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布水牛
亲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因为加了不少银子,喜服比预计时间提早五日完工。
与此同时,吴大诚也在襄城买下了一间合适的铺子,并觅好小二人选。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似乎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十月一号,襄城的暗香分店开张,喜庆的锣鼓声从街头传到街尾。
前来道喜送礼的人很多,首当其冲便是尧城的宋家和司徒家,除此以外,还有许多襄城的大户。
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陈绵绵头一回见,可在这之前,她已经提前了解过每一个人,并将信息特征一一对应。
“陈掌柜好生年轻,小小年纪,便有了如此大的家业,当真是后生可畏呀!”
“可不是吗,听说陈掌柜还是尧城有名的儒商,当真叫我等汗颜。”
襄城的老爷们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只是眼眸深处并没有他们话语那般友善。
面对这个初入襄城的小丫头,他们只想快些摸清楚对方的深浅,好确定是否能在香皂这个香饽饽营生上分一杯羹,毕竟,在暗香开到襄城之前,香皂已然在襄城卖得火热。
陈绵绵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穿梭,言笑晏晏,若不是那张脸实在太过稚嫩,众人根本无法相信她才十三岁。
一圈寒暄下来,襄城的老爷们没试探出少女的深浅,却是看出了尧城宋老爷与司徒老爷对少女的偏护。
显然,三家关系匪浅。
宋老爷与司徒老爷的财力雄厚,有这么两个老爷护着,众人就是再眼馋暗香的营生,也得掂量着办。
招呼过宾客,陈绵绵行到柜台后,接过小二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喉,漫不经心道:“大诚哥,你觉得,襄城的生意好做吗?”
“对我来说不好做,对小姐来说好做。”吴大诚不假思索答道。
闻言,陈绵绵扶额,好笑道:“同你说正经的呢。”
“我就是正经回答的。”吴大诚望向自家小姐,真诚道:“我觉得,就没有小姐做不成的事。”
当初在尧城,起步那么难,小姐愣是借势把暗香开了起来,更不要说如今小姐已然是尧城有名的儒商。
多了儒商这么个美名,手中流通的银钱又不缺,襄城的营生只会比尧城好做。
“一起加油。”陈绵绵拍拍自家大掌柜的肩膀,抬脚绕过柜台,迎向前来道喜的老爷。
“恭喜陈掌柜,贺喜陈掌柜!”来人长着一双大圆眼,脸颊又长又瘦,笑起来堆了满脸褶子。
他双手呈上一个巨大的匣子:“这是我的一份心意,陈掌柜打开看看?”
今日前来送礼的老爷不在少,可自己捧礼物的,这还真是独一份。
陈绵绵也不拂了对方的面,十分配合地打开木匣,印入眼帘是一个布水牛。
她微微一怔,便听得中年男子笑道:“这份礼物,陈掌柜可满意?”
陈绵绵合上木匣,双手将木匣抱过,笑眯眯道:“有劳黄老爷费心了,绵绵很喜欢。”
言罢,她招来吴大诚,让他替自己招呼客人,随后转身朝后院行去。
行至无人处,陈绵绵左右张望两眼,确定没有人,这才打开木匣。
木匣里放着一只做工精巧的水牛,水牛上两只犄角,一左一右绣着“绵绵”二字,针脚绵密,与先前收到的布老鼠如出一辙。
陈绵绵拿起布水牛,就见布水牛下方压着一个银簪子,与普通簪子雕刻的花鸟不同,匣子里的簪子上雕的柳枝,开了柳絮的,在春风里摇曳的柳枝,飘逸曼妙。
陈绵绵拿起银簪子,霎时间,匣子底部打开,露出一封信件。
瞧见信件,陈绵绵迫不及待将箱子放在地上,把信件从匣子底部掏出。
信封上没有落款,打开,里面装着一张空白信纸。
空的?
陈绵绵微微愣住,不死心地将信纸居高,终于瞧见隐约轮廓。
笔!铅笔!
不,不对,要用女儿家画眉用的螺子黛。
陈绵绵猛然起身,随后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失态,这才按捺下激动情绪,将信纸妥善贴好,细细揣入怀中。
明明那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熨得她心口发烫,就好像,触碰到了那个让她心动的男子。
“小姐!”呼唤声自院前传来,陈绵绵稍稍收拢心神,抬脚行入铺中。
“小姐!”吴大诚迎上前,笑眯眯道:“小姐这是遇上好事了?”
“怎么说?”陈绵绵反问道。
“小姐的唇角是翘着的,眉梢眼角也带着喜气,瞧着比铺子开张时还要高兴。”吴大诚据实答道。
闻言,陈绵绵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才发现自己一路上都傻乎乎地翘着唇角,根本没能做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用手把唇角往下压了压,故作淡然道:“没什么,你方才唤我有什么事?”
“几位夫人想见见您。”吴大诚说着,将人领到角落处。
角落处站着两位夫人,着的是襄城最华贵的襄丝,薄薄一层如蝉翼,上绣鸟雀,跃然振翅,仿佛翱翔浩渺天地。
“黄夫人,周夫人。”陈绵绵笑着同二位夫人一一打过招呼。
闻言,二位夫人面露意外之色:“你怎知我们是谁?”
“绵绵来襄城之前便曾听人提及,襄城有两位夫人最是风流,今日这一圈看下来,着襄丝的夫人不在少,可衣角灵动,翩然欲仙的,就只有二位。”陈绵绵软声答道。
衣角灵动,翩然欲仙?
二位夫人这些年好话听得不在少数,可如同这般夸到她们心坎里的,眼前少女却是独一份。
霎时间,二位夫人心中对这暗香的小女掌柜添了几分好感。
“陈掌柜可真会说话,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家业。”黄夫人以帕掩唇轻笑,故意为难道:“那你且说说,我与周姐姐,谁更风流些?”
“风流意态不同,怎比长短高低?”陈绵绵上前,视线扫过黄夫人的衣角,最后停留在她手中帕子上:“绵绵听说,二位夫人衣裳上的花鸟图案,皆是自己亲手所绘,再寻绣娘绣在衣裳上。”
“黄夫人身上绣的云雁,目光坚笃,无论形态如何变化,目光却是朝着同一方向。”
“云雁年年迁徙,飞行有序,黄夫人就如同这云雁一般,有着坚笃的目标。”
“您的风流,是烟火气的,翩然于浩渺天地,最后又归根于一方。”
“只是……”
“只是什么?”黄夫人追问道。
“您身上的香,太厚重,手中执的帕子,不若一方襄丝团扇精妙,白白损了您的风流意态。”陈绵绵一针见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