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过要用别的贺礼取代,可是都比不上买到李大师的画能让我爹高兴。」他故作苦恼的又道。
见他这般烦恼,她冲动的道:「公子,我去帮你去买画吧。」
马文才眸底闪过一抹狡猾的精光,鱼儿上钩了,但他又不在意的笑道:「我说说而已,你别当真,真的不行送别的也行……」
「不,就让我去试试吧。」银心坚持道。
「你说真的?」他冀盼的瞅着她。
她岂能辜负这样期待的眼神?她更是下定决心道:「请让我试试吧,或许李大师会答应卖给我。」
「好吧。」马文才从衣襟里取出几张银票给她。
银心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接过。那幅画有那么贵?
「那就麻烦你了。」他朝她诚恳的道。
她看着这么多银票,更觉身怀重任,她吸了口气道:「好,我一定竭力完成,马公子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她站起身,跑离了几步,才突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李仙勇大师是谁,唉呀,不管了,再问问小姐好了。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离开,马文才黑眸闪烁,唇边噙着笑。
长春知道自家少爷的恶习,不禁同情的道:「少爷,这样好吗?李大师连少爷你都不买帐,那小子会吃很多苦头的。」
「你认为是我在为难她吗?这可是她自个儿送上门让我消遣的。」马文才笑意加深,说得好不理直气壮。
银心从祝英台口中得知李仙勇是现今极受推祟的画师,能画出令人感到身历其境的奇观美景,连当今圣上也很欣赏他的画作,封他为画圣。
但他xìng格古怪,虽开了画坊却不卖画,有意买画的人只能亲自到他府上亲谈,而他完全是看个人喜恶卖画,有人十文钱就能买到他的画,反之上百两也买不到,尤其传闻他最讨厌当官之人,更不畏惧高官施压,也难怪马文才这个首辅之子会碰钉子,不过这一点银心并不清楚,祝英台也不知道,才没有告知她。
今天,银心没陪同小姐去书院,而是一个人来到李仙勇的宅邸,朝门房说想见李大师一面,想买李大师的画。
「是你要买画?」门房睇着她一身小厮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买画的人,也不像懂画的人。
「我是帮人来买画的,请让我跟李大师见上一面。」银心诚恳的道。
「我们大师的画不一定买得到。」门房提醒道,就怕她回去无法jiāo差挨骂。
她误以为他是指画很贵,便拿出揣在怀里的银票道:「这位大哥你放心,我有带很多钱来。」
门房看到她带了那么多银票来,嫌恶的瞪着她道:「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画吗?告诉那个人,我们主子最讨厌财大气粗的人了!回去吧,我们主子不会见你的。」
银心一脸无辜的将银票收回兜里,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吗?然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加上要替小姐还恩情,她说什么都要达成任务,于是她又道:「那我总可以在这里等吧,等大师出来,我求他就成了。」
「你……」
「听小哥方才说,李大师不会乐意见我,这代表李大师在府里吧。」银心捉到他的语病,冲着他笑道。
门房见赶人不成,还反倒被将了一军,没啥好气的挥挥手。「随便你了。」
银心虽说要等,但心里也没把握,这任务好像很困难呢……她在门前来回踱了几步,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她低下头盯着肚子,不管了,先去吃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干劲。
李府前方有一条大街,街边摆了很多摊子,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她闻到香喷喷的ròu包味,便寻了过去。
银心买了好几颗包子,她先吃了一颗。「好吃!」其他的她用油纸包得好好的,打算等一下一边等人一边慢慢吃。
在走回李府的路上,她看到李府门前有人在乞讨,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带着三个不出十岁的年幼小孩乞食,衣着破破烂烂的,可见流浪许久。
「大爷,请给我们一点吃的……」
门房虽然赶银心走,倒不是个没有恻隐心的人,马上拿来一些饼、馒头和水给他们充饥。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银心看到他们夫妻不忍吃,先将食物给小孩吃,用着慈爱的目光看着孩子,心疼的摸摸孩子的头,她于心不忍,便将手上还没吃的几颗ròu包子都给了他们。
「这家的包子很好吃,趁热吃最好吃了,你们也吃吧。」
夫妻俩先是一脸诧异,而后含泪接过包子。「谢谢公子……」他们也真的饿了,喂着孩子们吃,自个儿也舍得吃了。
银心瞧他们吃相斯文,虽然衣裳破烂,但仪容都有整理,不像是寻常乞丐,且说话的腔调也跟这里的人不一样,便问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是银子被抢了才会乞讨吗?」
听到她这么问,妻子哽咽的道:「我们是南方人,家里本来是过得不错的,因为出了点意外,我们才会带着家当来京城投靠亲戚,想在这里开间铺子做个小本生意,谁知道……」
丈夫本想阻止妻子说下去,但看到银心和善的眼神,便由着她说下去。
银心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被亲戚所骗,卷走了钱,铺子开不成,孩子又病了,向钱庄借钱救命,哪知钱庄利滚利,借个十两银子要还上五十两,还说要将他们的孩子卖掉还债,他们夫妻才会带着孩子连夜逃跑,却找不到活计,只能在街上乞讨。
他们悲惨的遭遇让她极为同情,想也不想便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他们。「这银票给你们,你们先把债还清了,之后租间房子住,把自己和孩子打理干净,之后看是要去找份活计或是做点小生意都行。」
「公子,这怎么成呢,我们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银子……」夫妻两人都很震惊,急着推拒。
「就拿着吧。」银心硬是将银票塞进那名丈夫的手中。
「这要我们怎么还呢?」
助人是好事,银心并没有想到回报,微笑的说:「你们以后有能力,多做点好事就行了。」
「谢谢公子大恩大德……」
银心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们离开。
「不怕被骗吗?也许那对夫妻是骗子,如今这世道,招摇撞骗的人可不少。」门房将银心和那对夫妻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觑了她一眼,冷冷的道。
「不会的,他们看起来不像骗子。」银心笑着回答。
门房只觉得她是个蠢蛋,懒得理她。
事实上她向来有着神准的直觉和好运势,像上回的假撞车真敛财,她察觉有异,果真是诈骗,在强盗要捉她和小姐时,她跑去搬救兵,祈求能有人相救,马文才的马车就在下一刻出现,所以靠着直觉做事,是不会吃亏的,遇上坏事,也能化险为夷。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把马公子给她的银票拿来助人了,这样买画还够钱吗?她数了数,还有四张,应该不要紧的。
就在这时,一名年约六旬的老人踏出了门。
银心看到门房对他毕恭毕敬的,马上猜出他的身分,赶紧冲上前去。「李大师,我想向你买一幅画。」
「买画?」李仙勇瞟了他一眼,再听门房说他是帮人买的,问道:「帮谁买的,那人怎么不自己来?」
「我是替一位马公子买的,他想送画给他爹祝贺生辰,所以……」她老实回答,完全忘了马文才说过李仙勇不愿将画卖给他,不该提起他的名字。
「你是说马首辅的大公子?」李仙勇的老脸马上浮现恼怒。「不卖!」他越过他往前走,yù搭上马车。
银心看着李大师上了马车,还想追过去,却被门房拦了下来。
「原来你是帮马公子买画,你不知道大师最不爱将画卖给当官的吗?马公子还频频出高价,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大师志气比天高,最不喜欢别人拿钱权来压人,更不会卖画了。」
她顿时恍然大悟,也知道自己这是弄巧成拙了,可是……「我已经答应马公子要帮他买画的,我等大师回来再求他。」
「你真是不死心!」门房摇头道。
银心耐着xìng子站在门外继续等,正巧看见有个姑娘跑了过来,后头还有一郡人追着要捉她。
「爹,我不想去花楼……」
「死丫头!你去当花魁就能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你是想要你老子我被讨债的逼死是不是?!」
银心这才晓得,原来是那姑娘的父亲欠了债,要把女儿卖到花楼,她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种父亲,她义愤填膺,挺身而出道:「我替你们还钱好了。」说完,她又掏出了银票。
待眼前闹烘烘的一群人离开后,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糟了,她又花了马文才的钱……等等,剩下多少了?
「没半张了!」她尖叫道。
门房睨了她一眼,好似在笑她果真是个傻瓜,但眸光中像是又多了些赞许欣赏的意思。
正当银心捉头烦恼她没钱买画时,李仙勇回来了。
见她仍在,他鼻哼一声,就要进屋,但门房走向他说了什么,他顿时停下踏入门槛的脚步,一脸诧异的看向她。「听说你把身上的银两都给人了,那你打算怎么买我的画?」
银心表情局促,想了想,呐呐的道:「我、我……李大师,请让我来做苦工抵画吧。」
「混帐!你以为你值多少银两!」
银心肩膀一缩,果然挨骂了。
「进来吧。」
咦?银心错愕的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李大师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大师要你进去就进去。」门房在一旁催促道。
难不成真要她做苦工?不过也没办法了,她豁出去的卷起袖子,跟了上去。
门房见状,摇头笑道:「没见过这种傻瓜,难怪会被李大师另眼相看。」
银心一进李府就是一个下午,离开时,已是傍晚时分。
她脸上带着傻笑,怀里揣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袱,一踏出门槛,便被拦了下来。
「我们少爷有请。」
银心认出这是马文才的小厮长春,顿了一下,才惊讶的想,马文才来接她?
她看到马家马车停在巷口,兴匆匆的奔过去上了车,就见马文才坐在车上,因天色暗下,车内只点了光线微弱的油灯,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她知道自己可是欢喜得很,马上献宝似的把包袱jiāo给他。「马公子,我帮你拿到李大师的画了。」
从马文才的角度,倒将她欢喜的模样清晰的印入眼眸,他接过包袱,打开一看,内心激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是怎么办到的?」
银心调整了下呼吸,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说起来我也搞不清楚,本来李大师坚持不卖画给我,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又请我进去……」
「进去做了什么?」他语调扬长,似是在审问。
她没察觉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笑道:「李大师请我吃午膳,然后要我陪他喝茶、下棋,还要我帮他评画,我也不懂,只会说一句好看而已……总之,李大师挺好客的,我陪了他一下午,他便把画送我了,我运气真好。」她原以为要当苦工才能得到画呢!
马文才难以置信,他登门造访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没想到他故意为难她,让她上门帮他买画,等着看她挫败而归,竟让她受到款待,还得到画?
这怎么回事?他派来监视她的属下明明告诉他,她将他的银票大方的乱送人,没钱买画,说要当苦工买画惹得李大师大怒,叫她进去,然后一待就是一下午,让他以为她真的是进去当苦工……
「对不起,马公子,那个你的钱……我看到有可怜的人便给他们了……很抱歉,我乱花了公子的钱,还全都花光了,幸好李大师愿意送我画……」银心满心愧疚的道。
听她这么说,他望着她的眸光变得有些复杂,接着他朝她勾起微笑。「不要紧,你这是做善事。」
「真的吗?」她眨着晶亮的大眼睛,有些受宠若惊。
「就当你帮我做善事吧。」马文才笑得温柔。
「太好了!我真怕我擅自作主惹你生气呢。」银心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怎么会,你是好心帮助素昧平生的人。」他依然温柔的道。
闻言,她感动的道:「马公子,要说的话,你才真是个好人,听到我把你的钱花掉一点都不生气,也相信我不是被骗了。」
好人?马文才实在是对这样的评价感到嗤之以鼻,可当她这般诚心的对着他说时,有一股奇异的滋味在他胸臆间弥漫开来,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开心。
银心像想到什么,又绽放笑容道:「马公子,有了李大师的画,你就可以在你爹的寿辰将画送给他,你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的心,又因为她这般灿烂美好的笑容而狠狠一震,明明他是故意为难她,她反倒诚心诚意帮他拿到画,还真心为他感到开心,天底下怎么有这种傻瓜?
其实马文才很明白,不只因为他是高官之子,更因为李大师一眼就看穿他的深沉和狡狯,真xìng情的李大师才不卖画给他,而她,有着一份他所没有的善心和为人着想的真心,救了那些可怜人,李大师才会将她请进屋里款待,一文不收的送画给她。
该说她傻人有傻福吗?能误打误撞遇上需要她帮助的人,进而做了善事,合了李大师的眼缘,得到了画,她真是个奇葩。
李大师的画,他原本放弃了,现在就像天外飞来的福,他真该谢谢她。
马文才看她的眼神变得柔软,看她额上沾了晶莹的汗水,想起她是跑过来的,便拿出帕子为她擦汗。
「马公子……」银心一愣。
「不擦干容易着凉,拿着。」他将帕子塞进她手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关心家人以外的女人。
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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