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崭新暖和的橘黄色羽绒服，鲜艳的颜色将冰冷的夜色点亮，他个子很高，腿也很长，就算穿着羽绒服也不显得臃肿，倒有种清新优雅的少年气息。
他正低头端详那瓶药，眉毛微微挑了挑，似乎有些惊讶。
“百草枯？这种东西很危险，一般店里没有卖的。”
黎星辰面不改色地撒谎：“哦，妈妈让我买的，我家院子里的草太长了。”
男孩打量她。这么冷的天，她还穿着单衣单裤，头上缠着绷带，很像是闯祸挨打的熊孩子，但她的眼神却淡漠得不像这个年龄应有的样子。
他笑道：“看你的样子可不像家里有院子的人。”
想嘲笑她吗？
没关系，尽管嘲笑吧，她已经习惯了。反正她快要死了，也懒得跟他计较。
男孩将那瓶除草剂顺手放进口袋，在她身边坐下，另一只手伸过来。
黎星辰愣了一下，这才看见男孩另一只手里托着个精美的纸盒。
男孩见她没反应，将纸盒放在腿上，解开蝴蝶结，打开盒子。
黎星辰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圆圆的大蛋糕，上面有草莓，有芒果，还有其他几种她没有吃过的水果，奶油的香甜气息弥漫在空气里，黎星辰听到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
男孩微笑着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黎星辰瞥他一眼，“所以呢。”
他眼神真诚地望着她：“可以邀请你一起吃蛋糕吗？”
黎星辰微怔：“为什么？”
男孩笑着挠了挠头，“总觉得，这样可以拯救一个女孩子。”
他用不锈钢餐刀分出一大块蛋糕，放在纸盘上，递给了黎星辰，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反正这是她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了，应该吃点好的，就算是别人施舍的。
男孩没有吃，只是扭头看着她吃得满脸都是奶油，眼中有种满足的神色。
“我看见你一直坐在这里，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很吓人。”
吓人吗？可能是因为她头上还包着绷带，穿的衣服也不好看，像个小叫花子。
“你的眼神一点儿都不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就好像，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
黎星辰愣在那里，她一向惯于伪装，也许是临到人生尽头，她懒得再伪装，被他看出来了。
过了几秒钟，男孩小心翼翼地问：“这瓶除草剂你是打算喝下去的，对吗？”
黎星辰冷淡地说：“问这么多对你没好处。”
男孩却固执地想要把话说完：“你知道这个东西有多难喝吗？首先你的口腔黏膜会全部溃烂，你的五脏六腑会被慢慢腐蚀，肺部纤维化。就是俗话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你呼吸衰竭，活活被疼死。这东西只要皮肤上沾一点都是致命的。”
黎星辰听得头皮发麻，连忙打断他：“行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男孩惊讶又疑惑：“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
黎星辰沉默片刻，遥望被夜色笼罩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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