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闲妻镇后宅 > 第 15 章
    内廊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表哥。」

    第九章

    随着声音从内廊珠帘后头出来的,赫然是崔雅儿。

    一身银红色的春服,十分喜气,重要的是她梳着fù人发式,头上几枚钗子也都是金色,俨然是新婚fù,一路喜洋洋的走出来,后头则跟着崔大太太,脸色颇喜,但也颇尴尬。

    这姑姑替他在京城挡了卢氏的冲喜婚,他很感谢,但是后来以丈母娘自居,跑去古寺巷闹事,他就不太高兴了,最后甚至花钱把霍小玉告官,让她在堂上被打了二三十个耳光,他更是难以接受。

    李益可不是那种「毕竟是亲戚」,「得饶人处且饶人」的xìng子,敢怂恿堂官打人,就得有让他打去的准备他让秀子书院退了崔允明的申请。

    秀子书院是大黎朝最好的书院,老师都是当代大儒,甚至连昔日状元,昔日太傅都有,每年的拔萃科生倒有五分之一出自这里,故许多人家抢破头也想把儿子送进来,崔家花了不少银子,又托了许多人情,这才让秀子书院同意把崔允明排入顺序,能不能入学还得看他基础,总之先排上再说。

    但崔允明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不止一次跟李益说过,他不爱念书,想学做生意,对玉器尤其有兴趣,可父母一心希望他能光耀门楣。

    「表弟你考上后,我爹娘更失心疯,觉得我再加把劲就行,可我真不爱念书,我一看贺贤之的策论就头痛,一看墨华的国论更觉得身体不舒服……也不怕你笑话,我最近半年都力不从心,再这样下去我怕真要不行,大房才我一个儿子,我现在也才两个女儿,万一真的……真的那样,我们这房就绝后了,你给我想想办法,我想去跟四叔学做玉器生意,四叔说我对玉器鉴定有点天分,若真的想学,可以介绍我去老师傅那里学几年。」

    李益住昭然寺时,崔允明每隔几日去给他送吃的,见他为此苦恼,本来就要帮他想办法,加上那日霍小玉被打得双颊见血,鼻血不断,干脆一并处理了,只一件事情,不准崔允明跟任何人提这事。

    崔允明知道这表弟自小精怪,连在昭然寺偷煮了一年ròu都没人发现,他说行,那就行,一方面实在不爱读书,又害怕自己以后不能人道,连忙答应。

    李益亲自去秀子书院说了,退了崔允明。

    对秀子书院而言,排这个学生跟老师一对一试学问本就勉强,有人来挑事,那正好。

    于是,崔老爷跟崔大太太知道了,因为侄儿搞鬼,自己儿子进不了秀子书院。

    于是,崔允明知道了,因为表弟出手,自己不用进秀子书院。

    崔老爷跟崔大太太气得要死,但不敢去质问李益,只能互相责怪崔允明排入名单却又剔除,这事迟早会传开,儿子要不去外地书院,要不就只能断了这想法,思来想去,便让他去跟着自己四叔了。

    这结果就是他要的,帮了表哥,呕了崔家夫妻。

    崔大太太一直有在注意这侄儿,知道他没上礼部掌司家里,心想,还是丈夫讲的对,美人落难,大抵一时激愤,忍不住把话说满,谁会真的娶个花姐儿当正室呢。

    既然李益没有真的要娶霍小玉,她也就没跟母亲提堂官的事情堂堂一个大户太太,出了手都没能弄倒那花姐儿,说来也丢人。

    堂官事件过后,那晚李益就搬出崔家,直到现在才再见面。

    崔大太太其实有点尴尬,但想想母亲在呢,心里又安定了一点。

    「表哥,怎么这才回来,都等你好几天了。」

    「忙。」

    「十郎,有件好事要跟你说。」李老太太招招手,示意着孙儿坐到自己身边,「你太忙,我跟你爹,还有你亲娘已经作主给你娶了媳fù,参儿替你迎娶拜堂,家里也有宴客,亲戚朋友都知道了,以后雅儿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原来如此。

    李益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不惊讶也不生气,崔雅儿十分高兴,果然有父母之命就是不一样虽然说过门得仓促,喜酒临时,来的客人也不多,但无论如何自己总算成了表哥的正妻,也不枉自己一番相思。

    「赶了几口的路,我也挺累的,想回去歇着,祖母,孙儿今日就不陪您了。」

    李老太太见他没有异议,放心不少这孩子从小聪明,云州的人都知道李家的长子聪明到能让老师把本事教完后自行求去,童生,国生一路上来,年纪小小便已经颇有定见,这次回家更显得处处有主张,自己作主给他娶了雅儿,原以为他会争上一阵子,却没想到只是说累了。

    李老太太心想,大抵是年纪渐长,能体会长辈的用心,「那就去休息,晚上不用过来陪祖母。」

    「我明早也不过去了,想睡晚些。」

    李老太太一脸慈爱,「好。」

    眼见表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要往内廊走,崔雅儿连忙跟上,「表哥我跟你去吧,进门这些天,还没进过你的院子呢。」

    原以为成婚后是直接住进表哥院子,后来才知道,李家女人是另外住的,舅舅有苍柏斋,卢氏乃至于以下的姨娘们各有院落。

    她曾想进去鱼子功名阁,但守门婆子没让她进去,母亲说李家规矩如此,让她等丈夫回来再说。

    此刻表哥说累了要休息,正是她跟着进去的好时机,她可不想象卢氏一样做个可怜正妻,这辈子都没进过苍柏斋几次,她要当个不一样的妻子,想进丈夫的书房就能进去,不用允许。

    「不用,你替我陪陪祖母。」

    崔雅儿急了,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表哥,人家想跟你去。」

    李益转过头来,笑说:「既然嫁入李家,祖母总也跟你说过规矩,丈夫让你陪着祖母尽孝,听不懂?还是不愿意?你「想」跟我去,我问你怎么想的了吗?我是让你这么做,不是问你怎么想。」

    虽然是笑着,语气也和善,但字字带刺,崔雅儿眼圈一下红了。

    「还不放手?」

    崔雅儿呐呐松开。

    旁边的嬷嬷丫头看到大少爷发作大少nǎinǎi,都恨不得自己晕倒大少nǎinǎi虽然才来一个多月,但这些嬷嬷丫头伺候多年,早就已经看出她心眼狭小,现在她的丑事被看到了,将来只怕会故意挑她们这群人的刺,好借机赶走。

    「雅儿乖,过来外祖母这里,给我槌槌肩膀,这几日不太舒服。」

    崔雅儿吸着鼻子走到李老太太身边,伸手轻轻槌着,直到李益出了大厅,这才哭出来,「外祖母,娘,你们看表哥他,他这样对我。」

    崔大太太也很苦恼,儿子功名无望,大房想稳住,真不能放过李益这女婿人选,可看他刚刚的态度岳母在,外祖母也在,他都这样摆脸色,将来是要怎么办。

    李老太太开口,「你呀,脾气收着点,现在是李家的大少nǎinǎi,不再是崔家大小姐,以后丈夫说什么听就是了,益儿原本不也好好的,谁让你跟他顶嘴了。」

    虽然喜爱女儿跟外孙女,但她更疼孙子,何况在她看来,李益已经算不错了,刚开始没生气,雅儿要跟时也只说让她陪陪自己,是雅儿伸手拉袖子时才开始不高兴的。

    崔人太太听母亲这样说,想想也是,便跟着劝,「雅儿,你若想跟益儿夫妻一心,得讨他欢喜,别只想撒娇,只想人哄,益儿又不是赘婿,怎么可能围着你讨你开心,一个家,男人该有男人的样子,女人也该有女人的样子,丈夫是天,妻子是地,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做就是了,别想着讨价还价,外祖母说得是,你现在可不是崔家大小姐,别老再说「我想」,多说「是」。」

    李老太太赞许的点点头,看到外孙女眼眶红红,还是心软,「这婚事没人问过新郎的意思,老实说吧,你外祖母我啊,都已经有要让他发脾气的准备了,他没发脾气,是为了这个家让步,你呢,就更应该乖顺点,这才能讨得他喜欢,益儿本来就对你无意,你又只想撒娇,只会把最后的情分都磨完,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只要你乖顺大度不犯错,他不会亏待你的。」

    崔雅儿被劝了一阵,堪堪止住眼泪,却没想到她院落的管事娘子匆匆过来,见几位主子都在,行了礼,陪笑说:「大少nǎinǎi,您吩咐的东西已经送来了,张老板在等着呢,是让他改天再送一次过来,还是您现在过去挑?」

    「我,我去挑吧。」崔雅儿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应着。

    「是,那我去让他等着。」

    「慢着。」李老太太突然出声,看看崔雅儿,又看看管事娘子,叹了口气,「许大娘,给我老实说,机会就这一次,要是跟我撒谎,看着办吧。」

    听见老太太这么说,知道事情被发现了,许大娘吓得一下跪在地上,「回,回老太太,大少nǎinǎi……吩咐咱们盯着牡丹苑,大少爷刚刚往那儿进去了。」

    「我明明已经吩咐过不许说牡丹苑的事情,大少nǎinǎi还能知道,到底是你们以为我老了还是干脆当我死了,这么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罗嬷嬷,谁收了银子多嘴,你给我找出来,让婆子以后每曰赏她十个嘴巴子,就站在大少nǎinǎi的院子外头打。」

    两个月不见,霍小玉脸颊红扑扑的,气色显得非常好。

    李益看了一方面放心,一方面又觉得好笑,「怎么我不在府里,你还吃胖了?」

    「我们去外头走走吧。」霍小玉说,「我来这里几个月,也没逛过李家的花园,难得今天初夏舒爽,想去园子看看花。」

    「也好。」李益牵起她,见丫头婆子要跟上,挥挥手道:「不用跟着,林婆子,让厨房多弄一些菜,我晚上在这吃。」

    两人牵着手,这便跨过牡丹苑的门。

    霍小玉回头看那牌匾,笑说:「腊月那日进来,天色已晚,也看不清楚,原来这牌匾长这样。」

    「这是我爷爷的字,爷爷当年也想过要考功名,练过的,可惜才出云州,就病倒了。」

    当下便跟她说了李卢两家的原由。

    霍小玉以前虽然听过一些,但这次李益说得更仔细,她听完摇头道:「卢氏太贪心了,若能知足,这辈子不用愁,但偏偏她放不下权柄,怕你娶妻,怕李家换人当家,真傻,你都考上功名了,家里自然由弟弟继承,黄氏已经是她姊夫那边的人,这都还不满意?」

    「所以她现在只能回去当卢大小姐了。」

    李家以商积富,花园着实不小,后院居然有小河道,连过去是荷塘,塘面大,曲桥从塘间穿过,中间还有个水榭,塘水碧绿,更衬得几枝含苞早荷粉嫩无比。

    李益牵着她的手在水榭里的鹅颈椅中坐下,「这里可没人会再偷听了。」

    她主动说想外出走走,他觉得有点奇怪,心里猜想着大概是有话却不想让人听去牡丹苑除了桂子跟浣纱,都是李家人,即使他已经特别说了要好好伺候,但在银子面前,谁又乖得起来。

    霍小玉一笑,李益果然能懂她的「异常」,小声开口,「有件事我不太确定……可是又不能跟你以外的人说。」

    李益被她勾起好奇心,「怎么变成猜谜语了。」

    「我……癸水没来……」

    李益脑袋轰了一声,癸水没来?

    没,没来?

    那就是,就,就是,癸水没来只有一个意思吧。

    他,他单身了几百年,现在要当爹了?

    慢着,她说不太确定,那就是没有诊过脉了,他皱起眉,「婆子不让你的人出去?」

    「不是,我,我现在要跟你说第二件事情,你往宁州去后,我开始常常觉得疲倦,那时以为是春夏jiāo替的关系,没多想,有次因为我太早睡,隔日比平常还要早醒,那日有风,风把帐子吹得动了起来,我从细缝瞧见浣纱坐在我的兰花镜台前,我没出声,她便一直坐在那里,直到外头有婆子问我起了没,她才从兰花椅起来。」

    李益脸色开始难看。

    丫头们别说主人家的镜台,就连大屋里的椅子都不能坐,何况镜台对女子来说是一种身分象征,是小姐才用得起的东西,浣纱在霍家多年,总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就算是累了,一时站不住,也都是蹲坐在门槛上,谁敢坐那边?

    浣纱会坐在那里只有一个原因:她想坐在那里,想知道坐在那里的感觉,想知道小姐是如何看着自己让丫头梳妆的。

    所有不安分的丫头,都是从偷用小姐的东西开始。

    李益一直以为浣纱只是比桂子多话,但她敢坐霍小玉的镜台,那就不是单纯的多话了,而是另有所图。

    李益皱眉,「浣纱跟桂子这两个丫头,不是从小跟着你的吗?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若她只是想你收了她,倒还罢了,十个丫头九个有这种心思,只想争宠,我倒不怕,可是镜子里她的神情很陌生,我越想越觉得不安,后来慢慢的想起一些事情你记不记得我娘那次病倒,你替我请了贝太医?」

    李益点点头,「当然。」

    当时他在小厅上,之后因为尊重,他也不曾跟贝太医打听郑氏是什么病,只说若是需要什么难找的yào草,跟他说即是。

    印象中郑氏身体一直不好,他以为就只是单纯的旧疾。

    「当时贝太医说,我娘是被下了dú,下了十几年,在霍家就吃进肚子里了,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给她下dú,是我嫡母吗,但我嫡母人真的很好,她很善良,没苛待过任何一个姨娘,大户人家谁不给媳fù立威,只有我嫡母从不,她说媳fù也是人家闺女,别折腾了,其他几房姨娘,有那么些可能,可我又觉得没必要,她们的孩子都比我娘年纪还要大,一门心思都放在儿子上,只希望爹爹帮自己儿子铺好官路,早过了争宠爱的时候,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是我嫡姊,我出生时她虽然已经出嫁,但却十分讨厌我,我十二岁那年,她甚至故意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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