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徐倾知道自己这几天让徐安和林阮担心了,随后收回来了目光,然后快步的走到他们的面前,牵住了林阮的手。
林阮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里疼的要命,平日里磕着碰着她了都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放在她面前哄她。
徐倾出车祸成为植物人那几天她几乎天天哭,最后女儿失踪了没差点就晕过去了。
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眶红通的说道,“小倾回来了就好,平平安安的。”
徐安也摸着徐倾的脑袋,像是小时候安抚她一样,柔声的说道,“小倾回家了有爸妈保护着你,什么都别怕。”
“嗯!”
徐倾看向过去了站在徐安和林阮身边的林喆,从胸膛里冷笑出口,大大方方的和他打着招呼,“舅舅好,您放心我没给我们林家丢人现眼。对了,表姐去哪里了啊,她一定很开心吧?”
徐倾自然也是看见了林絮跳的舞蹈,浮夸,一心只想把自己身子的柔软度张开,把自己傲人的曲线舒展起来。
却忽略了舞蹈的配合度,脚步有些急快。
她一个不学舞蹈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何况是场上那些富有见识的上流人士呢。
林喆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青一阵白一阵的,搞笑到了极点。双手相互交叉起来互搓着,局促的说道,“这…这不是小倾你回来她开心,然后她就忍不住想要哭,去厕所了吗。”
他的话刚说完,旁边的于颜就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身子,眼底警告韵味十足。
徐倾了然的点点头,颔首指了指陆惊的方向,然后微微弯腰与徐安和林阮道别,“爸妈,我去和小陆总说些话,我自己一会会回去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林阮却摇头,面色严肃的说道,“不行!你一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如果又遇上那天那些事情了怎么办,我和你爸可再也受不了刺激了。”
徐倾含笑,点头。
然后就往陆惊的身边走过去,这才发现和他交谈的居然是秦碍,小时候格外疼爱她的秦叔叔。
可惜两人也是许多年没见过了,自从秦辱进了精神病院之后,秦碍也出国去了。
“秦叔叔,好久不见。”徐倾的双眼清澈,却又带着淡淡的疏远感,她从来都不与别人太过于的亲近,哪怕是陆惊都保留着余地。
徐家这层身份不允许她和别人走的太近,不然交往的好就是一道棋子,交往的不好就是一把向着自己的利刃。
秦碍时隔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长大之后的徐倾,那天在精神病院里,也只是匆匆忙忙看了一眼。
笑道,“小倾长的可真是越发精致了啊,叔叔刚才你在台上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哪有啊,秦叔叔眼睛明亮着呢。”徐倾谦虚的回应着秦碍,神情却不小心的恍惚了一下,竟然莫名的又想到了秦辱。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祁驳还在占据着他的身子吗。
陆惊看了一眼失神的徐倾,以为是她那天的车祸给她留下了后遗症,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腰上,用着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最近总是出神?”
徐倾感受到周遭的空气强硬的闯入了男性身上的气息,抬手推开了陆惊,“没什么,我去一趟厕所。”
“好。”
徐倾一进到厕所里,就面对上了林絮那张狰狞到五官扭曲了的脸,不过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绕开了她,然后打开水龙头洗手。
整个过程都没有把林絮放在眼里,仿佛她是个小丑一样,羞愧心爬上了她的心头。
“徐倾,你什么意思?!”林絮转身站在了徐倾的身边,一副审讯的样子,双眼死死得瞪着徐倾,巴不得把她瞪出来一个洞。
徐倾洗完了手,抽出来纸巾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钢琴家的双手多珍贵啊,那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那天如果不是她将这双手拼命的护在怀里,今天出丑的人可就不是林絮了。
“什么什么意思?就你看见的那样啊,我的好姐姐你不开心吗?我没有给我们家丢脸呢。”徐倾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整理好自己的发型,轻笑就要往外面走出去。
林絮快速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喊道,“徐倾,那么你这些天又去哪里了?”
居然在今天出现,夺走了好大一番风头。
徐倾笑,笑意却不达眼角,她并没有把林絮放在眼里,就像一只蝼蚁,“我当然是,快活的去玩了啊,对了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我刚刚看见舅妈的脸色很不好呢。”
说完,徐倾就捏开了林絮的手,往外面走出去。
于颜是什么人?她把面子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身为舞蹈家的她怎么可能没看出来自己女儿今天的异常。
今天林絮回去少不了一顿打骂。
林阮和徐安确实一直在等着她,爱女心切的他们和陆惊说明了要先离场的原因,陆惊也答应了。
他们想把徐倾带回家好好藏着,哪里都不让她去,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疼痛了。
徐倾知道他们的心思,和陆惊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跟着他们一起往外面走。
回到家的时候早就已经是晚上,徐倾这几天都高度精神集中,此刻心里一大块石头都落下来了,一沾到床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到了夜半,昭城又洋洋洒洒的下起来了一场暴雨,窗外的树枝因为冬天已经开始要掉叶子了,被狂风肆意的席卷着。
有个人影从窗外翻了进来,浑身上下都湿漉漉一片,衣服上沾着被暴风雨残害之后残缺的树叶,肮脏的贴在他身上。
他没有从阳台走进去,而是整个身子只站在了阳台上的一个小角落里,就那样子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
他今天赶去‘携风小筑’了,可惜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他就在外面将曲子听完了,不过不是从她手里弹出来的,而是广播里。
倾倾真厉害,高高在上,他在泥潭里仰望就好了。
不知道站在哪里有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直到外面的天空寂静下来,又是一场暴风雨过去了。
又站到了天边的漆黑开始吐白起来,有朝阳蓬勃的阳光照射过来。
秦辱才恋恋不舍的动身从二楼的阳台隔间下面跳下去,走之前还清理了昨晚自己从路上带过来的雨水和树叶。
倾倾不喜欢脏的,他不会留下来一点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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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倾重新站在秦辱家的时候,心里有些闷闷的,却又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情绪。
那天被祁驳掐着脖子的感觉还能清楚的在脑子里浮现着,像溺水的人抓不到一块浮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水蔓延过头顶,又瞬间被人拉起来。
劫后余生的侥幸。
徐倾有秦辱家的钥匙,是秦辱给她的,她就今天来就是为了还给他手机和钥匙。她要回家,以后就不麻烦他了。
结果门口是开着的,徐倾疑惑了一下,又推开了门进去。秦辱不可能不锁门,所以那个人可能会是…祁驳。
想到祁驳,徐倾的脚步就一顿。
她是害怕那个男人的。
当穿过假山假水,徐倾就远远的看见了在主厅里正中央的秦辱,他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靠在角落里。
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的身子在颤抖,从口腔里喊出来痛苦的呻|吟声。
这是徐倾第二次看见他发病,已经完全不能管现在这种情况会不会伤害到秦辱的男性自尊。
脚下快速的跑到了他的身边蹲在他前面,手试探的摸上他颤抖着的身子,担忧急促的问道,“你有药吗?你药在哪?!我去给你拿。”
“啊——”秦辱从痛苦里抬头起来,直直的面对上了徐倾的那双清澈干净的瞳孔里,瞬间身子冰冷了下去,半分生息都看不见。
甚至连疼痛侵蚀入骨也没有现在这般疼痛。
她眼里有什么呢?只有他这个怪人发病时的狼狈和肮脏。
“倾倾,倾倾…”秦辱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身体上的折磨完全比不过姑娘眼里的那份渲染。伸手用力的拽过徐倾的手,然后拖着她往外面走。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应该闯入她干净的生活里,脏了她的视野。
他就那样子,在精神病院想着她就好了,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奢求着她可以陪着自己,明明一点都配不上他的。
徐倾从小金枝玉叶的呵护着长大,哪里这样子被人用力的攥在手里过,脚下跌撞的跟着秦辱往外走,担心着急的喊道,“秦辱,是你吗?你怎么样了说话啊,你要去哪?!”
到了门口,秦辱将徐倾用力的往外面一甩,但是仔细一看他又极度护着她,像个琉璃一般,“徐倾,下次别来了。”
大门被他快速的关闭上去,他的身子在门后面显得格外的萧条落寞,眼底死死的盯着徐倾的身影,燃烧着的欲|望,追求,甚至不甘全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不应该试图触摸光芒的。
“秦辱!”徐倾将手挡在门缝之中,紧紧的攥住了门板,只要秦辱的动作在狠绝一些,就会夹住她那只格外珍贵的手。
只留着一条小缝外缓缓传来她的声音,“秦辱,我们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当正常人。”
那天昭城挂了好大一场风,徐倾透过门缝牵住了秦辱因为疼痛而用力到泛白的手掌,有些冰凉,“总不能因为你得到了少一点上帝的偏爱,你就不能当正常人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