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四个怎么灵妖分开了?贝利大人让我盯紧邵宁凡那小子,那两个女的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跟也罢。”一个穿着灰色连体布袍的灰灵把头上的帽檐再次往下拉扯,他选择了默默在远处程尾随着邵宁凡和乌裴。
“店家,你这袍子看起来不错呀,怎么卖……”乌裴在昆汀道上的一间布袍店向老板询价。
加布勒城富可敌国,昨晚晚宴之后管家贝利就奉邓肯之命,向诸位小英雄分发了不少贝石以便他们在城中购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
注释:灰界的流通货币为灰贝,是一种深海贝类化石,100灰贝等于1贝石,10贝石等于1贝元。灰界城池中也有钱庄,名为贝元庄,可以存储和兑换以贝元为单位的货币。
邵宁凡和乌裴脚步放得很慢,他们走走停停故意做出一副游山玩水、全然不知的样子。这样做不仅能麻痹身后的跟随者,也同时为拉贝丝和白沐雪争取到了行动的时间。
“兄弟,你分辨得出后面谁在跟踪吗?”乌裴乘着挑选布袍,小声地问到。
“街道上灰灵众多,光凭至明的气息是分别不出来的,咱们继续走,见机行事。”邵宁凡放下一双麻草织成的鞋子,大声道:“这没有我喜欢的服饰,咱们去别家看看。”
邵宁凡、乌裴二人一路进店一路打听茧尤的药堂,顺着路人的指引他们拐到了昆汀道的一条支路上。
这里的房屋与主道上的房屋相比就略显破旧,想来是普通山城灰灵起居之处。
不过一个名声在外的药堂怎么会在这古旧的巷落之中?不管对错,邵宁凡和乌裴此刻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既然来了,就继续沿着这条狭长的石路走下去。
“难怪城里的灰灵称那老头为怪医,放着主道上车水马龙的生意不做,偏偏把店铺开在这七拐八弯找不着方向的地方?”乌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蜿蜒悠长的石路,埋怨道。
昆汀主道上的繁华景象与现在的偶有行人形成了鲜明的落差,不过这也为邵宁凡感应身后的尾随者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又走出几步,来到下一个支路口,乌裴忽然指着一处破旧的民房说:“你看,那藤篓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顺着乌裴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幢二层高,石基木顶的木楼。这楼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以至于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一楼的屋门前放着一个藤篓,从圆垒出来经过店铺、民屋无数,但未见谁家有这类藤篓,想来就是昨晚与茧尤同行的那位药童身后所背的藤篓。
两人虽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石楼之外甚至连一个‘药’字都没有,而且外观相当不起眼。若不是那醒目的藤篓,一般人哪里知道这是药堂,并且还是一位神医开的药堂?但这藤篓就是最直接的证明,相视一眼,抱着问路的心态走向那幢木楼。
‘咚咚咚’邵宁凡轻轻敲了三下一楼的木门,礼貌地问:“家中有人吗?”
‘吱’一个年轻的灰灵将木门半开,探头望来,见到门前两个着装怪异的男子,一眼就认出了来人,道:“是你们呀。”
嘿,这不是昨晚跟在怪老头后面那名药童吗?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邵宁凡立即弯腰行礼,问:“敢问灵医茧尤先生可在家中?”
“家师猜到今日会有人上门拜访,故而外出采药去了。”药童把半开的木门拉开,继续说:“家师说来者是客,还请屋里喝杯茶水,休息片刻。”
“我没听错?”乌裴额头上的白眉竖了起来,不悦道:“这怪老头知道我们要登门拜访还故意出门?”
茧尤既然被大家称为怪医,这行为举止自然就不能以常人思维猜度,这么做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邵宁凡朝乌裴使了一个眼色,一把拽着他走进了木楼。
一进木楼,一股丹药之气扑面而来,其中还混合着丝丝玄力。这玄力没有劲霸之气,而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家具陈列极其简陋,堂屋中一张开裂了的方桌的上方挂着一把草药,四张看起来不太牢固的木椅,角落立着几个两人高的药柜,地上随意散放着一些采药的器具及盛药的罐子,恐怕连普通灰灵居民的布置都要比这里好上不少。一楼尽头有一处古朴的木梯,应是通往二层楼的居所,楼梯之下还有一木门,估计是通往后院和厨房的门道。
“二位稍坐,我去为客人备茶。”药童把两人带到一楼正中的方桌前,随后进了楼梯下的木门备茶去了。
待见药童离去,乌裴虽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压低了音量,说:“为什么刚才不让我发作,这老头分明就是故意躲我们。”
“我们既然是来打听、求教的,心态就要摆正,别事事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茧尤先生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用意。我们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当走累了在这里讨口茶水喝。如果得不到有用的线索,咱们就回圆垒。”
邵宁凡此刻越发觉得这空中弥漫的药味浓烈,药味之中的玄力也并非胡乱散射,而是在与药味相互融合,难道这茧尤是用某种符阵炼药?
“这药味越来越重,也不知道他们后院如何制药?”乌裴狼族的嗅觉是相当敏锐的,鼻子一翘便闻出了药味来自楼梯下的后院。
“让两位客人久等了,请用茶。”药童端来两杯热茶放于桌上。
乌裴走了半天的路,正好口干舌燥,刚要伸手去拿茶杯。邵宁凡却将茶杯拦住,对一旁的药童说:“多谢待茶,还不知小先生怎么称呼?”
“先生实在不敢当,在下常威,吾乃茧尤先生之徒。”一脸俊秀的药童恭敬答道。
“这茶想必也是你家先生吩咐为今日上门的访客而备制的?”
既然这茧尤算出邵宁凡等人今日会来拜访而故意不见,完全没有必要让常威再引他们入屋。感受到这茶水中隐约有一丝玄力存在,猜想这茶水也是刻意为他们准备,目的是想看看上门之客用何种手段饮下这茶水。
常威嘴角上扬,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右手示向桌上两杯看似普通的茶水,道:“先生说客若饮得此茶,便明日再来相见……”
“啥?喝茶走人,明天还让我们再来吃闭门羹?”乌裴心火盛怒,起身便要离去。
“乌裴,别冲动,听常威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邵宁凡心里有了几分猜测,按住乌裴,向常威笑道:“我这兄弟性子急了些,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你且把话言尽,我们再饮此茶。”
“若饮得此茶,便明日再来相见,阳引踪迹难觅,吾愿尽绵力助之。”常威躬身道。
邵宁凡听完,明白这茧尤是想看自己能否按他要求喝下眼前的茶水,如果能完成任务,那么他将在寻找阳母草这事情上给予一定的帮助。
“初入贵府顿闻屋内药香浓郁,且不曾外溢,想必这炼药之法与玄能关联莫大。”邵宁凡拿起酒杯,手中调出阴阳之力将茶水上那层薄如蝉翼的玄力符印吸收,一口饮尽,而后道:“符印除,茶饮尽,达先生求乎?”
常威向邵宁凡再鞠一躬表示对他的尊敬,道:“既然客得饮此茶,先生明日必定如约恭候。”
“既如此,那我二人就此别过,待明日再来拜访先生。”
邵宁凡将手中茶杯放下,与乌裴走出了石楼。
一出石楼大门,乌裴的鼻子左右耸动,他应该是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在这鲜有灰灵出没的小道上,这股生人的味道足以引起了他的警觉。
邵宁凡的玄力也同样感应到一直有一个生命体藏在附近,但还是感受不到任何至明或是阳核的共鸣,所以探不出具体方位。他赶紧抓了一把还在左顾右盼的乌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查找那陌生的气味,以免打草惊蛇。
两人按着来路又走了约1盏的时间,终于回到了主道上。
走在望明桥上,乌裴大大咧咧地问向邵宁凡:“兄弟,你怎么最近老爱和外人说古语?”
“你白姐姐说得真没错,平日让你用功读书,你却只顾打滑偷玩,这可是你们这个空间的规矩呀”邵宁凡笑道:“和陌生人交谈,或是正式的场合,说古语才是待人之道,别人才会对你以礼相待。咱们几个都是老熟人了,当然不用说那些陈词古言,我也不习惯得很。”
“哈哈……原来你也不爱说古语,还是咱们这么说话觉得舒坦!”
乌裴大笑起来,两人过了望明桥,继续向圆垒走去。
相隔十来米,一个正低头向道边店家询问铁器的灰袍灰灵放下了手中的铁剑,随着邵宁凡二人的方向跟了上去。
此时,在望明桥头一间三层高的酒肆屋顶,一个旁人完全无法察觉的透明身影坐在那儿。她灵动的眼睛看了看邵宁凡和乌裴远去的背影,又把目光放在了后面那个身穿灰袍遮住面容的灰灵身上。
灰袍尾随者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幽灵般的魅影左忽右晃地跟在了他的后面,这就是邵宁凡设计的反跟踪策略。
在与邵宁凡、乌裴分开之后,白沐雪和拉贝丝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飞行器。把加布勒城的大致情况告知狗奴,立刻收拾好可能会用得上的设备后,白沐雪就带着设备上了一艘灵山舟返回圆垒。
拉贝丝则是换上序然服,按照邵宁凡事先的计划,她在望明桥附近找了一处至高点对跟踪他们的人进行反侦查。
邵宁凡和乌裴没有再到其它地方闲逛,因为他们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没有必要再在山城里瞎转悠。只要邵宁凡和乌裴回到圆垒之中,那么身后的跟随者必定会去向他的主子复命,就算没有立即复命,也回回到自己的落脚之处,这样一来,拉贝丝多少可以获得一些关于跟随者的信息。
果然,待邵宁凡、乌裴两人进入圆垒的领地之后,那个跟随者也停止了跟踪。
在一处山石后退去身上上的灰袍,一个灰灵侍女走向圆垒门口的守卫。她向守卫出现了一块刻有‘总’字的腰牌,守卫没有多做询问便放行了。
拉贝丝依旧保持着序然模式,相隔30米的距离跟在那名侍女。
“刚才进去的侍女是艾莎,很久没见她出圆垒了。”
“可不是嘛,长得比以前水灵了。”
“听说她现在可是侍女长了,深得贝利总管的信任。”
“怪不得她刚才进去的时候没有出示侍女的腰牌而向我们展示总管的腰牌,这是向我们炫耀吗?”
“垒里面的事咱们就少管了,我们只负责垒外的安全,都给我站好了,要是被巡视的股长看见可有我们好受的!”
拉贝丝走路非常小心,在这些侍卫眼皮底下溜进了圆垒。要不是她这隐身反跟踪的行为,她万万不会有机会听到侍卫们之间关于那个跟随者谈话。
又跟了一段距离,那个被称为艾莎的侍女长走向圆垒一层的尽头的一扇石门,石门前站着四名守卫。艾莎出现了腰牌之后,侍卫打开石门,还没等拉贝丝跑上去,石门便关上了。
至此,反侦察行动结束,拉贝丝看着闭合的石门和立在门前的守卫,只能悄然离开。
‘咔’,房门自动打开,又自动关上。拉贝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邵宁凡等人在房间内全都焦急看着刚刚‘自动’关上的石门。
“爸爸、狼哥哥、宁凡哥哥还有沐雪姐姐,大家都在呀”
拉贝丝把序然服套装上的头套取了下来,房间中只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身体部分还被序然服的功能隐形着,乍一看有些灵异,但又富有喜感。
“拉贝丝,你没遇上什么危险?”乌裴的急切关心胜过了当父亲的巴特。
“我穿着序然服呢,能有什么危险?”拉贝丝换掉序然服,理一下蓬乱的头发。
众人围桌而坐,拉贝丝把她跟踪的经过和从侍卫那里听到关于艾莎的谈论都详细说了出来。
一个侍女为什么平白无故跟踪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根据目前的线索来判断,这个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管家贝利。但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好直接找贝利的麻烦,他毕竟是圆垒的管家,邓肯对他还是相当信赖的。
邵宁凡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再三强调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大家都要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能让心怀鬼胎之辈有任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