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他。
「走开!」她声嘶力竭地吼着,不断地摩挲着双臂,像是无法容忍男人碰触自己,哪怕是不曾伤害过自己的他,她也不能允许。
袁穷奇没错过她的惊惧,脑海中翻跳出许多可能xìng,教他徐徐退上一步,语气轻淡的说:「表妹,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推这么用力,要是把我推落山崖,是打算欠债不还,来个恩将仇报?」
「你在胡说什么?我……」她语塞,心知自己的举措必定引起他揣测,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余光瞥见地上有亮光,她垂眼望去,竟见有面手镜掉落在地。
她拾起一瞧,手镜为铜,边缘无花纹缀饰,极为朴实,可这种地方怎会有手镜掉落,镜面有擦痕,而且镜柄还温热的……
「表妹,谢谢你帮我捡起来。」
「你的?」这里只有他和她,她没有带手镜的习惯,所以这手镜的主人很明显是他,只是她还没问出口,他倒是先招认了。「你随身带着手镜做什么?」
问着,她把手镜递还给他。
「当然是」他眯眼望着手镜里的自己。「时时注意仪态。」
「你有病,袁穷奇!」她惊诧极了,佯装骇惧,举步就跑。
以往在京城里听闻有些男人爱漂亮,对于服饰冠顶都极为讲究,但再怎么讲究,也不可能像他随身带着手镜,尤其在逃难的危急之时!
「表妹,你太失礼了,注意仪态是为礼,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快步走至她身旁,不过真不是他要说,她跑起来的速度真不是普通的慢,要是边境真的打起仗来,依她这身手……
干脆就别跑了。
「你别靠近我,好恶心。」她跑得气喘吁吁,不忘朝他扮了个鬼脸。
袁穷奇笑了笑,偏故意靠近她,吓得她惊叫连连,跑得更快了,但真的只快一点点,他步伐再大一点一样跟上。
让她嘲笑,他不痛不痒,只要能让她暂时遗忘瞬间生起的恐惧,受嘲笑就当做功德。
只是她是个谜,他难以摸透的谜,太多巧合的线索,教他生起了探究的冲动,这是打从曹瑾妍辞世以来,他头一次对个姑娘家生出兴趣。
回到大风村,压根不需要祝湘要求,袁穷奇已经贴心地制作一些简单家,只为了让祝涓可以在这里住得舒适些,甚至还替祝涓打造了一辆简易的推车,方便她将做好的糕饼一路推到镇上去。
这一点,教祝涓喜笑颜开,天天绕在他身边袁大哥长、袁大哥短的,被收买的速度比夏日的暴风雨还快,但不可否认,袁穷奇的心细确实教人感到窝心。
而除此之外,他还特地修缮屋顶。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长住吧?」祝湘站在屋外,抬头询问着在屋顶上走来走去的袁穷奇。
她知道他是武人出身,压根不担心他会突然踩空摔死,但好端端的修什么屋顶,已经秋末了,雨季早已经过去。
「不,只是听刘文耀说这天候要变了,恐怕会下雨。」他巡着看着,一找到缝隙便以木条钉上,动作灵巧得像是个专业的木匠。「公子的房间横梁边上会透光,要是下雨肯定会漏雨,而你和祝涓的房间也逃不过,所以就顺便补补。」
「是喔。」既然是刘文耀说的,那就肯定错不了。
「晚一点,我要跟刘文耀到小风村弄个简单的堤防,以防缀溪又泛滥。」
「嗄?」祝湘听得一楞一楞的,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热心助人。
对祝湘而言,他简直像个谜,像阵五里雾,教人摸不着头绪。
严格说来,过去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了解不多,但是她死前的央求他却充耳不闻,伤透她的心,尽管移魂重生到祝湘这副躯体上,那股被伤的痛依旧深镂在脑海里,教她就算见着他也故意视而不见。
可如今相处后,又觉得他并非如再次见面时那般令人厌恶,是他改变了,还是因为熟识了才在她面前慢慢地显露本xìng?
她不解,但他愿意帮助边境村民,这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她没道理阻止。
待他一出门,祝涓也已经将糕饼蒸得差不多了,推着推车出门。
虽说铺子已经顶下了,里头的用具一应全,可祝涓还是坚持住在大风村准备膳食,还要在这儿克难地准备糕饼再一路推到镇上铺子里。
相较之下,她倒是闲得紧,除了照料齐昱嘉外,就是刘大娘串门子时和她聊上两句,要不就是到小风村一趟,确定费老伯的病情稳定与否。
所以,她真得很闲,可是,她收费昂贵,于是,她开始心虚。
想要整理家务嘛,她真的不拿手,就怕愈理愈乱,至于后屋厨房,她已经被下达禁入令,除了熬yào以外,那里不是她的地盘,那么,她还能做什么?
「祝大夫,你在想什么?你……可以跟我聊聊。」齐昱嘉迟疑地开口,很怕她想得出神,手上跟着不留情,到时候倒霉的是自己。
祝湘猛地回神,想起自己正在给齐昱嘉换yào。她抬眼瞅着他,猜想他今年也约莫十七、八岁,外貌俊白如玉,神态丰神隽雅,虽脸带病气,但是极为干净,不但没有胡髭,就连身上也没有异味……
「祝大夫……该不会是我身上的伤恶化了吧?」虽然他觉得身子一天比一天康复,下床走动也不再走个几步就气虚,若要立刻启程回京应该也没问题,可是她现在的眼神好让人忐忑,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仿佛他患了恶疾,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袁穷奇将你照料得极好。」他没让齐昱嘉有半点邋遢样,尽管卧病在床,可总替他将长发束好,衣服理好,没有一丝的散乱。
「是啊,有时我都怀疑他到底什么时候睡觉,我睡了,他还没睡,我醒了,他也早已经醒了。」齐昱嘉极有兴致和她聊袁穷奇,只要她别老是在上yào时出神就好。
「是吗?」她沉吟着。
除此之外,厨房的水缸从没空过,他还能拨空砍树做家,如果她要外出,他也必随侍在旁,如今还可以和刘文耀到小风村帮忙筑堤防……他的体力是用之不竭的吗?
「我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忠人之托的人,竟在最危难时非但没抛下我,甚至还勇闯……救了我,背着我走,一心只想要救我。」齐昱嘉说着,字语间是对袁穷奇诉不尽的感激。
祝湘微扬起眉,没点破他的语病,反倒是静默了起来。
换言之,袁穷奇是在齐昱嘉被掳走时,还闯入敌营将他救出?边境有许多小道消息,并不全都可信,可是从齐昱嘉口中说出的,必定是最真实的。
如此忠勇之人,也莫怪当初她对睿王见死不救时,会逼得他口出恶言了……所以他一开始的嫌恶只是纯粹因为她见死不救,而如今对她改观了,连带的也不再针锋相对?
思忖时,屋顶上突地传来石子敲打般的声响,她走到外头查看,惊见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来得凶猛而无预兆,过午的天色竟暗沉得犹如黑夜,教她忍不住皱起柳眉,想起袁穷奇和祝涓出门时没有带油伞,这天候要是淋到雨,想不生病都难。
正忧心忡忡地想着,远远的便瞧见模糊的雨幕中有人影走动,一会儿便见刘文耀和袁穷奇快步地跑到屋前,两人身上早已经是一身湿。
祝湘还没开口,刘文耀已经大嗓门地喊着,「祝姑娘,袁老弟受伤了,你赶紧替他瞧瞧吧。」
袁穷奇无声咂着嘴,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我伤在臂上。」这般急着脱他衣衫,而且还瞪着他的胸膛瞧……这女人是怎么了?
第六章 睹物思人
祝湘双眼直瞪着贴在他胸膛上的那只血翠簪。
血翠的产量极少,民间获得血翠应例皆得上缴大内,而这把血翠簪颜色似绿染红,呈扁杓状,长度不及巴掌,在暗处会微泛光芒,就着玉色雕出龙凤,尽管周身被镶了镂花银饰,上头悬以红线,乍见犹如是配饰,但这是她的最爱,她根本不可能错认!
这分明是当初她临死前托他jiāo给爹娘的血翠簪,为何还在他身上,他为何没有jiāo给她的爹娘?
「祝姑娘,袁老弟是伤在手臂上……」刘文耀小声提醒着。
虽说她是个大夫,但毕竟是个姑娘家,直瞪着男人胸膛的豪情举措饶是边境的姑娘也做不出来。
她蓦地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赶忙松开他的衣襟。
「不打紧,只是小伤而已,我先进去换件衣袍。」袁穷奇拉起衣襟,大步从她身旁走过。
「祝姑娘,袁老弟手臂上的口子挺大的,是因为有人不慎滑进溪里,他为了要救人才会刮出那道口子,你得要替他上yào,我先走了。」刘文耀临走前再三嘱咐,就怕袁穷奇懒得让人医治,放任伤口恶化就不好了。
「雨很大,你要小心点。」她本想要拿把伞给他,却想起屋里根本就没有伞。
「放心,到我家不过半里路,一下就到了。」
祝湘微颔首,望着外头的雨势,想着刘文耀说的事,她心里糊成一片了。
袁穷奇绝不会是个恶人,他慷慨解囊助人,甚至热心的和村民筑堤防,照料齐昱嘉更是极尽所能,可……为何他没把血翠簪jiāo给她的爹娘?
血翠簪是当年曹家仅剩未被抄走的传家宝,更是她出阁唯一的嫁妆,正因为如此,她才一再嘱咐他务必把血翠簪jiāo到爹娘手中,可他却镶了镂花银饰,串成了配饰戴在身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方才乍见血翠簪时,她心底是恼着的,可如今冷静之后,总觉得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再者血翠这种东西放在身上,如果有心人要嫁祸栽赃他,他会落得百口莫辩的下场,但他却还是这么做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问,偏偏又不能问,想了下,决定替他上yào再找话试探他。
打定主意,她便走到他和齐昱嘉的房门前,一把推开了房门竟见袁穷奇浑身赤luǒ……
她呆住,像是没料想到会撞见这一幕,因为她脑袋在想其他事,所以她忘了敲门,所以她撞见了他赤luǒ的躯体,壮而不硕的精实身躯,宽肩窄臀健实的长腿……
「啊!袁穷奇,你有毛病啊!」她慢半拍地关上门,恼声咆问。
袁穷奇瞪着门板,无言地撇了撇唇,快速地穿上干净的粗布衣裳,一把拉开了房门。
「表妹,有毛病的是你吧?」
「你才有毛病,明知道我要帮你看伤口,你还故意脱光光,你是故意的!」她羞得连雪白颈项都染上一片嫣红,水眸在暗处显得润亮剔透。
「我浑身都湿透了,不把湿衣服换下,难不成你等着看我染上风寒?」他没好气地道。
祝湘呆楞地望着他,看着他解下束发,发梢还滴着水,忙道:「赶快把头发擦干,否则就算换上干衣服也一样会染风寒。」她都忘了他浑身湿透这回事了。
「如果不是你突然开了门,我现在应该在擦头发了。」他掀唇笑得戏谑。
祝湘闻言,羞恼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刘大哥一直赶着我帮你诊治伤口。」
「你要怎么赔我?」
「赔?!」她嗓音拔尖地问。「你上一回还不是闯进我房里,那笔帐我都还没跟你算呢!」
算到底,姑娘家的清白可是他拿万金都赔不起的!
「那可不一样,上一回我只看到你的肩头,可这一回你是从头到脚把我给瞧光光。」算了算,他才真是亏大了。「姑娘家要讲清白,难道男人就不用谈清白?」
祝湘气得眯了眯眼。「男人的清白一点都不值钱,还有,不要跟我唆,立刻回房擦头发,我要看你的伤口!」
以为跟她耍嘴皮子,她就会忘了她要做的事不成?
袁穷奇咂了声,回头就见倚在床柱边的齐昱嘉正掩嘴忍笑,他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才从床边一张小花架上抽出布巾,随意地擦拭着长发,一回头,就见祝湘早已经备好了yào和布巾走进来,站在桌边候着,并拿起他搁在桌面的白瓷瓶打量。
他没好气地走到桌边,拿回白瓷瓶。「其实刘文耀太夸大了,不过是个小伤口罢了,根本就不需要上yào。」
祝湘直盯着他小心翼翼地将白瓷瓶系在腰带上,不禁道:「那yào瓶里头装的是金创yào,不过里头的yào早就没了,要不要我替你装点新的?」
「不用。」
「那你系个没装yào的瓶子在身上干么?」如果她没记错,那yào瓶……是她给他的,因为底下有外祖父医馆的馆号,不过这一款yào瓶早已没在使用,仅剩的她全都带回家,而其中一瓶给了他。
「祝大夫,你就别问了,那瓶子是袁穷奇的命。」
见祝湘望向齐昱嘉,袁穷奇不禁跟着回头,以眼示意他不准多说。
齐昱嘉立刻识相地闭上嘴,直接往床上一躺,假装休息。
见从齐昱嘉口中得不到什么消息,她干脆直接问着袁穷奇,「不过就是个瓶子,又没有嵌玉镶金,有什么了不起的?」
「睹物思故人,听过没?」袁穷奇没好气地道。
祝湘闻言,楞楞地望着他。那位故人,指的不会就是她吧?可是当初他们只有几面之缘,哪里算什么故人?
他不但将她送的yào瓶带在身上,甚至还有血翠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回房了。」袁穷奇不愿多谈,打发着她离开。
祝湘回神瞪着他。「回什么房?把衣服给脱了,我要帮你上yào。」
「伤在手臂为何要脱衣服?你就这么想看我的身体?」
「你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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