确定性，而且又过了这么多年，除了个别对她印象特别深刻的，其他人想不起来很正常。”
“有道理。”九号点头，“除非正好问到某个对她印象特别深刻、直到现在都记得清楚的人，但这种事情只能靠运气了。”
欧城盯着老油道：“从改名这个角度来说，疯女人的父亲很可能不是姓玉，你用这个姓氏去查她的父亲，肯定什么都查不到，包括她的妹妹，也有可能改了名字，所以你们才查不到玉雯就读的学校。”
老油又是连连点头。
欧城道：“玉这个姓，极有可能是她妈妈的姓氏，当然也有可能是她随便起的，但，十三岁孩子不要父母的姓氏，随便用别的姓，应该很难改名。”
“对！”老油对欧城只剩下佩服了，“玉粹母亲姓玉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姓玉的人绝对不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完全有可能查到她母亲的下落。”
“如何找到玉粹母亲这一点，你们都很清楚了，不用我多说。”欧城淡淡道，“另外还有一条线索。Leonardo告诉我，玉雯的前男友前段时间找到我母亲，想拿玉雯的不雅照敲诈她，她原本安排了这个前男友在婚礼现场上指责玉雯嫌贫爱富，你们可以从这个男人身上下手，调查玉雯的过去。”
他微顿：“不过，我认为查清玉粹父母的事情就差不多了，其它的都是小事，可以查，但没有必要把过多的时间、精力放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