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牌局散场,邢路回房,握着手里的人民币算了又算,觉得自己这个月如果不和母上大人开口的话兴许大概是有些难熬。
邢路踢了下被子默默叹口气安慰自己“小赌怡情,小赌怡情”。
前一天闹到半夜,第二天五个人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
临到下午两点,邢路率先洗洗整整走出卧室,她昨天跟队里请了假,今天下午要去找一个直系学长拿些资料。
邢路出了卧室来到厨房,翻翻找找,觉得还是把昨天剩的炸鸡放在微波炉里“叮”一下比较省事。
吃过炸鸡又喝了些牛奶,邢路便回卧室收拾自己,和学长约的下午四点半,算起来化个妆换换衣服再过去也差不多了。
女生嘛,出门总要慢一些。
正打算挽头发,邢路想起皮筋好像被她昨晚随手搁在客厅茶几上了。
邢路打开门往客厅走,回过头对着已经起床、排排盘腿坐在沙发上,人手一瓶爽歪歪的四人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姐,要不要?”易池看到走出来的邢路作势要扔过去一瓶。
“不用了,我正要出去。”邢路从茶几上的一本杂志下翻到自己的皮筋。
“姐,你要去哪。”旁边蹲在沙发上的阿爪咬着吸管问道。
何其翘起腿晃着拖鞋,抬眼看了下女孩儿没说话。
“去学校一趟。”邢路边扎头发边往卧室走。
等邢路房门扣上,易轲来了一句:“小九昨天好像请假说今天去找一个学长拿资料。”
易轲话音刚落,何其明显不屑地冷哼一声。
学长?披着学长外衣诱拐无知纯良少女的大尾巴狼?
不过有的人也不是什么无知纯良少女。
想到这儿何其接着翻手中的杂志,看着杂志内一张张女生穿得颇有些客气的写真,何其有些烦躁地拧眉,这易池一天到晚的都买点什么破烂玩意儿。
易轲伸手过来抽走何其手中的杂志随手翻了两下:“我昨天下午路过小九房间,听她跟她那学长打电话来着。好像说……”
何其点开一个微博推送手指在上面划了两下,犹疑地抬眼过来等着易轲下文。
易轲“哗啦哗啦”将手中的杂志翻完,回身伸长胳膊将杂志拍在了易池脑门儿上:“谁让你一天到晚看这个的。”
“哥,你干嘛啊。”易池皱着脸被易轲拍的手中的养乐多洒了半瓶儿。
“我干嘛?你还干问我干嘛?让你问、让你问!”易轲边说边把杂志在易池脑袋上拍的“啪啪”响。
“哥、哥,哎呀,阿爪救我!”易池一口喝完手中的养乐多,叼着个瓶子往阿爪身后躲,边躲还不忘边落井下石。
“那是阿爪让我买的!”
本来倾身过来,拽着易池肩膀想把易池往后拉点躲开易轲魔掌的阿爪,闻言抽走易轲手中的杂志卷成筒往易池头上敲了个痛快:“你再说一遍这是谁大晚上不睡觉抱着手机躲在被窝里挑了半天的?”
易池双臂抱头卧倒在沙发上,“哎呀哎呀,阿爪你轻点,我错了!”易池寻到阿爪抬手的空隙一把将他推开扑到易轲面前:“不过哥你说,我看完这个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你说我不会不行吧。”
旁边抱臂看了半天的何其五指张开摁在易池脸上把他推开:“差不多的了。”
“我也这么觉得,那没什么事儿我再回屋睡会儿。”易轲说着作势要站起来。
何其没说话抬眼看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的易轲。
易轲:“嗯?”
何其微仰着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易轲半眯眼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何其又看了他两下,而后扭回头没什么表情地朝易轲摆摆手:“没事儿,睡去吧。”
易轲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每每笑起来总有些像只狡黠的狐狸。
他摸摸下巴,又靠着何其坐下来,拉开一罐茶几上昨晚剩下的啤酒,随拉环而出的几滴酒液溅在何其今早刚换过的黑色长袖衫的袖子上。
“你丫又想死呢吧。”何其探身抽了张纸巾,顺手把靠在自己身边的易轲推远了点。
易轲眼神微眯笑笑,右手晃着手中的半罐啤酒:“昨天听小九那学长好像要喊她今晚一起去酒吧。”
何其将擦过衣服的纸团成团儿,扔到距自己一米远的垃圾筐里,对易轲的话好像没听见一般。
易轲:“我看昨天小九电话里的语气好像不大愿意去。”
何其弯腰捡起没扔进垃圾筐的纸团,微倾身,这次将垃圾准确无误的投进了它该去的位置,过程中还是没有看易轲一眼。
易轲:“好像还喊小九通宵来着。”
“你说一个女孩子,又不愿意去,最后真被拉去酒吧通宵不太好吧。”易轲又喝了口手中的啤酒,拿手肘撞了撞低头准备看游戏视频的何其,“你说呢?”
被易轲拿手肘撞了一下的何其终于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到易轲身上:“你今天是不是闲的?你闲的话能不能让那俩玩意儿安静点。”何其指指对面沙发上活蹦乱跳抢最后一瓶爽歪歪的易池和阿爪。
易轲瞟了对面一眼,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半罐啤酒,叹了口气:“我们小九都要羊入虎口了,我管对面俩傻狗到底谁咬谁一下干嘛。”说完还一副养了好多年水灵灵的小白菜要被隔壁臭烘烘的大土猪拱了样地感叹,“唉,我们小九啊。”
何其:“……”
卧室里宽松白色毛衣加牛仔裤,邢路照照镜子,觉得很是符合自己的风格。又涂了个艳一些提气色的唇膏、从柜子里拿出上周和戴可逛街时新买的焦糖色大衣准备出门。
坐在沙发上的何其看着再次从卧室走出来的女孩儿妆容精致的脸,和明显精心打扮的衣装觉得每次见自己都是素面朝天,裹个大羽绒服的邢路对自己格外不尊重。
嗯,是对自己格外格外的不尊重。
何其在心里再次肯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看了眼对着客厅穿衣镜整自己大衣衣领的邢路:“零下十度穿大衣,冻不死你个智障。”
站的离何其只有一米距离的邢路,跟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地继续整衣服,心想我理你我才是智障。
何其又抬眼瞥了下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的女孩儿,然后重新低下头:“拿个资料化地跟个花蝴蝶似的,有这心还不如看看麻将,昨天也不至于输得吃咸菜的钱都不剩。”
邢路连头发丝都没有回应一下,拿出口红要再抿。
“还涂呢,省着点用吧,你这月可没钱再买了。”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邢路“啪”一下扣上口红,转过身对着何其:“你说谁没钱?”
“你。”何其坐在沙发上,腿上瘫着本杂志,目视邢路答地不带犹豫。
邢路把口红揣进口袋,将大衣的袖子往上卷了卷,双手抱臂,很有些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卸你一条腿的梁山好汉的气质:“你再说一遍,谁没钱?”
“你,昨天打麻将输了两千二的你。”
邢路:……看不出我都想和你干一架了吗?
“你这口红显你黑,刚挖过煤那种你见过没,显得你和那样差不多。”
邢路:……..
“还有你这大衣……”
邢路冷笑一声问道:“怎么?”
“你怎么总喜欢穿屎一样的颜色。”说完何其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往自己卧室走,脚步轻快一副小人得志又假扮清高的样子。
邢路:“……”
??大早上的吃错药了又。
何其走后,去阳台试了下气温的邢路觉得虽然不想承认,但今天穿成这样出门,等会回来大概也许是会冻成煞笔。
邢路回卧室换了件白色羽绒服再次走出房门。
“阿其哥,你又要去哪啊?”易池坐在沙发上撕开一包卫龙。
“回学校拿东西。”何其在黑色毛衣外套了件黑色羊毛大衣,又随手扣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刚出卧室正将脖颈后的碎发从围巾中扯出来的邢路闻言抬头。
“那阿其哥你正好送我姐一程呗,我姐不是也要去学校吗。”易池舔舔大拇指上蘸的红油,辣的呲牙咧嘴,扭头又跟邢路说:“姐,你坐阿其哥的车去吧,昨天不是输了好多,这边打车过去挺贵的。”
这傻孩子怎么也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用,我坐地铁过去。”邢路想都没想接口到。
“呵。”那边踩在茶几下隔层系鞋带的何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邢路觉得这人上辈子准是做汽车发动机的,还是那种坏的差不多的老爷车的发动机,一加油门就要哼两声的那种。
那边挨着何其坐好久没说话的易轲忽然坐直了些,头微微偏向何其,倒没了那副平常见谁都带三分笑的浪荡公子样。
“干嘛?”何其看他一眼,出口的虽是问句,心里却也隐约猜到易轲想问什么。不过一向“别人求己,但你不开口休想己开口”的何其没等易轲开口问之前肯定是不打算说什么的。
“阿其。”易轲没抬头,手指在手机上划了两下。
“嗯?”何其左右手指翻折,给左脚的鞋带打了个双节。
“之前……”
“姐,早点回来啊。”易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池的吵吵声掩盖。
邢路背对客厅挥挥手朝楼梯口走。
“李衍新的手机号我等会儿发给你。”何其系好另一只鞋的鞋带抬头,“还有事吗?”
“嗯,没了。”易轲重新歪回沙发里,又恢复了那种要笑不笑贱兮兮的表情,对着邢路下楼的方向扬扬下巴,“去吧,去学校拿东西吧。”
何其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朝楼梯口走去,刚迈了一步又回过头看易轲:“我有个杯子落学校了。”
易轲笑笑毫不在意:“嗯,行吧。”
“我妈给我的,她嘱咐我要天天用。”
“嗯,好。”
“我真的是去拿杯子。”
“嗯。打算送小九去学校?”易轲伸手将后腰的靠枕又往上移了移,双脚搭在茶几上晃晃,抬手瞄了眼手表,“小九应该都快到地铁站了吧。”
何其:“……”
何其压压帽子转身朝楼梯口走去:“李衍新换的手机号我昨天不小心删了,你找别人要吧。”
易轲:“……”</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