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椅是备给他的。
她跟着他走,众人忍不住好奇的看着她,不只因为她是第一次出现的人物,还有她与毕书旭一样都戴着面具。
这里头除了毕书旭以外,所有人都是以真面目见人,如今她也戴着面具,表示她的身分曝光不得,众人不禁猜测起她的身分来。
就见他落坐后,冷冽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那不怒而威的沉肃气质立即让众人低下目光,不敢再瞟向她。
想他在穿越前也是黑帮老大,手下个个卧虎藏龙,但这些凶神恶煞之辈到了他面前,豺狼也能变鼠猫,而眼下的这些人,每一个都大有来历,不是前朝旧人,就是目前具有地方势力的人物,这些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有的想靠他翻身上位后给他们高官厚禄,有的盼将来得权后财源广进、美女如云,而这些,只要他们能助他夺回江山,他都可以满足他们。
「都起来吧!」他声音不高不低,可已足以震慑这些人了。
众人起身,他沉声再道:「这位是高姑娘,高太师之后,今后即是咱们的一员。」
「高太师的后人?!这位竟是高太师的后人?!若是真的,这实在太好了,高太师乃前朝奇人,广受众人敬重,如今他的后人能加入咱们,岂不让咱们如虎添翼!」众人听后极度惊喜。
这时暗门再度被开启,一名年约五十左右蓄有灰白长须的老人走了进来,他走向毕书旭后要跪下,毕书旭立刻虚扶他说:「叔父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吧!」
「不,礼不可废。」李贤仍是朝他跪下行礼,之后才起身往一旁走去,那里有一张椅子,孙子凭心想,这应该就是固定备给这人坐的。
她晓得此人的身分,当年就是此人冲入宫中,救出年仅十岁的阿旭,此后一直跟在阿旭身旁,是他最重要的心腹大臣,而众人在阿旭面前皆站着说话,只有他一人落坐,足可见阿旭对他的礼遇与敬重。
她想着这些事时,李贤正看向她,眼光犀利,让她不由得心下一颤,开始专心的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几年太叔没放弃过追杀高太师的家人,可始终一无所获,少主能确定这人真是高太师之后吗?」李贤落坐后朝毕书旭问道。
「叔父放心,她的身分我已确认过,的确是高太师之女无误。」毕书旭道。
「传言高家人都有异能,不知这位高姑娘是否也有过人之处?」李贤目光再度锐利的望向孙子凭。
「是啊,高太师生前能预言未来之事,还曾警告过先皇太叔会祸国,可惜先皇未能采信,才酿了祸,而高太师也有一兄长,听说能知天候,卜算yīn晴风雨,除此之外,高家人也曾出现过能听懂动物之语的人,更有人能闻到一里外的味道,高姑娘身为高家人,异能是什么呢?」
问话的这位年约二十三,眉清目秀,他是毕书旭的堂兄,已死朱王的长子官庆龄,当年朱王为救驾,也死于那场宫变之中,官庆龄逃出后,李贤找到他,将他带到身边抚养。
「我……我什么都不会,高家的人不是人人都有异能。」孙子凭瞧了毕书旭一眼后说。
在踏进这道门前,阿旭就提醒过她,若想顺利读取众人的心思,就必须隐瞒自己的能力,所以她不说自己会听心音。
然而这让众人都感到失望,那李贤更是皱了眉头,众人均想起当年高太师生女时的传言,高太师的女儿乃难产生下,妻亡女憨,太师从不让憨女见人,显见对此女的失望,而今她什么异能都没有,岂不正好印证了当年之事。
孙子凭听见众人内心一片的叹息声,然而在这众多惋惜里,她忽然听到一道突兀的笑声,循声找人,这笑声原来是官庆龄的,不过,她分辨不出这笑声的意义,究竟是叹笑抑或是松口气?
「她虽然没有特殊的天分,但只要她是高家的人就已足够了,因为她代表着高太师,对外足以振奋人心。」毕书旭不疾不徐的道。
「没错,外人并不知高姑娘没有异能,但凭高太师当年的威望,只要她是高家后人,就能成为众人精神象征,吸引更多人来投效!」马上有人附和。
李贤听了无话可说,她的存在确实能起凝聚力量的作用。「那好吧,咱们欢迎高姑娘的加入。」
见李贤点了头,众人当然对她的加入更无异议,而毕书旭也对众人说她隐姓埋名之事,未免高太师的后人被有心人发现,众人仍是以孙姑娘称呼她。
众人终于对她不再关注,开始讨论起今日聚会的重点来。「这云南巡抚杨世五敢设计谋害少主,当真罪该万死,咱们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没错,这人当年也曾受先皇恩惠,而今却投效太叔,成为太叔的走狗,此人不除不行!」
「那该如何处置这人?」
「当然杀了!」
「对,杀了这人,以儆效尤,瞧以后谁还敢背叛少主。」
众人讨论热烈,全义愤填膺要杀杨世五,此时官庆龄幽冷道:「他乃云南巡抚,手握重兵,岂是说杀就杀,你们还有用过脑子思考吗?」他一语浇熄众人的一团火,瞬间一室安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都微微的红了。
「庆龄,众人固然思虑冲动,但也是对少主一片忠心,想为少主杀杨世五出气,你说话可得留余地。」李贤见众人尴尬,出面说道。
庆龄为人耿直,有时说话不免得罪人,这点我曾私下告诫过他几次,但这小子始终改不掉。
孙子凭听见李贤的心音轻蹙起眉,耿直?原来官庆龄是有话直说的人,那么之前那笑声,应当没有其它意思才对。
「对不起,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官庆龄受教,马上说。
众人瞧在李贤的面子上,再加上官庆龄本身也是皇族的身分,谁也不好摆出脸色。不过仍有一人撇着嘴道「好说好说,这是当头棒喝,杨世五确实不好对付,但若不给点教训,实在难消兄弟们的怒气,若由您看来,咱们兄弟该怎么做才好?」
这人的话虽说得客气,但实则是将问题丢给他,瞧他能怎么解决。
毕书旭注视眼前的状况,尽管眸中深思,却一语不发,瞧官庆龄会怎么说?
官庆龄不假思索的即道:「杨世五未能dú杀少主成功,惹官庙仅不满,让太叔召他上京训斥,不日就会抵达京城,而他有一独子,今年六岁,此趟也会随行,咱们若抓了他的独子,也许还能逼他替咱们做点事。」
众人一听,这主意好!
杀一个巡抚不容易,但抓对方的儿子却不难,而且,听闻杨世五年过四十才得子,疼若心骨,若拿此子威胁他必能令他乖乖听话行事,这会比杀他有用多了。
「少主,此趟杨世五被召进京训斥,自是不敢带着重兵进京,咱们大可趁这次机会掳人,您认为如何?」李贤问向毕书旭,主意再好,也得毕书旭点头,他才是发号施令的人。
毕书旭眉心轻敛。「堂兄的法子甚好,不过,杨世五既宝贝这个儿子,想抓他应该也没想象中的简单,堂兄在提这个主意之前,是否也有对策?」
官庆龄扬笑,「杨世五携子进京,途中会经过一座狩猎场,那里只有丛林与野兽,若不小心发生意外,那也不足为奇……」
「依你看,这些人可靠吗?」在回程的马车里,毕书旭问向孙子凭。
她侧着脑袋思索一会才说:「目前没发现任何人有异状。」
她脑中一闪而过官庆龄那道笑声,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她也就忽略不提了,其余的,她并未发现不寻常。
「嗯,一次见面哪能就读得所有人的心音,以后慢慢的你与这些人接触深了,这些人心里想的便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他不急于马上知道所有人的真心,这总需时间去辨识,然而只要有她在,还怕存在异心者吗?
她低着眉,垂下的眼神有几许的复杂,因为太清楚他留她在身边的用意,若不是自己的这点异能,他对她恐怕也是拒之于千里外,防范再防范的。
忽然间,她放在膝上的手被他的掌心覆盖住了,孙子凭心头一紧,抬眉望向他,见他俊逸的脸庞含着少见的温暖笑容,这暖笑令她微微发愣。
「上回那碗粥抱歉了,我不该辜负你的心意,下回你若再端来,我定会亲口喝掉。」他声音温醇似酒的说。
她紧缩的心没因他的话而放松,反而更紧绷了,尤其让他握住的手,感觉有些滚烫起来。
袁向当然会将此事告诉他,他也自是知晓她心情的,才会对她说出这些话,她虽听不见他的心音,可她也算逐渐了解他,他对她所有的信任不过是假象,目的只要她安心为他办事而已。
罢了,自己对他也不求什么,图的不过是他将来能善待百姓。
这么想后,孙子凭朝他露出一抹淡笑。「其实你不必勉强的,以后若不喜欢的尽管拒绝,我能理解。」她说。
他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她晓得他只是在利用她,便慢慢将覆盖她的手收回来,心里意外的有些紊乱。
她晓得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如此将来他们就不必要再虚情假意了。
「抓杨世五儿子的事,你以为如何?」心境猝然被搅乱,他索xìng转了话题,更想着,即便她知晓自己在利用她又如何,只要她心甘情愿为他所用,那他何必感到不安?
「我以为虽可行,但不够君子,那孩子是无辜的,不该……」她也收拾起对他的情绪,表达自己对这事的意见。
「不够君子?当年我还是幼子时,让人一路追杀到宫外,追杀我的人,可想过我是无辜的?」他打断她的话。
「那你既受过其害,何忍再加诸于他人?」她忍不住反唇相稽。
「你是怪我不够悲天悯人?」
「不,我只是不希望牵连无辜,杨世五心机沉重,想捉你向太叔邀功,这人是该惩戒,但他的孩子何错之有?抓他威胁杨世五,也许能成,但不是我的作法。」
「那你的作法是什么?」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讥诮意味。
她晓得他不悦了,可是他既问了她的看法,她便直言告诉他。
「若是我,我会趁这次他上京的机会,想办法让杨世五失宠于太叔,一个失权失势的人,那还对付不了吗?所以根本不用伤及无辜去伤害他的儿子。」
毕书旭眉心轻蹙着,像是一只正在思考的狐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事我会再考虑的。」他没反对她的话,可也没赞成什么。
孙子凭不多言,下决定的人是他,她根本无权过问。
【第八章 为君负伤】
「毕公子,再喝一点吧,瞧这里的姑娘美,酒也是佳酿,你还不留恋吗?现在急着回去做什么?」酒楼妓院里,一群商人包下一整层楼,在饮酒寻欢。
毕书旭虽是前朝太子,但化身商人,偶尔还是得出席应酬一下,这才能维持商人善于jiāo际的形象,只是这种场合他向来厌恶,却不得不来,过去他总得耐着xìng子应付到半夜,可今日,他不到子时便想离开。
「各位很抱歉,在下近来新收了个女人,这女人是个醋桶,脾气也坏,我若再晚点回去,她就不让我上床了,为免被赶下床,我真的得走了。」
「什么,堂堂毕公子会怕一个女人?!」有人愕然。
「没办法啊,一物克一物,我就爱她那个泼辣劲!」毕书旭笑说。
「真的假的,你可是商界的玉石冰山,竟让一个女人给克了?!」没人相信。
毕书旭仍是浅笑着,「实在话告诉各位,我自己也没想过,但就是给克了……瞧,还派人来催了。」
袁向掐准时间走进来。「少主,姑娘有请。」
毕书旭露出无奈的表情。「各位对不住了,我若不快些回去,那女人要与我闹上一夜的,这就先走了,各位继续喝,今晚酒钱算我毕某的。」他大方买单走人。
众人瞧得傻眼,想这些年多少狂蜂浪蝶缠上过他,他一个也没理会,不知伤透了多少女人的心,这会居然让一个女人一叫就走?这是怎么回事?这座千年冰山,不是万年不化吗?
现在真的有人可以融化得了?
啧啧啧,天下奇景,莫非这姑娘是真正的妖精转世,媚功过人,否则哪里办得到?
大伙将此事当成惊奇的事,讨论半天,最后不得其解,又没办法将人叫回来问清楚,只能喝酒了,反正今日这桌酒菜与女人毕书旭已付钱了,大家就不用客气痛快的吃喝了!
这头,毕书旭出了酒楼妓院,袁向立即问:「都到城内了,少主要回咱们城内的宅子吗?」一般来说,少主应酬完,大多会就近回到城里的宅子去安歇。
「回竹园。」毕书旭说道。
袁向见他脸色疲惫,却仍执意要走远路回竹园,虽然有心再劝,但想起了一个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待他坐上马车,便将马车直接驶回竹园。
回到竹园,毕书旭并未马上回自己的屋里,而是往孙子凭的屋子走去,刚走进她的屋里,就见到英姐守在屋里。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英姐像是习以为常,自动安静的退下。
英姐走后,他往孙子凭床前走去,她习惯睡时留盏灯,屋里微亮,正好让他行动自如,见墨绿被子裹着她娇小的身躯,留下一截没盖到的白嫩小脚,那脚踝上有颗小红点,十分可爱,也衬得她的小足更加白皙。
默默瞧着她沉睡的样子,他面色平静,唯有唇边有淡淡扬起的痕迹,视线滑向她的耳朵,见那里戴着耳塞。
一个能随时听见他人心音的人,那世界会是如何的吵杂?
有些声音恐怕不是她想听见的吧!
白天就罢了,若连睡觉也会被他人心音干扰,那日子确实不好过。
因此,夜里她会习惯戴上耳塞睡觉,如此才能不受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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