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唱出大戏。
今儿个太子和太子妃狠吵一架,太子妃坐着车驾出宫,至今尚未返回,整个东宫气氛低迷,里里外外没有人敢喘口大气,也就这位金大总管胆子忒大。
金总管行至围墙yīn影处,一名黑衣人从树上跃下,金总管并未受惊,反而加快脚步上前,黑衣人附耳几句,金总管的笑意越发明显。
「少主进京了?」金总管低声问道。
黑衣人微微点头,回道:「少主说,向太子禀告过后,就准备撤吧,刘老头已经盯上你了。」
刘老头是指皇上身边的老太监刘公公,是皇后安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
他是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喜欢倚老卖老,经常向太子说教,在皇后耳边嚼舌根,早惹得太子对他心生不满,刻意疏远。
金总管一听,马上坚定的回道:「烦禀告少主,阿金不撤,我留着,少主才能更清楚太子的动向。」他清楚少主仁义,不愿意属下牺牲,可成大事者怎能不冒险,况且只要是为了少主,一切便值得。
「知道了,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少主,我留下两个人,一旦有难就唤人,少主说过,不管是谁的命都很宝贵。」
「是,阿金明白。」
黑衣人点点头,纵身一跳,飞离东宫,心里却想着,既然阿金不想撤,那就只能撤掉刘老头了,也好,有他在,秦公公绑手绑脚的,做事不利索,回头禀过少主后,就着手把刘老头给办了吧。
黑衣人一走,金总管扯乱衣服和头发,飞快往太子寝宫奔去,一路上状似惊惧焦急的大
喊道:「太子爷啊……太子……」
太子此时心烦透顶,好端端的儿子又惹出这等祸事!
自从儿子成年,离开东宫建府,没人管束,胆子越发大了,杀人、抢人,多少良家fù女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他的后院,银子像水一般一笔笔往外流,全为着替他遮掩丑事。
真不懂,他母妃帮他挑选的正妃、侧妃,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容貌,女人嘛,灭了灯火都一个样儿,不知道他在瞎折腾什么,成亲三年,几个妃子的肚子没有半点动静,现在更好,连命根子都让人给断了,一个无嗣的皇孙凭什么继承大统,光是朝中大臣的口水就能把他给淹死。
偏偏当年若不是生下他,若不是苏为的天龙星降世之说,自己又怎能顺利入主东宫,真是恨呐!柳氏会生儿子,怎就不会教养儿子,把好好的天龙星养成天魔星,是想把他这个当爹的给折腾死吗?
太子靠在侧妃文氏怀里,让她替自己按摩发疼的额际。
文氏知道他心忧,柔声道:「太子别担心,跟在大爷身边的侍卫说了,当时他们急中生智,急急拿出衣服盖在大爷身上,路人只当大爷醉酒,没有多想。说到底,这件事也只有他们知道,太子不是也把两人给杀了吗,既然消息捂得密不透风,自然不会传出去,现下只是担心……若姊姊不管不顾,坚持出宫照顾大爷,怕有人循迹嗅出些味儿来,那就麻烦了,丽贵妃那人像匹狼,时时刻刻盯着咱们东宫。」
「她盯得再紧有何用,谁让她肚皮不争气,硬是晚了几天生孩子,否则天龙星是钧沛还是梁梓瀚还真难说。」
「就是因为这样,丽贵妃才对八皇子心生嫌隙吗?听说她对小儿子远远比对大儿子尽心,明明是个傻的,却当成眼珠子疼。」
「谁晓得那恶fù在想什么,总之,那把龙椅,春晖宫连想都不要想!」
文氏点头,现在太子稳坐东宫,又有梁钧沛这个天命之子坐镇,谁也动摇不得,梁梓瀚手上有再多的兵又如何,难不成他敢逼宫造反?
「我担心的是钧沛的子嗣……」
「这倒无须担心,太子爷的儿子可不只一个,大不了将来从子侄当中过继一个给大爷,反正都是太子爷的子嗣,有何差别?」
听文氏这样讲,太子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松口气道:「芬儿说的对。」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太子皱起眉头,问道:「外面是谁?」
「禀太子爷,是奴才。」
阿金?太子眉头松开,他对文氏哂道:「这狗奴才,这么晚了还来扰芬儿安歇,待会儿爷打他几板子,给你出气。」
文氏清楚,近两年来金管事越发得太子爷看重,他口齿伶俐、反应极快,与人为善,许多时候也给了她不少方便,这样的人不结jiāo,还能结jiāo谁,难道要和柳氏一样,时不时去搬刘老狗出来镇宅吗?
太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又开始帮皇上掌理朝政,哪还会听命于一个老阉奴,偏偏刘公公还以为自己是皇上身边的人、东宫的老佛爷,不知进退,不懂分寸,他啊,得找个人镇镇。
文氏娇媚地横过一眼。「说不定金总管有大事禀报,爷还是快起来吧!」
太子一笑,握住她软嫩的手掌。「起来做啥,叫他进来讲几句便赶出去了,今儿个爷心里烦,芬儿得给爷松快松快。」
他说得文氏满脸生霞,轻推他一把。
太子被推开,又摇了回来,顺势在她脸上亲一口后,扬声道:「进来。」
金总管进屋,急忙跪到太子跟前。
看着他的狼狈样儿,太子失笑,「你去哪里干偷鸡摸狗的事儿,搞得一身狼狈。」
「禀太子爷,奴才刚去听壁脚了。」
「听壁脚?这种事儿也敢到爷跟前说,你这奴才胆子是越发大了。」太子咯咯大笑,阿金就是鲜活有趣,每次听他讲话,再大的火儿也能败了去。
「禀太子爷,奴才听的是刘公公的壁脚,有人向刘公公禀报大爷出的那事儿!」
「我还以为你是个机灵的,这种事随便猜也猜得到,他那消息多,肯定瞒不住,还需要去听壁脚?」太子哼一声,想到儿子,胸口那堵气就压得人心烦。
「太子爷,是有人捡走大爷那、那个宝贝,说要高价出卖,事情就传了出去……这还不是要事儿,重要的是,今儿个苏大人被大爷的人打了,回去后喝醉酒,对下人说要写折子将当年天龙星的真相禀报皇上……」
光听前面几句太子就快喘不过气来了,说什么瞒得密不透风,连那话儿都让人给捡去,再听到「天龙星的真相」这几个字,急得他更加气怒,吼道:「把话讲清楚,什么真相!」
「说是苏大人当年受柳相爷所迫,编出天龙星一说……」
太子一惊,弹坐起身。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天龙星?!从头到尾都是舅父为了把他推上太子之位的手段?
没错,怎么会这么恰巧,这边柳氏刚生下钧沛,那边就有个天龙星降世,原来是他的好舅父兼岳父出手了,他自以为帮女婿一把,却没想到要是东窗事发……柳信这是连他也给算计进去了,父皇绝对不会相信此事没有自己的手笔,所以他、他……真真是可恨!
父皇多次骂他昏庸愚昧,多次说道
若非你是钧沛的父王,你凭什么位居东宫!
要是父皇知道真相后,他这个父凭子贵的太子就要被废了吗?他满脑子慌乱,又听见金总管道
「刘公公说,此事会危及苏大人的仕途xìng命,苏大人不过是喝醉酒、对下人胡言乱语,多说个几句,天亮、酒退,自然会想得清楚,还说此事不需要回禀太子爷,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万一那个苏大人……」
太子终于定下心神,冷笑道:「原来他也能代主子做决定了?」
全当他是傻的,一个帮他拟天龙星大计,一个作主没事,对那把龙椅,他们比他更上心,会不会哪天他们又径自决定直接传位给钧沛?
「主子……苏大人那边,真会没事吗?」话说完,金总管急急捂住嘴巴,狠掮自己两下,求饶道:「太子爷饶命,奴才是关心则乱。」
太子看他一眼,是啊,关心则乱,这才叫做忠仆。「没你的事,先下去吧。」
金总管目的达到,便躬身退了出去。
文氏看着太子变幻莫测的脸色,赶紧下床替太子更衣。
太子神色复杂地瞅着她。
她笑道:「妾身是个明白人,知道爷有要事得尽快处理,怎能强留爷?」
反应慢两拍的太子缓缓笑开,可不是吗,苏为必须尽快处理,阿金说的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真相必须牢牢捂住,不可泄漏,况且从今以后,他再不必顾忌什么天不天龙星的,他上位后,要让谁当太子谁就是太子,钧沛无后又如何,他的儿子多着呐!
想通之后,他张开双臂,让文氏服侍自己穿衣。
这个晚上,苏宅出现十数名黑衣人,苏为毙命。
皇上轻抚着手中虎符,越看越满意。
「起来吧,告诉父王,瀚儿想要什么赏赐?」
把虎符放回匣中,皇上望着八皇子的面容,赞赏的点点头。他与宁王是最肖似自己的两个儿子,但两人xìng子不同,宁王xìng情耿直鲁莽,瀚儿圆滑得多。
瀚儿这孩子,不慕权、不恋利,一心一意只想着替他撑起半壁江山。
他曾经问过瀚儿对这把龙椅有什么想法,那时瀚儿坚定的说,他愿为大梁镇守边疆、为父王守护江山。
瀚儿这模样让他想起当年的宁王,这孩子文韬武略不输宁王,倘若当年不是为着夺嫡之争,宁王怎会通敌叛国、落得那样下场?
即使亲如父子,他的龙椅也不允许有人觊觎,只是近日他越发觉得身子不行了,他经常觉得心悸、无力,夜半也老是被恶梦扰醒,他的梦里有父王、有宁王,那些早已逝去的人要来接引自己。
他开始害怕了,开始想象身后哀荣,也犹豫着,倘若太子登基,大梁江山会否像现在这般稳固?太子会否对瀚儿推心置腹,会不会太子担心功高震主而给瀚儿安个罪名,让他走上宁王的老路?
想得越多,皇上越无法安枕。
「父皇,如今国库空虚,连军饷都拿不出来,儿臣不需要任何赏赐,只求父王与民休养生息,民富,国方富,民安,国方安。」
「说的好,太子要是像你这样一心为民,父王也不必这么担忧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论他讲了多少次、骂过多少回,太子始终当成耳边风,每每有赈灾情事,太子便抢着做,可最终落入百姓口袋的银两不过三成,即使太子无能,可他总不能废了生下天龙星的太子吧,天命如此,他能奈何?
「还望父王放心,太子早晚会明白事理,父王要好生照顾身子,别为国事cāo劳太过,未来二十年,太子还需要父皇教导。」梁梓瀚一揖到地,再抬眼,满脸真情挚意。
二十年?怎么可能,皇上知道自己的身子,何况人生七十古来稀,他都六十三了,不过这种话人人爱听。「谁让你跪的,快起来,咱们父子不兴这套。」皇上的口气亲切、神情慈蔼,自从瀚儿南征北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之后,他是怎么看这儿子怎么满意。
这时候,秦公公进御书房通报,「禀皇上,御史郭重铭求见。」
秦公公莞尔,要不是少主提早送信进宫,他还不晓得郭重铭被刘公公给拦在御书房外,这个刘阉狗真当自己是辅国重臣了,径自替皇上决定什么人该见不该见,看来他还不晓得太子对他已经不耐到了极点,不晓得丽贵妃早就想拔掉他这根刺,这会儿尔东他们快动手了吧,刘公公一「投井」,会倒霉到谁?他挺期待的。
事实上半个月后,刘公公失踪,而后在井里发现他的尸体,不知凶手是谁,但太子侧妃文氏几句话,脏水泼到了丽贵妃头上。
虽无证据,但皇上震怒,连他身边的人都敢动,哪天刀子是不是要横在他脖子上了?他命皇后清理后宫,这么一来,丽贵妃折了不少棋子,两宫之间的矛盾更深,不过以上皆为后话了。
这时,皇帝乐呵呵地笑了。「郭重铭?这会儿来找朕,莫非朕做错什么,要他来骂个几句?」
天底下做皇帝的,有几个能像他这般心胸宽阔,由得臣子指着鼻子骂,好几次他忍不住想降罪这个硬脖子了,是秋太傅屡屡劝道
有贤君才有铮臣,若非皇上肯纳忠言,谁敢冒死进谏,日后青史上定要为皇上留下这一笔。
想起那年,钧沛为一座园子弄死人家上下七十余口人,郭重铭在殿前告状,他不理会,郭重铭竟一头撞上梁柱,血溅当场,若非他自知理亏,忙命太医救治,郭重铭哪还有命老是与他唱反调。
「叫他进来。」皇上下令。
「是。」
秦公公退下去不久,郭重铭便拿着折子进到御书房。
待他行完礼后,皇上直言道:「郭重铭,你今儿个来,又打算给朕找什么不愉快?」
「臣惶恐。」
「惶恐?假的!快说吧,有什么大事得劳动你这把老骨头进宫见朕。」
郭重铭马上道:「禀皇上,苏为前几天夜里被一群闯进府中的刺客给杀了。」
「朕知道,不是派人到苏府慰问了吗?」
「是,老臣直到昨日才得空走一趟苏府,没想到苏府管家拉着老臣哭诉,这才教老臣知道一件动摇国本的大事。」
皇上坐直身子,急道:「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于是郭重铭把临香楼那档子事说开,还说到挨揍的苏为非但不延请大夫医治伤口,甚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下千字奏折,然后喝个酩酊大醉,对身旁伺候的下人感叹「是老夫误了大梁」,当夜便闯进一群蒙面死士,把苏为给杀害了。
听到夏雯卿之死、梁钧沛断了子孙根,皇上龙颜大怒,一掌击向御案。
这种事竟然半点风声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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