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直直地看着我:“你想告诉我什么,还是想暗示我什么?”
他把我放在他家的沙发上,然后去给我倒茶。
恍惚中,我看见桌子上放着几张照片,由于我醉得太厉害,所以看不清那是些什么照片,只记得好像有一枚戒指,还挺眼熟的,我口齿不清地说:“罗天,那个……那个戒指……”
“别动!”他霸道地打断我的话,用湿毛巾在我脸上一顿乱擦。
“喂……”我刚开口,胃里又开始翻滚,我推开他,“快,我要吐……”
一直吐到五脏六腑都在痉挛,我终于蜷在沙发里沉沉地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只听见他说,“床头柜上有水,你可以喝,顺便再把灯开一下,开关就在床头。”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过来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下楼之后,他拦了一辆的士。然后转身走回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我钻进的士,很用力地关上车门,大声说:“开车!”
回到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当我的视线落在雷晓母亲的那张照片上时,我的眼睛蓦地睁大了,我跳下床,奔过去,凑近了照片,奇怪,她手上戴的这枚戒指怎么跟我在罗天那里看到的一张照片里的戒指有点像?因为我当时醉得太厉害,故记忆模糊,也无法确定罗天那张照片里的是不是戒指,或许是跟戒指类似的东西也说不定。我思索了半晌,还是决定给罗天打个电话,想问问他那张照片里是不是一枚戒指,没想到他却关机了。
许久,我终于在这种不安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阵电话铃声刺破了寂静的夜。我困顿不堪地去摸索手机。
我摸到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杯子弄翻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个声音让我清醒了一点,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喂了一声,闭着眼睛等对方说话。
不一会儿,他(她)挂掉电话,伸手去地上摸索刚刚被我弄翻的杯子。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惊得整个人弹跳起来,总算是挣脱了那只手,可是却因为惊骇过度而跌下床,我的嘴巴霎时张大,尖叫却被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床底下躺着一个血ròu模糊的躯体,一只手臂向外伸着,他(她)的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救……我……救……”
他(她)慢慢地从床底下往外爬,当她缓缓地抬起那张血迹斑斑的脸时,我惊骇得差点晕厥过去她正是白天在洗手间里不翼而飞的宋丽雯!
18
我再也忍不住,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一口气奔上了三楼,在楼梯上摔倒了好几次。我发疯般地拍芬姨的房门,她被我的样子吓倒了,连连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惊恐之极地说:“我……我……”支吾了半天,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哇的一声哭开了,将她拉下了楼。
伍妈也被我的哭声惊醒了,跟着我们一起跑进了我的房间。
芬姨一边开灯一边问我:“怎么了,晓晓?你看见了什么?”
我顿时傻眼了,床底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地板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我条件反shè地将目光shè向紧闭着的洗手间,芬姨走过去推开洗手间的门,打开灯朝里面看了看,回头对我说:“什么都没有啊,晓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喃喃地说:“我看见了宋丽雯,她……”
“宋丽雯?”芬姨立时瞪大了眼睛,惊恐四顾,随即她的眉头又拧成了一团。
后来我才知道,的确有宋丽雯这样一个人,她跟雷晓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在半个月前的那次车祸中她已经死掉了,zhà得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雷近南回来了,应该是接到了芬姨的电话,心急火燎地跑进了我的房间,心疼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木木地看着他,我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人也不想相信。
芬姨把雷近南拉出了房间,我听见芬姨小声对雷近南说了我最近几天的不正常反应,末了,她又说,“我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有什么……”
“别瞎说!”雷近南冷冷地打断了芬姨的话。
很快,米阳就赶来了,他说我只是受到了惊吓,没什么事,让雷近南和芬姨放心,然后又说想跟我单独谈谈。我仍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他坐下来,透过镜片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别怕,晓晓,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微微皱了皱眉,不想跟他说话。
“所谓心病还需心yào医,你一定要战胜内心的恐惧,知道吗?因为你对那次车祸无法释怀,也因为昨天是鬼节,种种因素加在一起……”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你刚刚说什么?昨天是鬼节?”
“对呀,七月十五。”
“昨天是几号?”我再次打断他。
“嗯,八月二十七号。”
昨天怎么可能是八月二十七号?我慌忙拿出手机看,上面分明显示的是七月二十八日。
我没好气地瞪了米阳一眼:“你说昨天是八月二十七号,你看看我的日期,怎么是七月?”
米阳接过我的手机看了一眼:“你的日期调错了嘛,我干吗要骗你呢?”然后,他又把他的手机给我看,上面清楚地显示八月二十七号。
谁也无法想到,我丢失了时间。
我是在六月底放暑假随母亲来到S市的,最多只过了十天便跟姚佳走进了鬼屋,之后在医院醒来,米阳说我昏迷了十二天,我在雷家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如果我是在七月十号走进鬼屋,在八月十一号左右附在雷晓身上被人送往医院,那么这中间一个月的时间呢?
我没再说话,侧躺下去,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米阳帮我掖了掖被单,轻声地、梦幻般的用催眠的声音说着话。不一会,我在他催眠般的声音里安静地睡着了。
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才被罗天的电话吵醒,他说有事找我,问我现在有没有时间跟他见面,我立刻就说有,问了他地址后,叫米阳开车送我过去,因为我也有许多事想要问罗天。
我在罗天对面的椅子里刚坐定,就迫不及待地问他:“那次车祸的三个死者,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宋丽雯?”
罗天点点头,从嘴里喷出一团浓浓的烟雾:“是,她跟你好像是很好的朋友。”
“她的照片你有带在身上吗?再给我看看。”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我一看就愣了,脱口道:“不是她!”明显和我昨日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罗天仍然没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我觉得他冷静得有些过头了,见他没问,我只好接着说:“罗天,我告诉你一件事,也许听完后你会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或者是在扯淡,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好吗?”
罗天耸耸肩,意思是让我说下去。
接着,我将昨天发生的事全数告诉给罗天听。
罗天看看我,终于开口了,但是声音却平淡得出奇:“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说明什么呢?”
“我想让你帮我,帮我解开这个谜,我快被这些事情搞疯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何帮你?”
我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可是……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这一刻,我突然难过了起来。
罗天喝了一口茶,说:“我们发现了两名死者,从表面上看,都是属于自杀,但奇怪的是,我们在掰开第一名死者的手里发现了一枚戒指,就像是他在跟凶手争执时攥在手里的证物一样,可案发现场却没有任何可疑的指纹和脚印……”
“等等, 你刚刚说……戒指? 什么戒指? 能给我看看吗? ”我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在我看到那张照片上的戒指时,那种本不可能的可能就被证实了,它们果然是同一枚戒指!
“你见过它,是吗? ”罗天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直直地看着我。 我用手撑住额头, 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 我在雷……我在我妈妈的照片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戒指……”
“哦? 你妈妈的名字里有一个‘月’字? ”
罗天的话把我问住了, 我又不是雷晓,我怎能知道。
“这个戒指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
我立刻接口道:“可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难道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
“我说它是独一无二的, 并不表示我相信有鬼。 ”
“可你刚刚明明说它是死者跟凶手争执时攥在手里的证物。 ”
“是, 我是这么说过, 不过我说的是‘好像’,并没有肯定。 ”
我一时无语,突然觉得跟这个男人说话太累了。
19
我从罗天那里知道了第一次的车祸经过,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一天下着暴雨,出事故的是一辆开往海南的豪华大巴,雷晓跟三个朋友在赶去乘车的途中遭遇到严重的jiāo通阻塞,所以没赶上,另一名男子普笑天在临开车前五分钟接到公司的电话临时退了票,还有一对情侣因为吵架,所以也下了车。 结果那辆大巴在高速公路上出了意外,全车无人幸免。那次车祸跟《死神来了》不一样,并没有任何人有不祥的预感,但是剩下来的,包括雷晓在内一共七个人,却相继地死去。先是雷晓的车无故bàozhà,雷晓那三个朋友当场死亡,罗天现在发现的两名死者正是当日退票的男子普笑天,和那对情侣中的其中一个,他们分别死于自杀,案发现场没有可疑的指纹和脚印,除了在普笑天的手里发现
一枚雷晓母亲的戒指。
“我想,你是被跳过的那一个。 ”
“什么被跳过的那一个? ”我不解地问。
罗天说:“在《死神来了》里面,那些幸存者的死亡都是有顺序的,如果有人干涉就会跳到下一个,但是谁也逃不掉,这是一种循环,就像你跟你三个朋友的那次车祸,他们三个都死了,而你却活下来了,也许是被什么干涉, 所以跳到了普笑天,接着是那对情侣,如果算的话,那么下一个就轮到你。 ”
我想了想,说道:“照你这么说,你认为这件事是死神在索命喽? ”
“不,是谋杀! ”
“谋杀? 你的意思是我那三个朋友,普笑天、还有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全都是被人谋杀的? 他们互相不认识,谁会杀他们?而且他们全是车祸的幸存者,这不是太巧了吗? ”
“有些凶手杀人是没有目的的,他们把杀人当作一种艺术,就像《七宗罪》里所演的一样,也许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是看过《死神来了》这部影片萌发的杀人念头,并以此挑战警方。”
“如果是人为的谋杀案,那普笑天的戒指呢?凶手又怎么可能会有我妈妈的戒指?”
“那我就不知道了。”罗天耸耸肩,停顿了一下,冷不防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也许,该问问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便叫了起来:“问问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杀了他们?”
他直视着我:“那凶手怎么会有你妈妈的戒指?车bàozhà了,他们三个都死了,为什么你毫发无损?”
“谁说我毫发无损?我不是失忆了吗?”
“那你何以记得第一次车祸?”
“我哪里记得?都说了是芬姨告诉我的,车祸的经过不是你才跟我说的吗?你讲不讲理?”我气得浑身发抖,他简直不可理喻!
“是这样吗?”他似笑非笑。
“怎么不是?”我忍无可忍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搏一搏,“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雷晓,你相信吗?”
“我并没有肯定凶手就是你,你干吗这么急着逃脱责任?”
“你……”
这时,罗天的电话响了,站起来说要走。于是我对他说,“罗天,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调查一下吴咏倩、钟诚伟还有刘家明的死,好吗?拜托了,查到了就立刻给我打电话,记住了,是吴咏倩、钟诚伟和刘家明,谢了。”
我坐进的士里,车刚开出不远,我就为刚才说的话后悔了,因为罗天对我充满了怀疑,而我还傻拉吧唧地让他去帮我查吴咏倩他们的死,搞不好这个白痴罗天又会怀疑吴咏倩他们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了。
我给米阳打了个电话,我必须要让他开车送我回去,否则芬姨又要问东问西了。米阳问我在哪儿,说来接我,我说不用,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他把地址告诉了我,说跟朋友在“单身部落”俱乐部的二楼打桌球。
我很快赶了过去,没想到跟米阳一起打桌球的人竟是吴子树,吴子树一看见我,便恍然大悟般地笑道:“哈哈!原来你们两个是……”
我有些烦躁,对米阳说让他送我回家。吴子树说:“回什么家呀,我们这局才刚刚开始,说好谁输了请客吃饭的,难得米阳今天没上班。”
我白了他一眼,嘟哝着:“我饿了,我要回家吃饭。”
米阳一听说我饿了,赶紧说这一局算他输了,拉着我和吴子树上了四楼的西餐厅,刚把吃的点好,米阳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有急诊,要做手术。米阳把他的车钥匙拿给我后,便匆匆地走了。
“原来米阳就是你男朋友啊?”吴子树嬉皮笑脸地问。
“不是。”
“不用这样吧?人家刚走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不是,你会开车吗?等会儿送我回去。”
“你不会开车?”
“不是,那个……我……”我正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他把话接了过去:“没问题啊,我还没开过好车呢,刚好让我过一下车瘾,你说,做一个有钱人是不是很好啊?”
“我不知道,也许……是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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