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一句名言「抗拒是无用的」。
袁俪被两名军官制止住了,她茫然无措的回头一瞥,扬起一丝凄楚的苦笑,然后无声的、遥遥的向邢笠恒说了一句话
「我爱你!」
邢笠恒的心顿时像被千刀万剐,碎成一片片……
【第十章】
中国哈尔滨空军基地
袁俪被降阶,然后调到中国东北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现在所隶属的单位,是哈尔滨郊外的一座小型的空军基地,担任的是无关紧要的文书工作,并且严禁她再坐上任何一架军用飞机的驾驶座。
哈尔滨的冬天很冷,大雪可以一直连下好几个月毫不停止,已经接近年底的现在,每天清晨用推土机在几条不常使用的飞机跑道上铲雪,是士兵们冬天的例行工作。
已经有两个月身孕的袁俪,再过几个月之后,她的制服就再也无法掩盖她日渐隆起的肚子。
她向上级长官们严重抗议,并且拒绝拿掉腹中的胎儿,在这件事上,她很难得到认同,毕竟未婚生子这种事,在民风依旧保守的中国,是一件会让周遭所有人窃窃私语、在背后讪笑的一件丑事。
她先前已经签下了一份切结书,誓言她在把孩子生下之后,便送jiāo给育幼院扶养。
即使袁俪过去的表现极为优异,但是上级长官们想通融一下也爱莫能助,毕竟人言可畏啊,军人的声誉不容玷污,即使是几名特别疼爱她的长官反对冷冻她也不行。
哈尔滨十分偏远,此处的空军基地里没有人认识袁俪,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前阵子,当她要登上军机,离开昆明之前,那个曾经被她认为是利用她的身体、欺骗她感情的林忆福,竟然噙着泪水向她道别。
「我一直没有要跟你结婚这件事,是我这一生中所犯下最大的错误。」林忆福掏心挖肺的说着。
「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啥?」袁俪云淡风清的说。
「从今以后,我却连见你一面都难。」林忆福依然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男人,但他的眼泪是诚恳的。
「我们中国人不是常说『有缘还得有分』?你我曾经一起走过一段,那也就够了,我不会忘记你。」袁俪真心诚意的向他道。
接着,林忆福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偷偷的塞给袁俪骐一支行动电话。
「这是你刚回国时被没收的那支手机。」林忆福神色紧张的急促说着,「上级以为这只是你从国内带去海外的手机,所以一直没去特别注意,就搁在你的档案箱子里。我偷看过了,这支预付的手机上还有五十欧元可以打到国外去。」
「忆福,你……」袁俪在惊讶之余,心中充满了感激。
「不,什么都别说。」林忆福抬手拭去眼角的一颗眼泪,含着苦笑说:「俪媒,你内心的世界很大,这世上没有一个国家,甚至是中国可以留住你。有一天你终究要飞走的;有一天,当我有了机会,我要帮你在背上chā上一双翅膀,让你再飞起来,飞出去……」
袁俪一直不明白林忆福的话中暗示着什么,一直到今天,十二月二十八日的早上,她在基地的办公室里,突然接到林忆福的电话。
「嘿,大美女!我今天试飞『天马SBJ』,要去你们基地加油,大家都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可以聚一聚吗?」
林忆福说得稀松平常,但是袁俪曾经跟他jiāo往过一年,她听得出他的声音很紧张,而且他故意暗示一个重点「天马SBJ」。
难道「天马SBJ」就是林忆福说过的,要装在她背上的「翅膀」?
她把那支已经一个多月不曾开机的手机拿出来,意外的发现竟然还可以开机,而且电池上还剩有一小格的电力。
一小格的电力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袁俪在手机上用英文写了一封简讯,先行存档。
告诉亨利,今天去我最想去的地方等我。
她不必知道收讯人的手机号码,因为这支被闵晏生贴在邢笠恒密室外头墙上的手机,只打出过一通电话当邢笠恒向知己好友B求救时。她到时只要调出那组号码,将简讯送出,B立刻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天,袁俪也从新闻报导上读到一则震惊全世界的坏消息。
在前一日,巴基斯坦的流亡前任总理布托夫人,在该国的拉瓦尔品第市参加竞选的集会,被狙击手开qiāng暗杀,那名杀手随后引bào了安装在自己身上的zhà弹。
布托夫人因头、颈部中qiāng而受重伤,在当天下午六点十六分逝世于医院,享年五十四岁。除了她之外,至少还有其他二十名死者。
全世界的抨击、谴责如潮水般汹涌,各民主大国的元首也纷纷发表声明,痛斥恐怖分子的无法无天;中国外jiāo部的发言人也强烈谴责这件恐怖行动。
所有的自由都有牺牲,所有的民主都有代价。
袁俪暗自思忖着这句话,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邢笠恒和她之间聚少离多的爱情;而现在,她真的可以攫住一双翅膀chā在背上,飞越千山万水,越过重重难关,再和邢笠恒相聚吗?
近午时分,林忆福驾驶着「天马SBJ」超音速喷shè机,降落在哈尔滨空军基地,然后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的滑行进入一座停机棚加油。
所有的程序都已经按照军方规定,一道道申请、通关、核准、油单和油料数,全都由文书人员经手。袁俪自告奋勇的亲自跑一趟,将纸上作业纪录送到停机棚里给试飞员,顺便和「老朋友」见个面。
停机棚里的弟兄们在满足了对「天马SBJ」的好奇心之后,也纷纷散去用餐,没有人知道林忆福和袁俪曾是没有向上级申报的情侣。好不容易,两个人终于有私下讲几句话的机会。
身穿飞行员连身飞行装的林忆福,把头盔夹在腋下,他稍稍瞥眼看向不远处的膳房里正在用餐的几名停机棚的空军弟兄,然后接过袁俪手中的文件,低首翻阅着。
「上级开始把我推向海外任务的方向。」林忆福像叙旧般平淡的说着,「但是,连队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
「看看我,我是国家最好的人选?」袁俪自我解嘲的说。「你应该抓住机会,外面的世界很大。」
林忆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经意的看她的小腹一眼,不胜欷吁的含笑道:「我真羡慕你肚子里孩子的爹!你一朝他飞去,就不要再回头。」
「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袁俪反而替他担心。
「嗯!在我后悔之前。我现在就走进那间小浴室,你看机会就跟进来。」林忆福一说完就走了开去,在走向浴室之前,他停在膳房门口若无其事的道..「嗳,洗个手就得上路了,你们别招呼,继续用餐。塔台那儿都已经先告知过了,下回见啊!」
说完,林忆福径自走进小浴室里。袁俪则绕过「天马SBJ」的机尾,从另一边也跟了进去。
不消一分钟,林亿福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他把头盔jiāo给袁俪时说道:「路上凉,把我的长棉衣也穿着。」
「谢谢你,小福……」袁俪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现在,你得先痛揍我一顿,好让我保住饭碗,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他半开玩笑的说。
「念在你过去对我不怎么好的份上,我下手会重一些!」她不再多想,朝他的下巴挥出第一拳。
林忆福顿时觉得下巴一阵酸麻,嘴角有血腥味,但是他觉得还不够。「来吧!再重些,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身手!」
☆、第二十五章
袁俪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她知道不能停手,而且专挑他的脸打,这样伤势比较明显。「小福……」
见她心软,林忆福一咬牙,把自己的额头用力撞向石造的洗手台,他的脸顿时流满鲜血。
袁俪几乎叫出声来。
「别杵在那儿,穿上飞行衣,快走吧!」林忆福催促着。
她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从此两人就要各奔东西,而她还有另一个前程得奔去。
着装完毕,戴上了飞行头盔和眼罩,走出小浴室时,袁俪故意停了一下,向膳房里的弟兄们招招手。隔了一小段距离,并没有人注意到林忆福和袁俪在体型和身高上的不同。
在登上驾驶舱之后,她先把事先写好要给B的简讯送出去,然后发动涡轮引擎,将飞机缓缓倒出停机棚。
有两名弟兄甚至丢下吃了一半的饭,跑出来看「天马SBJ」起飞。
又一次,袁俪被蓝天白云包围,但是这一次,她是飞向自己的天空!
从哈尔滨直线飞到中国和尼泊尔的边界,距离大约是四千公里,当「天马SBJ」加满油料,以最高的速度飞行时,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这赵旅程,飞行时间不算太久。
当袁俪接近青海时,就一路低空飞行,以避免被中国空军的雷达侦测到。二十分钟之后,她从空中看见了西藏高原的边缘,心跳不觉加速。
最后,她看见了喜玛拉雅山。
她沿着喜玛拉雅山的山脊平行而飞,所经之处,不少游牧民族都仰起脸来看向天空。
她呼啸地飞过了圣母峰,像一只过了河的卒子,绝不回头!
从飞机的卫星地图萤幕上,袁俪看到了中国、印度和尼泊尔三国的jiāo界处,在附近卡拉虚山的后方,有一群大小不一、自然天成的蓝色湖泊。
有水的地方,就有游牧民族。
她必须找一座离边界最近的湖她看见了,还有一支正要去边界的小城做买卖的商队。
当她把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一座湖边时,她打开机上的卫星导航追踪器。她相信,不需要多久,无远弗届的中国空军就可以找到这架被她「抢走」的喷shè机。
然后,她以急行军的步伐,朝那支游牧商队的方向前进。
尼泊尔「来去茶店」
邢笠恒坐在这间只有四张桌子的小茶店里,从早到晚,一壶又一壶的喝着那位沉默寡言的老店主所泡的「来去茶」。
正如袁俪所说的,他每一次喝完一杯,总是有不同的感觉和心情。
有千万个可能xìng可以让他胡思乱想,想着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被逮捕、被处刑、被强盗杀害是其中的几个可能。
如果她平安,又要怎么来到这个三国jiāo界处的小村庄呢?
邢笠恒不停的告诉自己,袁俪受过最严格的海陆空全能训练,还是一个顶尖的情报员,而且,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比一般人具有更强烈的求生意志。
那一天,当B收到袁俪发出的简讯时,邢笠恒人正好在台北,正打算和两年不曾团聚的家人一起度过新年。而今天,是二00七年的最后一天,他无怨无悔的坐在一家小茶店里,耐心的等着他心爱的女子前来。
他曾试着拨打那支闵晏生留下的,意外留在袁俪身边的手机好几次,但是总是打不通,他心想,可能是因为收讯不良,或者是没了电力。
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是他并不担心住的问题,因为从他第一天抵达「来去茶店」时,他就跟那位老人打商量,租下茶店后面一间两坪大的小客房。
可是,如果袁俪一直不出现呢?
除夕这天,小村庄的村民们也准备着跨年的庆典,许多刚去庙里膜拜回来的人,脖子上都挂上以大黄花串成的项链,每个人的眉心也点了一记红珠砂。
邢笠恒想着,当他已经很老、很老的时候,他依然会记得一清二楚,在二00七年的除夕这一天在做什么,但是,他很害怕这个记忆里没有袁俪陪在他身边,而这让他无法忍受。
店家老人送上一壶刚沏好的茶,打断了邢笠恒如潮的思绪,稍一回神,他才记起他原先的茶还没有喝完,也没有请老人再沏新的一壶。
邢笠恒还没有开口,老人就将瘦骨嶙峋的手按在他的手臂上,另一手则指向店外,轻轻的以不太标准的英文道:「你在等的人,刚从山坡下的小路走上来。」
闻言,邢笠恒差点跳起来,打算冲出店外迎接袁俪。
但是没想到老人力道颇大的按住他,微笑着说:「来,去,就是一生了,你急什么?」
他一时情绪激动,开始哭了起来,两串清泪滑下他的脸。他脸上并没有戴人皮面具,只戴了一顶黑色皮制的军帽,特别设计的军帽延伸出一部分成为面罩,盖住他左眼附近的颜面,上头有个洞能让他的左眼露出来。
他早就决定了,当他再度和袁俪重逢时,要让她第一眼就看见他的真面目,不再有任何面具。
他相信,见多了世面、看尽人生的茶店老人,不会介意他把面罩摘下来,于是,他抬手将面罩从从头上掀去,然后放在小桌上。
当他抬眼看向门口时,正巧看见袁俪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来,四目jiāo接的刹那,两人心中所有的千语万言,全化作一声欣慰的叹息。
邢笠恒想站起身来,但是他的脚忽然没了力气,而且全身颤抖,他不停的流着泪,两手jiāo握放在小桌上,深情的眼眸目不转睛的凝睇着慢慢走过来的袁俪,看着她在身旁的长条凳上坐下来,把两手轻轻按在他直打哆嗦的双手上。
「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邢笠恒泣不成声的喃喃说着。
「不,我来了,我在这里。」袁俪坚定地道。
这时,茶店老人走了过来,把一张小纸条放在桌上。纸条上是一行以尼泊尔文写的字。
「三天前,有个陌生人教村里的一个小孩把这张纸条送到我店里,说等你们两人见面之后才jiāo给你们。」老人解释着。
「这上面写了什么?」袁俪惊讶的问。
「这用英文怎么说?」老人摸了摸有着白胡碴的下巴,思忖了一会儿才翻译道:「Iamwatchingyou(我在看护你们)!」
透过婆娑的泪眼,邢笠恒马上露出会心的一笑,向袁俪说:「那是东方A的口头禅。」
「东方A喝过这间店的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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