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的娘,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
如果他是敏感多思的文人才子,他会明白月光清辉是冷寂的,但他不是。
他是正常的贵族男子,武夫xìng情,粗中有细的干练个xìng是用于外务上,目光很少专注于后院,他是安庆王世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一生循规蹈矩、忠于皇帝,才能免遭灭顶之灾,是以,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宏图大业,而是心仪女子唇畔的那一抹笑。
如果有一个女人,一直对你很温柔很温柔,很贴心很贴心,一年两年三年……你还会怀疑她的真心吗?
寒莲的柔情似水只给他一个男人,他是寒莲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两人两心相许、相孺以沫,生儿育女,他这一生都没有怀疑过寒莲的一片痴心,到死都活得很满足幸福。
三岁的寇昭德出痘,寒莲一早得到消息,便急急赶去正院。
“母妃,把德哥儿移至畅意轩,我亲自照顾他好吗?”次子出生后,王妃便笑着要寒莲和世子妃一样喊她母妃,寒莲心知这是王妃把她当自家人了,她在王府的地位已无人能动摇,因为她名下也有儿子了。但儿子不管养在谁膝下,都是她生的,是她的心肝宝贝。
病在儿身,痛在娘心。
安庆王妃见她面色十分苍白,满脸焦急忧虑,不禁想到自己过去也同样为儿女发愁,寇准和寇泱小时也出过痘,她大半个月吃不好睡不稳,到底是亲娘啊,不像方才来请安又匆匆回去的花荣月,一步也不敢踏进寇昭德的房间。
王妃对花荣月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如今已没啥感觉了,但她也不能将德哥儿jiāo由寒莲照顾,前几日尤嬷嬷悄悄禀告她,侧妃的小日子没来,即使尚无法确定寒莲又有了身孕,但王妃不敢冒险,子嗣为大,子嗣最重要。
王妃温言道:“你还要照顾亮哥儿,伺候焱之,不要担心德哥儿,我已请了两名太医来家里,我身边的两名嬷嬷对照顾出痘的孩子极有经验,你看焱之和泱儿都好好的,一点痘疤也没留下。有我亲自坐镇,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莲儿你啊,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行。”
“是,莲儿明白。”寒莲只能这么说,心里乱糟糟的,没听出王妃的言外之意。她好想自己照顾生病的孩子,但她不能忤逆王妃,谁敢质疑婆婆照顾不好孙子?比较安慰的是,王妃确实有经验,寇准和寇泱都活得好好的。
此时,五岁的寇昭元从外头进来,看见寒莲眼睛一亮,“娘!”生母是侧妃不是侍妾,可以喊“娘”,而尊称嫡母为“母亲”。
“昭元,你没事吧?!”寒莲蹲下身子,拉住孩子的小手,从头看到脚。
“娘,我没事,是二弟生病了。”
寒莲这才想到,出痘是会过人的,她那还有幼子,的确不好带走次子,王妃的考量更周全。
安庆王妃招手让寇昭元过去,微笑道:“你去丰泽堂请安,你母亲怎么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痘会过人,兄弟最好分开一阵子,她让昭元去丰泽堂,就指望花荣月主动要昭元过去住上十天半个月,毕竟在宗法上,昭元是花荣月的儿子,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寇昭元慢慢道:“母亲送孙儿一块白玉佩,说可保平安。”他腰间果然挂着一块以前没见过的玉佩,他想了想,又对祖母道:“母亲说祖母要照顾二弟,她忙着处理家务,要我听话,便让周嬷嬷送我出来了。”
孩子很敏感,谁待他真心温柔,谁待他冷淡敷衍,心里雪亮。
安庆王妃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恼怒到了极点。这个花荣月太令她失望了,身为嫡母,就算孩子不是寄在她名下,她也有义务照顾好丈夫的每一个孩子!
自己千方百计想加强她与昭元的母子情,不领情就算了。
王妃抬眼看寒莲一脸担忧的表情,心想母子天xìng终究假不了,豁达地笑了,“莲儿,出痘是会过人的,你带昭元回畅意轩住十天,待德哥儿病好了再搬回来。你们先回去吧,待会儿伺候昭元的奴才会把东西收拾好送去。”
寒莲喜出望外,在王妃善意含笑的目光下,牵了寇昭元的小手出了正院。
寇昭元以前只到榴花院和畅意轩玩耍吃饭,不曾过夜,心里也很兴奋。
安庆王妃待他们母子走后,又进去看望寇昭德,心疼孙子之余,对花荣月越发不满,吩咐王嬷嬷道:“去丰泽堂看看,世子妃在忙些什么,都见了些什么人?”
王嬷嬷应声而去,心里明白,这王府的风向彻底变了,人力难以挽回。
陪着寇昭元背《幼学琼林》,含笑望着他逗正在学爬的三弟玩耍,和他一起吃午饭,亲手为他剔去鱼刺,寒莲只觉得无比的满足。
“娘,您也吃啊!”
“娘看你吃比自己吃更开心。”
寇昭元笑得见牙不见眼。
饭后歇一会儿,她便哄着寇昭元午睡,将较长的诗词吟唱成安眠曲,嗓音清越,婉转动听,如一汪清泉汨汨而流,带着一种催眠的魔力,寇昭元安详的进入梦乡。
寒莲又坐了好一会儿,凝望儿子的睡颜。
寇昭元脱下的外衣、腰带、白玉佩等物,放在一旁的紫檀大香几上,云雀走过来,从怀中掏出很相似的白玉鸳鸯佩和寇昭元带来的白玉佩做了jiāo换,寒莲朝她点个头,云雀便将白玉佩放进怀里,回内室收藏起来。
寒莲今日也佩戴一块羊脂玉佩,乍看和白玉鸳鸯佩有几分形似,是寇准第一次送她的定情物。
寒莲知道花荣月有几匣子玉佩、玉马、玉牛、玉鱼、玉蝉之类的小玩物,各家夫人均喜欢送这些给孩子当见面礼,花荣月从小收了不少,国公爷和夫人看见好的玉器也会买下来给她添妆,待成亲后,换她拿出来给孩子当见面礼。
白玉鸳鸯佩则是许多年前寇淮送给花荣月的定情物,寇淮死后,花荣月伤心了很久,鸳鸯佩自然尘封于箱底,再也不见天日,尤其她决定嫁给寇准做世子妃后,即使她想,周嬷嬷也会阻止她睹物思人。
或许,心底渴望有个寄托,见到很相似的白玉佩,花荣月便忍不住买下来,今日则顺手给了寇昭元一块。
出嫁前,寒莲用两根金条让雏菊做三件事,第三件事便是将白玉鸳鸯佩偷偷取出来,jiāo给她。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最适当的机会拿出来用。
想到前世家破人亡,三十九年的屈辱生活,最后病死在妓院里,她原本清澈柔和的眼神转瞬间变得幽深晦暗,心神一阵恍惚。
云雀端来一盏茶给她,她才回过神来,压下内心的汹涌情绪。
前尘往事已不可追,今生她是寒莲,寇准的侧妃,三个孩子的娘,她有了值得牵挂、想要珍惜保护的亲人,不再只是一缕幽魂。
寒莲弯眉一笑,对上云雀忧虑的脸,小声道:“我没事,只是偶尔会心生不平而已。为何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长子,她可以不费一丝力气便抢去变成她的儿子?假使她真心真意待昭元也罢,却始终只有一点面子情,像今日德哥儿出痘,明知会过人,身为母亲不是该主动将昭元留在丰泽堂吗?她却用一块破玉佩打发我儿子。”
云雀一直跟在寒莲身边,全程目睹她大肚子的辛苦和生产时痛得九死一生的艰难,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却成了世子妃的儿子,满月即被抱走,自己躲起来哭得肝肠寸断,人前却要笑盈盈的,只为了留在世子爷身边,为了在安庆王府生存下去,她的寒莲小姐什么都能忍。
云雀握住寒莲软绵绵的手,比划着我永远陪着你,只听你的。
寒莲柔柔地笑道:“我的云雀自然要陪我到老,一起看好戏。”
云雀一脸不解。
寒莲弯眼笑道:“你等着看好了,到了晚上,世子妃得知昭元要在我这儿住上十天,她就会过来抢人了。她的慈母情怀跟她的人一样,后知后觉。”
云雀又比着绝不要把大少爷jiāo出去!
寒莲眸中精光闪了一闪,“孩子是我的命,我自然不会把命jiāo到她手中。”
第二十一章 大获全胜
下午没什么急事,寇准提早下衙回府,先去正院看生病的寇昭德,他心疼儿子,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古玉雕刻成的佛像,串了红绳挂在儿子胸前。
安庆王妃看在眼里,笑道:“你和荣月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让昭元去丰泽堂请安,她也给了昭元一块玉佩保平安。”
寇昭元是长子长孙,满周岁后,安庆王便直呼昭元而不唤rǔ名元哥儿,上行下效,都随安庆王称呼。
寇准一听就明白,花荣月没开口留儿子在丰泽堂小住,眉眼一冷。
安庆王妃和寇准到隔壁的小厅坐着,叮嘱道:“你幼时出过水痘,探望德哥儿是无碍,回了畅意轩切记先梳洗一番才能亲近昭元和亮哥儿,那两个都还小,你不可过了病气给他们。还有莲儿,似乎又有孕了?”
寇准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还不确定,不好张扬。世子妃如今心心念念的便是如何在太子妃的寿宴上大出风头,莲儿可不敢去扫她的兴。”
这种明显不待见正妻的态度,放在两年前王妃非训斥几句不可,如今也懒得在意,她相信她的儿子有分寸,在外人面前能相敬如宾,便是好夫妻。
寇准又问了几句太医说了什么,知道目前没有危险xìng,放下一半的心,出了正院,直接去丰泽堂。
书房旁也有净房,他梳洗一番,换了干净衣物,召来蔡嬷嬷询问,便知道花荣月一早上都和锦绣阁的两位顶尖师傅商讨赴宴穿的衣裙要怎么做才出彩,还要避免与别家夫人小姐雷同,下午则见了珠宝商,花了三千多两买了一套镶金钢石的头面。
寇准的眉眼闪过不容错辨的暴怒,孩子生病,她倒有心情花心思想着争奇斗艳,哪有一丝一毫当嫡母的自觉!
他让人把周嬷嬷叫来,目光清冷,声音里透着森森的寒意,道:“去告诉世子妃,家里孩子生病,出痘会过人,世子妃贤良淑德,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德哥儿,既然如此,就不便去太子妃的寿宴上露脸,以免把病气带去太子府,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安庆王府上下人等,都不去太子府赴宴。”
周嬷嬷听了浑身一震。世子爷这话句句诛心,狠狠打了世子妃的脸。
“记住,一字不落,明白告诉世子妃。”
寇准不进正房,抬脚便出了丰泽堂,回畅意轩去了。
半途,后花园的雅亭里,瑶琴姑娘和寻芳姑娘正好兴致的一人弹琴一人唱曲,双姝容颜秀丽,风姿绰约,多才多艺,两人联手更加锋芒毕露,琴音婉转如泉水般圆润飞泻而出,歌喉清越空灵若大珠小珠落玉盘,相合之后音色完美地牢牢勾住人的耳朵,在心上轻抚缓触,美人美乐美曲,连花儿都醉了。
寇准停住脚步,笑了笑。这两个女人何时成了联手邀宠的好姊妹?
果然男人一冷淡,原本清高的女人也急了。
不过她们也没有第二条出路,一个没名分的通房,若不受宠,连丫鬟也不如。
寻芳和瑶琴出了亭子,双双拜倒在寇准身前。
“起来吧!”肯定花了不少钱才得到他提前回府的消息,寇准无意为难她们,卖笑的娼门女子,不弹琴唱曲如何勾引男人?
瑶琴忍住心头暗喜,装作意外的笑道:“好巧呢,世子爷今儿个提早回府,我和寻芳妹妹练了一曲〈醉花荫〉,正好请世子爷点评。”
寻芳细心观察寇准的表情,她发誓,她从寇准的眼里没有看到惊喜、惊艳,只有赤luǒluǒ的嘲讽。为什么?她心地高洁,出污泥而不染,为什么寇准没有拜倒在她的石裙下?若非瑶琴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她根本不屑与媚俗的乐伎联手。
“世子爷,寻芳是哪里做错了,一直受您冷遇?”寻芳自觉已拉低身段来讨好他了,过去在秦淮河畔,都是男人为博卿一笑而讨好她,即使他贵为王府世子,却也给不了她贵妾的名分,那么至少该呵护宠爱她。
瑶琴只觉得她疯了,情啊爱啊算不得什么,讨好世子爷,早日升为侍妾才是贱籍出身的她们唯一的出路。
寇准面容平静,仿佛没瞧见寻芳的泫然yù泣。“你没有错,只是来错了地方,你应该留在秦淮河畔当你的花魁,王府没有人会去讨好一名娼妓。”
寻芳姑娘脸色雪白,颤声道:“我不是娼妓,我卖艺不卖身,我是清白的!”
寇准失笑,“卖不卖身由得了你作主?老鸨推你出来选花魁,不就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你不卖身,会被秦王府买了?人贵自知,命薄如纸却心比天高,那是自讨苦吃。”
闻言,寻芳摇摇yù坠,就像一片快要落下的叶子。
寇准不再理会,举步要走,瑶琴不死心的拉住他一边袖子,媚笑道:“世子爷,让瑶琴再为您弹一曲……”
寇准甩开她,目光冷冷的斥道:“以为你识趣些,却一样是不长眼的。爷的儿子正在生病,你们却在此弹琴唱曲乐无穷,当爷跟你们一样没心没肺?混帐东西!”
瑶琴呆若木鸡,目送寇准远去。怪不得粗使胖丫头进来擦桌抹椅时,和管理采薇院的刘嬷嬷说着世子爷提早回府了,年姨娘和周姨娘的丫鬟也听见了,却守在屋里没出来,分明是说给她和寻芳听的。
原以为是人家不打压年轻貌美的新人,反而给她们出头引诱世子爷的良机,没想到……
寇准负气而去,真心不待见这些没心没肺的女人。
有多少孩童因为出痘没有及时医治而早夭,他烦恼得要命,这些女人却一个个没血没泪的只知道妆扮自己,想跟仙子比美,却没有仙子的纯善高洁,只想着如何出风头,拉拢男人,攀附权贵。
回了畅意轩,寇昭元午睡刚起,寒莲亲手为他穿上外衣,将白玉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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