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代舍,成了高等门客。
这冯谖简直是像是老鼠掉进了白米缸,乐不可支了。
当天就让人驾着车,带上食物来到姬子晋的住所。
“少主,你简直就是活神仙。
你怎么知道我再唱歌,还能进代舍的?”冯谖忍不住问道。
“代舍?”姬子晋看了一眼外面停着的马车。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么说,田文又听说你唱歌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照少主的吩咐唱歌。
然后没几天,我就又进了代舍。”冯谖摇头道。
“代舍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姬子晋想了想道。
“你去了之后不能再继续唱了,以免引起其他人的非议。
但是那个地方,田文经常会去。
你要等他去的时候,继续唱,唱给他听。”姬子晋想了想道。
“还唱?可是我现在住在代舍的大房子里,吃饭有鱼有肉,出入有马车接送。
还要怎么唱?”冯谖有些无语,“少主,我们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就唱: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姬子晋想了想道。
“啊?!”冯谖愕然道。
“记住了,这是这几次唱歌以来,最关键的地方。
你一定要当着薛公的面唱,而且要让他看清楚,你手里的这把剑。
否则,恐将有杀身之祸。”姬子晋压低声音道。
“这……怎么会这样?”冯谖吃惊地道。
“田文虽然有好客的名声,但他也不是一个任人勒索的人。
我们三番两次要这要那,已经快要触及他的底线了。
但是这一次,我们又非要不可。
所以一定要注意不能惹怒他。
而要想不惹怒他,就必须给他一个不发怒的理由。
这把剑就是我们给他的理由。”姬子晋低声道。
“少主,你到底在说什么?”冯谖摇头道,“我们到底还要什么?”
姬子晋慢慢起身,负手踌躇了几步,“要进入稷下之学,我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举荐我。
在齐国,现在除了齐王,还有谁比这个田文更显赫?
所以这次我们非要不可,因为这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
那就是——我必须进入稷下之学。
但我们已经三番两次讨要。
田文虽然大方,但也不是毫无底线。
别忘了他在赵国,是怎么杀死那些嘲笑他的百姓的。
惹怒他的下场,很可怕。
所以你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唱歌,并且给他看清楚你手里这把剑。
这把剑将是我们的护身符。”
冯谖迟疑道,“这把剑?”
“没错,这把剑的华贵程度,一眼可知。
这是赵王雍请为吴越的铸剑名师,精心打造。
剑身上还有赵王雍自作用剑铭文。
田文见多识广,不会不识货。
他只要看到你这把剑,就会自然猜到你和赵王有关。
他可以杀死赵国一个县的百姓,但绝不会得罪一国之君。
更何况他这次从秦国回来,平原君赵胜对他不薄。
田文这个人讲义气。所以他会答应我们的最终要求。”姬子晋低声道。
“最终要求,就是让少主去稷下之学?”冯谖低声道。
“是。你按照我的要求唱无以为家。
这一定会触怒田文,但只要他见了你这把剑,就会消除怒意。
他反而会亲自问你,家中还有谁,有什么需要照料的?你就照实说。
而且告诉他,我是你的主人,而且是虞国的国君之后。”姬子晋低声道。
“这能行么?”冯谖低声问道。
“田文这个人虽然好大喜功,而且喜欢别人奉承他。
但他总体来说算是一个重义之人。
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门客誓死相随。
如果你这么一说,他必定会称赞你不忘旧主的忠义。
并且一定会设法,把我送进稷下之学。
要进稷下之学,对一般人来说或许不容易,但对田文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不但因为他是齐国的薛公,而且他交游广阔。
稷下学宫的那些名士,恐怕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姬子晋慢慢地道。
他现在的表情深思熟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但他偏偏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少主,你为什么一定要进稷下之学呢?”冯谖有些想不通地道。
“因为,我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姬子晋突然一笑。
他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尤其是后生晚学,总得找个好老师。”
冯谖一阵无奈,不过既然少主这样说了,他也照办就是了。
于是冯谖回去之后,继续等机会,找到田文来代舍的时候唱歌。
这回他所住的代舍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的门客都是一些厉害角色。
就连田文,也是三天两头来这里。
结果他这一唱歌,还真惹出事了。
那天田文正在和几个他所看重的门客畅谈,但听得外面又有人唱歌。
几个人只能暂时停止了谈话,出外观看。
只见冯谖一只手拿着一把剑,一边用另一只手敲击着剑脊。
这个老头,一边敲着剑,一边放声歌唱,“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
听了这歌,就连一向脾气好的田文都有些忍不住了。
心说:这老家伙也太不知道进退了。
他嫌弃传舍的食物,那么我把他调到幸舍,每天好吃好喝招呼。
又嫌幸舍外出没有马车接送,我又把他调到代舍,出入有马车接送。
怎么着?他这还没完没了啦!
再加上他当时正在跟几个门客谈论大事,被冯谖这一打断,顿时没有了兴致。
所以他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手下的一个门客鉴貌辨色,立刻低声道,“要不,我去让冯谖别唱了。”
“不!就让他唱!”田文不悦道,“我亲自去看他唱。
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想怎么样。”
他亲自走到冯谖的面前,冯谖还是在唱。
田文的脾气上来,怒气冲冲走过去。
看到冯谖刚想发作,但是一看到冯谖手中的剑,田文突然心中一动。
这冯谖自称穷困潦倒,但他手中这把剑可不是寻常之剑。
田文出身齐国贵族,是齐宣王的侄子,从小就见多识广,一眼就能看出这把剑的不凡。
剑柄镶有绿松石,剑身修长、有中脊、两从刃锋利,前锋曲弧内凹。
而剑身这种纵横交错的黑色花纹,这是只有吴越之地的铸剑名师,才有的特殊工艺。
经过这样处理的青铜剑,异常坚硬而且绝不生锈。
再一看到剑身的字,田文微微一怔。
这剑身上的篆文,是“赵王雍自作用剑”这几个字。
几乎是一瞬间,田文的态度就出现了改变。
他立刻笑着走上前去,对冯谖道,“冯谖先生,家中可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么?
尽管可以对我说。
若是田文能够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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