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
优雅温暖的格调刚刚好。
无羁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儿童餐椅上，握着叉子，动作生疏地卷起几根意大利面。
“唔……”
他皱皱眉头，不太喜欢黑椒酱的味道。
但他看麻麻点了这个，他想和麻麻吃一样的东西。
大大的眼睛一转，看向了自己的左侧。
简安坐在赵柯以对面，无心看一眼面前的意大利面，和夫人见面很多次，今天却有了一种紧张感。
“楚小姐，其实我也有和那些记者一样的问题，”赵柯以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看着就让人舒心，“网上闹了两天，只有司南一个人给了公众回应，你这边……”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赵柯以把话停了下来，直直看着简安。
“夫人别急，互联网新旧交迭，热度去的很快，”简安掩下被她看到心慌的尴尬，“很抱歉，我应该主动找上夫人，而不是让夫人先迈出这一步，作为一个晚辈，我很惭愧。”
赵柯以脸上的微笑一成不变，“这有什么好惭愧的，我们现在的关系，可是‘母女’了。”
微笑是美的，但一个人总是微笑，而且微笑的角度、弧度都一样的话，就会给人诡异可怕的感觉。
像戴了一个虚假的人皮面具。
正如现在的赵柯以。
为缓解气氛，简安打趣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在说反话啊？”
赵柯以吃了一小口面，优雅道：“楚小姐别这么说，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自己承认和我没关系了？”
“夫人真会说笑。”
赵柯以的为人，简安早有所耳闻。
孙夫人既不是她认知里那个受气的可怜母亲，也不是柔弱的大家闺秀。
“要说这个事，矛盾的地方确实很多，”赵柯以说道，“可能连你自己也在怀疑，是不是真和孙家的血缘关系，但我建议你，尽出个声明，免得秦皇受到负面影响。”
简安笑笑道：“谢夫人关心，我会和老公商量一下的，这种事我向来不做主，而且事关秦皇，我这个当手下的，当然要听老板的。”
现在还不到她声明的时候，孙司南已经把重点模糊到身世上，可她要的，却是万众对她被害一事的瞩目。
赵柯以还是笑着，“你这个太极一打，我心里就明白了。”
“我们都明白的夫人。”简安低眸思考片刻，划拉两下面，“夫人。”
她忽抬头，定定看着赵柯以的眼睛，“我曾经收到一份绝密资料，里面说到您和孙家原先生的事。”
赵柯以眼神一动，拿着叉柄的手正在悄悄捏紧。
“呵，你还知道这个？”
简安吃着面，小心地说道：“听说当年您和孙先生并不顺利，在进门之前，您还有过一对双胞胎女儿。”
直到现在，赵柯以僵在脸上的笑容才松缓下来，接着消失。
进门之前，双胞胎，是她不愿面对的事，但简安问起来，她也无处可避了。
思索两三秒，她才为难地点头道：“没错，曾生过。”
“所以我和姐是不是您的孩子，您应该清楚的。”
“是啊。”
赵柯以感到一阵生理不适，扫兴地放下餐叉，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所以我很清楚地知道……”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简安的眼睛。
简安的眼神，期待中又有些飘浮不定。
赵柯以接着上句话：“很清楚地知道，你们不是我的女儿。”
简安有些失望，却并不意外。
她之前就知道，她们的亲子鉴定为否，从夫人嘴里说出来可以说是盖棺论定了。
简安点点头，“好的夫人，我明白。”
赵柯以那僵硬的笑容再次挂在脸上，“孩子出生不到十天，就染了一场大病，没撑到两天就死了。”
“还真是可惜。”简安不上心地说着。
已知她和楚安安并不是赵柯以生的。
已知她们是孙家原的女儿。
也知道赵柯以说她有一对夭折的女儿。
那么问题来了，要么，孙家原在外面有女人，两个女儿几乎在相同的时候怀孕。
要么赵柯以的女儿根本没死，就是她和楚安安，只不过赵柯以的双胞胎，根本就不是赵柯以自己生的！
最后一个猜测从简安的脑中一闪而过。
她似乎看到了一件，极其残酷可怕的往事……
赵柯以叹了一口气，“是啊，那两孩子可漂亮了。”
看清赵柯以后，简安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有作做的成分。
多亏她把夫人当母亲那么久，还曾因为要救夫人，丢了半条性命。
现在夫人自己明说了，简安心里也就放下了。
“确实挺可惜的，”简安想了想，又说道：“我拿到的那份资料里，还提到一件事。”
赵柯以笑问：“什么事啊？”
“资料里说到，孙老爷子当年去了，您把手下的股份都给了孙总，可是孙总后来对您却……”
简安故意把话停在这里，这只是一个试探，她手上并没有所谓的资料。
“你从哪来的邪门资料，”赵柯以脸色不太好看，眼珠子朝下一动，若有所思，“司南是我儿子，那会儿他正在经受考验，我为了支持他，这才把股份给了他。你应该听过我不会做生意的事。”
“知道了夫人。”简安没什么感情地应着。
“那份资料？”
简安笑道：“一个网上的朋友发我的。”
赵柯以的神色里有点嫌弃，“网友的话你也能信？”
“他可不是普通网友，”简安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黑客，听说他盯孙家很久了。”
连秦慕白都查不到“暗”，孙家更不能了。
她说说也无妨。
哪知道她的话刚落音——
“噗！”
隔壁座有人喷了嘴里的牛排，还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声：“握草！”
小无羁二话不说，身子从儿童餐椅里窜出，直奔那个喷饭男。
一起、一跃，跳上喷饭男桌子上的空余处，单膝跪在上面，一张又奶又严肃的小脸，近近地看着喷饭男。
“你骂我麻麻？”
在无羁的认知里，没有人可以冒犯麻麻。
刚才这个男人在骂脏话，他不允许。
可当他看清喷饭男的脸时，不免一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