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小玉到了班上，对eric开始不理不睬。昨天是瞅在杜瑾瑜的面上，同他讲话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哪会真没事儿？心里还憋着一股无名火没撒呢。eric识趣地小心加讨好，每隔一个小时让人给送杯饮料下来；每隔半个小时来个电话问候一番，搞得梁小玉哭笑不得。
“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工作？”
“我当然是希望你能集中精力好好工作啦。但你若心中老带着怨气肯定不能好好工作，对不对？多喝点儿我亲手给你调制的特饮，活血化瘀，疏肝理气，喝完肯定心情舒畅。”
“那你说说看，我为啥会心中带着怨气？”
eric装傻。
“好好地喝个酒，居然被人下药。换我也生气！！要被我查到是谁干的，我剥光他衣服，游街一周！每天换着线路游！”
梁小玉没说话。
eric又紧张了，压低了嗓门有些低声下气。
”姑奶奶，是我对不起你，这件儿瞒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
“西贡”小玉突然打断他。
“嗯？”
“你还记得我有一个做医生的朋友吗？有一次来步行街接我，你跟他打过照面。”
“记得呀！姓高。”
“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呀！挺帅！”
“最近有见过他吗？”
“没有诶。我其实也就那回见过他一次。怎么了？是他出什么事了？做医生也是个高危的工作，搞不好就被丧心病狂的病人家属给残害了。我听说在大陆这种事儿挺多。”
eric是想扯开话题，越远越好，只要不聚焦在他身上，姓高的姓矮的都可以聊。
梁小玉没理会对方的胡扯。是啊！本来就是夜色中的匆忙交集，印象不深刻很正常。再加上监控录像上全是黑白的，更不好认。
梁小玉现在确信昨晚上eric根本没认出高希宣来。她却是百分之百笃定那个画面里熟悉的身影就是高希宣。这个从光腚开始一块儿长大成人的小伙伴，哪怕全身罩上黑布，只要一迈腿，她就能准确无误地认出对方身形。
昨晚上eric无意间往后快进，梁小玉一眼就发现了高希宣的身影。高希宣进来时，小玉已被庆哥抱去后台，那个时候eric跟杜瑾瑜还未赶到。高希宣在酒吧里缓缓地兜了一圈，像是在找人，后来没做任何停留很快离开了。梁小玉相信下药这事儿跟高希宣八辈子沾不上丁点儿关系，她只是很好奇事情如此凑巧，高希宣在她出事儿那个点儿居然也来了nder。
“没事儿。晚上下班他来接我。”
………
eric有些气结。
“你现在是在我面前秀恩爱吗？你是在宣布以后你准备跟姓高的做哥们，不再搭理我了？”
“哼！你倒是提醒了我，咱们这不恩爱的也没必要做所谓的朋友了，保持住同事关系就不错了。你说呢？胡总？”
“jade！我上次就发现了，高医生真是不错，是个好人。他要不来接你下班，我也得请假送你回家。刚出这种事儿，我肯定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家的。一会儿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换我送你哈！好好工作哥们儿，不打搅你啦！”
快七点高希宣开着辆宝马停到了酒店门口。小玉低头迅速上了车。
“哎呀！希瑞也太奢侈了，人都不在c市呆着，还买个这么贵的车。其实奥拓就够用了，明摆着是便宜你这个弟弟嘛。”
员工通道出口紧挨着步行街没法停车。若高希宣是自己开车来接小玉，车都是直接停在酒店大门口。小玉怕被其他同事看见她上豪车浮想联翩，每次都跟做贼似的，低头一阵猛冲。
“我怎么觉得是你占的便宜比较多。”高希宣笑笑。
“前天一直在忙，没接上你电话，没什么要紧事吧？”
高希宣轻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车辆。
“前天给你打电话，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些吧。”
小玉不以为然。
“应该没啥要紧事儿吧，不然你还不电话不断地追过来。”
“没事儿。本来想接上你一道回家。是家里有聚会吗？你妈专门打来电话让我过去接你。”
梁小玉闭了闭眼。为了那个素未蒙面的某侄子，她妈还真是调动了各方人马。她妈的！
“没找到我，你后来干嘛去啦？”
“我吗？回家了。”
“回家前没去哪儿溜达溜达？”
高希宣转过头看了小玉两眼。
“我应该去哪儿溜达溜达吗？”
“呵呵。我看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还挺早嘛，平时你也不会这个点儿回家，不都得弄到九十点。”
“嗯。本来想去接上你一起回家，后来来了个急诊病人，我帮忙处理了一会儿。”
”处理完了大约是几点？”
“嗯……八点多吧。”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家了。”
“直接回家了？”
高希宣这次没有回答。
“怎么啦？”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直接回的家。”
“嗯。怎么了？前晚上干啥坏事儿了？是要跟我串口供吗？”
“这附近有个酒吧，叫nder。他们家pizza不错，去吃吗？”
“行啊！你带路。”
梁小玉紧紧地盯着高希宣那半张俊俏无比的侧脸，却看不出任何破绽。她突然心情不好起来，闷闷道：
“算了。那儿不好停车，别去了。”
高希宣默默点头。
“随便去哪儿都行，我都奉陪。”
高希宣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无比，梁小玉心里却轻松不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高希宣不承认前天晚上去过nder。两人前后脚去同一个地方，只是个巧合，有什么好撒谎的。更何况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同一时间也在酒吧里某处呆着。
如果他不记得他去过酒吧，这太扯淡。这才刚过去不到48小时；如果他不记得酒吧的名字，至少应该提下班后去过某个酒吧。但他却压根没提。难道是怕自己介意他去酒吧瞎霍霍？这也说不通呀？！就算被自己知道了，有什么好避讳的？从小到大自己知道他的恶心事儿比这多的去了……更何况他也没在酒吧瞎霍霍一直是循规蹈矩的……他应该是约了朋友见面，但朋友没露面，所以他很快离开了……小玉直觉他清楚地记得前天自己去过nder只是在刻意隐瞒。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向自己隐瞒？难不成约见面的人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他怕自己知道生气？……而之所以敢如此有恃无恐地当面扯谎，是他根本料想不到自己能看到录像，知道他去过……
要依着平时的风格作派，梁小玉早跟他嚷嚷出自己的怀疑。但这次刚经历完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下药的险事儿，梁小玉突然感官比平时要敏感很多，言语也小心很多。没有口无遮拦地直接质问对方，她努力地闭了嘴没说话。
梁小玉有种感觉，跟她一起长大的高希宣同学，虽然时时陪伴在她身边，却似乎正在悄悄发生一些微不可见的变化。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了。对方身上仿佛藏匿着一些个秘密，是她这个发小也难以企及的。
两周以后，梁小玉终于等到林汉文的官方召唤，去了他的办公室。林汉文这次出差足足去了十天，回来以后整个财务部似乎变得特别繁忙，从上到下每个人都马不停蹄天天加班。两人除了早会打个照面，根本没有见面说话的机会，一蹉跎就是整整两周。
梁小玉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即盼着见也有些畏惧见。自从无意间给林汉文洗白白后，梁小玉一直心生愧疚。越看越觉得林汉文虽然性格冷漠乖张了些，但长的就是一副非“老婆”勿扰的正人君子样儿。平白无故被自己扣上那么多年“淫贼”的铁帽子也够无辜可怜的。诚然是当初自己思想境界太low，对方境界太高才造成这么长时间的误会……她打定主意，如果对方不管不顾一定要讨个说法，自己任骂任罚，无条件地接受一切语言上的□□与伤害……一想到对方那张可以刻薄死人的嘴，梁小玉肝儿颤了颤……谁叫自己□□伤害对方在先？虽然只是思想上的但也其心可诛……如果对方不主动挑穿这件事儿，自己也继续装聋作哑……但一定会拿出十分的诚意通过其他方式好好补偿一番……比如接着再请吃小面？并且没有时间期限？
估计对方还会过问一下被下药的事儿。出事当天他就追问得很细。梁小玉回想起以前林汉文来山里寻她吮吸她受伤的手指、替她分担鱼缸费用的种种……相比较于被不留情面地言语掌搧，自己还是倾向于被人关注照拂的感觉。如果前半部分谈话太过惨烈，可以在这部分上多释放些惊悚情节，找补找补。
梁小玉敲门进去时，林汉文头也没抬地敲打着键盘，只是迅速出声让她关上门。
小玉轻掩上门后懂事地静立于桌前，默默地看着对方古井无波的样子。
这是一种久违的但又异常熟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这种玻璃罩子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竖立在两人之间了。
小玉估摸着这是对方要发难的开始，更加低眉顺眼。
林汉文突然哗啦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推到小玉面前。
“什么？”
“我姐给你的。”
哦！是可爱的林素贞女士。
梁小玉笑得眉眼弯弯，当场打开了盒子。是个特别漂亮的钱包，还正巧是她喜欢的宝蓝色。钱包上agamo的英文小玉倒是会念，只是不晓得是个什么品牌。
“替我谢谢你姐姐。她太客气啦，我都不好意思了！等她今年带小kevin来c市时我再好好地投桃报李……好好回报一下吧！”
礼物冲淡了心中的忐忑，梁小玉有些欢欣雀跃起来。
林汉文也不看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手头上的文件。
“恐怕她们无法过来了。”
“啊？！为什么？那天不都说好了吗？”梁小玉有些吃惊。双手撑上林汉文的电脑桌，一脸不解。
“是小kevin学业太忙了吗？或者是小kevin爸爸要把他们接国外去了？”
林汉文缓缓抬起头，一脸无波地看着她。
“我下个月要调回香港工作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不辞而别，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对外就不要讲了，除了石总没人知道，连peter也不知道。”
林汉文说完很快掉转头，盯着电脑面目表情。
“出去吧，我要开tcon了。”
梁小玉稀里糊涂地就出来了。出来后才想起，林汉文对自己被冤扣大淫帽的事儿和她酒吧遇险的事儿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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