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鹏程？哦，我的一个同事，怎么了？”
“你刚才就在那么叫我。”
“我叫你萧鹏程？”宋欣的声音有点变化，音调升高，似乎有点无法相信的语气。
“是啊。再一回头，发现你那个模样，真吓死我了。”
“好嘛，对不起啦，我不该吓唬你了。”宋欣软软地说，“我就是想个开玩笑……”
“……”其实按照李嘉雯原来的脾气，她可能会把宋欣胖揍一顿，出出刚才丢人的闷气，可现在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把宋欣带到nǎinǎi家，让nǎinǎi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越这样想，脚下的路走得越快，她们很快就来到了李嘉雯的nǎinǎi独居的小房子。
蓝阿姨家的房子是在村子的最东头，几乎紧挨着后来才修通的大路，但却是村子的最边缘。现在她们已经走到了村子的中心，一栋破败的祠堂见证了当年村里的繁荣。可如今，偌大的村子几乎已经没有了人烟，沿着村里小路搭建的歪七扭八的房子在夜里显得更加冷清和狰狞，只有个别几栋竹楼里还有灯光露出。李嘉雯的nǎinǎi就住在祠堂边上，房间里闪出小小的灯光。这让李嘉雯大大地松了口气。说实话，如果不是她小时候长期住在这里，对这里熟门熟户才不至于感到害怕，要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子，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也会让她腿脚发软。李嘉雯的腿还在发抖呢。
身后的宋欣一直跟着李嘉雯，李嘉雯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不过没有催促她们赶紧离开就是一个最大的异常。难道她忘记了自己还要赶火车？李嘉雯甚至都怀疑今天能不能把宋欣安全地送上火车。
熟悉的小院，熟悉的篱笆，熟悉的水缸，扫帚和簸箕还摆在院门口附近，鸡窝里偶尔还能听到老母鸡们挤来挤去的咯咯声。李嘉雯心里觉得舒服了许多，不安的感觉也去掉了大半，她越来越开始担心宋欣会不会有事。
“nǎinǎi！我来了！我来拿点东西。”李嘉雯大声说道，还拍了拍门。nǎinǎi有点耳背。
“谁啊？”门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我，雯雯。”
“还有谁？”
“呃，我的一个朋友。”李嘉雯纳闷了，平常nǎinǎi都会直接开门，今天怎么还问这些？
“你让你朋友等会……”nǎinǎi在屋里闷声闷气地说。
“快开门吧。”李嘉雯有点不耐烦，“搞什么呢？”她把耳朵贴近门边仔细地听，听到了nǎinǎi的自言自语：“这孩子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3.43 附身（下）
“再给我一根烟。”李嘉雯坐在地板上说。门缝里的阳光西移，照在她的脸上，陈莹看见她棕色的瞳孔，清澈无比。陈莹无法想像，就是这双眼睛从头到尾看见了宋欣出事的全过程，也看见了那些不可思议的事。她不知道，如果当时换成是陈莹自己，她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在李嘉雯叙述的过程中，陈莹坚信李嘉雯有责任，如果不是李嘉雯拉着宋欣到那个鬼地方去，一切都不会发生。
屋子里弥漫着神秘的香气，也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道。傅然看了看自己的空烟盒，耸了耸肩膀。现在他基本上能够推测出事情的全过程，也大概弄清楚宋欣的死因了。只是如果没有那个“nǎinǎi”出现，可能他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也会暴病而亡。他现在反而对这个“nǎinǎi”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nǎinǎi还住在老村？”傅然问道。
“当然。”
“她老人家多大年纪了？”
“呃，我没记错的话，1921……87岁了。”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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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yù坠的小木门被打开了一道小缝，李嘉雯看见nǎinǎi递出了黑乎乎的一团东西，然后她听见nǎinǎi沙哑的声音：“用这个把她眼睛蒙上。”
“这是什么？”
“布。”
“你要干嘛啊nǎinǎi，她是客人啊。”
“别多问，戴上！”
李嘉雯头一次听到nǎinǎi这么威严的声音。nǎinǎi永远是那么慈祥，即使是她小时候在山上放火，闹出那么大乱子的时候，nǎinǎi也都只是笑呵呵地袒护着她。可今天，如果不是现在的月光明亮，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接过了那团黑布，转过身对着宋欣。
“你也听到了吧……”李嘉雯对宋欣说。月光照在宋欣的身上，给她全身镶了一道银色的白边，但是李嘉雯看不见她的脸，不知她现在是何表情。
“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宋欣答道，“你nǎinǎi不高兴了吧，这么晚来找她，你拿了东西就走吧。”
“没事，我们坐会就出来。你把这个蒙到眼睛上。”李嘉雯说。
“这是啥？”
“一块黑布而已。”李嘉雯接着小声说，“我nǎinǎi说你身上有脏东西……”
“哈哈……”宋欣刚放声大笑两声，却又觉得不适合，赶紧捂住了嘴，尖锐的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回dàng，“我戴上就是了。”
李嘉雯觉得也挺对不起朋友。虽然小时候宋欣也到nǎinǎi家来过，可却从没有进过门，不过她确认宋欣应该见过nǎinǎi的样子，不至于被吓到。没办法，现在连nǎinǎi都觉得有问题，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宋欣绑好黑布，李嘉雯转过身对小木门说，“戴好了。nǎinǎi开门吧。”
吱吱扭扭一阵响之后，李嘉雯看见小木门被打开了。从外面看房间里的摆设没有什么变化，一个火炉，上面坐着一把满是伤痕的肮脏的水壶，一把竹椅，以及一个塞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竹柜子。煤油灯吊在梁上，发出微弱的光。nǎinǎi应该是在门后，她没看见nǎinǎi。
“进来吧。”果然nǎinǎi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李嘉雯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不是在nǎinǎi家，而是来到一个盛传已久的畲族老女巫家里，这让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敬畏感。近九十岁的老人，经历了那么多动dàng的时代，见过、听过和做过的事情要远远比她这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多得多。也许正因为是亲人，她感受不到这样的老人散发出的那种沧桑感，也感受不到这位老人的心里所想。也许她所担忧和害怕的事情，在老人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nǎinǎi是如此的伟大，即使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即使在一个小山村里默默无闻，但那些沉重的经历与记忆，就已经让她对这位老人肃然起敬——每一个老人都是一座图书馆。
“进来呀……”nǎinǎi催促道。
李嘉雯这才回过神，她拉起宋欣的手，走进小屋。
异味。闷热。昏暗。蚊子。
她刚转过身，就看到了眼前最后的画面，看到nǎinǎi举起的一个棍棒。砰的一声，李嘉雯被打倒在地，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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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陈莹惊呼起来。
傅然也眉头紧锁，出乎他的意料。
“我去买包烟。”李嘉雯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丢下目瞪口呆的两个人，独自离开。
“她nǎinǎi……”陈莹有点语无lún次，“她nǎinǎi没事吧？！”
傅然沉默了一会，看着陈莹满脸焦急的神色，对她说，“喝口水，她nǎinǎi做的对，别大惊小怪的。”
“那干嘛给她打昏啊？她要是说把宋欣给打昏了，我还能理解。”
“也许她是不想让李嘉雯被附身，明白吗，失去意识的话，听不见，看不见，才会很安全，也可能是不想让李嘉雯看见她都要做什么。”傅然推测道。
“那可以跟李嘉雯说啊，让她别进屋不就得了。”
“她nǎinǎi应该是有她自己的考虑。我们今晚进山，一定要找到她nǎinǎi。看来我一开始估计的也不一定对。不过宋欣和李嘉雯一定是念咒招来了那个萧鹏宇，这个强大的异能能量，然后宋欣被附身。附身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而且是深度附身。”
“不是萧鹏程吗？什么叫深度附身？”
“就是潜伏在被附身者的意识深处，但却可以影响被附身者的行为。时机成熟的时候，比如被附身者生病或者是意识模糊的时候，就有可能发作出来。萧鹏程和萧鹏宇是一个人，这个事情我没跟你说吗？”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怎么知道是一个人？附身就附身了，还有什么深度浅度的。”陈莹越来越觉得不屑。
“你个小丫头，你懂什么啊，上学都不好好上，南丁格尔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是意识吗？”
陈莹摇了摇头，“就是……醒着吧？”
“唉，无知真可怕。”傅然也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清楚，如果不是你这么无知，我也不会带你来。”
“什么意思？！”陈莹脸上勃然变色。
“好了好了。”傅然摆了摆手，脸色变了变，“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据我推测，李嘉雯的nǎinǎi救了李嘉雯，宋欣没救出来。”
“什么叫我不是这么无知，就不会带我来，我让你带我来了吗？！”陈莹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姑nǎinǎi，我脚面子现在还疼着呢，你当我愿意带你来吗？不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真在北京遇到什么事，还不得把你吓死。你的那个厉大姐半个月内起不了床，自身难保，你真出事了，谁能罩得住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傅然怒气冲冲的说。
陈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也许他的解释是真心的，可谁知道呢。在宋欣这个事情上，眼前的这个傅然，他自己掏腰包起码五千块朝上了，可他图的是什么呢？抓这个离他八竿子打不到的萧鹏程的鬼魂？太搞笑了吧！
“萧鹏程是不是你的亲戚？你老实告诉我。”陈莹突然问道。
傅然瞪大了眼看着陈莹，最后皱了皱眉，猛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热心呢，还知道什么萧鹏程和萧鹏宇是一个人。”陈莹终于得意地笑了出来。
“好了，先别说了。你把你眼睛擦擦，李嘉雯马上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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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匹狼？还有这牌子的烟？”陈莹看着李嘉雯手里拿的两盒烟，不由得诧异起来。
“啊，是啊，先有烟，才有那个牌子的衣服。”李嘉雯扔给傅然一包。
“我抽过，还成。”傅然接过烟，“多少钱？我给你钱。”
“滚一边去，你给我钱我不给你烟了。”李嘉雯白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傅然笑着又坐回了床垫。
陈莹看见李嘉雯把脸上的妆都卸掉了，露出了脸蛋上淡淡的雀斑。其实她的眼睛也不大，鼻子和嘴巴显露出当地人的脸部特征，都显得较为宽大。不过毕竟是年轻，那种女孩子特有的稚嫩气息在卸妆之后更是表露无疑。肯定是刚才在洗手间哭过了，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陈莹这回蹲在李嘉雯身边，真心地说：“不要难过了，宋欣和我也是好朋友，她一定不希望我们俩为她难过那么久。”
李嘉雯好像不大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流露真实情感，有点手足无措，尴尬地笑了笑：“我没事，还不是你们来让我想起她了。我记得丫丫跟我说起过你。”
“是吗？她说我什么啊？”
“说你穿衣服要特显嫩，跟你出去逛街，恨不得得逛童装，我这里的衣服可能都不适合你。”
“嗯嗯，没错，她就爱穿得特成熟。你这身还行啊。”
“行什么啊，都过时了，你要是不嫌弃我们这里地方小，一会儿挑两件呗。”
“好啊好啊，我正想买条牛仔裤呢……你说我穿什么……”
远处的傅然使劲的咳嗽了两声。
两个女孩儿败兴地耷拉下来脸，看了看傅然。
“不好意思啊，等事情忙完了你们再好好聊，成不？”傅然一脸媚笑，“我给陈莹买。”
“不用了。”陈莹站了起来。
“又该逼供了是不是？”李嘉雯还是坐在墙角的地板上，仰着脸。
“你还没说完呢。”傅然又严肃起来，“卖那个大个关子。”
“其实后面也没什么了。”李嘉雯点上了烟，“等我醒过来的时候，nǎinǎi已经把宋欣送走了。她跟我说，丫丫应该会没事了，不过她也不敢确定，说希望她回到人气足的地方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一直呆在nǎinǎi家到第二天，她给了我这个香，让我不要断的点着。”
傅然点了点头，半天才说：“你这个店，一天的营业额是多少？”
“干嘛？”李嘉雯一脸困惑。
“我希望你能带我们去见见你nǎinǎi，耽误你做生意的话，我赔钱。”
陈莹和李嘉雯一起看着他。
“大叔你有病吧？”李嘉雯半天才说：“去就去吧，还赔什么钱。不过我nǎinǎi估计不会见你，还跟我说，不让我再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丫丫得病了之后，我也问过她，她什么都不说的，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还笑？”陈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也无比的好奇。
“我相信她应该会见我。”傅然笑了起来，“你可以告诉她，我是萧鹏程的亲戚。”
“萧鹏程……是谁？”李嘉雯又迷惑了，“哦哦哦，想起来了，也是丫丫的同事是吗？那肯定没用。”
“萧鹏程不是我们的同事。”陈莹突然说道，“附身在宋欣身上的，就是那个萧鹏程。”
3.44 进山（1）
进山（1）
李嘉雯的店铺比平常早关了两个小时，雇佣看店的两个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提早下班了。不过她俩很好奇这一男一女两个访客的身份，居然让老板破天荒的早收摊。谁知道呢，在她们年轻的小脑袋里几乎不会过久停留这些疑问，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晚上吃什么。等她俩一出门，整个店铺都清静了。
李嘉雯看着傅然和陈莹，然后耸了耸肩，“她俩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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