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我往回走的时候,他却从后面跟上来,似乎又想追上我。这个时候,周教授,我们俩恰好在路口相遇了,王云立即离开,随后便想尽办法要约我单独见面。由此看来,很有可能是你早晨与白剑恶的谈话泄漏了一些秘密——我想你们谈话的内容无非是怎样在路上对我和岳先生下手吧?可是,王云怎么能听见你们的谈话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等回到昆明后,我的脑子轻松了很多,这时我才突然想到你的鞋子。当天晚上,我果然从左鞋的舌头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柳枫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间捏着一个小小的纽扣电池状的圆片:“日本产的音频接收设备,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窃听器。可以在两公里的范围内实行有效jiān tīng。王云本来想窃听我们之间的谈话,获得一些与齐鲁疯案有关的隐秘,没想到,他却发现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秘密。你的警惕xìng很高,王云要约我单独相见,你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妥,所以当白剑恶要推迟行程时,你显得有些失态。你当时还不知道,王云在前晚赴约的时候,因为遭到白剑恶的追杀,已经丧身在山洪中了。”
“有意思,有意思。”周立玮专注地盯着那个窃听器,“据我所知,这样的窃听器只能即时收听,并没有录音的功能吧?”
柳枫坦然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所以我很反感你的这些猜测。”周立玮神态自若地反击着,“你所说的一切,没有任何实质xìng的证据。”
黄汝祥也有同样的感觉,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柳枫,希望对方能够亮出更加有力的武器来。
“证据,是的,现在需要的是证据……那我就先让你看看吧。”柳枫起身,从行礼架上取下了随身携带的背包,从中翻出一个信封,然后他坐下说道:“半年前,李延晖便从白剑恶等人的jiāo谈中得知了你们的所有计划。从昆明精神病院出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们的计划全都写了下来——就在这个信封中。岳先生,你现在肯定是一团迷雾,让我把这个计划前前后后的讲一遍吧。某精神病学领域的专家,著名教授,其实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关注到你的学术,不过吸引他的不是李定国的生死之谜,而是那传说中‘恶魔的力量’。凭借职业的本能,他立刻意识到所谓力量的源泉很可能是一种精神致幻类的生物提取素。于是他来到了云南边陲一带进行寻访,从而结识了世代都在追寻这种力量的白家后人——白剑恶。白剑恶把他带到恐怖谷,俩人终于找到了那种生物,它的提取素能够刺激人的精神,使人产生极大的兴奋和愉悦。于是教授便想到了利用它来开发出一种新型的dú品,依托白剑恶的势力,在云南现有的dú品jiāo易平台上分一杯羹。唯一的问题是,这种提取素对人存在一定的致恐几率,必须进行研发和升级。教授采集了一部分提取素的样品,回到齐鲁进行研究。根据计划,他与今年二月份再次来到恐怖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利用哈摩族人进行小规模的人体试验。八月,教授用第一次升级后的产品在齐鲁进行了更大规模的人群试验。他在学校,酒楼等公共场所投放了yào品,受众者非常广,但绝大多数人只是感到某名的兴奋和愉悦,只有极少数敏感体质者出现了致恐症状,这些人理所当然的成了该教授的病人,其实也就是他的研究对象。对了,我忘了说那个血瓶,李延晖被白剑恶等人抓住,血瓶也落到他们的手中。正是这位教授把血瓶带到齐鲁,然后转手卖给了文物贩子吧?当我们顺着血瓶的线索要深入恐怖谷调查时,该教授一路同行,目的就是要掩盖真相,其间,他不惜采用任何手段,包括最后杀死了自己的盟友——白剑恶。”
柳枫的这段话听得黄汝祥目瞪口呆,他虽然对周立玮素无好感,但却绝对没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居然都是对方策划出的yīn谋,他瞪着周立玮,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些许惊恐与后怕的神色。
周立玮冷冷地看着柳枫,沉默半晌之后,他问道:“对不起,请问在那封信上,出现过我周立玮的名字吗?”
柳枫与周立玮对视着:“没有,李延晖不知道那个教授的名字,所以他也不可能提到你。”
“那你怎么来证明这个教授就是我呢?”
“昨天一到昆明,我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了队里的刑警,他们搜查了你的实验室,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生物提取素,经过动物试验,这些提取素同时具有致恐和致兴奋的化学因子。”
“呵。”周立玮冷笑着摇头,“我是一个精神病学专家,实验室里找到这样的东西太正常了,你无法证明这就是李延晖信中所说的来自恐怖谷的‘力量’。柳警官,你的证据链条中还缺少非常重要的一环。”
“那么加上这个呢,证据链条是否就完整了?”柳枫的左手此前便伸入了背包中,此时拿了出来,他的掌心是一颗牛眼大小的、黑乎乎的圆球状物体,上面尚沾着些许泥土。
周立玮的脸色瞬间大变,虽然他竭力想掩饰心中的情绪,但汗水还是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见到对方这副模样,柳枫确信自己已赢得这场jiāo锋的胜利,这颗圆球的确就是那流传了数百年的“神秘力量”的源泉所在。
“如果你实验室里的生物提取素恰好与这圆球中的成分相吻合,我想,庭审法官会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柳枫淡淡的话语彻底击倒了周立玮,他绝望地苦笑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黄汝祥好奇地用手触了触那圆球,感觉很硬。
“‘亡灵血液’的果实,不过,它是生长在根部的。根据李延晖所说,那神秘力量的源泉就在古墓地,那里,唯一值得注意的物种就是‘亡灵血液’。不过我们的周教授如此积极地砍下植物的茎枝,要让我们带回来研究,这引起了我的怀疑。联想到墓地上那些散落的骸骨,显然是有人曾在这里挖掘过什么。所以在离开的前一天,我来到墓地上,从那些植物的根部挖出了这些东西。”说到这里,柳枫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窗外。
飞机已经降落在地,正在缓缓的滑行。
“周教授,请你做好准备吧。有人来接你了。”柳枫手指前方不远处说道。
那是他的助手小刘等人。他们穿着笔挺的警服,在阳光下,那些黑色闪动着庄严肃穆的光辉。
正文 尾声
黄汝祥坐在柳枫对面,神情愕然,他刚刚听对方讲完了有关圣战和李延晖复仇故事的全部真相。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双眼一眨不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柳枫早已习惯了黄汝祥那种咋咋呼呼xìng格,他静静地等待着,等着对方在思维恢复之后发表一通充满激情与马后pào精神的高谈阔论。
可这次当对方开口后,说出来的话语却完全出乎柳枫的预料。
“你为什么不带她走?”黄汝祥直愣愣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柳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个女孩,徐倩,你为什么不带她走?”黄汝祥完全变成了质问的口气,“你已经知道那是一个虚伪的骗局,为什么不揭穿它?让一个如此善良的姑娘去承受那样的痛苦,你怎么忍心?还有李定国、李延晖,他们那冤屈的恶名还要背负多久?”
“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重写与李定国有关的历史,让世人真正的了解一个英雄——这也是李延晖生前的心愿。不过你必须遵守此前的诺言,在书中隐去哈摩村寨,不要让世人打搅到他们的生活,包括你自己。”沉默片刻后,柳枫又说道,“至于徐倩,留在村寨中保守那个秘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的身体中流淌着哈摩族人的鲜血,要让她置族人的悲欢于不顾,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但你可以做到!”黄汝祥涨红了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只要你说出真相,一切就结束了,再也不会有无辜善良的人去背负那个沉重的枷锁。那个女孩她信任你,她喜欢你,如果你知道怎样做能让她幸福,你为什么不做?当然,如果你做了,也许她反而会记恨你,但那有什么?你应该帮她!我真是想不通,你居然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黄汝祥的话击中了柳枫心中的痛处,令他无言以对。半晌之后,他才勉强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做不到,相信我,我想要带她离开的愿望,比你要强很多,只要她有一点点的暗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可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这是一个没有是非的选择,而我,有什么权力因为自己的私yù去影响别人的生活?”
“你会后悔的。”黄汝祥第一次用长者的口吻教训柳枫,“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也许不用这么久,你就会后悔。有一个那么好的女孩,你曾经有机会决定她人生的轨迹,但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你会在喝多了酒的时候喃喃自语,做一些已经毫无意义的假设,懦弱卑微——不管你有过多少辉煌的经历,都一样!”
懦弱卑微?柳枫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听见这样的形容词,他的脑子有点乱,眼神也变得茫然了。
“好了。我会全盘重写对李定国人物解析,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但是柳警官,今天我改变了对你的一贯看法,你让我对你非常的失望。”黄汝祥气乎乎地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了柳枫的办公室。
呆坐了一会之后,柳枫起身走到窗户边,让微风从自己的面颊上掠过,这使得他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在离开哈摩村寨的前一天,他也曾劝过徐倩,当时的对话似乎仍萦绕在他的耳畔。
“你这么做,为了一个谎言,值得吗?”
“如果只想我自己,当然不值得……可是,当我想到姐姐,想到李延晖,想到那些族人,那又怎么办?你认为那只是一个谎言,甚至是虚伪的,丑恶的?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们的寨子。你见过躺在县城桥洞下的蒙沙吗?那些在信仰动摇时逃离村寨的族人,你见过他们的惨状吗?我们和你们是不一样的,在外面的世界,很多人没有信仰,你们仍然可以活下去。而对于哈摩族,除了那个信仰,我们再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东西了。即使那信仰只是一个虚幻的空中楼阁,但是族人们需要它,如果这个支柱崩溃了,等待我们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凄惨命运。”
徐倩在说“你们”和“我们”的时候,语气是如此的绝决,如同在两人间划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使事隔多日,回想起来,仍然让柳枫的心中感到一阵阵的隐痛。
柳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在这片灿烂的蓝天下,究竟还有多少人,是在依靠谎言的力量而活下去?
三十三、轮回 [本章字数:14655 最新更新时间:2011-04-27 19: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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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轮回
两天之后。连日的yīn雨过后,天气终于开始好转。在这个早晨,久违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了云层,洒在了广袤的群山谷底之间。那些葱郁的树木尚挂着未干的水迹,莹光闪烁,碧影飘摇,一派生机盎然的气象。
哈摩族人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半年多来压抑在他们心头的彷徨与恐惧已经烟消云散。所有的族人此刻都集聚在祭祀场上,目光专注地看着祭祀台上的那两个人。
站在左首的老者身形削瘦,相貌清矍,正是大祭司索图兰。他正将右手合在胸前,仰望着晴空大声说道:“神灵永远护佑着勇敢善良的哈摩族人。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与世无争,但我们绝不惧怕任何邪恶。圣战的光辉世代传承,伟大的阿力亚与赫拉依,他们的英灵与我们同在,哈摩人的精神与勇气永不消亡!”
在这番颇具鼓动xìng的话语中,哈摩人的民族自豪感被充分地激发了起来。他们高昂着头,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信,有些男子更是挥舞着手臂,情不自禁地bào发出一阵欢呼声。
索图兰张开双臂,手掌往下压了压,祭祀场上很快又重归寂静。此时的索图兰面色却有些凝重,当他的话语再次响起时,里面已经多了几分悲伤的意味:“恶魔害死了我们哈摩族最勇敢的战士,阿力亚的后代,伟大的安密首领。他是为了部落而死,他将成为哈摩族永远的英雄。”
同样是死难者,索图兰却没有提迪尔加的名字。其实在他的心中,雅库玛和水夷垤的地位要远远高于迪尔加。而迪尔加的告密行为直接导致了雅库玛的死亡,所以即使后来迪尔加极得安密的宠信,索图兰对其却一直是冷眼相待。
当然,关于迪尔加,有很多情况他还并不知道。
安密的死无疑是这场风波给哈摩族人带来的最为沉痛的打击。虽然首领在临死前的表现以及后来的自尽行为让人感到讶异不解,但他近十年来在村寨中强势严明的统治却早已深入人心。不仅如此,三百多年来,受圣战传说的影响,人们早已习惯了膜拜在阿力亚家族荣耀的光环下。现在安密死了,而他尚无子嗣,这意味着英雄阿力亚的香火就此断绝,哈摩族从此将走向何方?
想到这些问题,族人们的脸上都多少浮现出彷徨无助的神色,胜利带来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很多xìng格柔弱的女子们已经在低声悲泣起来。
索图兰深深的一揖,算作对死者的哀悼。然后他挺直身体,眉宇间的神色逐渐由悲痛转化成了愤怒。
“恶魔必须为他所犯下的罪行接受惩罚。邪恶的灵魂将遭到最严酷的诅咒,他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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