脯,「我厨艺是不精,但也没让谁闹过肚子,你大可放心。」
他沉吟须臾,「那好吧,帮我煮碗热粥,我饿了。」
「包在我身上。」她咧嘴一笑。
她煮的东西确实称不上美味,但填饱肚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吃过了她煮的粥,他梳洗一番便要出门,她急忙制止他,「你昨晚才发烧耶。」
「烧已经退了,我也觉得好多了。」他说。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她故意一脸嫌恶地道:「你一脸病容呢。你说,要是到万济堂买yào的人看见你这个
当家的一脸病容,还会相信万济堂的yào有疗效吗?」
闻言,聂平远下意识的走到镜前照了照,又摸了摸自己俊朗的脸庞。「哪有什麽病容?」他眉心一皱,不以
为然的看着她。
「你发烧,表示你抵..免..呃,不,那表示你身体出了状况。」她本来脱口便要说出抵抗力弱、免疫系
统差,可又想起他这个古代人肯定听不懂她说的是什麽而改口。
「总之你要是不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坚持抱病去工作的话,肯定会发大病的。」她说。
他眉头一拧,「你是有多怨恨我,得这样诅咒我?」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她神情严肃地道:「你一天不上工,万济堂就会群龙无首吗?你是很重要,但有没
有这麽重要?」
听着她这番话时,他心头微微一颤,她这番话好耳熟,曾经有个人也这麽对他说过,就是这样的语气,就是
这样的表情。
但,怎麽可能?
他困惑又狐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被他这麽盯着,她微愣,「干麽这样看我?」
「你..」他越想越觉得不可能,甩甩头,甩脱那可笑的念头。
「你就当放自己一天假,在三雅苑好好歇息吧。」她说,「若你觉得我碍眼,我可以到碧竹苑找我娘。」
他微怔,她以为他不论如何都要去万济堂,是因为不想在府里面对她?他蹙眉苦笑一记,「你觉得自己那麽
面目可憎?」
她挑挑眉,不以为然地道:「当然不是,大家都说我人见人爱,还说再难搞的人,我都能搞定。」
这可不是她自夸,从前在癌症病房,那些因为病魔折腾、施行化疗导致身体不适而发脾气的病人,大家都jiāo
给她处理,因为病人到了她手上,个个都会乖乖的吃yào打针,没有一个跟她讨价还价。
她印象最深刻的病人是个三十三岁企业家邹宇宁,超级工作狂的他被发现罹癌时已是三期末了,癌细胞已经
蔓延到他的脊髓,让他非常的痛苦。可他在医院接受化疗时,却还以网路视讯遥控着公司的运作,几度还跟医
生吵着要出院。
他像是不怕死似的,整个心思都在工作上。她从没见过像他那麽勇敢又镇定的癌症病人,尽管医生给他的报
告再糟糕,再令人绝望,他也彷佛是在听着别人的诊断报告般。
他的脾气又急又硬,所有的护理人员都不合他心意,不是被他轰出去,就是根本管不了他吃yào打针。总之他
是个工作至上、生命其次,完全不肯乖乖配合的病人,凡事只依着他的心情跟步调。
最後,主治医生派她专责看顾他,她对他从来不讨好央求,反倒是常常跟他唱反调,甚至像教训孩子般的对
他,他脾气拗,我行我素,可她却总能治他。
她从不管他肯不肯,要不要,他该打针的时候就帮他打针,该吃yào的时候就喂他吃yào,她总告诉他你对公
司来说很重要,但也没你以为的那麽重要,等你挂了,他们自然能找到顶替你的人。
他很讨厌她这麽对他说话,可又服她,他们的相处总是剑拔弩张,却又有着莫名的默契跟共识。
只是很不幸地,最後他还是敌不过癌症摧残,在经过十一个月的治疗後离开人世了。
在癌症病房,她看多了死别,可想起初进院时的他意气风发,死前却骨瘦如柴,她忍不住痛哭失声。那是她
从事护理工作以来,最失控的一次。
尤其在那之後,她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一张写着「如果能再活一回,只想跟你在一起」的字条。
字条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看便知道是他在虚弱时写下的,虽然没署名,但不论谁看了都知道他指的是她。之
後,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只怕她伤心。
虽已是过去的事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痛..
看着她眼眶突然湿了,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你干麽?」
她飞快的抹去眼角的泪,「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什麽人?」他微顿。
他是男人,她想起的应当也是个男人..她想起了什麽男人?那男人跟她又是什麽关系?
「你不认识他,也永远不会有跟他碰面的一天。」她说。
「为什麽?」
「因为他已经死了。」
「什..」他眉心一拧,不悦地道:「又触我楣头?」
「他跟你一样,不听话,所以死了。」她用央求的眼神定定的望着他,「你今天在府里歇一天,行吗?」
她那殷切的神情以及如泣如诉的恳求令他的心头一撼,坚定的意志竟动摇了。
拗不过她,他懊恼地道:「行了,我知道了,可你..」他指着她鼻子,「不准给我掉眼泪,不然我现在立
刻就走。」
她收住泪水,点点头,咧开嘴笑了。
这日,穆希恩跟聂平远的异母妹妹聂平莘去挑几块缝制新衣的布疋,挑完了布疋,两人顺路到附近的茶楼品
茗吃点心。
穆希恩年长聂平莘三岁,两人挺有话聊。从聂平莘那儿,她听说了很多聂平远从前的事,可听着听着,她总
觉得聂平莘讲的是一个她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因为,她所接触、所知道的聂平远完全不是聂平莘所说的那样。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这倒也不奇怪虽说他前後判若两人。
看时间差不多了,聂平莘便要两人的丫鬟珠玉跟春心到附近的糕饼铺子买她娘爱吃的杏仁糕。
珠玉跟春心离开後,她便唤来夥计买单,这时却突然出现一个身穿蓝衣的年轻男子,看他身上的缎子并非寻
常的东西,想必是个富家少爷。
「两位姑娘,你们的单,在下买,你们先别急着走,跟在下及我的兄弟多聊两句。」
他说着的同时,她们注意到他身後还有一名男子,他打正发走夥计,上前一步。
「两位姑娘,在下林万全,是京城宝成号的二少爷,你们应该听过宝成号吧?」他问。
「没听过。」穆希恩老实的说。她确实是没听过什麽宝成号。
一旁的聂平莘轻拉她一下,在她耳边说道:「宝成号是京城的粮商,是有点名气。」
「喔。」穆希恩不以为然,挑眉一笑。
宝成号有名,万济堂在天祈城也很出名啊,有什麽了不起的?不过她不想太骄傲,便也没将万济堂的名号说
出来。
「我们走吧。」穆希恩不想理会这种四处游玩,自以为风流潇洒的纨裤子弟,拉着聂平莘就要走。
两人挡去她们的路,死皮赖脸地道:「何必这麽装模作样?两个姑娘上茶楼来,不就为了招蜂引蝶?」
聂平莘一听,气急败坏地道:「你说我们招蜂引蝶?你、你是哪只眼睛看见了?」
穆希恩心想她们一个是聂家的媳fù,一个是聂家的女儿,在这儿闹出事来,对聂家肯定不是好事,便拉着聂
平莘,低声地道:「算了,别理会他们便是。」说着,她们又要走。
可不管她们往哪边闪,林万全就挡着她们,不让她们离开。
穆希恩恼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你们陪咱兄弟俩喝两杯茶,我自然就放你们走。」
「你当我们是什麽?陪你喝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聂平莘年轻气盛,一劲的泼辣。
「你说什麽?」林万全听她如此羞辱自己的容貌,顿时火冒三丈。
聂平莘见自己踩了他的痛脚,忍不住得意地道:「我说你长得猴头老鼠脸,丑不拉叽,想学人风流,重新投
胎吧你!」
聂平莘羞辱起人来毫不留情面,当着众人的面,林万全的颜面全让她卸了。
他恼羞成怒,竟然对着聂平莘出拳。
看着那拳头挥向聂平莘,穆希恩想都不想的上前去挡。
砰的一声,那拳头硬生生的落在她脸上,她眼前一黑,在聂平莘的尖叫声中失去了意识
「唉唷..」穆希恩疼得呻吟,在痛楚中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她看见聂平远坐在床沿,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她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咦?」她记得她跟聂平莘在茶楼遇到无赖,然後聂平莘激怒了他,那人要揍聂平莘,她便以ròu身护之,然
後..她怎麽会躺在这里?
「咦什麽?」聂平远神情略带懊恼地道:「早知道你会惹祸。」
「惹祸?不,我只是」
她想解释说明,他却打断了她,「你的猫爪功这麽厉害,怎麽没拿来对付那个混蛋?」
她微顿,他知道她为何受伤了?那他不是应该好好感谢她救了他妹妹吗?为何听起来像是在损她?
喔对,他一定是觉得她丢他的脸。堂堂一个聂家媳fù,竟然在未有随从的状况下在外面抛头露脸,而且还因
为跟男人起冲突而挨揍。
虽说她已经穿越到此快一年了,可有时脑袋还是转不过来,老忘了自己已经是古代人,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
媳fù。
「我..」她自觉理亏,正想道歉,他却打断了她的话。
「你很勇敢。」聂平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愣住,愣愣的看着他。他夸她..勇敢?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平莘才挨了拳头。」他说:「你很勇敢。」
突然被他夸奖,教她受宠若惊,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惊疑的望着他,嗫嚅地道:「你没生气吗?」
他挑挑眉,「我是那麽是非不分的人吗?」
「可是我..」
她正要说话,聂平莘进来了,手里拿了聂家祖传的去瘀yào。
「嫂嫂,你醒啦?」聂平莘飞快的跑过来,眼底满是感激地道:「嫂嫂,真是对不住,让你受罪了。」
穆希恩蹙眉一笑,「别那麽说,我当你是妹妹呀,妹妹被欺负,姊姊怎能坐视不理?」
聂平莘听着,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聂平远看着她,叨念了两句,「不是早跟你说过,嘴巴别那麽尖酸刻薄吗?瞧,这会儿可出事了。」
「大哥,」聂平莘一脸无辜,「你不知道那个林万全有多可恶,他还羞辱我跟嫂嫂,说我们在茶楼招蜂引
蝶,我是一时气不过才骂他的。」
「林万全?」聂平远眉心微微一拧。
「嗯。」她点头,「他说他是京城宝成号的二少爷。」
聂平远听着,若有所思,沉默不语,须臾,他回过神看着她,「yào给我。」
「喔。」她赶紧把祖传的去瘀yàojiāo到他手上。
聂平远将yào倒在一抹方巾上,然後一手端起穆希恩的脸,「味道有点呛,抹上去时也有点热,忍着点。」说
完,他将蘸了yào的方巾轻轻按在她的瘀青处,然後缓缓的、小心的轻推。
迎着他专注的眸光,她严重的心悸着。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眼睛,闻不到呛鼻的yào味,也感觉不到
热。
她以为他看不起她的出身,厌恶她,可如果真是那样,他为何又对她这麽温柔?
意识到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聂平远微微一顿,板起脸孔,「看什麽?」
「你今天这麽温柔,肯定是良心发现了吧?呵!」说着,她自顾自的傻笑。
他眉心一锁,突然用力的朝她的瘀青处压下去。
「啊!」她惨叫一声,眼泪蹦了出来,气恼地道:「你干麽 ?!」
聂平远将yào塞到她手里,「自己弄,我没良心。」说罢,他起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聂平莘看着,忍不住掩嘴笑着。
「你还笑?疼死我了..」穆希恩眼尾绽着泪花,瞪着她。
「大家都说嫂嫂跟大哥的感情不睦,但我看来还不坏呀。」她说。
「哪里不坏?」穆希恩气呼呼地道:「你没看他刚才怎麽欺负我?」
「我倒觉得这是一种情趣。」聂平莘说。
「才不是!」穆希恩虽不以为然,胸口却无端的一热。
经过两天,穆希恩脸上的瘀青虽已褪去,但还是有点肿。一早,他们来到千寿阁向聂老太爷请安问好。
请安完毕,聂平远一如往常的出门去了,穆希恩便到碧竹苑串门子。近午,她离开碧竹苑返回三雅苑,竟碰
见了四平。
四平是聂平远的贴身小厮,他在府里,那表示聂平远也在。
她十分兴奋的上前,「四平,少爷回府了?」
四平看着她,支支吾吾,一脸不安,「回少nǎinǎi的话,那个少爷他、他..」
看他支吾其词,吞吞吐吐,穆希恩直觉有异,「怎了?说话吞吞吐吐的,少爷回府就回府,你怎麽..少爷
在三雅苑?」
四平摇摇头,「不,没有..」
「那他在哪里?」她问。
「少爷在沐春厅。」四平怯怯的回答。
「少爷有jiāo代我帮忙招待客人什麽的吗?」她问。
四平猛摇头,「不不不,少爷说千万别让少nǎinǎi发现..啊?」察觉自己说溜了嘴,一脸忐忑。
「千万别让我知道?」她眉心一拧。
这是什麽意思?聂平远怕她失礼、怕她丢脸,所以不想让她知道他有客人吗?
沐春厅是聂府三个待客厅堂的其中一个,离聂府大门较近,一般接待的都是不会久留或是jiāo情较浅的客人。
可若只是一般的客人,聂平远为何慎重到怕她出现会丢了他的脸?难道说,她连招待一般客人的资格都没有?
忖着,她实在觉得恼火。
但既然聂平远jiāo代了四平,她也不好让四平难做,甚至惹来一顿责骂,於是她闷闷不乐的回到了三雅苑。
中午,金大娘帮她弄来午膳,可她全摆着,没有胃口。
看她一口都不曾,金大娘关心的问道:「少nǎinǎi,怎麽都不吃?」
她平时胃口好,吃得又多,突然一口饭都不吃,奉聂老太爷之命来「看照」着他们的金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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