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公府表小姐 > 第 109 章
    ,门却又开了。

    本以为是春碧领了医婆过来,流苏回头一看,竟然是徐夷则又回来了,已换过了衣裳,极淡的灰色长袍,较之他平日的打扮,更添一种儒雅。

    流苏慌忙起身,徐夷则却只看见,床上的冉念烟往更靠墙的方向蜷缩几寸,垂眼不看自己,双颊再次染上红霞。

    “打扫好了?”他看着冉念烟,开口问流苏。

    流苏点点头,道:“碎片已经都收好了。”

    不知怎的,她的眼睛在少爷和小姐两边逡巡,只觉得这两人之间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究竟是什么?

    不及她多想,徐夷则已经开口:“你先下去吧。”

    “哦,是。”流苏颔首离开,反手关上门后才领悟,医婆怎么没来?找到春碧一问,春碧只是挤着眼睛对她道:“少爷叫我不必去。”

    不必去?那小姐的伤怎么办?

    房间内,冉念烟看着再次来到自己面前的徐夷则,只觉得喉头干涩,发不出声音。

    却见徐夷则拿起流苏留下的伤yào,小心地为她清理伤口。

    疼痛让冉念烟暂时忘了推拒,徐夷则的手法很利落,大概是久病成医的缘故吧,直到他轻轻用白绢包扎好伤口,她才回过神来。

    “多谢……”

    徐夷则起身道:“不用谢,我也不想惊动旁人。”

    笔架送来热水,徐夷则回身问冉念烟:“我去厢房吧,你也换身衣服。”

    她的衣袖也沾染了yào酒的颜色,清浅的藕色上,几点淡红十分显眼。

    冉念烟这才注意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走到屏风后,包着白绢的伤口传来丝丝温度,夹杂着痛觉,让她的思绪愈发混乱。

    龙门架上搭着流苏提早准备好的衣裳,她这才想起,回来后还没换衣裳,就急着帮他上yào了,哪成想最后伤了自己。

    真是一团乱。

    冉念烟将架上那套软缎的烟罗色衫子紧紧握在手中,良久才被流苏唤回神智。

    换了衣服,匆匆洗漱,也没心情去冷翠轩见了母亲又免不了问起她的伤。趁着徐夷则尚未归来,她上了床胡乱睡下,兴许是方才绷得太紧,此时真的有了睡意,迷蒙中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却懒得抬眼。

    徐夷则回来,看到的就是熟睡的背影。

    方才冉念烟的慌乱,让他有种莫名的危机,仿佛被她看透了似的。

    其实,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尽量不去强迫冉念烟正视二人现在的关系。他想让两人成为长流的细水,他想润物无声地打动她,然而时间不允许了。

    他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起码要明白一件事。

    他希望冉念烟和他在一起,不是屈就。

    前生那种委曲求全、秘而不发的感情,除了感动自己,没有任何用处,这是他从始至终都知道的,他不想把这一世的时间都浪费于重蹈覆辙。

    他早就看清了两人之间,必须由他来打破僵局。

    可看着她疲倦的背影,徐夷则忽然又舍不得吵醒她。

    他自嘲一笑,躺在她身侧,也许这样就够了。

    还是一直以来的隐忍和迁就占了上风,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很长,有一生一世任由她去消磨,他奉陪便是。

    正要熄灯,却隐约听见枕边人的响动。

    是冉念烟翻过身,并不看他,却在对他说话。

    “你要离开徐家的事,我爹已经知道了。”

    握在手中的灯重新放下,徐夷则在等她的下文。

    “他说,愿意遵从我的选择,也会帮我劝说母亲……”

    愿意遵从她的选择,那么她的选择是……

    徐夷则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明白……”

    冉念烟摇头道:“你不明白,你这些日子总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我都看出来了。你是在担心我放弃你吧?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把自己的人生当儿戏吗?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既然嫁给你,之后无论是好是坏,我都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说这话的时候,紧紧攥着薄被,把半张脸都藏在被子下,她尽力说服自己,这只是自己一贯的态度罢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选择徐夷则,不是因为徐夷则对自己很特殊,不是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打动了她,更不是因为误解了他而产生了难言的愧疚。

    她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不少,却忘了世上有种快乐叫自欺欺人。

    她抬眼,发现徐夷则在笑。

    她不知,徐夷则在心底笑着喟叹,果然是他的盈盈,要强又有趣,连剖白心迹,都要援引不相干的人。

    这样的害羞的样子,恐怕只有他见过,这是他最甜蜜的秘密。

    他们的手已经jiāo握在一起,冉念烟想抗拒,可是身体倒更坦然些。

    她听见徐夷则反复低声呜咽着,似是在说着感激她的话,虔诚的好比获了赦免的囚徒。

    她感觉到他颤抖的吻,沐浴后尚未干透的头发轻轻散下,落在她脸上,冰凉的感觉已让她清醒。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也许是徐夷则的眼神太真诚而直接,让她无法抗拒。

    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衫滑落,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忽而化作最轻柔的风,却足以吹皱她这一池春水。

    他无比谨慎地试探她,却粗暴地扯去自己身上的窒碍,泄露了他压抑的渴求。

    “我……可以吗?”

    他的呼吸粗重,每一个字都带着热度,从她的颈间吹拂,在她的耳中盘旋,让她的视线模糊。

    “傻瓜……”冉念烟忽然笑了,眼角溢出泪,这世上也唯有怀中这个男人,非亲非故,却视她如珍宝,连她死去,也要追随而来。

    这就是天意吧。

    于是,她敢于望向他的眼睛,深邃沉寂的犹如潭水的黑眸也在此时此夜燃起幽暗的火,她触到他虬结的、布满斑斑伤痕的脊背,毫无保留地抱紧了他。

    “盈盈……”得到了她的鼓励,徐夷则满足地叹息,身下更加重了力气,让她吟哦转为低泣,灵台一点清明,不至迷失,是他绵长地、动情地呼唤,口口声声都是她的名。

    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仿佛今夜永远走不到尽头。

    第二天,冉念烟是被身周的温度热醒的,不只是热,更是让人透不过气的紧密怀抱。

    她睁眼,入目的是jiāo叠二人在她腰间的手,徐夷则的手臂紧紧环绕在她身上,连梦里也未曾有一刻放松。

    徐夷则从身后抱住了她。

    这让习惯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冉念烟有一瞬间的错愕,继而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那些不分彼此的神魂颠倒还在其次,光是想起云收雨散后,自己昏昏yù睡,他却精神奕奕,不仅叫了热水帮她清理,更将一应被褥亲手换下,种种细节都让她的心无处安放。

    像是羞窘,又像是宽慰。

    其实徐夷则早已醒来,他出身行伍,睡的向来比一般人短暂,他不起身,只因眷恋这一刻,可怀中人醒了,他也装不下去了。

    他披衣起身,冉念烟还在床上,看似睡得正熟,可凌乱的呼吸却昭示了她的慌张,徐夷则微微一笑,也不戳破,换好衣服便离开了,留她再小睡片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卯时末, 冉念烟真的醒了。

    较之她平常的作息,卯时末已经算很晚了,她拿定主意, 叫了声流苏,那丫头便从门外进来, 像是一直在恭候。

    总不能为了这个就不见人吧,冉念烟这样想着,可当看到流苏一脸窃喜的神情,她又变了卦。

    “小姐……咳咳。”流苏看出了她的窘迫和不悦,马上轻咳两声, 肃了面孔,“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换好衣物,坐在镜前梳妆,冉念烟看着镜中,流苏用角梳一点点梳拢自己的三千青丝, 轻轻挽结成髻,chā入玉簪与步摇。

    这原是每天早晨必经的环节,今日却有了别样的感受。

    她确确实实成了那人的妻子,往后的路,更要与他携手同行。

    流苏在她耳畔笑道:“小姐, 今天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冉念烟点点头,昨天没去,今日还不去,母亲难免起疑。

    可是低头看了看伤处……

    流苏笑道:“少爷都安排好了, 调了一架步辇来,专门送您过去。早上翡清过来送点心,问起小姐昨晚怎么没过去,少爷也在,就回了她,说您昨晚回来受了伤,并没说其他不相干的。”

    冉念烟见镜中的自己脸色微红,嗔道:“就是这个缘故,还能说什么?”

    流苏抿嘴微笑不语,精心梳好了堕马髻,除了平常用的钗环,还特意取了一支缀着木槿的花簪别在发髻后,花面jiāo映,耳坠子也选了一对镶嵌淡粉珍珠的,更添光彩。

    冉念烟看着流苏费尽心思打扮自己,挑选的胭脂首饰简直比成亲那日都要艳丽,心里既好笑又感激,这丫头待自己是极好的,虽不是亲生姐妹却也别无二致,便也由着她去了,只是更衣时,她特地选了月白色湖绉上袄和瓷青色暗花缎马面裙,压一压满头珠翠的艳色。

    饶是如此,来到冷翠轩,徐问彤还是一眼看出女儿脸上不同以往的明艳神采。

    她本不是细心的人,可在女儿面前,她就是最耳聪目明的母亲。

    女儿难得这样高兴,想必是和女婿有关,她也不点破,免得女儿发窘。

    徐问彤问过了伤势,又谈了谈琐事,冉念烟忽然提起让冉明帮助父亲料理冉家的事,徐问彤沉默半晌,点头道:“也好,他半生无子,这冉明和他母亲冯氏我都有印象,是个人才,有他帮着料理那边的事,你也能轻松些。”

    这么多年冉靖一直未曾续弦,身边也没有一个半个服侍的人,对外只称边事未平,无以为家,其实徐问彤都看在眼里。

    那些往事,谈不上原谅,原谅与否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已经没有携手同行的信念。

    冉念烟犹豫着是否该把自己和徐夷则的决定告诉母亲,事到临头还欺瞒她,冉念烟于心不忍。

    恐怕世上没有比母亲更憎恶被欺瞒的人,因为她曾被这两个字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正当她揣摩言辞时,翡清进门禀告,嘉德郡主来访。

    近一个月,冉念烟一心扑在冉家,崇德院那边的事只是偶有听闻。

    徐问彤喜道:“你舅母来了,她前些日子就说要来我这儿坐坐,我正想见她呢。”

    母亲这么欢迎嘉德郡主到来,这是因为她和徐衡的关系有所缓和,母亲希望从她这边劝说,争取让徐夷则留在徐家。

    见母亲起身相迎,冉念烟也随着起身,暗暗叹了口气,怕是事与愿违,让母亲空欢喜一场是在所难免的了。

    嘉德郡主今日的打扮也很随意,一套简单的绯红衫裙却衬得她容光熠熠,想必是近来心情不错。

    相由心生所指的未必是善恶,更多的是心境上的不同。

    两厢见过礼,徐问彤自然请嘉德郡主坐在靠左的上位,自己居右,女儿在下首打横而坐。

    嘉德郡主笑意盈盈地打量着冉念烟,道:“盈盈今日难得打扮得新鲜,我就说,年轻女子就该穿戴得艳丽些,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也高兴。”

    徐问彤赔笑道:“可不是,我们家盈盈从小就古怪,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喜欢打扮,给她置办的东西都压了箱底,今天难得开了一回窍,就被嫂子遇上了。”

    嘉德郡主道:“盈盈心思大,和寻常的女孩子不一样,这也难怪。”

    看了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自己,冉念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反正从小都是这样的,但有一点实在太奇怪了。

    嘉德郡主看自己的眼神,不像往日那样亲切而温和,仿佛多了几分犹豫和闪躲。

    更像是没想到会遇见她。

    这也难怪,平日冉念烟起得早,卯时末已经回执中院了,今日卯时末才起身,所以才遇见了嘉德郡主。

    看来嘉德郡主是有意算着她离开的时间过来走动的。

    冉念烟不想为难长辈,装作不好意思,起身行礼道:“娘,您和郡主谈来谈去总脱不开我,我还是先告退吧,也好让你们说些别的。”

    徐问彤指着她,笑道:“哟,还不好意思了。”

    嘉德郡主也托起茶杯掩饰笑意,呷了口茶,笑意犹在眉梢眼角。

    “盈盈留下吧,我有些话要和你母亲说,你在听听也好。”

    母女二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徐问彤是意外,冉念烟却是因为预料成真,和母亲相视无言,都看向嘉德郡主。

    冉念烟默默坐下,等着她的下文。

    嘉德郡主却不急着开口,或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又喝了口茶水,缓缓放下茶杯,才道:“问彤,你想过以后吗?”

    这话太笼统,莫说是徐问彤,就连日日为将来打算的冉念烟,也没办法立刻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徐问彤的笑僵住了,问道:“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嘉德郡主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暴露了心中的犹疑。

    “我一生没能留下一个孩子,却也懂为人母的心思,孩子大了,便无论如何都由着他们去。你可曾考虑过盈盈的将来?”

    这显然是废话了,徐问彤怎么可能不为女儿考虑,可细思她的言下之意,所谓盈盈的将来,自然是牵系在徐夷则身上的。

    徐问彤不自觉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道:“全看夷则怎么打算了,嫂子也知道,他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认准了的事,任谁也劝不动的。”

    冉念烟听出来,这是母亲再给嘉德郡主一个台阶,她放出这样低姿态的话,无论嘉德郡主接下来说出什么不遂人愿的话,都不显得突兀。

    更多的意思是,我都把姿态摆得如此低,你还忍心驳我的面子吗?

    看来母亲还是没有看透现在的局势,早已不是嘉德郡主可以一言定乾坤的时代了,齐王已经登基称帝,他对徐夷则的安排才是他的最终去向。嘉德郡主特地前来通气,也是为了免除自己的责任。

    果不其然,嘉德郡主也解释了现在的情形,太后去世,先帝走的不明不白,齐王又不是她疼爱的侄儿,一切对她来说也是有心无力的。

    “所以,我听说陛下要把夷则调去西北。”嘉德郡主一面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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