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高了,这手是如何也放不下去。
似乎察觉到琉玉的情绪,淳于谷轻轻靠过去,屈了屈膝,在琉玉面前矮了半个头,“姐姐,摸吧”
琉玉忍不住笑了一下,手落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小谷,这么久没回来看你,怪姐姐吗?”
淳于谷摇了摇头,“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小谷在南阳过得很好,姐姐不用担心”
琉玉轻叹一声,“小谷,你真的过得开心吗?”
淳于谷身子几不可见的一僵,然后勾了勾唇角,“挺开心的”
琉玉知道她倔强,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xìng子不但一分没变反而更固执嘴硬了些。
琉玉拉着她在凳子上落座,这才组织好了语言,尽量避免直接伤害到她地问,“嫁给陆辛,是你自愿的吗?”
她在‘你喜欢陆辛吗?楚怀怎么办?’‘你选择陆辛放弃楚怀的原因是什么’和这一句之间选择了这一句,不问楚怀,只问,小谷,这是你的选择吗?
淳于谷抬起头,下唇被她咬的有些发红,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姐姐,这是小谷的选择”
琉玉满肚子的话最终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只要你开心就好”
琉玉没有再问她这些,只与她聊起了自己在西楚的现状,跟她讲饭团子,讲西楚的所见所闻,淳于谷安安静静地听着,不chā话,只时不时地笑着点头。
琉玉心里又有些惆怅,小谷已经变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活泼多话,好像又回到了琉玉刚认识她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她想,皇宫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把她活泼可爱的小谷生生磨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的深闺女子。
琉玉一直跟她说了很多,直到口干舌燥连喝了两大杯水才缓解,但是话也讲完了,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琉玉又感慨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当初两个坐在一起无话不谈的人经过岁月的洗礼再重聚却是相对两无言。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淳于谷突然咬了咬唇有些干涩地唤了她一声,“姐姐”
琉玉侧目看她。
淳于谷jiāo握的双手有些发紧,手背被她的指甲掐了好几个印子,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就在琉玉以为她不会说话了的时候她开了口,声音轻轻的,有些压抑。
“姐姐,我和楚怀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父皇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又不能抛下这里的一切跟他走,我想我已经变了,当初那种能够无拘无束地跟着姐姐离开南阳的勇气已经被消磨了,这些年我在宫里步步皆惊,大皇姐处处找我的麻烦,皇后时时刻刻都在给我下绊子,我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中她们的jiān计受到父皇的责骂冷落,到后来能够不动声色地反击,四年来,我打败了大皇姐,她被父皇送进了皇室宗庙,我又打败了皇后,父皇冷落她变相地将她软禁在椒凰宫中,虽是皇后却也有名无实,我成了南阳最尊贵的公主,成了世人眼里最得宠的公主,人人艳羡”
“可是姐姐,他们不知道,小谷做着一切做了多大的努力,又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为了陷害大皇姐我亲手划花了自己的脸,为了打击皇后我亲手杀害了良妃,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可是楚怀他说我错了,他说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淳于谷,他说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害无辜,我们吵架了,然后陆辛向父皇请旨赐婚,我一气之下便答应了”
“我原本只是想借此气一气楚怀,可是他走了,在父皇下旨赐婚的当晚便不辞而别,我找了他好久都找不到,我知道他不想要我了,他觉得我蛇蝎心肠,觉得我心机歹dú,我躲在屋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他一直没有回来,我的心也渐渐死了,可是对于我和陆辛之间的这道婚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潜意识里便拒绝,但我没办法悖逆父皇,他已经老了,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生气,所以这四年来我一直想尽办法拖延婚期,我还抱着那一丝希望,或许楚怀会回来呢!”
“一年后的某一个晚上,楚怀他真的回来了,他说他要带我走,带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不要再管南阳,不要公主的身份,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是那个时候我又迟疑了,我害怕未知的以后,我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我怕离开了皇宫我会没办法生活,于是我拒绝了,在那之后楚怀就真的再也没回来过,直到前些日子太医下了最后的通牒,父皇的时日快要到了,父皇希望能在离世前看我出嫁,然后我便嫁了”
淳于谷静静地述说着,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她故事里的主角不是她自己,她只是在平静地复述着一个孤独的女孩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沉沉浮浮的四年岁月。
琉玉心里波涛汹涌,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小谷这四年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她早该知道的,皇宫yīn暗,她当初为什么不带她一块儿走,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快快乐乐地长大,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也还没有想好自己会去哪里,不知道她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她以为小谷会在南阳过得很好,却原来,她错了!
错的很离谱,她让一个对生命充满了希望的小姑娘在皇室的yīn霾里渐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题外话------
下一章大结局啦!
第六十章 大结局
窗外狂风肆掠,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间便的yīn沉沉的,山雨yù来,将军府的小人们来往奔走将晾晒在外的衣物全部收走,撤走了院子里休憩的椅榻,在风雨来袭之前做足一切准备。
琉玉一个人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忙碌的人和景,双眼没有目标的四处游dàng,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听完了小谷这些年的故事,又听她讲了许多开心的不开心的过往,然后离开。
离开前她们的对话是什么样的呢?
“小谷,你若是不开心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姐姐可以带你走,带你去西楚,带你去找楚怀,好吗?”
当时小谷轻轻莞尔,声音里是命运的妥协,对安稳现状的满意,“姐姐,小谷不想离开南阳,其实陆辛他对我挺好的,若不然我也不可能嫁给他,但是既然嫁了我便是他的人了,这一生我只能追随他左右,与他并肩与他携手,小谷从来不后悔今日,但是小谷希望,若有来世可以不生在帝王家,从一开始便只过平民的安稳生活,和自己相爱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便好”
小谷,若有来世,希望你不要遇见姐姐,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琉云笙进来的时候见琉玉正站在窗边出神,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落寞,心里顿时一阵钝痛。
他走上前从身后将她拥入怀里,侧脸轻轻摩擦她的发鬓,“在想什么?”
琉玉从他进屋的时候便发现了,此刻便没有什么意外,听他问自己咬着唇想了一瞬才哑着嗓子道,“云笙,如果有来生,你还想遇见我吗?”
琉云笙身子一闪而逝的僵硬,说出口的话却不含任何的犹豫不容任何的质疑,“想,下一世,下下一世,永生永世,我们注定会相遇”
琉玉眸中滑落一滴滚烫的晶莹,红唇却越勾弧度越大,她轻轻点了点头,“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从一出生就遇见你,只遇见你就好”
她只要遇见他一个人就好,那样,或许一切都不会改变。
如果没有她的介入小谷还是宫里那个受人欺负的小谷,虽然卑微,但至少不会有现在这般犹如攀在悬崖边步步心惊迷失本心的绝望之痛,如果不是她小谷不会遇上楚怀,不会在爱情和权利的夹缝中艰难抉择。
在将军府住的第三日琉玉和琉云笙便离开了,琉玉给陆辛的说辞是他们只是为了他的大婚之喜来的,家里还有儿子需要照顾继续离开。
将军府门口,陆辛、陆曼和淳于谷目送琉玉二人离开。
陆辛侧身正打算进府却瞥见淳于谷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不安地询问,“夫人,你怎么了?”
淳于谷自觉失态,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两把,笑道,“我没事,就是有些舍不得他们”
陆辛更疑惑,不过和那个远房表妹处了两日怎么就培养出这么深的感情来了,他也没多问,只是手扶着淳于谷的肩膀安慰道,“夫人别伤心,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你若相见我便带你去看望他们”
淳于谷心里苦笑,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南阳和西楚始终隔着千万里的距离,她和姐姐之间从一开始的亲密无间走到了如今这般,她们中间隔上了一条银河。
陆曼心知淳于谷的内心,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终究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开点儿”
琉玉和琉云笙没有立刻离开京都,而是折转去了客栈接了饭团子和顾楠一并去南琉王府。
走之前,他们是必须要去见一见南琉王妃的,这或许是他们今后的最后一面。
他们再也不会来南阳了吧,她想。
听说要去见祖母饭团子兴奋地连试了十多套衣服,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一件五彩缤纷的,嗯,很衬托他呆宝似的气质。
南琉王和南琉王妃不合多年,南琉王已经许久不曾去过内院,所以琉玉众人从后院翻墙而入的时候基本上没遇上什么值得忌惮的人。
几人不做停留直接去了梧桐院,曾经门口的两棵老梧桐已经垂垂老矣,再也没有当年的挺拔繁茂,加之冬日寒冷,老梧桐的枝叶几乎都是干枯的,院子里只有几个小丫鬟在井边打水,然后进屋。
琉玉几人不动声色靠近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几声撕裂的咳嗽声,一听便知屋中人的痛苦。
琉玉转头正好看见琉云笙眉头轻蹙,然后很快又松开。
琉玉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偏生他是个闷葫芦所有的苦涩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从来不会让她担心。
几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屋外半晌,饭团子最静不下来,一开口就打破了沉默,那声音,响亮得里里外外的人都听得见。
“爹爹,我们不进去吗?”
饭团子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呀眨。
他这双眼睛也不知道像谁,尤其是他睁着大眼朝你无辜地眨啊眨的时候,那颗心都被融化了,倒是他那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和琉玉十分地相似。
琉玉正打算转头教训他两句就对上他的大眼,霎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紧接着便听到面前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
开门的小丫头一开门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一大一小四个人差点没尖叫一声摔在地上。
“咳咳,怎么了?”里面传来南琉王妃无力的疑惑声音。
那小丫头站在门口磕磕巴巴地指着四人道,“王,王妃,他们,他们……”
后面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么四个人她一个也不认识,男的带着半张面具,女的也神秘兮兮的遮了脸,只有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和小男娃同时抬头睁着眼无辜地盯着自己看,这组合实在,怎么看怎么奇怪!
里面的咳嗽声似乎近了些,片刻之后便见南琉王妃被另外两个小丫鬟扶着走出来。
王妃的脸色很白,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颌骨突出,整个人被厚厚的狐裘裹着,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比起四年前整整瘦了一大圈,已经是一个重症的病患了,仿佛随时就会被病魔夺走了生命一般。
琉玉鼻子一酸,差点失控地哭出来。
琉云笙放在身侧的手几不可见地一僵,露出来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南琉王妃在看见琉云笙的那一瞬,双眼一瞬间睁大,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苍白的脸色比方才更失色了一些。
“王妃,您怎么了?”一侧扶着她的小丫鬟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担忧地问道。
南琉王妃的眼睛一直落在琉云笙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听到小丫鬟的问话也没有回答,她颤抖着步伐上前,双手慢慢地抬起最终落在琉云笙戴了面具的脸上,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琉玉连忙偏过头,悄悄擦了夺眶的眼泪。
饭团子睁着咕噜噜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南琉王妃,扯了扯琉云笙的衣袖,“爹爹,她是谁啊?”
团子脆生生的那一声‘爹爹’吸引了南琉王妃的心神,她转过头对上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一时间愣住了。
琉云笙这才摸了摸饭团子的头道,“团子,叫祖母”
饭团子眼前一亮,一下子扑倒南琉王妃身前抱着她的腿仰头脆生生地唤,“祖母”
这下不只是南琉王妃愣住了,就连一旁的三个小丫鬟也愣在当场。
祖,祖母?
南琉王妃愣神过后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一旁的琉玉和她手上牵着的小女孩,然后转头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是”
三个小丫头压下一肚子的好奇离开。
南琉王妃将四人迎进屋,顾楠看着她颤抖的步伐,抿着唇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仰头道,“祖母,阿楠扶着你走”
见状,饭团子也兴奋地想去扶南琉王妃的手,但由于个头不高只能抬高手去牵。
两只手上都是软软的小小的手,这一刻南琉王妃的心被幸福涨的满满的,背转过的身子微微弯着,苍白的脸上被泪水席卷。
南阳一百三十九年深冬,南琉王妃最终熬不过寒冷的折磨,含笑而逝。
第二年春,琉玉坐在西楚皇宫最高的揽月楼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抵着下巴,目光落在扶风的上空。
从这里可以将扶风的一草一木皆纳入眼底,但琉玉坐在这里却生出了一股子高处不胜寒的惆怅来。
她幽幽叹了口气,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庭七手上拿了一封信上来,“小夫人,南阳来信”
琉玉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
庭七不动声色地离开,琉玉手里握着那封信良久,深呼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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