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逐玉春秋——夏姬传 > 第二章 问鼎中原
    一

    公元前年,周朝都城洛邑中烽火漫天,年轻的周天子姬瑜顶着春寒料峭的寒风在城墙上向外望去,除了满天的大雪,就是黑压压的楚国军队。他大声的向周围人喊着,但是楚国战鼓声、战马嘶鸣声、楚军怒吼声远远的盖过了他的声音。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更远的地方,却没有勤王的部队,此刻的他也许心里除了恨着楚国人还有祖上的周幽王外,再无计可施。

    楚人为何要驻军王庭之下?我们先翻开春秋历史,有两个国家的历史颇有相似——楚和秦。两国都在中华文明圈的边缘,在当时中原文明国家眼里秦楚都属于化外之邦,不服礼法,所以两个国家都是从很低的起点披荆斩棘才成为当时的超级大国,在春秋时期,楚国是中原诸国最大的威胁,而战国后期秦人灭了六国,统一了中华。

    关于春秋时期的制度我们还是要有一点了解,周人当初伐纣成功后,把追随自己的部落以及周武王自己的宗室都按照功劳或者血缘亲疏以“公侯伯子男”五等分封在中原各处成为诸侯国,周天子自己所在地是最大的一个称作王国。

    楚人当初也是很早追随周武王伐纣的,但是成功后没有得到分封,直到周成王继位后翻看史籍才发现楚人有功,于是封了一个最低的男爵,但是起码楚人是被周王承认的政权了,只是中原诸国一直瞧不上这个蛮夷之国,中原有重要会议从来没有让楚人参加,从而导致楚人不满。于是楚人渐渐的也不服周朝号令,每年该进贡王室的贡品也不缴纳,所以才有了上文提到的周昭王伐楚一事。

    楚人虽是最低爵位不被人瞧得起的国家,但是楚人生性好战,不断向四周开疆扩土,到东周时期,俨然成为面积最大实力最强的国家。

    而楚人是蛮夷,但是蛮夷有蛮夷的倔强,到芈熊通在位时直接自立为王称为楚武王,就是上文提到砍了卞和右脚的楚武王,这样楚人就把自己直接提到和周王一个级别的高度,虽然中原诸国都不承认,但是楚人不在乎,毕竟楚国实力强大,中原诸国能奈我何?

    西周时期,周天子明确感受到楚人的威胁,所以在汉水北边设立随、申、唐、蔡、应、息、弦等国,称为“汉阳诸姬”(因为这些国君都是从王室内部分封出去,都姓姬,故称“诸姬”)。各国以犄角之势封锁楚人北上的步伐,但是楚人通过风化瓦解,在这些国家中制造嫌隙,各个击破,这样看来战国后期秦人的远交近攻之策和楚人颇为相似,已基本把这些国家蚕食殆尽,故此时的楚国势力已经靠近中原。

    此时再看城下楚军中一辆华丽的战车在快速的穿梭着,上面站立着一位身材魁梧手执长戟的将领,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冰冷的盔甲下此人却面色沉着,黝黑的脸庞还泛着红晕,他的战车行驶之处,周围的士兵就向他敬礼欢呼。这个人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楚庄王,此人即位之初不理朝政,一度让世人认为此人是一个贪图享乐的昏庸之君,有大臣劝谏说:“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他说:“此鸟不蜚则已,一蜚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就后世流传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出处。继位三年后楚庄王果然奋发图强,取得不小的成绩。楚庄王为何三年不鸣,其实因为他继位年幼,政权不稳,所以韬光养晦,三年时间慢慢积蓄力量,暗中观察国内反对势力,待到时机成熟,给予雷霆一击,牢牢掌握住权力。之后挥师北上,连克晋国陈国郑国军队,并且以勤王名义大军直抵洛邑城下,还搞了个阅兵仪式。

    要说楚人为何要来勤王?其实每年入秋之后,北方戎狄都会南侵中原,俗称“打谷草”,因为中华民族是农业民族,每年秋季农业丰收后,仓库富足,正是北方戎狄南下掠夺的好时机,楚庄王抓住这个时机,以勤王的名义出兵北上,其实就是想以此看看中原诸国的反应,探听一下各国虚实。没想到戎狄被赶跑后,中原诸国却没有一个有动静的,楚庄王又在周朝王庭洛邑前搞起了阅兵式,向天下炫耀楚军军威。

    二

    周王没有退却楚军的办法,如此下去,即使楚人不攻城,但是让原本衰落的周王室颜面更加雪上加霜。此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自告奋勇向周王请命出城退却楚军。

    周王关切的问道:“爱卿,需要多少军队?”老臣答道:“无须一兵一卒。”周王又问道:“那爱卿是要到其他诸侯国请兵吗?”老臣答道:“不用劳师动众。”周王不解,老臣从容说道:“王上不必担心,楚军此来意不在洛邑,而在探听中原诸侯虚实,我独自出城以劳军名义,向楚人陈以厉害,那楚人自会退兵。”这个老臣名叫王孙满,是周王室重臣,此时周王刚刚即位,见是王孙满有退兵之计,悬着的心放了一大半,转颜笑着对王孙满说:“爱卿若能出城,必能退却楚人。”立马命人准备劳军物资,让王孙满出城。

    王孙满带着一个年轻侍从顶风冒雪来到楚庄王面前,大声言道:“有劳楚侯前来勤王,奉周王之命赏三军酒肉。”楚庄王身后立马有人喝到:“大胆老者,见楚王敢不行礼?”楚庄王等了一会,把手竖起,示意其他人不得说话。并且得意的看向王孙满。王孙满不以为意,手拈白须道:“我乃王室上卿,奉周王之命前来劳军,楚乃王室所封诸侯,我与你等主公地位可是一样。”此言掷地有声,旁人竟无言以对,楚庄王转换话题说:“寡人亲率楚军前来勤王,狄人望风而逃,各诸侯不敢与之争锋,大夫可见楚人之武功如何?”

    王孙满摇摇头回复道:“‘武’为止戈之意,楚侯率军虽为勤王,但是王城之下炫耀武力,可是有意挑起战争?岂能谈武功?”楚庄王暗自想着,此老者和这侍从独身进楚营,毫无惧色,且智勇双全,不可小觑。但是自己一点便宜没占到,心有不甘,继续说道:“寡人孤陋,但听人说当年周武王得商人九鼎而居天下,楚人虽居南方鄙夷之地,但是铜产颇多,今寡人不愿撤军就是想看看这九鼎大小,回国后也想铸成此物。”此言引得众人皆大笑,王孙满大声呵斥道:“出此言者,不知祸将至焉?”众人闻言皆惊。王孙满怒目说道:“九鼎为国之神器,天下诸侯几人不想得?但几人敢得?”楚庄王不言,王孙满继续说道:“当年周成王卜周命七百有余,今周虽德衰,但天命不改。正所谓天命在德不在鼎,无德之人得鼎,天下之人必合起而攻之。老朽已是将死之人,但为楚侯计,收下周王所赐,然后撤军回国,广修德政,再图将来。”此言直接说到了楚庄王的隐忧,此时孤军北上,诸侯各国避其锋芒,但时间太久,士气疲敝,加上补给困难,诸侯国联合攻楚,恐怕情况危急。楚庄王是个懂得自我反省的国君,听闻王孙满所言,不禁汗流浃背,立马拜谢,撤军回国。

    三

    王孙满顺利劝退楚军,回城复命。周王感激不尽,特别设宴款待,结束时周王屏退左右,伤感的对王孙满说:“本王未即位时便听得周昭王丢失神玉一说,不知是真是假?”

    王孙满近前答道:“世间确有传闻。”王孙满努力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年楚国国君熊通弑君得位,有楚国公子避祸至洛邑,并且带来重要情报,楚国有一传国玉璧谓之和氏璧,是楚人卞和在汉水所得。老夫揣测和氏璧便是神玉,且老夫去楚营悄然察看,楚侯左右有一随从奉一木盒,恐其所装就是神玉。”

    周王眼前一亮,问道:“倘若夺回神玉,那恢复武王基业有望了?”王孙满答道:“幽王失国后,神玉之闻传之甚久,如果现世,则必天下大乱。且楚国国力强盛,无法硬夺,只有派得力之人去窃取,倘若神玉归为,则天下归心。”然后王孙满在周王耳前低语几句,周王听得连连称妙。

    四

    楚庄王带着军队归国,在楚军回到楚国国内边境连城的时候,楚军准备驻军稍作休整。只见得一个彪形大汉身着盔甲跪在连城外,这个大汉一脸的黑胡须胡乱的生长着,此人名叫襄老,是连城的尹长。襄老看到楚庄王前来,跪着向前到楚庄王的马下,叩首说道:“王驾到俺这小城,是俺的荣耀,王上的居室已经打扫好,就等王上了。”

    楚庄王哈哈大笑:“你这莽汉,几年不见,又胖了不少。”

    襄老拍拍突起的肚皮说道:“俺这肚子里除了酒剩下的就是对王上的忠心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此时天上传来了“嘎嘎”的叫声打断了大家,原来是天上飞来北归的大雁。襄老大喊着:“这么好的兴致被这群野鸟打扰了,正好射它几只为王上接风。”说完命手下人取来弓箭,但是接连射了三箭才射下一只。襄老有些懊恼,扔下弓并且大骂道:“真他娘的丢人。”

    楚庄王见状拿起弓,前两次拉满弓没有射箭,直到第三次弯弓搭箭,大家屏住呼吸,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大雁应声落下。楚庄王笑呵呵的扶起襄老说道:“此时正是正午,阳光刺眼,寡人也是三箭才射下大雁,你也不必气馁。”

    襄老好不容易才从地上起身,两只大手一摊说道:“王上这是故意让着俺的,但是俺最近得一神射手,箭术勇冠三军。可让他来献个丑。”

    楚庄王一听来了兴趣,只见襄老身后来个一个年轻小将,刚要行礼。楚庄王立马制止,说道:“这莽汉说你箭术了得,就用寡人的弓试试。”说着递上弓给这小将,小将拉了弓试试说:“王上的弓好是好就是太轻了,不顺手,还是用我自己的。”说完还了弓,取自己的弓,他这弓不仅更长,而且弦更粗,稍微拉一拉就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楚庄王饶有兴致的拿过这个小将的弓,用尽全力才勉强拉开,不解的问道:“你这弓太硬了。”

    小将忙解释道:“回禀王上,我这弓虽硬,是因为结合了南北方弓的制作材料制得,这弓弦用的是成年兽筋加上好麻绳揉搓而成,无论一年四季还是雨雪天气,都可正常使用。”众人皆赞不绝口,小将又自信的对楚庄王说:“射的大雁不算本事,小将为大王骑射三箭,不仅三箭都中,而且各射得大雁的头、足、尾。”说完转身快马加鞭,不过几步这小将取箭搭弓,一箭射出,整个过程入行云流水一般,毫无停顿。三箭射无虚发,分别命中三只大雁的头、足、尾。三军立马为之欢呼。

    楚庄王甚是喜爱,忙问小将姓名。这小将下马拜道:“小将养游基,祖上都是猎户,从小习箭,只是一些小伎俩,在大王面前献丑了。”

    楚庄王颇为喜欢,笑眯眯的对襄老说:“寡人最近刚刚组建一支神箭军,缺一神射手,襄老可否割爱?”

    襄老回答道:“这天下都是大王的,何况一射手?不过这养游基是俺爱将,大王若要,起码得赏赐我好酒才行。”

    楚庄王听得笑呵呵的答应了,接着对养游基说:“寡人知你箭术高超,只是不知你有何学识?”

    养游基惭愧的说道:“小人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让大王见笑了。”

    楚庄王教育道:“没有学识只能做一莽匹夫罢了,你年纪轻,跟寡人到国都后安排你学习,寡人今天就先教你怎么写自己的名字。”然后问了襄老养游基的名字具体怎么书写后,楚庄王拿起箭在地上把养游基的名字写在地上,养游基见状感激涕零,伏地拜谢。楚庄王扶起养游基,于是襄老带领大队人马进程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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