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界最为神秘的海底深渊,这里除了沉睡着传说中的上古凶兽之外,不知还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宝藏和故事,至今没有一个魂魔或灰灵能揭开它朦胧的面纱。
深渊的料峭崖壁之上,稀松生长着莫名的深海植被,几株叶圆茎短的植物缓缓释放淡蓝色的气泡,海水中不时还有巨大的生物游动迹象……
即使阳核实力达到天刑级别,在如此极度昏暗的光线下,目所能及也不过十丈而已。
一处高度不详的峭壁上,有一块天然凸出的岩石,上面停留着三个对这里来说是不速之客的身影。
若是没有这块救命岩石,邵宁凡等三人或许还处在一路向下坠落的状态中。就是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将他们在通往黄泉的道路上阻截。
‘啵,啵,啵’周围静得可怕,偶尔能听到水中气泡破裂的声响以及鼾声……
“喂,喂,大个子,醒醒……”
从美食的梦乡中被拉回现实世界,塔克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小声唤着他的名字。眼皮艰难地向上翻起,乌裴和邵宁凡正坐在他身旁不断拍打他的大脸。
从断崖上摔下的画面闪过右脑回路,塔克突然想起这件不容忽视的事实,浑身一哆嗦,噌地坐了起来,叫道:“我们这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见塔克终于清醒,胸中一口浊气吐出,邵宁凡把背靠在峭壁上:“还天堂呢,我倒是想。”
乌裴知道塔克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补充能量,很自觉地递去一块图巴糕:“你说的天堂和地狱我们都去不了,咱们应该是在枯魂海渊内。”
塔克接过图巴糕就急忙往嘴里塞,而后不假思索地掏出一块萤流石,说:“这里乌漆嘛黑的,怎么也不点个灯?”
“别点灯!”乌裴压低声音,哑着嗓子提醒塔克,但还是晚了一步,萤流石的光线在岩石上亮了起来。
邵宁凡眼疾手快,一把玄力飞刀射出,将塔克手中萤流石击飞。那块萤流石在岩石上弹跳几下,接着向海渊深处滚落。
“你这有意思……吗”
塔克刚要责怪邵宁凡,只觉得头顶两个巨大的物体掠过,直奔一路下跌的光源而去。
塔克不傻,当即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闭上嘴巴,屏住呼吸,慢慢爬到岩石边上向下观望。
凭借萤流石微弱的亮光,能勉强分辨出是两只体长约有十余米的鱼形生物,露出深白的巨齿,正在互相撕咬、争夺那微光孱弱的光源。它们一定以为那是什么食物,这劲头居然抢得比我还凶!?
乌裴瞪眼看着塔克:“大个子,你一醒来就给我们添乱。”
“嘿!你这是什么话?我这叫不知者无罪!嫌我添乱,你干嘛叫醒我,让我继续做美梦不好吗?”
塔克振振有词地反驳道。他和乌裴一有空就相互挤兑,仿佛这已成了家常便饭。
“不叫醒你,你的鼾声比萤流石更具诱惑力!”邵宁凡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算是让他两人消停一会。
“哈哈……你这就没意思了,兄弟间不带这样拆台的。”塔克傻笑一声,通过方才萤流石的事件,他也清楚现下的环境危机重重。
三人小组言归正传,开始商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乌裴最担心拉贝丝和白沐雪的安危,一度提出立即返回冷波宫解救同伴
塔克认为现在去也是为时已晚,反正魂魔想要得到邵宁凡的神器,就算同伴不幸被抓,也一定不会有事。因为魂魔还希望邵宁凡回去拿神器换人呢。
邵宁凡也同意塔克的观点,既然同伴们暂时性命无忧,他们何不探索枯魂海渊并尝试找到剩下的半卷天书。刚才魂天九和冷波儿都把埋藏地点给说了出来,只要找到破极岭,塔克融合天书之后,实力一定能再度飞升一个台阶,到时再杀回冷波宫救人也是多了一分胜算。
三人最终统一意见,先找天书再回冷波宫一探虚实。不过面对这凶险万分的神秘海渊,三人一时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先不说破极岭的具体方位,光是想想在这幽暗深渊里,不知多少食肉动物正在寻觅食物就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三人犯难之际,脚下的深渊忽然有亮光闪烁,隐约还有阵阵魂力波动。这海渊深处怎么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魂魔!
三兄弟相视一眼,决定循着魂力气息下去看看。
大约在深渊里又下潜了一里,三人在一处峭壁的突石上见到一人。那人全身皆是血迹,大口喘着粗气,坐在一只双头蝎子身上。那褐色蝎子的背甲上赫然留有一个大洞,显然是在刚才的搏斗中被这个魂魔击穿的。
魂魔察觉到又有生物的气息靠近,吃力地立起身体,手中唤出一面幡旗,准备再做冲杀。
可能是因为之前消耗过于巨大,塔克至阳斗气一出,没费什么功夫便把那手持幡旗的魂魔制服在地。
“你小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敢同我们拼命?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塔克踢了一脚被邵宁凡用缚魂链捆住的魂魔。
涡洋躺在地上,咬牙喊道:“灰灵崽子,我涡洋落在你们手里也没什么好说的,给我一个痛快,总比死在冷波儿那贱人手里要强!”
邵宁凡等人一听,这魂魔自称是涡洋,难不成就是那个锢元图中冰蚕子的师兄?三人再度交流了一番眼神,看来这个魂魔还真杀不得。
“哟,原来你叫涡洋。”
乌裴蹲下身子,看着腹部那触目惊心的刀伤,再瞟了一眼一旁的双头蝎兽,问:“你的腹伤不像是这蝎子弄的,难不成是被你说的冷波儿害的?”
“废什么话!要么给我一个痛快,要么等我复原后宰了你们!”
涡洋把眼光瞥向一旁,他没想过自己可以从这三个灰灵手中活命。
邵宁凡轻拍乌裴的肩旁,示意让他来沟通。乌裴耸耸肩,往旁边挪了一步。
离开加布勒城之前,神医茧尤为感谢邵宁凡一行人在大战中出手相助,特地炼制了一些救急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刚才乌裴被魂天九的猛招击晕过去,也是服用了茧尤的药物才得以恢复。
摊开手心,一颗翠绿色的药丸至于掌上,一丝药香飘来。
邵宁凡和气地说:“首先,请你感受一下,我们并不是灰灵;第二,你若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到这儿的,来这到底要干什么,那么这颗益气丹便给你服下。”
听完这番话,涡洋感到有些意外,先用魂力查证眼前三人实则为灵妖,然后口吻也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你们就是垩斯来的灵妖?真是讽刺,魂族四处搜寻你们,可现下你们却想救我?”
“丹药就在这里,怎么选择随你,我不喜欢强人所难。”邵宁凡依旧平心静气地说道。
这三个傻子应该没看出来我是摄魂魔上层的实力?对!我受了伤,身体太虚弱了,他们应该是没有察觉到。先稳住他们,待我服了丹药,恢复少许实力,嘿嘿……涡洋心里一顿盘算,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是想保住性命。
邵宁凡等人心里何尝不是在计量。冰蚕子的师兄,又与冷波儿、魂天九打成平手,无论资历还是实力在这海渊之内对他们大有帮助。就算他恢复一些实力后倒戈,三人联手不信打不过他,何况冰蚕子的元神还在他们手上,实在不行就使出锢元图这个杀手锏,不怕这涡洋使坏。
双方在这个情况下,暂时达成共识。涡洋把跌落深渊的原委说了出来,邵宁凡也如约将益气丹交给涡洋服下。
闲谈中,涡洋一再表示,找到师妹冰蚕子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邵宁凡等人有冰蚕子的消息,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交换。
邵宁凡也正好提出双方可以互助互利,一同在枯魂海渊内探秘,他们的目标是破极岭,不过并没有说明是去找名字卷天书。
不管你们从哪里听到破极岭的消息,压根就不知道那里有多么恐怖,就连我这身手去到那里也是提心吊胆。也罢,就随意给你们指个方向,魂力恢复之后,宰了你们再去找那贱人算账。
涡洋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毕竟他三千年前是冰蚕宫的长老,而且还真和冰蚕子去过破极岭……当然,涡洋也留了一手,不会倾囊相告,只是和邵宁凡说他曾到过破极岭附近,可以一同前去。
邵宁凡对涡洋还是不太放心,仅解除了缚魂链部分玄力制约。涡洋只是脚能行动,双手仍是受到限制。
涡洋也不急,丹药已经吃到肚子里了,现在就等着药效发挥。表面上他还是对邵宁凡等人客客气气,仿佛魂魔和灵妖是一家人似的。
沿着涡洋引导的方向,邵宁凡等人顺着万丈峭壁向海渊北部继续下潜。
有什么东西刮了一下手臂,塔克这才主意到,一条肤色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大鱼从身边游过。
涡洋热心地说:“这是岩鱼,它们是海渊里普通的鱼类。放心,它们没有任何攻击性。”
塔克的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出红烧鱼和清蒸鱼之类的画面了:“呵呵,看起来倒是味美肉甜的样子。”
“我比较好奇这是什么?”邵宁凡指着岩鱼经过的一片岩壁问道。
涡洋顺着邵宁凡所指的方向看去,似有几条蓝色的小虫簇拥着一株矮小的水草。
“这是……蓝艾虫!”涡洋的语调不自觉地比之前高了一些:蓝艾虫喜欢聚居在寒凉植物之下,灰界称这种能吸引蓝艾虫的水草为蓝艾草。
邵宁凡能感觉到涡洋眼中不似之前那般波澜不惊,估摸着这水草可能有特殊用途,便继续问:“此草看起来颇像一支蠕动的虫儿,有趣。不知它有什么用途?”
目光短暂地左右游移一会,手指蜷于手心搓了搓,涡洋笑了笑:“这个就恕在下孤陋寡闻了,不曾听说它有何用途,兴许就是普通的杂草。”
邵宁凡快速扫了一眼附近的岩壁,唯有此处突兀长有这样一株‘杂草’。接着他轻快地摘下蓝艾草收入空识袋中:“我生平喜好奇花异草,这株杂草我就收着,当是留个纪念好了。”
涡洋眼角一跳,心里骂道:混蛋,这蓝艾草是配制解毒药剂的上上之品!而且这家伙身上还有纳物的法器,待会我实力恢复,定要一并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