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地表上是碎石、泥土还是水洼,我们根本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往前面走。不时有看不见的动物从脚下簌簌地窜开去,把草丛弄得一阵乱响乱晃。我好几次被杂乱的草根绊倒,手臂也被挂出了几条小口子。用了近半个小时,我们才穿过了这片草地,一直走到那座通往废墟的石桥前。
三个男生只略停了一停,查看了一下石桥的情况就开始继续往前走,我慢慢地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敢抬头看已经近在咫尺的那片废墟。那种窒息感似乎又浮了上来,离得越近,就越沉重。
我只觉得腿有些发软,几乎要迈不动脚步。林萧然见我突然停住不动,关心道:“怎么了?”说着就折了回来。我站在石桥边上,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然而就在我站立不稳的那一刹那,一声清亮的喊声从桥下的溪边传来:
“姐”
那声音脆生生的,像最甘洌的清泉一样甜美,回dàng在我的耳边。
姐
姐……
是谁?谁在喊?
我的视线已经朦胧起来。我抬眼望去,却看不见人,强烈的眩晕使我摇晃起来,我转了个身,只见满眼的青山凝重肃杀地矗立在周围,旋转。而远处,一座绵延巨大的山脉yīn沉地坐落在那里,又似乎铺天盖地地向我压来。
那呼唤声不再响起,我的心脏却像被那山脉压成了浆泥。
痛。
鲜红的血迸裂开去,然后变成熊熊的火焰疯狂地开始燃烧。四起的烈焰将我缠着,裹着,狠狠地舔炙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和神经,狰狞着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我化为灰烬。还有谁,在喊,在哭泣,一阵阵凄厉的呼号传来;谁的脸,谁的身体,在满目的红光中化为碎片四散陨落……
哪里来的声音?哪里来的火?哪里来的痛楚和仇恨?!
谁呢?
池昭、萧然、江雨寒,你们在哪里?
我想拼命地喊出来,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痛楚源源不断地袭来。我倒下去,我往无底的深渊坠落。灰白的湖泊和山峰,弯曲的小道和巨大的岩石,暗无天日的森林和丛生的荆棘……黑暗如地狱般无情地将我吞没。那种止不住的下坠感撕扯着我的神经。我慌乱地想抓住什么,却又有什么在半空中拦腰将我截住,僵硬地,又似乎有着一些奇怪的温暖。
有谁在喊:姐
又有谁在喊:琅琅
是啊,谁在喊琅琅,谁在喊我?那声声呼唤,焦急而紧张。
可我答应不出来,我想睁开眼,看那声音的来源;我想听,听那像磁一般粘住我的灵魂的低低的声线,一路闯进我的心田:
琅琅
琅琅
谁熟悉的脸庞如浮雕般渐渐凸现在眼前,俊朗似乎又有些消瘦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粗阔的剑眉和坚毅的嘴角那张被我拼过无数次的脸终于清晰起来。我恍然,原来,原来是你,原来我深爱的脸,应该是这样;原来我深爱的人,此刻重又回到了我身边……
我的心痛起来。
分离,多久了啊?不要了,我不要再离开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深情久违的目光依然让我如此心驰神漾。
琅琅
他在喊。
姐
醒来,醒来啊。混乱的,好多人在喊。
又有几丝微弱的声音穿越这杂乱的呼喊传过来
方,方。
谁呢?谁是方?我的身体被剧烈地摇晃起来,那张深爱的脸也开始晃动,模糊,远去。
不要!不要走啊!回来,我的爱。
我想哭,泪水似乎模糊了我的双眼,模糊了一切的一切。终于又从模糊变的清晰,那张脸还在眼前,我欣喜,却又开始恍惚。
变了,这张脸不是他,似乎陌生,又让我感到几分熟悉。他的双臂正圈着我,而我的手,仍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
不是他。
是他。
是池昭。
我终于清醒,脸上却凉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醒了。”池昭松了松搂着我的臂膀,抽出一只手,接过林萧然递过来的纸巾,给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怔了一刻,眼看着那熟悉的脸彻底的从池昭的面容上淡出,抚着他的脸的手无力又仓惶地垂了下来。不是,不是的,这张脸不属于我。
江雨寒蹲在一旁,焦急地道:“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昏倒了。”林萧然也道:“刚才让你别来,你又不肯。没什么吧?”
“没事的,就是莫名其妙的头晕。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虚弱地笑笑,只觉得浑身已经冷汗淋漓。池昭见我醒了,才松开手扶着我坐了起来,又找出水壶。我喝了两口,头脑才逐渐的清醒。可刚才看到的情景,听到的声音,却深深地印在心头,让我疑惑不已。
“我昏倒之前,你们有没有听到桥下有人在喊姐姐?”我问。
“姐姐?”三个人都莫名其妙,江雨寒道:“什么也没有啊,转身就看见你摇摇晃晃地往下倒。要不是萧然离得近又反应快,看不把你摔的。”
萧然?我一愣。不是池昭抱着我的吗?江雨寒半开玩笑又有些酸酸地道:“池昭把你从萧然手上抢过去了,我跑得慢,唉。看你们俩亲热的。”我脸上一阵燥热,池昭却别过脸去,面无表情。林萧然打了江雨寒一下道:“行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池昭也道:“算了,先回去再说。”他转头望了望那片近在咫尺的废墟,语气里有些遗憾。
我连忙挣扎着想站起来:“我没事,真的,我……”
话没说完,我一个趄趔差点又摔倒,只觉浑身酸软得使不上力。林萧然赶紧扶住我,池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真没事。”停了一下,又道:“好了,走吧。”
江雨寒夸张地叫起来:“不是吧,走了半天这都到跟前了,真回去?”池昭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道:“随你便。你爱去去,没人拦你。”江雨寒噤了声,池昭才转身将自己的背包脱下来,和我的背包一起丢给林萧然,然后朝我走来。也不由我反对,扶着我开始往回走。我脸上一片通红,可是自己连站立都不稳,根本没法走路。只得任由他扶着,穿过荆棘与草丛,走上曲折的来路。江雨寒几次凑过来想来接替,都被池昭回绝了,只好在萧然那里接过一个包背上,时不时的听到他哼唧两声
我始终不敢回头看华延驿的废墟。从接近废墟的那一刻开始,或者是从看到那废墟的第一眼开始,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恐惧,似乎就已经在废墟上氤氲起来,越来越稠,直至上升,在天空萦绕着形成一片yīn暗的浓云,然后翻滚着,汹涌着扩散开去,笼罩了一切。
在那沉沉的yīn暗里,似乎又有谁的目光清晰地望出来,温情地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是啊,是谁呢?
昏迷中浮现在眼前的那张脸又闪过脑海。想抓住时,已经没有了痕迹。那些深刻的感受突然间又涌上来。
我不禁一惊,那究竟是谁?我和他之间,应该是生死相随的爱人。可我们分离过?所以我会有久别的痛和重逢的喜?可如果他是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部分,为什么有关他的一切,我什么也记不起?我的记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缺失?
琅琅。他叫我琅琅。我终于明白长期以来听到的这个呼唤是在叫我。可我什么时候用过这个名字?那些面容的碎片也终于拼出了一个完整的他。那么,其他呢?是谁?都还有谁?还有那不断出现的烈火的幻觉,又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这一切太乱了。抬头看了看天空,云层越来越厚,低低地朝我们压下来。
灵异笔记 灵异笔记Ⅱ 第六章 火神欺骗
走出好一段路,我才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不用池昭搀扶着走了。为了照顾我,大家都放慢了速度,所以走了很久才总算到了村尾,远远看见我们寄居的农舍在林中露出黑色的屋顶来。池昭走前面看了看,准备带着我们从林中抄近路过去。林萧然和江雨寒保镖似的跟在我两旁,生怕我又突然昏倒。眼看快到了,却听前面的池昭诧异道:“怎么回事?有人?”
我们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子里闪出门,飞快地跑进林子,往前村那边跑过去。江雨寒拔腿就想去追,池昭却伸手将他拦住,朝房屋那边一指。只见被我们虚掩的门大开着,里面隐隐约约还有人影在晃动。
我们不禁一惊,谁会到这个没人住的破房子来?
池昭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说着迈开大步走过去。我们生怕有什么事,也慢慢地跟在后面。眼看他快接近屋子了,里面却出来一个人,正好和池昭打了个照面。
我心里一跳,正担心着,却见二人先是一怔,然后各自大叫一声,哈哈大笑着你捶我打地抱做一团。我一片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林萧然却也一下子大喊起来,飞奔过去和那两个人滚在一起。江雨寒也忙不迭地凑过去,争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呆在原地,有些发懵。难道他们在这里还认识什么人吗?
正想着,池昭却想起我来,拉着那人指着我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说着示意我上前去,对我道:“这是我们昨天和你提到的没来的那个同学,凌铠,也是我们的好哥们,你占了他车票那个。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地跑来了,刚到的。”又对凌铠道:“这是方,是”
“我知道。”凌铠打断池昭,狡黠地笑起来:“新嫂子好,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
我涨红了脸,正想解释,池昭早已一拳打过去:“闭上你的鸟嘴!”凌铠夸张地跳开去,嘿嘿地笑起来,朝我咋了咋舌:“还这么野蛮?别把新嫂子也吓跑了。”江雨寒接嘴道:“别误会哦,方是我们才认识的新朋友。”凌铠哦了两声,不再开玩笑,却仍然开心地笑着,一脸的灿烂。
我看着他,一种亲切感自心中油然而生。这个帅气开朗的大男孩像阳光一样,一到来就驱散了笼罩在每个人头上yīn云,和我心底莫名的惶恐与担心。从第一眼看到他,他就一直在笑,让人无法不去分享他的轻松与快乐。我也望他笑起来,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邻家弟弟一样的男孩子。
“咦?这是?”前面传来林萧然的声音,我们一看,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孩子,腼腆地站在那里,林萧然扶了扶眼镜,疑惑地转头望凌铠。
凌铠忙道:“哦,这是带我过来找你们的那位姑娘,要不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她叫……啊,我都忘了问人家名字了。真对不起,你是?”
那女孩子低着头,摆弄着衣襟,半晌才道:“我叫冯希媛。”
我们纷纷向她道谢,凌铠也歉然地笑着道:“送我来的车只到这里,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落脚的,只好到处打听,幸好她弟弟知道,所以就带我过来了。见你们不在,还以为找错地方了。”
冯希媛伸手指了指村里的方向小声地道:“我们就住在离这里最近的那所房子。昨天你们来问过路的,我妈妈让你们住到这里来……”我们恍然大悟,难怪她知道我们在哪里住。我突然想起昨天问路离开时那张在窗户背后露出的小脸,她说她有弟弟,那肯定是那个小孩了。
江雨寒道:“那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小孩子是谁?”冯希媛道:“就是我弟弟,我让他回去拿点东西。他很野的,是不是吓着你们了?真对不起。”
我们赶紧齐声说没有。大家一起闹哄哄地走进屋去。冯希媛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羞涩地笑着。我走在后面,这才仔细地看清了了她的样子。这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女孩,朴素而清秀,大眼睛,鹅蛋脸,一张脸干干净净的,泛出微红的健康的色泽。见我盯着她看,又低下头去。我在心里一叹,这样单纯而内敛的女孩,在城市里几乎已经见不到了。
各人在屋里坐定,池昭才道:“你不是说来不了吗?”凌铠道:“本来是不行,可我不甘心啊,昨天好不容易把事情推掉了,下午就赶紧赶过来。嘿嘿,给你们一个惊喜。”我坐在一边,注意到江雨寒轻轻地撇了撇嘴。凌铠又道:“对了,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当然是华延。”林萧然道,“不过还没进去,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
池昭道:“没什么,出了点意外。”
我知道他是怕我内疚,心里反而更加不安起来,抢着把原因告诉了凌铠。说罢,那种疑惑又涌上心头。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就是莫名其妙的听到有人在喊。然后就觉得天旋地转,跟着什么幻觉都跑出来了。”
“你经常晕倒?”
“不,就最近这段时间。也是最近才会出现幻觉。像刚才在华延,也是……”我说了一半,突然的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在华延时有没有看到远处有一座山脉,很大的?”
江雨寒道:“那四周不都是山吗?”
“那些山并不大,我说的是在那些山背后,有一座很大的绵延的山脉!”我急道。只见池昭和林萧然皱着眉头,似乎在回想什么。我焦急地等着,不经意地瞥见旁边的冯希媛在微微地颤抖。
我转头望她,却见她半垂着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嘴唇变得惨白,十根手指绞在一起,似乎在极力想抑制住身体的战栗。
“怎么了?”我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她却吓了一跳,唰地退了开去,连连摆手:“不,不,没什么……”
我们都望着她,她扫了我们一眼,又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你、你们最好不要去了,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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