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
因为联军灭了所有海盗小船,此举激怒了海盗,战事越发激烈。
海盗连续朝联军的主战船发动攻击,虽然海盗的主战船不能发shè大pào,但其余战船的火力仍强大,不容小觑,杜确指挥调度,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穆芷带了一小队身着夜行衣的士兵过来,「人到了!」
杜确看着穆芷,穆芷还没开口说明,崔莺莺已精神一振,「你们的时间只有两刻钟,必须完成任务。」
「是!」整齐、洪亮、毫无畏惧的应答声,个个肃穆而立,等待崔莺莺下令。
杜确认出了那一小队士兵是崔莺莺前阵子训练的新兵苗子,领头的叫陈宽,身手极好,其余十九人也都是三百人之中的佼佼者。
杜确扬眉问道:「你让他们做什么?」
「潜入敌军主战船,援救穆将军。」
杜确没有说话,他一个个看过去,这群新兵一点也不像新兵,他们士气高昂,自信满满。
诸葛烨极力保持风度,但看到崔莺莺又有计划,他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在做什么?弟妹要派一群新兵去救穆将军?别说笑了,以为这是儿戏吗?海盗的主战船是什么地方,居然派一群新兵去闯,若是他们暴露行踪,穆将军也会跟着xìng命不保!」
崔莺莺坚定地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暴露行踪,会安然地将穆将军给救回来,唯有救出穆将军,我们才能毫无顾忌的攻击海盗,这是唯一的办法。」
诸葛烨悲愤的看着杜确,他不敢相信杜确竟然不阻止这场闹剧,这要叫他这个军师将来如何在杜家军立足?
「出发!」
崔莺莺一声令下,二十名新兵毫不迟疑的一跃而下,没入大海之中。
诸葛烨紧紧的咬着牙,他希望这二十个人死掉,全都死掉!
但事实不如他所愿,双方持续jiāo火,半个时辰后,一条条绳索从海面抛向甲板,一道道暗黑身影顺着绳索往上爬,其中一人扛着昏迷的穆锋,他们当真把人给救回来了!
「大哥!」穆芷激动的向前接应,其他小兵也向前帮忙。
崔莺莺凝重地看着昏迷的穆锋,不好,他可能因受监禁数日导致体力不支,在海里吃水了。
思及此,她厉声道:「先把他放平。」
她毫不迟疑的为穆锋做心肺复苏术,不断的按摩他的心脏,举动非常怪异。
若是以前,穆芷会吼她滚开,可是看见这一幕,穆芷什么也没说,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完全信任崔莺莺了。
好半晌,见穆锋吐了几口水出来,崔莺莺忙喊道:「可以了,他还有别的伤,快送去给军医医治。」
穆锋被抬走了,穆芷没有跟去,她有她的任务,她要去帮孙忍风。
陈宽领着手下过来了,「夫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崔莺莺看着他们个个发紫的嘴唇,心里一揪,扬声道:「你们到船舱里升几盆火取暖,这是命令,不得违令。」
杜确将一切看在眼里,一转身,他下令与海盗正面jiāo火。
穆锋已不在海盗手上,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剿灭海盗了。
很快的,一颗pào弹正中海盗主战船的船头,zhà死不少海盗,那船身剧烈摇晃起来,bàozhà后的层层烟雾直冲云霄。
轰地一声,另一pào正中敌方桅杆中央,那粗壮的杆子折断了,硬生生朝着甲板砸落,海盗们惊呼着做鸟兽散。
见状,另一边由耿云领军的十艘战船已全速前进、趁胜追击,战船列成楔形阵,船上的大pào对准海盗船发动连续攻击。
眼看胜券在握,杜确正转身要对崔莺莺说些什么,一枝箭呼啸而来,目标正是崔莺莺的后背。
他的心倏地一紧,一掌将崔莺莺震开,自己生生受了那一箭。
崔莺莺倒在甲板上,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杜确为何要突然对她发掌,直到看到了倒在甲板上的杜确,他的胸口chā了一枝箭,伤处正汨汨冒着血。
「老大!」萧探月奔了过来。
崔莺莺这才回过神来,她六神无主的爬向杜确,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朝她放箭,杜确为了救她,所以才将她震开,是这样吗?
是谁?是谁要杀她?
不,这已经不重要了,杜确正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她的心阵阵收缩,痛极。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杜确身边,用她冷冰的手紧紧拽着杜确的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不能死,不能……」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她怕失去他,好怕……若是失去了他,自己留在这个时空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杜确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身子渐渐冰冷,温度正一点一滴的离开他。
第十五章
杜确昏迷未醒,西海城镇并无医术高明的大夫,每个来看过杜确的大夫都让他们准备后事,听得崔莺莺撕心裂肺。
明明人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罢了,怎么可以就说要为他买棺材准备后事?
此行楼允延也一起来了,他主张将杜确运回蒲关,他说蒲关有位诊金奇贵的大夫,人称神医,但他不良于行,因此有个怪僻,只在自己家中为人医治,现在将人送回蒲关,兴许来得及救治。
沿路,崔莺莺一直在马车里衣不解带的照顾杜确,不假他人之手。
她心中懊悔不已,她恨不得回到当初,若她不偷偷跟来,杜确就不会为了救她而身受重伤,那放箭的藏镜人要的是她的命,不是杜确的。
然而千般懊悔、万般自责都已于事无补,她只能不断向上苍祈求那位神医能让杜确起死回生,一定要让杜确醒过来,一定要!
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无法醒来,她便一辈子照顾他,如果他死了,她也要随他一起去。
前生她最看不起自杀行为了,但此时,她终于明白在某些情况下是无法独活的,在极度心痛之下还怎么活下去?
「你去睡一会,我让李天进来照顾老大。」
穆芷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驿站过夜时,又到马车里想把崔莺莺拖去睡。
崔莺莺仍然木然的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在这里陪他。」
穆芷看着神情憔悴、唇瓣干裂的崔莺莺,烦躁的蹙紧了眉头,「你这样折磨自己,老大也不会马上醒来,若是你跟着倒下,你说到时要如何?要是老大醒来看你这一副鬼样子,他会高兴吗?肯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
穆芷说得不客气,但是崔莺莺并没有怪她,只静静的说道:「穆芷,我想多看看他。」
穆芷楞住了,旋即浑身一寒,心一阵阵的紧缩。
她不再说什么了,默默的关上马车门,转身离开的同时,她的心也沉进了谷底。
想多看看他……
可是因为若是盖棺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崔莺莺是多害怕失去杜确啊!
想到这里,她的心更是难以自抑的酸楚。
「大嫂还是不肯去休息?」
旁边传来孙忍风闷闷的声音,自从杜确昏迷不醒后,全军都是低气压,歼灭海盗的胜利和皇上的赏赐都无法让他们开怀,这是杜家军成军以来最愁云惨雾的一次大胜利,穆芷更没有心思护送穆锋回京,反倒选择了回蒲关。
「就让她在马车里侍着吧!」穆芷看着前方沉没的红日,抑郁地说:「只有待在老大身边,她才会好过一些。」
从那之后,穆芷不再试图叫崔莺莺离开马车去休息。她沿路弄来简单易食的食物,但她知道崔莺莺根本不想吃,也吞不下干粮,因此改成每到一处她就费尽心思弄来马nǎi、牛nǎi或鸡汤,逼崔莺莺喝一些。
好不容易,大队人马终于回到蒲关,军队由萧探月带回营,其余人护送杜确到神医居所,他们一到,便见到杜氏夫fù和杜鹃已在那里等候,三人眼睛均是红红肿肿的,显然已哭了多日,红娘也来了,她是跟来见崔惊惊的。
杜确在西海受了重伤,耿云已飞鸽传书回将军府告知杜氏夫fù,免得他们见到昏迷的杜确受到太大惊吓。
「我的儿啊!」陶氏见到被抬下马车的杜确便想扑上去。
楼允延上前阻止了。「大娘莫要如此,君实此时尚不能动。」
红娘忙到崔莺莺身边去,担忧道:「小姐怎么如此消?」
崔莺莺神情疲惫的摇了摇头,「无事。」
「你无事?可是我哥哥却有事!」杜鹃恨恨地瞪着崔莺莺,「就是为了救你,哥哥才会伤成这样,若是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我杜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好了,鹃儿,莫说了,你嫂子也不好过。」杜修拉住了杜鹃。
杜鹃不管不顾的漫骂起来,「什么嫂子?她才不是我的嫂子!她是倒霉鬼、扫帚星,是她害哥哥的。」
崔莺莺半句辩驳之语都没说,她垂首跟着抬杜确担架的两名兵丁进入了神医居所。
红娘也紧跟上前,「那个丫头好没道理,将军怎会是小姐害的?难道小姐希望将军变成如此吗?」
崔莺莺神色黯然,「别说了。」
现在无论谁骂她什么都不要紧,就算杜鹃打她,她也不会还手,只要杜确能醒过来,能好起来,代价是要她永远的离开他也行,只要他好端端的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躺着。
然而,结果却叫众人失望了。
「箭上有致命dúyào,剧dú已侵入五脏六腑,世上没有解yào,准备后事吧!」神医诊脉后丢下这么几句就走了。
楼允延悲痛,更是万分不解,「究竟是谁要弟妹的命?竟下这么重的dú手?」
「这可如何是好?!」陶氏瘫软在床边泪涟涟。
杜鹃一听已晕过去,被小医仆扶到一旁休息。
杜修面色凝重的看着杜确,跟着把陶氏拉了起来,「你过来。」
见两人到外间说话去了,红娘好奇跟了过去,他们不会是想要她家小姐一命抵一命吧?
她偷偷摸摸地跟着杜氏夫fù,蹑手蹑脚地随他们转到廊外去。
蓦然间,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角,李天压低了声音纳闷问道:「你鬼鬼祟崇的在做什么?」
「嘘」红娘回头对他做了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一起偷听,两人便躲在转角处。
「孩子都快死了,总要让王妃见上一面才是道理。」杜修说道。
「我何尝不知道……」陶氏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道:「可王妃根本不知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咱们又从王府消失了二十多年,现在去对王妃说她当年生下的不是姐儿,而是哥儿,王妃会信咱们吗?」
李修道:「信也罢,不信也罢,咱们将事情始末对王爷、王妃说清楚,要如何做,就由王爷王妃自个儿定夺。」
红娘和李天对看一眼。
王爷、王妃?
两人都瞪大了眼。
为何将军命危要通知王爷、王妃?又是哪一府第的王爷、王妃?
像是在回答两人的疑问似的,陶氏咬牙切齿地说:「照说,咱们君实才是世子,都是那狠dú的杜侧妃,逼迫嬷嬷和我换婴,否则好好的宣亲王世子本应享尽荣华富贵,又怎么会流落民间,到这里来受苦……」
宣亲王府?
李天惊跳了一下,踩到了红娘的绣花鞋。
「要死啦!」红娘瞪他。
李天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走出去,「你们在说何事?」
红娘对李天另眼相看了。
想不到他一个小兵丁会这么有胆识,偷听还敢出去找杜家老爷、太太问个明白,那可是将军的爹娘耶,他如此胆大,太令她意外了。
无预警的,楼允延也从另一廊角现身,「我不巧也听到了,大叔大娘适才说的是何意?君实是哪家的孩子?可否说的清楚些?」
「还用问?」李天叫了起来,「听起来分明是我宣亲王府的事」
他又猛然想起夫人曾说将军肩背上有火焰胎记。
李家嫡出的男儿个个肩背都有火焰胎记,寻常百姓怎么会有?当时他就应该起疑才对!
「本世子都听见了。」楼允延叹了口气,「听得一清二楚,三爷稍安勿躁。」
杜修和陶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他们知道楼允延的身分,可那小兵丁是怎么回事?他是宣亲王府的人吗?宣亲王府为何会派人潜伏在杜家军里?难道是已经知道了杜确的真实身分?
想到这可能xìng,两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
他们本来是要想好说词才去同王爷、王妃说,可如今就这么被捅破,要是王爷、王妃追究起来,他们可是死罪,还有他们的亲生女儿杜鹃,到时鹃儿要怎么办?
他们双双朝楼允延跪下,「世子爷饶命!」
楼允延也不扶他们,过去他当他们是杜确的父母,称一声大叔大娘,但如看来,显然不是,不但不是,还是下人来着,他有理由受他们的请罪。
他板起了面孔,严厉说道:「还不快将事情始末明明白白jiāo代清楚,你们要知道,偷换亲王府世子是滔天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求世子爷开恩!」两人又是不断磕头。
李天看了心烦,「楼大哥别再吓唬他们了,快问问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将军为何是我宣亲王府的世子?」
楼允延对杜氏夫fù说道:「你们面前的这一位便是宣亲王府的三爷,是宣王妃所出的嫡子,在三爷之上还有个姊姊,是宣王妃所出的亲王府嫡长女,名叫李妍,与君实同年,已经出嫁,嫁给了安国公府嫡长子。」
杜修夫妻看着李天,都是啊了一声,一脸震惊。
红娘也是张着嘴合不起来,这小子……这爱闹腾她的小子竟然是亲王府的公子爷?这怎么可能?完全看不出来!
楼允延挑了挑眉,「所以,那李妍并非宣王妃亲生,宣王妃当年生下的是君实,但孩子被你们掉换了,是这样对吧?」
两人忙不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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