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很安静,安静的落针可闻。
徐景川悠闲的喝了几口茶,才开口问:;能写字吗?
林妙乖巧的点头。她发誓,她从没在谁面前这么乖巧温顺过。可能只是因为徐景川的身份在那压着——皇帝钦点的钦差大人。
徐景川笑了下:;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坐下写就好。还有,你不必怕我,我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
林妙稍稍吐口气,走到桌子边儿坐下,拿起笔,将自己看到的知道的,仔仔细细写下来。
徐景川不知何时到了她旁边,赞许道:;字写的不错。
林妙猛地一抬头,恰恰与他的目光对上,顿时心如小鹿乱撞,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徐景川自然而然的挪开视线,问:;你写字,是谁教的?
林妙摇头,低垂眼帘,再不敢看他。
徐景川于是追问:;你今年多大了。
林妙比了十五的手势。
;及笄了吗?
林妙又摇头。
徐景川沉默片刻,突如其然的抬手,帮她理开垂在眼睫毛的发丝,蹙眉:;遮到眼睛了。
林妙慌乱的往后退,暗暗咬了下嘴唇,一个词一个词的比划:;我,可以,回去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那个人可能还会再出现,你自己小心点。
林妙胡乱的点了头,转身就往外跑。
徐景川看着她跑远,忍不住笑出声。
偏厅一侧,祁连慢悠悠的走出来,踮着脚观望,啧啧:;四公子,你干嘛总这样戏弄人家小姑娘?
;你懂什么。徐景川瞟了他一眼,转身将桌子上林妙写好的笔录收起来。
祁连吁口气,严肃了脸色:;您可千万不能对她有什么想法,且不说她是个哑巴,身份悬殊之大,也不允许。
;她才多大,你胡说什么?
祁连撇嘴:;您不看看自己多大了,提亲的人把咱们府上门槛都踏破了,您倒是对哪个姑娘多看一眼过?
徐景川听的烦躁,一拍桌子:;你怎么那么多话?
回转身,冷冷盯着他。
祁连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瑟瑟缩缩的往后退了几步,跟他保持距离。
徐景川也懒得搭理他,拿起卷宗就往外走。
离开衙门后,林妙让林青先驾马车回去一趟,好交代让林兴才抽空来一趟,看看有什么能先搬过来的。
并叮嘱,千万别提昨晚她差点被袭击的事儿。
她则直接去了店里。
刚进了门儿,掌柜的也刚巧从柜台里走出来,看到她,吁口气道:;你可算回来了,店里来了位公子,说是找你的。
林妙纳闷,比划:;在哪?
;喏,我让他到里面先坐着,原打算支个人过去宅子那边找你的,这还没安排好,你就回来了。
林妙莞尔一笑,示意他先去忙,自己往里面靠窗的位置走。
窗口处的阳光穿透进来,斑驳的光圈打在来人脸上。
林妙停在离他约摸两米开外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甜甜一笑,快步跑上前拍了下他的肩。
来人猛地一惊,扭头看向她,连声音都是惊喜的:;妙儿!
林妙歪着头看他,比划起来:;你一个人,回来的?
陆修文;嗯嗯点头。时隔三年,当初懵懂着还未长开的小少年,如今已经是翩翩佳公子,五官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整个人显得成熟稳重很多,褪去了青涩稚气。
当然,也已经高处林妙许多。约摸五寸上下的样子。
林妙在他对面坐下,倒了杯茶润润喉。虽说自己不需要说什么话吧!但那会儿在衙门里面对徐景川,让她紧张的总想喝水。
可能因为隔了太久没见,陆修文的话很多,喋喋不休的问起林妙现下的生意状况,以及家里的情况。
林妙尽力的跟他说明白,两个人就那么坐在窗口,一直到将近晌午。
林妙问起他陆蒹的情况。
陆修文道:;我爹挺好的,就是还跟以前一般,爱看书。家里生意上的事儿不大爱管。只偶尔看看账目,核对一下。有我娘照看着呢,还有舅舅帮忙,反正也算井井有条。
林妙了然点头。
陆修文迟疑着,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问:;那个……这两年,家里有给你……说亲吗?
林妙微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
陆修文就更觉得窘迫,一挥手别过头道:;我也就随口,你当我没问得了。
林妙叹息,看着他的眼睛,极认真的比着:;你值得,更好的。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陆修文自然是看见了的,却佯装没瞧见,揉了揉眼睛道:;我好像眼睛有些不舒服,可能忙着赶路,没休息好。
林妙皱眉,起身走去柜台,交代掌柜的准备饭菜。
掌柜的连忙应下,说起:;方才有个小姑娘来问去宅院里做工的事儿,我看你在忙,就没告诉你。
;那,她走了吗?
掌柜的点头:;我让她明儿再过来,不知你是否有时间。
;有的。
;那就成。掌柜的放了心,去后厨招呼一声,让人先给林妙准备饭菜。
陆修文坐在窗口怔忡了一会儿,林妙便已回来。
陆修文问起:;你这哑疾,这几年不是一直在医治吗?怎么一点不见好?
对于回答这个问题,林妙已经习以为常到厌烦,无所谓的一摊手:;陶大夫说,机缘到了,会好。
;什么机缘不机缘的,我看是他治不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罢了。
林妙不以为然的摇手指:;他不赚我什么钱,何必呢?
;那倒也是。陆修文若有所思的点头。
林妙问他:;你打算,住哪?
;我听掌柜说,你往后打算住县城了,那我也住这边。我爹有个朋友在这边有一处闲置的房子,不大,我住刚合适。
林妙皱眉:;你打算待多久。
;等今年秋闱。
林妙只好点了头,却有些担心:;陆伯伯不会催你吗?
;他总说现在管不住我呢!陆修文自己笑起来。
林妙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