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母妃在,谁敢给你脸色看,母妃就让那人没脸。”皇家儿女岂容贱民糟蹋,不把她当一回事。
莲太妃话中有话的暗指,首当其冲是不知好歹的莫沧安,可他像入定的老僧一般八风吹不动,面无表情的不做任何响应,挺直的背脊不曾因她的恫吓而有丝毫弯折。
“皇兄,你听见了吧!有母妃为我出头,你不能胡乱放纵自己的臣子,既然怀安侯府已跟皇妹议亲了,赐婚一事你就当没说过。”赵玫清骄纵地连皇上都敢命令,要他收回皇命。
☆、第38页
“皇妹,你这是叫朕在臣子面前抬不起头吗?两人功在朝廷朕才想给点恩赐,你与太妃此举不是叫朕难做人。”皇上长吁短叹,好像两方都想讨好又力不从心,帝王难为。
“皇上,有什么好难做的,长公主是皇家凤女,本朝有哪家的贵女比她更娇贵,她想选谁当驸马有谁敢跟她争?你拟道圣旨赐婚,旁的闲杂人等就给笔银子打发了,路边野花也敢与花中之王牡丹争艳。”不自量力。
顿感压力山大的关朝薇暗暗欷吁,就说别这浑水吧!一碰到势大的,她这只小虾米就壮烈牺牲了,人家搬出了莲太妃这座大靠山,她义父战国公算什么,未拚先垮一半。
不过显然地,某人的看法和她全然不同。
“臣不愿。”
御书房高声一喊,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正气凛然的莫沧安。
“你不愿?”莲太妃的声音有点尖锐。
“是的,臣不愿。当初母亲提及此事时,臣已明确回绝了,母亲便绝了念头不再提,故而臣与长公主的婚事并不算数,全属呓语。”他的意思那些全是梦话,当不得真。
也给了莲太妃和长公主台阶下,一个不娶,一个硬嫁,到时撕破脸了大家都难看。
“你凭什么拒绝?本宫的爱女有哪里配不上你,你弄个不起眼的乡下丫头想羞辱谁,沈老头的义女,呸!”莲太妃气恼地呸了口痰,十足的专横,不与人讲道理。
“娶妻,娶贤。”
莫沧安的一句话打得莲太妃脸面无光,十分难堪,她没想到一名侯府子嗣居然敢胆大包天,还直言长公主不贤,还一脸长公主就是不贤不淑,他宁死不从的样子,谁也不能强迫他娶个祸害侯府的恶妻。
听得发噱的皇上差点捧腹大笑,他看向莫沧安的眼神多了和善。竟敢在老虎嘴边拔牙,他是第一人!
“你……你竟敢……”诋毁长公主!
“莲太妃,朕打个圆场,别把情分弄拧了,这桩婚事再议,你们双方各退一步,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能一举气死老妖婆,记他大功一件,封官赐爵。
“你让本宫让?”面色一狞的莲太妃推开皇上,一巴掌要往多出来的人脸颊挥下,怒斥一声,“你想死还是想活?”
“莲太妃,你真不畏战国公的子弟兵?”眼底燃着赤焰的莫沧安立刻挡在关朝薇面前,猛地一起的冷肃威吓令人心惊。
平白挨了一掌的关朝薇捂着脸,很无奈的装哑巴。心想这位太妃娘娘也太傻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老嬷嬷那么多,以她的身分何必自己动手,开开口就有无数的老嬷嬷上前为她代劳。
她就不信打人不会痛,而且打得那么用力,皮粗的她都觉得痛了,何况是宫里养娇了的贵人,其手心肯定更痛。
“你……威胁本宫?”莲太妃瞪大眼质问。果然是个大胆的。
“实话实说。”武将只管打,讲道理去跟祖宗牌位讲,莲太妃之所以未能入主中宫,惧的是武将手底下的兵。
而身为武将之首的战国公,她敢动吗?
“好,好,你也不要护了,我只听她说一句话,只要她敢嫁,本宫今日就当没来记回。”她言下之意,婚事照议,莫沧安还是得娶公主,没得商量,至于其它……
这女人她敢吗?
被逼上墙头了,不跳不行了。关朝薇从容不迫地从莫沧安身后走出,端的是仪态,秀妍风姿,娉婷若柳的一福身,娇色如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义父做的主,莫敢不从。”她声如黄莺,娇软甜脆,有股吴侬软语的娇媚。
听父母的话,够贤淑了吧!
“薇儿……”莫沧安高高的心重重放下,暗吁口气,他满眼温柔的轻握她柔白的小手。
其实他很怕薇儿当场说不嫁了,要笔银子当补偿地掉头离去,因为他晓得她最不耐烦和人争、跟权势斗,静慈师太所教的佛理与朝堂无关,她更向往的是与世无争的田园乐。
但是她在权势当前没有低头,仍然不畏惧的抗争,在他握她手的时候反握他手心,调皮地告诉他她是站在他这一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了他还能放吗?自是紧紧抓牢。
明明是打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莫沧安却欢喜得快要笑出声,他用垂下的绣竹衣袖遮住两相jiāo握的手,暗自乐着,眼眶发热,自认有千军万马的力量,再来十个莲太妃也无惧。
“呵呵呵……好,很好,太好了,果真是好的,本宫还没见过不怕死的人,如今终于见识到了。”战国公的义女是吧!有那老家伙宁死不折的骨气,宛如亲父女呀!
莲太妃一口气说了四个“好”字,由她口中发出的好,却字字含着冷意,一字比一字冷上三分,几yù将人冻结成冰。
“莲太妃,这事就算了,给朕一个面子……”皇上心里得意道:打脸了吧!明知强摘的果不甜硬要摘,酸了牙呗!
莲太妃冷冷地瞪了多事的皇上一眼。“皇上,本宫可以不计较他无礼一事,不过这赐婚……”
“再议,再议。”皇上故作软弱状,不敢对她有所违逆,似已应允此事,遂了她心意,但是……再议有很多种说法,难道后宫女子还能指点帝王如何治理江山吗?
这答案虽不满,但勉强接受。莲太妃开口,“清儿,跟母妃回去。”
☆、第39页
“母妃……”没把婚事定下来赵玫清心有不甘。
“母妃的话不听了吗?”莲太妃扬高嗓音。
“是的,母妃。”嘟着鲜艳红唇,她走得极慢,又频频回头看了几眼,见莫沧安根本对她不理不睬,长公主的脾气又上来了,她伸手打了宫女,脚一跺才跟上走得快的莲太妃。
这对令人难以忍受的母女走了,凝窒的气氛才消散,此时bào出不可遏止的大笑声竟是皇上。
“好,干得好,你们都让朕刮目相看,朕服了你们,果然长了一对夫妻脸。”夫唱fù随。
“皇上,君无戏言。”莫沧安提醒皇上不要光是口头的赞扬,要给点实质上的,不然谁为他卖命。
“哎呀!你就不能让朕喘口气吗?把朕逼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啧啧啧!朕打你用小弓箭shè朕的爱马时就认识你,怎么不见你给朕一句温言软语,尽看你一张没表情的冷脸,朕以为你这辈子就是颗不开窍的石头,没想到……”
居然是个多情种,看着未婚妻的眼神有多炽热,简直要把御书房给烧起来了,面冷,心火热。
“皇上,你离题了。”废话真多。
赵京辉虽贵为皇上,却也有一、两个还能聊两句的知jiāo好友,侯府世子莫敬安和其弟莫沧安兄弟两人的xìng格都偏冷,向来公事公办,正好投他所好,jiāo情算是不错。
所以有时候在jiāo谈上不像君臣,倒似好友闲聊,少了几分威仪,多了些逗趣,谈笑若知己。
“沧安,朕头一回见你为了一件事如此急躁,你向来的冷静和自持哪去了,还敢催促起身为帝君的朕,看来深陷情海呀!”逮到机会的皇上忍不住揶揄两句,错过这一回,这冷僻xìng子的臣子还不知何时才肯让他取笑一番。
“皇上,臣搜集有关福家私下卖官的证据,想必皇上不急着要。”想扳倒莲太妃一派党羽,巩固皇权,皇上比谁都心急。莫沧安不疾不徐的取出自黑漆木匣中取得的证物,是一份买官名单和jiāo易账册三本,以及若干不法勾结。
一看正是他所要的证物,看似温煦斯文的皇上目露精光。“赐婚一事朕开了金口就不会收回,不过……”
他虽没将话说出口,但聪明如莫沧安了然在心。“主因在莲太妃和长公主身上,皇上多有顾虑吧!”
“把她们摆平了,朕做主赐婚,让你们风风光光大婚。”笑面虎一般的皇上又耍了一次无赖,他嘴上说得轻松,所谓“摆平”,事实上是彻底铲除福家党派,使其从朝廷消失。
在外有卖官收取暴利的福胜守,有银子做后盾,在皇宫的莲太妃便有一座稳妥的靠山,让她以利收买人心,扩大她在宫里的势力,使其削弱帝王力量,如此她便能在宫中横着走。
就连皇上也心惊她十年来所建立的庞大利益势力,牵扯在内的官员出乎他意料外的多,若是稍有不慎,将动摇国本。
因此他不敢动莲太妃,只能由着她张牙舞爪。
在没有万全准备之下,牵一发动全身,他绝不可能拿皇位冒险。
“你是关御史的遗孤?朕暂时不能为你正名、平反关御史所受的冤屈,暂且忍耐一段时日,朕会还关家一个清名。”
皇上在取得关御史临终前让nǎi娘带走的证据,里面条条名列证据确凿的真相,但为恶多时的福家同时牵扯了好几件重大案子,为了将其一网打尽,故而暂时不做任何动作。
他们在等候,悄然布局,严密注意福家的一举一动,待时机成熟,到时一个也别想逃脱!
不过在这之前,只好先委屈关朝薇以莫家客人的身分住进怀安侯府,同时为防风声走漏引来杀机,莫沧安向家人介绍她是战国公沈博来义女,且他已让皇上择期为两人赐婚。
因此关朝薇仍沿用先前的名字季薇薇,好掩人耳目。
只是侯爷夫人朱氏不喜关朝薇的出身,名义上说是义女,可到底仍是一名父母双亡的孤儿,放眼京城的贵女圈,朱氏还是中意母妃权倾朝纲的赵玫清,长公主做媳fù谁不爱。
“娘,你在干什么?”
使坏被逮个正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朱氏一脸“惊吓”地拍拍小儿子手臂。“大呼小叫什么,想吓坏你可怜又胆小的娘亲呀!我只是看季姑娘太害臊了,一桌子好料理尽挑干扁扁的菜梗吃,想她没认国公爷为父之前肯定过得不太好,你娘我善良,给她夹点ròu吃不行吗?你还大声吓娘。”
太坏了,娘生儿,痛三年,儿不知娘心,更痛。
“不孝子。”餐桌上立即出现老子教训儿子的声音。
侯府里的正经主子并不多,平常是各过各的,也少在一起用餐,由大厨房煮好再送到各主子院落。
可是今日倒是到得满齐的,给人农家大叔憨厚温馨感的老侯爷莫立夫,其眼神锐利,一看即知并非简单人物,到底在官场打滚过,只是老年不喜管事。而莫沧安的父亲莫士祯则表现冷淡,从头到尾一眼也没看向不受欢迎的客人。
大概是受到妻子朱氏的嘱咐,因此对客人有某种程度的排斥,不喜欢娇客的到来破坏侯府的和谐。
侯府世子莫敬安看起来很凶,板着一张严厉到会吓哭孩子的脸,他只冷冷地看了关朝薇一眼便拧起眉,既不招呼也不出声,活似她是一幅挂歪的画,不值得一览。
☆、第40页
芳姨娘是府里唯一一个小姐莫禾然的亲娘,但因侍妾的身分不能出席,所以关朝薇并未见到她。据说是官家庶女,学问好,大义明理又极规矩的人,在侯府的地位虽是姨娘,可莫家人都很尊重她,尤其是朱氏最离不开她。
因为肯耐心听朱氏说话又不摆臭脸的人只有芳姨娘了,人生的唯一知己呀。
至于才十岁的莫禾然很安静,安静到有点反常,她的食量小得令人惊心,挑挑捡捡吃不到两口,不过人长得可爱,眼睛很大,脸圆乎乎的像土拨鼠,莫家人都非常疼她。
因为关朝薇这个莫沧安现任未婚妻的缘故,所有该出现的人都来了,不避讳男女同席,也是人少的原因,全都上了主桌,也就上演了全家人排挤一人的可笑局面。
当然莫沧安除外。
“娘,孩儿不是说过薇儿跟着师父修行,自幼茹素,你夹ròu到她碗里是害她破戒。”这个亲娘呀,简直胡来,行为和思考方式比三岁孩童还稚气,光看表相不重内在。
“哎呀!怎么连ròu都吃不得,她不是还俗了吗?还守什么清规戒律,来,吃鱼,对脑子好。这蹄膀ròu炖得软烂,抿一口就化了。还有这片鸭呀,滋味才真的美味!快吃,快吃,别跟我客气……”朱氏的筷子没停过,一直夹荤食。
但她没有往自个儿的碗里放,全夹给还俗的半个尼姑。
“娘,你可不可以收敛点?实在是……”她闹得也太过分了,叫人没法看下去。
“大家都吃得,她吃不得吗?”老子又教训儿子了,莫士祯冷着一张脸,不满儿子对妻子的态度。
“吃ròu、长膘。”老侯爷憨憨的笑脸中有抹精光,夹起一块肥得滴油的蹄膀ròu往自个儿嘴里一塞。
长膘?这句话是针对她吧!最好她吃得像头猪,反正侯府养得起一头猪。关朝薇苦恼的看着满成一座小山的碗,不知该从何下筷,尤其菜里溢出来的油光叫人怀疑不晓得倒了几斤猪油下去烹调。
“二弟,娘是好意,你不能拒绝。”连最一板一眼的人也开口了,直道弟弟的不是。
满到尖起来的碗还能放菜吗?
事实上小姑娘做到了,天然呆的莫禾然将碗中很小很小的ròu末夹起来,很小心很小心的迭放在菜山上头,她像是完成一项很艰巨的任务,做完后还偷偷地梧嘴窃笑。
全家总动员对付她了,看得关朝薇既好笑又无奈,又觉得这一家人很有趣,做坏事是明着来,不怕人知道。
“实在是怎样,我对她好也不行吗?你是在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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