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不八卦,顺娘偶尔回家难免也会说上几句。
六nǎinǎi在翡翠斋,府里没几个人见过,就连陆姨娘也只在抬妾那日见过一次,后来都没再出现,至于院子的事情,都是六爷的nǎi娘在帮忙打理。
胡管事便起了轻视之心,身为六nǎinǎi,却连自己院子的事情都管不了,还被丈夫驱逐到别院,六nǎinǎi当成这样,也是够窝囊了。
心里既然如此想,昨天知道六nǎinǎi要来,便诚心要给她难看一来,是他自己日子过得舒服,在碧玉别院当老大惯了,他可不想伺候别人,再者,自家丫头对六爷一见钟情,听说苏姨娘跟陆姨娘都是丫头抬上去的,若香儿也能入六爷的眼,那以后日子可就好过了。
如此一想,便想吓吓六nǎinǎi,最好她在碧玉别院自己找个院子住进去,跟在将军府一样隐形,六爷要养伤一个多月,香儿日夜伺候,肯定能搞出什么来,可没想到香儿没搞出什么来,他自己先搞出事情。
就这样被收权了?他不想啊,在碧玉别院当管事真的很爽,主人家一年才来一两次,他便弯腰屈膝那几天,其余的日子他根本就是庄主,指挥着十几个奴仆,还自己住进了好的院落……
「从今天开始,管事就是彩娘,所有人都听她发派,胡先生是二nǎinǎi的远亲,并非奴仆,所以没有赎身问题,待会东西收一收便请出府吧。」杜雨胜说到这里,发现大家神情都恭敬了许多,微微一笑,「对了,刚才帮胡先生说话的三个人,这个月开始,月钱通通减半。」
三人一听,都傻了,「六nǎinǎi……我、我们……」
凉夏打断,「我们什么?连主人家是谁都分不清楚,还想领工钱?是不是太天真啦?你们出去问问,有谁家肯养不听话的奴仆?」
三人一听,都蔫了三人平常靠着拍胡管事马屁,在工作上得到很多方便,可没想到这回却捅了大楼子,月钱减半。
暖春接口,「不过呢,我们小姐也不是那样不讲人情,只要你们好好工作,记得主人家是谁,要调回月钱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赏罚分明,才是道理。」
原本快死的三个人,听到这番话,眼睛又透露出生机。
杜雨胜很满意的发现,大家的态度都变好了。
在凉夏的鞭子跟暖春的糖果之后,她要下定论了,「我的规矩不多,就只有一项:听话,听话的有赏,不听话的有罚,要赏还是要罚,自己拿捏吧。胡先生,你把帐本跟钥匙jiāo上来,余帐若是没有问题,就可回去收拾东西。」
胡管事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但又拉不下脸来相求。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杜雨胜jiāo代完,正想转身,却见到胡香儿往前一步。
「六nǎinǎi,爹爹失礼,六nǎinǎi要拿回管事之权,我无话可说,但我并没有犯错,想继续留在碧玉别院服侍。」
杜雨胜想也不想,「不行。」
「六nǎinǎi……」
她早就听顺娘说了,六爷房中的陆姨娘、苏姨娘都是丫头抬上去的,当时她便觉得非常羡慕,又恨自己是在别院,爷们都不常来,便缠着要爹爹去求,让她能到大将军府上服侍,凭她的姿色,只要能亲近六爷,好日子就不远了,两个丫头都行,没道理她不行,何况她身分更好,并不是奴仆,是华二nǎinǎi江氏母系那边的亲戚,爷爷还是个秀才,说起来也能算。
可没想到爹爹回来却是道没办法,说大将军府第,近身丫头如果不是家生子,便是从小卖身府里的,都是看着长大的才行,至于能在院子里自由进出的嬷嬷跟管事,都是卖身奴仆,卖身契掐在手里,才不用怕下人搞鬼。
她在碧玉别院,是因为父亲在此谋事,所以便跟着在此,但要入大将军府可不是那样容易,二nǎinǎi说了,若要进来也行,便是得签上卖身契,从此以后变成大将军府的仆,只是一旦卖身,要打要骂可是由着主人,也别以为可以挑主人,夫人把你发落到哪里便是哪里。
胡香儿一听,便知道无望,本来也打消念头,可没想到六爷会来别院养伤,六爷长得真好看,对她态度也很不错,不过喂过两次yào,胡香儿便已经芳心暗许,正想着要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六爷对自己上心,将来要成为六爷房中的胡姨娘,给六爷生儿育女,可没想到隔两天居然就要搬离,美梦一下破碎,只觉得一片黑暗。
看爹爹的样子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求饶,眼见六nǎinǎi就要进屋,她连忙开口,六nǎinǎi竟一下便回绝。
「六nǎinǎi,我会听话的,每天早起晚睡,您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跟您顶嘴。」
「还是不行。」
「六nǎinǎi。」胡香儿心想,话都已经说到这分上了,居然还是不行,一咬牙,心想,求你不行,那我就逼你答应,念头转好了,立刻低声下气,一脸委屈的跪下,「香儿……也不过就是让六爷待见了些,还请六nǎinǎi大度容人。」
杜雨胜笑了出来,这丫头还真能惹事。
虽然人少,但还是听到了「喔」的声音,好几人脸上同时出现了「香儿被看上了,难怪六nǎinǎi非得赶他们父女走」的表情。
「我也不过就是让六爷待见了些,还请六nǎinǎi大度容人」,以为有外人在,她为了面子所以不会计较吗?
面子算什么?被以为是小器女子又怎么样?她才不在乎她本人是不在乎,但华家的面子还是要顾一下。
「胡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只要夫君喜欢的女子我一向很待见,譬如说,苏姨娘,陆姨娘,一有身孕,我二话不说就抬妾,又譬如说江姨娘,原本是二nǎinǎi的侄女儿,来将军府赏桃花,却跟夫君彼此有意,我也是二话不说,立刻把人迎进门,江姨娘是正经人家的嫡女,却来我院子当了妾室,对着家生子出身的姨娘,也得敬茶喊声姊姊,我这主母也是心疼,喝完茶,赏给她的红包可是加倍的大。」
下人脸上又出现了「对喔,六爷房中都已经有三个姨娘了,六nǎinǎi又怎么会是小器之人,果然是大将军府的正室夫人,气量非凡」的表情。
「说白了吧,胡姑娘现在身分未明,已经想陷害我,我怎么能把这样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明知是白眼狼还留着养,万一哪天被你咬了,连我都不会同情我自己。」杜雨胜顿了顿,「凉夏,你帮我送送胡先生父女。」
「是,小姐。」凉夏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所有人听到,「婢子一定亲眼看胡先生父女出府。」
「夫君今日觉得如何?腿伤热疼可消了些?」
「今日好多了,倒是躺久了,头有点痛。」
「嬷嬷,帮我把夫君扶起来。」
听到呼唤,那嬷嬷马上过来早上她当然也在院子里,亲眼看到六nǎinǎi发落了胡管事,一面偷偷高兴,毕竟胡管事作威作福,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一方面也觉得好险,自己昨天应对有礼,六nǎinǎi说了,以后她还是在这房中帮手,若是六爷睡了,要像昨天那样绣绣花,画画花样子也都行。
☆、第八章
六爷起来后,对她挥了挥手,老人家便是知趣的退下了,心里又默默想,到底哪个缺心眼的说六nǎinǎi不受待见,六爷对她的样子,跟六nǎinǎi早上发话的态度,都不像个受冷落的媳fù。
她走到门口,细心把门关上。
华定月笑说,「夫人早上倒是挺威风。」
杜雨胜一怔,有点不好意思。
她实在太想揍胡管事了,一时没忍住,声音就大了,直到此时,堪堪才想起,华定月最讨厌人家大嗓门,尤其是女人。
对他来说,女人就应该轻声细语,这才叫仪态,苏姨娘跟江姨娘都是天生软音,像她那样拉着嗓子,又是威胁,又是恐吓,他内心肯定是很圈叉了。
夫君是天,还是解释一下好了,毕竟她还要当一年的华家媳fù,可以的话当然不想让顶头上司恼怒,「别院的管事太拿大了,这种人,别说要他尽力了,就算jiāo代件小事恐怕都想捣乱,我想着夫君还要在这养伤,如果不先立起规矩,以后人人有理由,恐怕不好,便将他辞退,晚点我会写信跟大伯大嫂jiāo代。」
「夫人言之有理,下人托大,的确需要教训。」
「胡香儿说,夫君对她有意,这丫头有些心机,妾身怕是应付不来,但若夫君喜欢,我便派人留下,把她送往大将军府,让苏姨娘先教教规矩。」
华定月突然闪过一丝尴尬,「不,不用了。」
杜雨胜想笑,矮由,都三个姨娘了,连去赏个桃花都能拐回一个,现在害羞什么啊。
幸好她聪明,早早搬去翡翠斋,要不然一个院子三个老婆,一个生了儿子,一个怀着第二胎,一个刚入门正新欢,不吵死她了,也亏得华定月,湘娘说,苏陆本来就在争,现在多了个江姨娘,两个家生子突然又连成一气,毕竟江姨娘最是貌美,家世又好,于是乎,桑落院没一日安宁。
三个女人天天在告状,「为什么她有那个」,「为什么我只有这个」,「江姨娘又没怀孕,怎能跟厨房点菜,真没规矩」,「我家小姐可是七品文官的嫡女,你们怎敢跟我们小姐比」,「唉呦,笑死了,还小姐呢,想当小姐回家里去,这里只有姨娘,谁管你的出身」,「嫡姑娘又如何,不过就是个不下蛋的丫头」,「你言语怎能如此粗俗」,「七品文官的女儿还真了不起,连丫头都可以指着姨娘骂,我倒是要问问到底谁粗鲁」……如此,每天什么都能吵,丫头婆子自然护着自己的主人,每天都是二十一人的战争。
杜雨胜默默脑补了一句,胡香儿如果收房时的盛况,应该也很可怕,只是不知道她会跟谁连成一气就是了,所以一夫一妻才是正道,一个院子那么多女人,不吵才奇怪。
也幸好她对华定月并无夫妻之情,要不然光是要替他张罗纳妾,光想就辛酸。
「夫人在想什么?都出神了。」
「便是在想碧玉别院的事情。」杜雨胜笑笑,「我嫁入华家,并未真的掌权,也不知道华家是怎么管下人的,便照了杜家的规矩,杜家是商户,自然以利为先,没那么多人情道义,不听话就是赶出府,我刚在想,自己早上会不会一时冲动了,胡管事怎么说毕竟也是二嫂的亲戚。」
「不要紧,既然发落了,那样便好。」
「吵着夫君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华定月那么怕吵的人,早上在她的嗓门中醒来,内心肯定不爽,只能赶紧跟他保证妾身已经在反省,不会有下次应该也不用下次了,她今天一出手就是赶人外加扣薪水,她可不信哪个傻子还敢撞过来。
「不妨,本来就醒着。」
唉,奇怪了,华定月看起来倒是真的不在乎。
杜雨胜知道自己这样想很没根据,毕竟两人不熟,但她就是觉得,华定月真的不太一样。
眼神,态度,语气……
算了,不想研究。
不知道该说是大夫医术高明,还是华定月体质不错,也才不到七八天,他已经可以下床自己走来走去了。
走远不行,可是在院子里兜一兜,却是没问题的。
这下可苦了杜雨胜他躺在床上时,她只要按三餐去看一看,待个一盏茶时分,便可以说「不打扰夫君休息」迅速撤退,每隔一天听张进跟湘娘报告一次江南饭馆的事情,顺便讨论一下胭脂香粉店要开在哪里比较好,「华六nǎinǎi」的头衔她只能再用一年了,自然希望能收到最大效益。
但现在她的夫君可以趴趴走了,人就在院子里,她总不能说「不打扰夫君休息」吧,身为正妻,她一定得陪在身边了。
碧玉别院的设计充满巧思,充满诗意,现在又正值盛夏,繁花盛开,景色十分美,可惜她不爱大自然,对她来说,金银的美才是最动人心魄、最无可取代的……要不要把江姨娘弄过来这里呢……
「夫人似乎很无聊啊。」
「不是的,只是妾身并非官家小姐,也不曾受过名门教育,便是怕在言语上失礼,让夫君不快。」
华定月微微一笑,「我有这么可怕?」
杜雨胜心想,您不会忘了新婚之夜就跟俺拍桌叫板吧……「自然不是,说到底,是妾身出身不好。」
「以后,别把出身这种事情挂在嘴上了。」
杜雨胜眼,那当初那个说「凭你也配」的人是谁啊,最介意这问题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嘛,喝jiāo杯酒时一脸看蟑螂的表情……啧。
「你的江南饭馆可赚不少银子了吧?」
讲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杜雨胜登时把刚刚的问题抛在脑后,「不敢在夫君面前献丑。」
谁不知道大将军府的私人产业都是华六爷在打理,江南饭馆再怎么赚钱,也不过就是四间饭馆,哪里能跟世袭府第的百年基业相比呢,她数金元宝是一个一个数,而他则是一箱一箱数,她又不是脑子坏了,在他面前得意这个。
「说吧,到底这一年赚了多少?」
「六千多两。」
「银子是存了,还是买地?」
「存了。」
「我看你也是个爱财的,怎么不买铺子或者买地买庄子,要生钱,那可是最稳的。」
杜雨胜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但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没恶意。
她想,大概真的是闷了,想找话聊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瞒,就老实跟他说,「我哥哥当年走险货一去不回,爹爹跟娘一直记挂这件事情,到死前都还念着,那条路上有几个寨子,越货也掳人,哥哥自小擅算,若是被掳,或许可倚靠着一手精算本事活下来,或是被杀,盗匪也没那样好心替他埋尸,走险路,都是要有心理准备的,腰间都放有铜片,写了自己的姓名出身,人身禁不起风吹雨打,但铜片可以,找到铜片便是找到尸身,只是那险路长达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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