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痛。
「没有。没有。没有。」周念梓连回了三次没有。
徐安澜顿上半晌,接连三个问句,连得三个否定,他安下心,总算笑开。
「算懂事。」他十分满意,端 茶喝一大口,果真是难喝的甜。「还是春发泡的茶好。」徐安澜忍不住说。
「既是春发手艺好,以后让春发……」
「爷说了,的茶难喝,可喝 甜,不懂吗?」
「不懂!」周念梓索xìng道。
「周念梓,爷同说过,爷不喜喝甜。这世上只有一种甜,爷爱喝,记好了,就是周念梓为爷泡的茶。周念梓这辈子,不准为爷以外的其他人泡茶,记好了。否则……哼。」哼什么哼?周念梓傻了,好奇起来,问:「否则会如何?」
「为谁泡茶,爷就把谁的手断了。」
「啊?」徐安澜失心疯了?
「常少卿刚明白了,所以很识相地走人。」
「明白什么?」周念梓脑子半当机了,现下不太好使。
「明白周念梓除了帮爷泡茶,不可能再为其他人泡茶。」徐安澜淡道。
泡茶?这算什么明白?她十分不解。
事实上,正确版本如下
醋劲比暴风浪头还大的安澜爷,在堂上高傲望 常少卿,不可一世、直接了当、开门见山的道:「你今日哪怕是悔恨jiāo加、懊痛难当也没用,她已经是我的人,我呢!做鬼都不会放了她,因为我晓得她有多好。至于你,现在才看出来周念梓多好,太晚了。我劝你回去吧,想从我手里得回她,下辈子排队看看有无可能。」
「只要你们没正式成亲,我就有机会。」常少卿面色无波,「我确实悔恨不已,然而正是因为悔恨,我会更珍惜任何能得到念梓的机会。安澜爷可得警醒了,在您后头等 念梓的,可不只常某一人,常某向您保证,只要有机会,哪怕仅有些许机会,常某绝对会紧紧抓住不放。」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徐安澜咬牙切齿,可惜他现下不能杀人,否则真想把这个大言不惭的常少卿砍八段,或者五马分尸来解气!居然明目张胆觊觎他徐安澜的女人,太可恨!「心还不是你的就成。常某仅求念梓的真心,其他的,常某不在乎。」
「你!也罢,不枉老天白赏你同周念梓订亲一场,你算是个男人,可惜当初目光短浅,人生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周念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心到人就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奢想。你绝对等不到机会。慢走,不送。」
「安澜爷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定能一飞冲天,兴旺家族。届时,就是常某的机会了。」常少卿意有所指的道,「今日不便继续叨扰,常某先告辞了。」回想方才前堂里发生的片段,徐安澜仍气得心绪难平。
这究竟是怎么了?明明不是个美人儿,却比美人儿还抢手,人人摆明了要她。
「周念梓,记住没?」他忍不住确认。
「记住什么?」她还疑惑 ,徐安澜怎会失心疯了?
「记住只能为爷泡茶,记住是爷的人!」
「啊?」她呆应。
「记住没?」徐安澜大喝。
「嗯……记住了。」
「这才乖。」徐安澜笑了,继续拿起难喝的甜茶,品了一口再一口。
第七章
严尉武如严老爹所言,过午便来了周氏质库,那时周念梓在鉴物小间里,正忙 整理东西,因为龙公子差人送信儿说傍晚过来提前赎当,点数打理好十样贵重器物后,才走出鉴物小间。
严尉武正坐 喝茶,见周念梓从鉴物小间出来,立刻起了身。
「周大朝奉,严大人来有一会儿。」王掌柜说道。
「严大人,我刚忙 ,招呼晚了,请见谅。」周念梓望 严尉武,他身量高大,皮肤黝黑,脸上线条刚硬,气质沉稳里透 煞气,瞧 有几分威严。
那张严肃刚硬的脸,这会儿浮上几分红,竟柔和起来,唇角扬起很淡的笑,双手抱拳,非常慎重的,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周大朝奉,请受严尉武一礼,大朝奉对严家的恩德,尉武铭感五内,今生不忘。」
「严大人,您言重了,念梓没做什么。」
「周大朝奉,尉武听家父、家慈说了,谷大夫那边也问过,尉武原是打算一早随家父过来,但有公务在身,才迟至此时,还望周大朝奉不怪。桌上这份薄礼,是尉武一点心意,盼大朝奉笑纳。往后若有尉武能为大朝奉尽力之处,尉武定尽心竭力。」
「严大人,您这样真是见外了。这礼念梓收下,就当念梓与严大人jiāo个朋友,我们之间也别再提恩德什么的,朋友往来,互相照应本是应当,严大人以为如何?」
严尉武这会儿反倒认真打量起周念梓了,他十五岁离京从戎,十年来京都变了许多,原先的周氏质库从东市一条胡同里的小押当行成了京都第一大质库,在东市最热闹的大 上占了三个铺面,原来当家的周大掌柜去了,如今当家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
这十年里,他只给家里捎过十几封信、寄了饷银,他家阿爹、阿娘不识几个大 ,他没让他们劳烦旁人写家信,哪知老人家病了,居然也没捎个信给他,这两年边关战事频繁,他忙 ,回京前这大半年,连家信都忙到没时间送。
大半月前,主上亲信jiāo代,追击西夷王,务必让大军得胜,使轻骑能先行回京护卫。他追击西夷王过河,左肩负了箭伤,拚 一死,在过河十里处,奋力斩杀了西夷王。
西夷王死的消息,何将军没让人先传回京,只带回大军得胜的消息,他因斩杀西夷王,立了头甲军功,将军让他回京养伤,并将密信呈给主上。
回京短短时日,他便听了多少关于周氏质库的事儿,他阿爹、阿娘受周大朝奉帮忙了不少,就连他的主子,都让周大朝奉给救了回来…… 他在来之前以为她是寻常姑娘扭捏的扮成了假公子,多半也娘声娘气的。
但好歹是他阿爹、阿娘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主子如今明面上的主人,他抱 三分好奇、三分不以为然、四分还情的意思,带上礼物来了趟周氏质库。
可当他见了真正的周大朝奉,他不禁要质疑起她真是个姑娘家吗?这哪里是他严尉武想象的十八岁大姑娘呢!
没错,任谁瞧见周大朝奉,都能瞧出她是女儿身,但她举手投足,有十成十的书卷气,说起话来爽利果断,竟似翩翩佳公子。
明明是个姑娘,却不似个姑娘,行为举措就像个真公子。
严尉武又听得她短短几句话,也不小家子气的推托,大方收下礼物,顺口道他们成了朋友,礼尚往来,没谁欠谁恩情…… 这世道,有几个人是真正施恩不望报的?严尉武真心有些折服了。
他在沙场惯于和不拘小节的汉子相处,回京后真有些不适应敏感纤细的姑娘家,他阿爹提婚事时,他是想都不想的,光想到哄 娇滴滴、好似一碰就碎的女子,他便有浑身发毛的感觉,更别说真娶个媳fù回了。
然而来之前,他阿爹还说若不是怕高攀了人家,巴望他能求娶周念梓。
他原是真没有那打算的,可如今…… 面对念梓,他不禁想,若是有这样的媳fù,似乎是件颇好的事儿。
严尉武心中正计量 ,铺子又走入一人,他回身看去,见是一早就碰过面的主子,态度立刻端正恭谨了,招呼道:「安澜爷。」
周念梓瞧了瞧严尉武与徐安澜,脑子转过几转,猜他们是熟识的,甚至有点主仆的感觉,便试探的问:「看来严大人与安澜爷彼此熟稔……」徐安澜脸色不是太好。方才进质库,他瞧见严尉武神色十分可疑,不禁想 ,是该好好打赏梅儿,那丫头够机灵。
今日他正忙 古物坊的事,却收到梅儿通风报信,跑来周氏质库赶人两回,徐安澜纠结 ,这一日两回赶苍蝇的戏码,该不会成了往后日子的常规吧?他是不是该想想法子,索xìng就将周念梓真正养在深闺,不再让她出来抛头露面、用无辜模样勾得男人心痒,死也不怕的朝她这儿扑?
他一如今早,端出爷的架势,安坐下来,睇了眼周念梓。
那目光周念梓一接便明白,意态自然从容,轻道一句,「爷稍候,念梓这就帮爷泡杯好茶。」徐安澜刚才微微纠结的心,这会儿完全放松,一点儿也不纠结。瞧瞧,有个聪明的妻子多好,一个眼神就懂配合……
状况外的严尉武,这下子立刻状况内了……原来他的主子跟周大朝奉,是这等关系周念梓转入后堂后,严尉武旋即弯身抱拳,开了口,「主子」「尉武回京不久,尚不明白京都状况,无妨。往后周大朝奉就是我的妻,尉武务必留心照看。」他的妻……严尉武难掩惊讶,皇亲贵迎娶平民为妻,按辕朝祖制得先获圣旨恩赐……世子爷真是那个意思吗?他原以为世子爷往后顶多将周念梓安置府内,了不起是个得宠的姨娘罢了。比起世子爷的后院美人,周念梓在姿色上毫无胜算,能不能得个偏宠,他都有些怀疑,如今
……世子爷竟说周念梓是他的妻?世子爷确实是那个意思吗?
严尉武的迟疑、惊讶全写上脸,徐安澜笑了笑,听见周念梓往前堂走来的脚步声,特意提高了几分声量,「尉武没听错,我将大朝奉视为发妻,往后不论日子如何,或富贵或贫贱,我的心意不改一分。」
周念梓闻言步伐停顿好半晌,端 热茶的手,轻微的发颤…… 徐安澜失心疯了吧他真以为他不会再得回亲王爵位吗?
周念梓震惊 ,此时又一干人,鱼贯走入质库,外头王掌柜热络招呼。「龙公子,您来了!咱们大朝奉一早就将器物整理妥当,等 您了。」
周念梓调整心绪,低声唤来春发,将手里的瓷杯递给他,「你给安澜爷送去,再回来送三杯热茶,记得,要送上等齐岩红。」
「是。」
春发端 茶出去,一会儿又转回厨房,周念梓听外头很安静,便出去。
「龙公子,您来了。」她端 笑。
「这里是当票、利钱,大朝奉看看,若无误,赶紧把事情结了。」龙公子语气有丝隐约不明的 急。
周念梓从容的走了过去,看银票,比一月利钱多上许多,这质期还不满一月呢。
「我让掌柜将票银找开来。」
「无须麻烦,多的钱就算打赏了,东西没有一丝损伤吧?」龙公子问道。
「龙公子质当的器物,如何来便如何回公子手里,丝毫未损。」
「嗯。」龙公子淡应一声,全然无视另外两个人。
这回跟他来周氏质库的,依旧是上回两位贵公子,但其中一位瞧 ,脸上掩不住慌张。
周念梓淡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对龙公子道:「龙公子请稍候。」
她朝王掌柜望一眼,两人前后入了鉴物小间,小心捧出十项器物,一搁上桌,面色微显慌张的贵公子立刻趋前,想拿其中一样,龙公子却微咳两声,略显多余的道:「你查看一下,这些东西是否安妥?」
趋前来的贵公子装模做样的一样样拿入手里,看似仔细的检查,周念梓继续像个没事人站在桌旁,当作不知龙公子的视线正在她身上,彷佛恨不能透视她一般,她笑得淡然,一派自在。
「……没损伤,都好 。」三位贵公子急如星火的来,不消一刻,捧了贵器又似风似火赶忙走人。
这会儿,前堂剩下原来几人了。
周念梓拿了银票,笑得像朵花,「这笔买卖,真赚了个饱,就是可惜了三杯上等齐岩红。」徐安澜心头微震……周念梓确实不简单!上等齐岩红是东 方齐岩的一种红茶,一年一收,产量甚少,茶味浓郁微带清甜,是每年必呈入京都的贡茶,更是辕朝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皆爱的好茶。
若没些特别关系,齐岩红是有银两也买不 的上等茶。
他看她唇角漾 笑花,将银票递给王掌柜,并特意jiāo代,「这当票得收妥当,过几日用得上。」王掌柜虽有不解,却没多问,徐安澜则蹙了蹙眉。
「二位爷,念梓有要事在身,无法招呼二位,请见谅。严兄回京都时日不长,肯定不知京都这些年变动如何,悦客茶楼说书先生一等、菜色一等、茶酒亦是上佳,过几日若念梓能抽开身,定为严兄在悦客茶楼设宴,届时还望严兄赏脸,念梓先告辞。」
周念梓招来梅儿,回头又吩咐王掌柜,「王掌柜,明后两日我歇息,有事您照看 。」
「是。」王掌柜在里头应了声。
她不多耽搁,似是真有要事,拉 梅儿疾步离开铺子。
走出铺子,她在梅儿耳边低语几句,梅儿点头,旋即飞快奔离,她则缓步往闹 上的悦客茶楼走去。
这绝对是个低级错误。
周念梓不只一回在心里发笑,真是个幼儿等级的错误,给她捡了个大便宜,也是让她身边几个「重要」人物拣了便宜,简直是老天刻意送来的超级大礼物。
周念梓尝 桂花糕、品 白毫乌龙,在风暴来临前,她可要仔细尝尝佳肴好茶,想再舒心的安睡安吃,也不知要候上多少日子……
无妨,一切照计划就成……她想,再拿了块桂花糕,才咬一半,厢房门便让跑堂伙计推开来。周念梓慌忙咽下桂花糕,正要起身,三公子朝她摇头,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坐 ,对伙计与梅儿道:「都出去。」
京都里没多少人知晓,悦客茶楼的主人,是眼前这位三公子,茶楼里的掌柜、大厨、厨娘、跑堂伙计……全是为三公子效命的,知晓这秘密,除悦客茶楼上下、三公子,便只有世子爷、周念梓。
因此,总是高朋满座的悦客茶楼,反而是最安全无虞的密谈处。
这些年,消息jiāo换总在这儿。
「念梓今日找我何事?」三公子坐下,拿来杯子,倒了周念梓爱的茶。
周念梓眉头微锁,半晌没话,斟酌一番后,决定忽略三公子明显想拉近彼此距离的意图,从白衣襟内抽出一张明黄便笺,三公子脸色微变的接过,摊开来看,神色犹疑未定。
周念梓仔细道了回如何得来便笺,三公子这下也不掩饰,目光沉沉望入她眼眸,一会儿说:「念梓不该拿自身涉险,我已布好了局……」他语气艰涩,明显有 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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